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見他和別人親近,她思緒頓時糾結得像毛線球,六神無主、心情紊亂,所以她像鴕鳥似的躲起來,不想面對他,自己卻難過得不斷掉眼淚,憂郁難眠。
昨天晚上她搭車離去,沒多久官赫天就追到她家來,她不讓管理室放行,接過第一通手機表示怒意後,就把手機關機,狠心將他隔絕在外!畢竟在心情受到沖擊的當下,她什麼都听不進去。
就讓他急吧,做錯事的人本來就該受到懲罰,就算還沒做錯事,讓女人如此靠近,就是不夠潔身自愛。
沒錯,他若愛她,就該懂得潔身自愛,這是基本應該要做到的,也是一種尊重,不需要別人提醒。
踩著仍舊忿忿不平的步伐,楚騫踏出大樓,步上人行道,可一輛眼熟的車款讓她疑惑的放慢腳步……
這……不是官赫天的車嗎?
這麼早,怎麼可能?
她下意識看向車牌,心里的疑惑有了答案,再往前走幾步看向駕駛座,赫然發現座位上是有人的!
像是察覺到有人在看,戴著墨鏡的官赫天陡然轉頭看向車窗外,楚騫驚跳了一下,瞠圓了眼,趕緊邁開腳步,而官赫天反應也很快,一瞧見是等了整夜的楚騫,動作快速的立刻下車。
「騫騫!你不要走!」官赫天顯然腿長,三步並作兩步就迎頭趕上,伸手攫住她臂膀。
「你放開我啦!」察覺引人側目,楚騫窘迫的低嚷,扭動掙扎。
「你不跑,我就放開你。」他壓根兒不管旁人的目光,只擔心失去和她溝通的機會。
楚騫抿唇皺眉,忿然的橫瞪他。
「我要上班了。」言下之意是沒時間和他耗。
「我載你去。」車上談話順便送她上班,有效利用時間。
「我自己去就好。」她擺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臉色。
「騫騫,別這樣,我等了整夜,你听我解釋好嗎?」他軟聲懇求,擔心好不容易回到身邊的她,就因為這誤會而離他遠去。
昨晚他追到這里來,楚騫卻不肯見他,交代大樓管理室不準放行,他打手機、傳簡訊都得不到回應,他心急如焚,怎麼走得開?
後來他想到她不可能足不出戶,一早就會出門上班,守株待兔一定能等到她,于是他徹夜守候直到現在。
果然,等待是值得的。
「你從昨天等到現在?」她訝異的提高了分貝,她以為他是一早來等她,沒想到他根本沒回家。
他如果真的花心劈腿,還需要如此費精神時間的這麼做嗎?楚騫很不爭氣的發現,听到他這麼說,她竟感到心疼,不禁有點心軟了。
他點點頭,這時才想到她吃軟不吃硬,興起一絲希望。
「你不肯見我、不肯給我回應,我只好在這里站崗等你。」官赫天刻意好可憐地說。
楚騫撇撇嘴,心不甘、情不願的往回走。
知道她軟化了,官赫天連忙加快步伐,紳士的開車門,迎她上車,自己再趕緊回到駕駛座。
「騫騫,你昨天看到的,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他一上車就握住她的手,急忙說明。
「你知道我想的是哪樣?」她抽手,還沒原諒他,不給踫。
她努力的趕去,結果卻是那樣的場面,教她情何以堪?
「那女的是偶然遇上的,並不是因為听到你說可能不來,我才另外安排。」他如實說明,見她只是盯著他瞧,連忙再澄清︰「換個角度想,你說過不一定,可能不來,也可能會來,我要是真偷吃,會那麼笨嗎?」
楚騫沉默斂眸。
他說的听似有理,她會不會赴約的機率是各佔一半,他何必要冒險?
