依隻在美麗的客廳里來回踱著步,一張雖不是挺漂亮卻滿討喜的臉龐布滿愁緒。
方白怎麼回事,她明明已經跟他說過她媽今天要來,而他卻從昨晚出去到現在還不回家。
會不會臨時後悔,不願意見她媽了?
電鈴突然響起,她赫然露出笑容,沖過去拉開大門,「方——媽?!」
門外站的不是方白,而是左手抓著雞,右手提著菜的莊母,後頭那個是依萱,她一手提著「白蘭洗衣粉」的袋子,一手抓著一只鴨。
「你們這是在干什麼啊媽?」老天,真是會昏倒耶,竟然帶著活生生的雞鴨上台北來。
莊母愣了愣,表情顯得吃驚,「你是依隻?哎呀,你怎麼把頭發弄成這副德行?」
依萱擠進門來,譏嘲的撇嘴加瞪眼,「真是老土!那叫挑染,現在最流行的。」
依隻回頭看依萱,看見她把鴨子放在地上跑,不禁大叫︰「你怎麼把鴨子放在地上。」
依萱才不管那麼多,大剌剌地坐上沙發,「我已經拎了一路,鬧了夠多的笑話了。姐,除非你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安置這只鴨子,否則它就只好糟蹋你……」眼珠子在客廳里轉了一圈,「美麗的客廳了。」
「媽,台北什麼吃的東西都有,你弄這些雞鴨來干嘛呀?」依隻懊惱的皺了臉。
莊母走進來,「台北賣的雞鴨哪有我們山上的好吃,這是純種的放山雞鴨耶,而且不打抗生素的。」
「媽。」依隻跟著轉身,「方白他很愛干淨的,這些雞鴨會弄髒房子。」
「不會啦,我等一下就殺了它們,你把它們擺進冰箱不就好了。」莊母說,一對眼楮直端詳著客廳的裝潢,「哎喲,有錢人就是有錢人,房子裝潢得像皇宮一樣。」莊母把手上的雞放在地上,「依隻,你還沒告訴媽他是干什麼的?」
依隻愣住了。方白是干什麼的?她……她好像不知道耶!忽見莊母把鞋子穿進門,又大叫起來︰「媽,鞋子不能穿進來啦,依萱,你也是。」天!她真是會昏倒耶,幸好方白現在不在,要不然她真不敢想象他看見這樣會有什麼表情。
莊母愣了一下,忙把鞋子月兌下交給依隻擺進櫃里,然後四處探頭探腦的。「人呢,我未來的女婿呢?」
依隻關鞋櫃的動作頓了一下,「方白……去上班,下了班就會回來。」臉有點紅,表情有點心虛。
「你沒告訴他我要來?」莊母顯得有些不悅。
「有啦,可是,他公司很忙——」
「再忙也得抽時間啊,教他下去讓我看你不肯,現在我親身跑上來了他卻跑去上班,我看他一點誠意也沒有。」莊母坐上沙發,有點惱。
「媽啊——」依隻怪叫。
「怎麼啦?」莊母皺眉。
「媽,你看……」依隻指著地上的一坨鴨大便。
「鴨子大便嘛,大驚小怪的,你沒見過鴨子大便啊?」莊母瞪了她一眼。
依隻垮著臉,真是有說不出的無奈。踩著沉重的步伐走向茶幾,抽了幾張面紙把地上的大便擦干淨。
「媽,你能不能馬上把這兩只雞鴨處理掉?」然後她好趕緊把房子弄干淨,因為方白隨時會回來,她可不希望他看見這等情況。
「坐了那麼久的車我累死了,讓我休息一下。」莊母靠上沙發背,「這椅子坐起來真舒服。」
依隻將垃圾丟進垃圾桶,抬頭看見依萱不在位置上,「媽,依萱呢?」
是啊,依萱呢?怎麼不見了?「會不會跑到你房間去了。」
依隻轉頭,看見方白的房門是開著的。噢!糟了!她連忙奔進去,拉扯著呈大字形躺在方白床上的依萱。
「依萱,你不能睡這里啦,快起來。」
依萱連睜眼都懶,「這床這麼舒服借躺一下嘛!」
「依萱?」她拉都拉不動。
「別那麼小氣嘛!」依萱滑稽的睜開一只眼楮,但隨即連另一眼也睜開,「姐,你來台北才一個多月就要結婚了,這會不會太快了點?雖然你一直希望可以好好的談場戀愛,但我知道你不是那種會一見到男人就一頭栽進去的人,你說,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原因?」
「依萱?!」依隻漲紅著臉。
依萱這小腦袋瓜里在想什麼她清楚得很,尤其她那對充滿刺探的賊眸此刻是帶著顏色的。
「你都知道我不是那種會一頭栽進去的人了。」依隻忍不住想瞪她。
依萱皺皺鼻子,「很難說啊,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難免有不小心的時候。」
真是控制不住了,她K了一下依萱的腦袋,「你這小腦袋瓜就會想那些有的沒有的嗎?」
「我是關心你耶!」依萱撇了下唇,「我總覺得太快了點。雖然媽一直催你嫁人,但我一直認為你不會真的那麼乖,以嫁人為首志。姐,你真的是因為愛他所以才要嫁給他,還是有其他的原因?才一個多月而已,你跟他已經談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了嗎?」
依隻垂下眉尖,在床沿上坐了下來,摳著指甲,「我跟他還沒有談戀愛。」連戀愛都沒談就要嫁他,這確實違背了自己當初的心願,但,她就是想嫁給他呀,也許是有那麼一點虛榮心作祟,因為他長得實在太帥了,但是,這其中並不單純只是這樣而已。
她想改變方白,希望有一天他會接受她、愛她,到時候他們一樣可以重新再來,從戀愛開始;問題是,她想要這樣就必須現在嫁給他,沒有選擇的余地。
那天他大略說明了他想娶她的原因,大抵離不開他父親的強權,她同情他所受的壓力,希望可以幫他,因為對他有說不出的感情存在,所以,她答應了,同時幻想著未來的某一天……
外頭突然傳來的開門聲中斷了她的思緒,她背脊一僵,回頭推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的依萱一把。
「依萱,依——」該死的,竟然叫不起來。看來只有先應付外頭的狀況了。
她急忙奔了出去,赫見西裝筆挺的方白時又不禁錯愕怔忡。
好……好帥喔!眼楮出現了一閃一閃的星星。
平常看他都是牛仔褲襯衫或T恤的,從沒見過他這樣打扮過,刻意吹整整齊的發,西裝筆挺,更顯現出他的挺拔與出眾,只可惜眉宇間那抹憂郁太顯露,不過就因為如此,也更加凸顯出他的獨特,而一想到這個男人即將成為她的丈夫,她的心就控制不住的撲撲亂跳。
方白入門,眼里來不及望向莊母,已經先瞧見了那兩只在他的客廳里散步的雞鴨,眉頭遽然一鎖。
依隻回神,臉漲紅,「你……你回來啦!」她連笑都笑不出來。
莊母上一刻是在發呆的,被方白出眾的外表給看傻了,此刻略為回神,轉頭問依隻︰「他就是……」什麼名字她還不知道。
「他就是方白。方白,這是我媽。」依隻瞥了那對雞鴨一眼,苦著臉介紹。
方白的目光好不容易從那兩只雞鴨身上收回,遽然對莊母露出一抹溫文的笑容,紳士禮貌地躬了。
「伯母您好。」他謙恭有禮的態度讓依隻大感驚訝。
莊母站起來,上下打量著方白,笑得嘴都快合不攏了,「好,好。」真是一表人才,有錢人就是有錢人,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坐。」方白伸伸手,在莊母坐下後才跟著坐下,目光掃了茶幾一眼,溫柔的看向愣著的依隻,「怎麼沒給你媽媽倒茶?」
這溫柔的一眼掃得依隻一陣心慌意亂,「喔!」了一聲,連忙跑去倒茶,還一邊回頭覷著客廳里的兩個人。
她本來以為他看見那兩只雞鴨後會氣得把她們母女三人通通轟出去,誰知道他竟一反平常的冷漠,不僅溫文有禮,還跟她媽談笑風生起來,真是不可思議!
這是他的另一面,她從沒見過的一面。頓時發覺,她對他一點兒也不了解,除了知道他是個同性戀外,她甚至連他做什麼的也不知道,而在這種情況下,她要嫁給他!
她頓感荒謬。
「媽,喝茶。」依隻將杯茶放入莊母手中,身子依著莊母坐下。
莊母瞠了女兒一眼,啜了一口茶,「要不是我未來的女婿懂事,我怕渴死了你也不會倒茶給我喝。」
「媽——」依隻紅了臉。哪有人這樣說自己女兒的。
方白的眼角一直覷著那兩只雞鴨,看了下表,「快十二點了,你去換件衣服,準備出去吃飯吧!」
「嗯。」依隻點頭,跑回自己的房間換衣服,一邊換著衣服還一邊听見客廳里不時傳來的朗笑聲。
方白今天的心情看起來很好,不,是非常好,因為她從沒听他這麼笑過,但……又說不出那種怪怪的感覺。
他的笑聲很開朗,但又好像缺乏了些什麼?