他們不是時時刻刻都能膩在一起,他若是想劈腿,還怕沒機會嗎?用不著非急著在昨晚偷腥不可。
再說,他倘若真要劈腿找別人,又何須一開始就一直約她過去?這豈不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好,我可以相信是偶遇,但你說,你們黏在一起是怎麼回事?」她提出質疑,最令她無法接受的就是他跟別的女人那麼親密。
「是她……」官赫天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講。
「是她自動送上門?」楚騫犀利接話,但看向他的表情,擺明唾棄他將責任全都推給女方。
官赫天百口莫辯,雖然事實的確是如此,可楚騫的表情讓他覺得如果他真這麼說,她絕對會嗤之以鼻。
「真的就是這樣。」他硬著頭皮嘆應,就算被嗤之以鼻也沒辦法了。
「你說偶遇,代表你們之前是認識的,一踫面就自動送上門的舉動,應該不是一般朋友會有的吧?」經過一夜沉澱冷靜果然是有用的,楚騫條理分明的推斷,提出質疑。
被問得招架不住,官赫天俊臉一僵。真厲害,提出的問題直擊重點,也是他最心虛的一點。
「為什麼不說話?」他的遲疑令她不安,各種揣測在腦中飛竄,不禁提出警告以防他動歪腦筋。「你不要想騙我哦!」
她的警告對官赫天果然有嚇阻作用,他牙一咬,拳一握,豁出去坦白了——
「其實那女的不能算是朋友,我們只見過一次面。」
她不信,認為他在唬弄她,生氣的反駁︰「只見過一次面又不算朋友,會像八爪章魚這樣黏著你?」
「因為她是一夜的對象……」虧他官赫天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竟俗辣的聲如蚊蚋,心虛的覷看楚騫反應。
「一夜?」
楚騫震驚的拔高音量,嚇得官赫天臉色青白交錯,緊張兮兮的趕緊解釋︰「以前,是以前,真的是以前,你回來以後我就完全沒有踫過別人了……」看見她瞪得圓滾滾的眼珠,連忙強調︰「我發誓,如果我騙你的話——」
他一頓,以為她會像電視電影演的那樣,捂住他的嘴,說相信他,不準詛咒自己,沒想到她不但沒阻止,還搶白。
「如果你跟我在一起的同時還踫過別人的話,從今天起,你那里會爛掉,一輩子不舉!」她凶巴巴的指著他的「兄弟」說。
「嗄?」受惡毒詛咒,官赫天連忙捂住備受威脅的重要部位。「這麼狠?」
最毒婦人心,這句話果然沒錯,這對男人而言,可是最恐怖的詛咒啊!
沒想到他的騫騫醋桶這麼大,他以後可得徹底跟那段荒唐的歲月做切割,否則惹她生氣吃醋,苦的可是自己呀。
「怎麼樣,就是這麼狠!但只要你說的是實話就根本不需要害怕。」楚騫挑釁地講。
他說是以前,照理說她不能介意,畢竟單身男人也有生理需求,身邊沒對象能怎麼辦?
但听到是一夜,她心里不禁覺得怪怪的,可若比起听到他說曾有固定交往的女友,一夜的感情牽扯比固定交往要少得多,對她反而是比較好的……是這樣吧?
唉,這都是因為佔有欲在作祟啊!