見依隻走出房間,方白站了起來,禮貌地對莊母道︰「伯母請。」
莊母的目光緩緩地才從方白身上收回,轉頭看向依隻,「去看看依萱那丫頭躲在房里干什麼?跟她說要出去吃飯了。」
依隻這才想到還有一個依萱,臉又漲紅,對顯得有點詫異的方白咧咧嘴,然後走向方白的房間,拉開房門,低嚷︰「依萱,要出去吃飯了。」她不敢想象方白現在是什麼臉色。
他的房間連她都必須止步,依萱此刻卻躺在他的床上。
房里傳來含糊不清的聲音,「我未來的姐夫回來了嗎?」
依隻一直不敢回頭看方白的臉色,「回……回來了。」
依萱一听見未來姐夫回來了,馬上跳起來,興高采烈的沖出房門,睜著一對銅鈴眼大叫著︰「哇,未來的姐夫,你好高、好帥喔!」終于明白姐為什麼說嫁就嫁,這麼帥的帥哥換作是她,也巴不得馬上嫁給他。她畢業後也要上台北,釣個像他這樣的帥哥當老公。
好好喔,姐姐好幸福喔!
「你好。」方白露出笑容,點了個頭。
依萱眯眯一笑,模模肚子,「未來姐夫,不是說要去吃飯了嗎?我肚子餓死了。」
「走吧!」方白看向依隻,側了下頭。
依隻咧嘴一笑,邁開腳步,突然一聲尖叫︰「啊!」
「怎麼啦?」莊母與依萱齊聲問,而方白則投來一記讓人看不出想法的眼神。
依隻微微抬起一條腿,皺著一張苦瓜臉,「我踩到雞大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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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隻整個人癱在沙發上,累得動彈不得。
真是要她的命。她希望她媽不要再來了,如果想女兒她回去給她看便是,就是不要再來一次。老天!
吃飯,逛百貨,回來還要幫忙媽對付那對雞鴨,送走她們之後還得在方白虎視耽耽的目光下將房子變回原狀。
他果然是生氣的,因為在她媽跟妹妹走了之後他馬上變回那個冷漠的方白,尤其他瞪著被污染得很嚴重的客廳地板時,她看見了他眼楮里的火光。
現在終于明白他的笑聲里少了什麼東西,那東西叫作感情,叫作真心。他今天所表現的一切全是偽裝出來的,那不是他的另一面,是假的,不過能偽裝得那麼成功,她也不得不佩服他。
方白從浴室里走出來,身上穿著休閑服,很居家、隨性的那種,然後拿著香水到處噴,眼里的厭惡毫不保留的展現。
她看向他,低低的說了聲︰「對不起!」把家里弄得臭氣沖天。
他蓋上香水蓋子隨手放在茶幾上,坐了下來,「你也累了一天,去洗個澡休息吧!」
為什麼要用這種與他個性不符的溫柔口吻跟她說話?戲已經演完了不是嗎?
「方白,其實你很生氣對不對?」
他不語,默認,但心頭卻涌起了酸酸的感覺。她一整天都處在情緒緊繃的狀態,眼角老不安的瞟著他,生怕她母親跟妹妹的行為舉止會觸犯、惹怒他,真是……難為她了。
雖說要結婚是她自己心甘情願的,但他深知自己只是在利用她,什麼也不能給她,能做的,大概就是在她家人面前不讓她難堪。
「去洗澡吧!」他抿了唇。
她微微勾唇,「方白,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你知道嗎?」
他不語,開了電視。
「今天第一次听見你的笑聲,我很訝異,也很高興,但總覺得那樣的笑聲里少了東西。媽跟依萱走了之後你又恢復了冷漠,我終于明白你的笑聲里少了什麼,是真心。」她轉頭看著他冷冷的臉。
他嗤鼻,依然不語。
「方白,我相信有一天我可以再听見你的笑聲,而且是發自內心,充滿真心與感情的。」她笑了起來,甜蜜而美麗,還有一些傻氣,兀自沉浸在美麗的幻想里。
她一定要改變他,改變他憂郁冷漠的個性,糾正他不正常的感情世界,她深深期待著那一天的來臨。
電話突然響起,方白接了電話。
只聞得他喉底咕噥幾聲,然後便站起來走向他的房間,不稍片刻已經穿上牛仔褲,外套還是上次染血的那件,手上拎著一個黑色的大垃圾袋。
依隻的目光瞟了他手中的垃圾袋一眼,奇怪他房間干淨整潔得一塵不染,哪來這麼大袋的垃圾?而最重要的是,她很想問他要去哪兒卻又問不出口,因為還不夠資格。
他沒看她,開了門,筆直的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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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他等門已經變成了一種習慣,雖然他一直都沒領過她這份情。
他大約凌晨四點多鐘入門,開門聲並沒有驚擾到縮在沙發里睡覺的依隻。
他站在沙發前注視著她,不知道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傻的女孩子,明知道他是同性戀卻依然要嫁他,還企圖改變並闖入他的感情世界,簡直是個大傻瓜!
他譏諷地勾唇,心頭卻滑過一絲連他都震撼的暖意。
這個女孩很傻,卻讓人覺得溫暖。
是因為她跟那個家的女人完全不同?她的傻氣,她的毫無心機,若站在那堆女人當中,肯定像個剛出生的嬰兒一般聖潔。
他伸手欲推醒她,手臂卻又突然定在空氣中,然後改變姿勢欲將她抱起,不料在踫觸到她的身體時她便醒了,嚇了他一跳。
依隻徐徐撐開眼皮,沒發現他的窘態,對他露出一個懶懶的笑容,「你回來啦!」低頭看了自己蜷縮在沙發里的身子一眼,憨憨一笑,「我沒有躺在沙發上喔!」
他的眉毛擰了起來,表情甚是不悅,「以後別再等門。」
她眯著眼笑,「我喜歡啊!你不知道給丈夫等門也是一種幸福嗎?」
他的眼瞳突兀地燃起一絲厭惡的怒焰,「我現在還不是你的丈夫。」
「以後就是啦!現在先實習,以後才不陌生嘛!」依隻眯著眼笑。
他的唇角往下滑,「傻瓜」兩個字到了嘴邊又吞回去,「回房去睡。」口氣是命令的。
「你呢?你也要睡了還是又要抽煙?」她抬著半眯的眼看他,傻呼呼的搔了下頭。見他眸里射出兩道冷光,小嘴噘了噘,一邊站起來往房間走一邊叨絮,「問一下也不行!呵……」好困。
方白坐了下來,點了煙,抱過煙灰缸,目光不自覺的往她房門瞟去。
他到現在還不能習慣她的存在,更不能習慣她有意無意露出的關心,以及她老是不經修飾就出口的言語。她是真的傻,傻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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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的,廚房里就發出了鍋瓢碗盤的聲音。
依隻似乎愈來愈樂于沉浸在當居家女人的樂趣中,還刻意一大早的起床做中式早餐——白粥、煎蛋,外加她媽那天帶來的腌苦瓜。
十八歲的青春是沒有道理耗在廚房的油煙里的,但她卻樂在其中。
她喜歡當一個居家女人,也許是因為在部落長大,傳統的思想已經在腦中根深蒂固,並且早已看慣像她母親那種以丈夫為天的生活方式,所以自然而然的想法也如同一般,最重要的是,她奉「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這句話為圭臬,決心要用這種方式一點一滴的收服方白的心。
一個男人起床後,看見老婆已經為他準備好了豐盛的早餐,先不論早餐合不合胃口,光這份心就足以讓人感動了,不是嗎?
門鈴突然響起,她斂住美好的笑容,下意識的看了下時鐘,八點不到,這麼早會是誰?她走過去將門拉開一條縫。
「找誰?」
「我是趙曄。」聲音啞啞的。
又是那個老穿得花花綠綠還帶耳環穿鼻洞的惡心男人!
她雖不情願,但依然開門讓他進來。
想要抓住方白的心,就絕對不能對他的朋友不禮貌。
「你——啊!你的臉怎麼……」依隻大驚小怪的指著趙曄鼻青眼腫的臉。
趙曄用手遮住一半的臉,白了她一眼,直接朝方白房間走去,然而不等他敲門,方白已經出現在房門口了。
「你來干什麼?」方白瞅著趙曄的臉,冷硬的問,一臉對他臉上的傷無動于衷的表情。
趙曄嘴角一抽,猛跪下,抱住方白的腿嗚咽起來,「方哥,你再幫我一次,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
依隻蹙眉。一個大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真是惡心!不過……他好像不是男人——在方白與他之間。但不管如何,就是惡心。
方白冷漠無情的抽腿,閑散的走向沙發,又點煙。
他此刻的心情很差。依她這陣子的觀察,這個男人只要心情不好就會抱著煙灰缸猛抽煙。
趙曄站起走來,又撲在方白腳下,抹著淚,「方哥,你這次一定要幫我,否則他們會殺了我的。」
方白呼出一口煙,態度依然冷漠無情,低低的道︰「我再也幫不了你。」
趙曄急得大嚷起來,哭得更凶,「他們真的會殺了我的,方哥,你知道他們的,求求你,就再幫我這一次。」
方白捻熄了手上那根煙,又點了一根,冷冷地道︰「你走吧!」
趙曄用力吸了一口氣,把快流出來的鼻涕吸了回去,「你真的不幫我?」
方白沉默半晌,臉上依然無情,「我幫不了。」
趙曄突然跳起來,嚇了依隻一跳。
「是不是因為這個女人?」趙曄用手指著跳退一步的依隻,憤怒吼道。
依隻眨了眨眼,不知道自己跟他們之間的事有什麼牽連?