「說的也是。」官赫天釋懷了些。「反正我跟你在一起之後,真的就沒再亂來了。」
她抿起唇橫睇他,神情緩和了,勉強接受。
官赫天試探的伸手去牽她,雖然她僵硬著,但至少沒躲開他或甩開他,他這才放了心,勾起嘴角對她微笑。
楚騫也回應他的笑,只不過,皮笑肉不笑,令他有種強台過境後又宣告回轉的感覺。
「一夜啊?真是跟得上流行的腳步耶!」她話中有話的揶揄,輕柔含笑的語調卻逼出官赫天一身冷汗。
「我已經浪子回頭,改邪歸正了。」他趕緊正襟危坐,以示剛直。
「最好是。」她對他保持微笑,語調也依舊輕柔,這話卻明顯意味著會對他繼續觀察。
她語氣輕,他仍覺得字字句句擲地有聲,趕忙應和︰「一定是。」
「現在可以讓我去上班了嗎?」解決盤旋腦海一夜的困擾,楚騫的心情終于好轉。
「當然。」討好咧嘴,官赫天立刻驅車上路。
一次就嚇到,下次不敢了,還是乖乖的,確保平安,確保幸福。
時間不斷的向前走,不知不覺,秋天悄然流逝,時序已是隆冬。
樸園藝術中心的工程仍在順利的進行中,官赫天與楚騫的戀情也持續穩定的在加溫。
周一至周五的平常日,他們至少會見面兩天,假日更是理所當然的膩在一起,有時候官赫天會留宿在楚騫住處,有時候則是楚騫去官赫天家過夜,彼此都擁有對方住處的鑰匙。
現在的官赫天不像以前為了套交情、打關系而老是交際應酬,除了工作需要偶爾加班或出公差,他有不少時間可以自由運用。
照理說,當初造成離婚的最大問題已經消失,他們應該相處得更和諧融洽,可萬萬沒有料想到,風水輪流轉,受到高銘重用的楚騫,反而成了要忙著交際應酬的那個人了。
這下子,官赫天變成深閨怨夫,經常獨自品嘗等待的滋味。
周末晚上九點多,官赫天沒有安排任何節目,和楚騫約好在她家等她餐會結束,兩人一起去看看電影、吃吃點心,或是上山泡泡溫泉,共享兩人世界,結果他等到睡著,醒來還是不見楚騫出現。
高銘喜歡藝術,喜歡結交藝文界的朋友,因此才有樸園藝廊和藝術中心,楚騫從上海到台灣,在他手下工作了好幾年,近來備受重視,所以在高銘引薦下,認識了許多藝文界的人,相對的,交際應酬也變多了。
而他被晃點、放鴿子的次數也變多了,連帶的心里也生出了怨言……
驀地,大門門鎖轉動,心里的怨言和不滿頓時凝聚,末了,楚騫推門而入。
「說好最晚八點,結果現在已經九點多了。」
本來不想的,但官赫天還是忍不住抱怨,只做得到克制臉上面無表情,而不是擺太嚴肅的臭臉。
「對不起啦,他們一直留一直留,說還有誰誰誰會晚點到……」楚騫在門口一邊月兌下高跟鞋一邊解釋,軟聲道歉。「我已經盡量趕回來了。」
「騫騫,我們約好見面的日子,你可不可以把其他事情排開?」雖是商量的口吻,但蘊含明顯不悅,因為感覺自己在她心里不是那麼重要,所以令他很挫折。
僵凝的氛圍瓦解了楚騫掛在臉上的歉然笑意。
「餐會日期不是我能決定的,這次臨時受邀是突發狀況……總之,讓你枯等,我很抱歉。」她了解等待的滋味不好受,所以不論如何都需要道歉的。
她不在出席餐會的原始名單中,只是出席者當中有人認識她,好意臨時邀她過去,為她介紹更多朋友。要建立人脈就是得靠人引薦,她以為以官赫天的豐富經驗,應該能體諒明白的,沒想到他似乎不太能諒解……
官赫天見她垮下俏臉,心里百味雜陳。
會計較,是因為在乎她,珍惜兩人能夠相處的機會;可他明明知道她是因為工作而身不由己,卻還是不能控制高漲的不悅,想要發脾氣……這種時候,她不開心,他也沒辦法平心靜氣的哄她。
他不想吵架,為了避免僵局演變成爭吵,他覺得自己最好不要再待在這里。
「算了,我們今天還是別出門了,你休息吧。」他取消外出決定,起身準備離開。
「你要走了?」楚騫怔愣的看著他的舉動。
「對。」他答得果決,甚至帶了點賭氣,但瞧見她一臉錯愕,心中又閃過一絲不忍,于是緩和說道︰「你工作一整天,下班沒休息又耗到現在應該很累了,我現在精神也不太好,所以我們別出門了,我回家,你也好好休息。」
說完,官赫天努力牽起嘴角,走近她,親昵輕拍她臉頰,然後走向大門,穿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