方白面無表情,眸中閃出一抹犀利射入趙曄的眼瞳,駭了趙曄一下,生硬的口氣是絕對的無情,「你走吧!」
趙曄暴跳如雷,「為什麼?你以前每次都會幫我的,為什麼這次這麼狠心?難道你愛上了這個女人?你不是厭惡女人,鄙視女人嗎?方哥,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我對你的感情你最清楚,不管我多胡涂,我終是愛你的。」他又往方白腳下撲去,「方哥,你就再幫我這一次吧,方哥。」
依隻眉頭皺得更緊。這個男人真是惡心得夠徹底,竟毫不臉紅的說他愛方白?而方白……他也對這個男人說過同樣的話嗎?一想到她就覺得惡心,而更多的則是嫉妒。
方白熄了煙,目光深邃犀利的瞅著趙曄,「我們之間跟任何人無關,這點你要搞清楚,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我真的幫不了你。」站起來的姿勢宣示著他送客的意圖。
「方哥?」趙曄哭得更不像樣了。
方白沒再開口,只是冷冷的、孤傲的站著。
趙曄抬眸看他一眼,知道自己就是跪到死也無法再打動他絲毫,疼痛的心已經扭曲,但卻不敢恣意起一絲的怨恨。他跟方白從高中時期就在一起,方白對他付出的比他對方白付出的還要多,感情、金錢……一切一切。
趙曄緩緩站了起來,與方白對視半晌,然後湊唇在方白唇上烙下一記輕吻。
依隻吃驚的捂著嘴,目瞪口呆的看著兩人,努力遏止那種從胃里翻攪上來的酸味。
方白的眼淡淡掃過依隻的臉,閉上了眼,緊繃的神經驅使身體變得僵硬不已,握緊了拳頭垂在大腿兩側,已經泛白。
「再見了,方哥。」趙曄抽身,奔了出去。
依隻緩緩松馳目瞪口呆的表情,走過去把門關上,回頭時方白已經又坐了下來,並且已經點了一根煙。
「他說的好像很嚴重,你為什麼不幫他?」真想搶走他手上的煙。
方白半垂的睫毛往上掀起,「你知不知道他要我幫他什麼?」
「我是不知道,但是,以你跟他……」她咽了下口水,「你跟他的關系,是該幫忙他的不是嗎?」她是不知道男人跟男人之間的愛情如何衡量,但跟男人與女人之間應該不會有太大分別吧?
方白嗤笑一聲,「如果他要我幫的是替他付一大筆的毒品費呢?」笨女人!
依隻吃驚張嘴,「毒……毒品?!」
方白熄煙,又點煙,然後仰頭靠在沙發背上,徐緩地說著︰「他三年前開始吸毒,我從三年前開始幫他,這是個無底洞,永遠填補不滿。我一次又一次的可憐他,一次又一次的幫他,同時也一次又一次的害了他,如果我不給他錢,他就不會愈陷愈深。」
「所以你現在要斷絕他的金錢來源?」這樣做實在很狠心,但她知道他這樣做是對的。
「我幫不了他一輩子。」不知道為什麼,最近他突然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等他跟依隻結了婚之後,他就不再搞那種關系,雖然他知道自己是沒有辦法接受女人的,但至少在表面上他可以當一個好丈夫,不會讓她難堪。
不想繼續跟他深究他跟那個男人的事,她笑著轉開了話題,「瞧,我做了早餐喔!」她用手指指餐廳。
方白連看都沒看一眼,「我不餓。」是沒有心情吃。
依隻噘了下嘴,叉起腰來,低嗔著︰「人家忙了一個早上,你怎麼可以說不餓?」
「你先去吃吧!」聲音夾帶厭煩。
「不要,我要跟你一起吃。」她站起來拉他,「走啦,去吃啦!」
「別拉拉扯扯的。」他有些惱怒。
「你是我未來老公,我拉一下都不行啊?」她傻呼呼的瞠著他。
似乎拿她沒轍,借熄煙的動作抽開自己的手,率先往餐廳走去。
依隻在他身後賊賊一笑,跟著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