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醉的音樂、魅惑的霓虹燈,酒吧中是一片靡爛光景……
費盡心思裝扮的人們嬉鬧調笑著,隨著音樂擺動身軀。管他酒倒了沒,管他衣衫亂了沒,眼前最重要的是──快樂!
不願意回家的愷宓,也是這座不夜城里的成員之一。
他刻意享受美酒、刻意享受吵雜的音樂,但就算如此,他的心情還是一樣低落。
所謂「酒入愁腸,愁更愁。」正是他現在最佳的心情寫照。
轉眼間,他又喝光了一杯酒,整個人癱在角落的沙發里發呆。
「嗨,帥哥,我可以坐下嗎?」
一名紅衣女子端著兩杯馬丁尼,臉上勾著一抹笑,站在他面前。
「愛坐你就坐吧。」他答得很懶散。
「謝了。」女子嬌臀一挪,在他身邊的位子坐定。
對她刻意當著他的面擠弄的那對豐滿,愷宓視而不見;至于那條在他小腿上摩擦的腿──踢開!
他拒絕被性騷擾。
女郎呆住,愣了好一會兒後,才恢復笑容說︰「馬丁尼,喜歡嗎?」
這倒可以接受。「謝了!」
他像個酒鬼,一接過杯子就直接把酒往嘴里灌。
女郎就喜歡他這樣豪邁的男性,笑說︰「我注意你很久了,你已經連續在這酒吧里泡了三天,你說……你有沒有興趣和我‘快樂一下’?」
她的眼里充滿了誘惑。
「你是說一夜?」
「怎麼樣?」
愷宓听得失笑不已。「好啊,你去女廁里等我。我等一下就進去和你‘斯殺’!」
他對她眨了一下眼楮,送出十萬伏特的電力。
「我等你。」
女郎不疑有他,扭著又翹又圓的,開心地往女廁方向走去,進去前還不忘給他一個飛吻──「快來呀,寶貝!」
愷宓懶洋洋的癱在沙發上,臉上掛著詭譎的笑意,直到女郎完全進入廁所內,他才起身。
「你慢慢去跟馬桶一夜吧!」
他發出惡劣的笑聲,踩著略微凌亂的步伐離開了酒吧,消失在燈紅酒綠的街頭上……
當時針與分針同時停在「十二」的位置時,又枯等了愷宓一夜的米璃,終于抵不過瞌睡蟲的侵襲,從坐姿變成躺姿,倒進沙發中睡著了。
夜深了,月色映在紗窗上,人兒安靜地睡著。
輕手輕腳回到家里的愷宓,輕柔地將一張薄被蓋在熟睡人兒的身上。
一切動作完成後,他席地而坐,再也管不住自己的視線,一遍遍地在她的面容間游移。
「齊米璃……你的名字就叫齊米璃嗎?」
他睡得好沈,黑色的發絲散在他的臉旁,襯托出細致的五官,雪白的膚色,則把他的唇瓣襯托得更加粉女敕動人。
唉!
「米璃,你可以不必替我等門,我就是不想見你,才每天往外跑的。你越是等我,我跑得越勤。白天到處遛達,天黑了,就往酒吧里鑽。」
他喃喃地說著,並伸出手撥梳米璃耳邊的發絲,將它們塞往耳後。
「我想證明自己是個正常的男人,會對你產生愛意,只是一時的感情錯亂,昏了頭罷了!」
耳邊擾人清夢的聲音令米璃噘了噘嘴,但只是轉了轉頭,又繼續沈睡了。
「看來,鬼混了三天的成效還不錯。至少現在的我不會一頭熱的只想把你身上的衣服剝光,這是好現象……」
他俊美的臉龐漾出了笑。
對于避了三天後自己首度面對他的鎮定表現,愷宓十分滿意。起碼,他此刻一點也感覺不到體內有旺盛的火焰在燃燒,下月復部也安分得很。
「這證明了一件事,相信再過不久,我就能從你的魔咒中跳出,恢復正常。」
而那將是最好的結果!
這結論令他放心了不少,右手也不自覺地動來動去。
「畢竟我跟你都是男人嘛,雖然你長得很可愛,個性也很好,但再怎麼樣我也不該對你產生愛意啊!你說是不是?」
嘖!這柔軟度、這觸感,真是好得沒話說,教他情不自禁地多掐上幾下,再揉上幾回。
呵!他的笑意越來越深。
「太完美了!這,咦?!」
他猛然一愕,內心強烈地震了一下。「話講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冒出‘’二字?」
他連忙低頭。
「哇!」
這一看,他臉上當場血色盡失,飛快地用自己的左手抓起自己的右手,驚恐地瞪著它──
天啊,他的右手在干麼?!竟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偷模米璃的?!
還說他對米璃只是感情錯亂,鬼話連篇!他這樣的行徑還不夠清楚嗎?
自己果然是個gay!
「可惡!」晴天霹靂下,帶著淌血的心,愷宓又逃掉了。
他這一逃,又是四天四夜。
比起上回的那三天,他這次乾脆連澡也不回家洗,成天就泡在外面。
這段期間,珍妮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當她首度听見米璃說話時,她的反應是瞪大眼楮,無法置信的一直看著她。
米璃安撫她的情緒後,便向她描述整件事情的經過,也包括愷宓莫名其妙離家的這件事。
她希望從珍妮那里能找到愷宓離家的答案,但珍妮卻沒辦法給她答案。
每天珍妮仍盡職地煮著三餐,但飯桌上,始終不見男主人的身影,讓米璃的每一頓飯都吃得索然無味,食難下咽。
直到第五天傍晚,愷宓終于出現了。
米璃再也忍受不住滿月復的思念及疑猜,纏著他問︰「為什麼你最近都不回家?」
像是怕他突然又不見一樣,米璃對他跟前跟後、跟進跟出,不但跟進了臥房,甚至等他沐浴過後,還盯著他用吹風機吹乾自己的濕發。
「不想回家就不想回家,不需要理由。」愷宓說,佯裝專心地整理自己的頭發。
要命!米璃沙啞的嗓音越來越好听了,而且該死的是,他竟有著和女孩子一模一樣的細膩音色。
這家伙到底變聲了沒?
「當然有,昨天我又等了你一整天,但你根本沒回來!」
「你可以做你自己的事,用不著管我。」
看電視、念書、打電動,隨便他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反正他除了收留他之外,對于他其他的事一概不插手。
米璃只是一個忽然間闖進他生活中的陌生人!
「可是……可是這樣太奇怪了!」
「如果你繼續盯著我,那的確會很奇怪。」
他這一說,米璃才留意到他要換衣服,而且浴袍的腰帶已經解開,就等她把頭轉過去,他才能月兌掉。
「對不起,我沒注意到……」紅著臉,她趕緊轉過身去,但可沒因此中止她的問題。「可能是我多心了,但我覺得你好像在躲我……」
「何以見得?」他是在躲她,但他卻講得好像沒這回事似的。
「不回家就罷了,反正就算你回家了,也是一樣正眼都不願意看我一下。」
她又不是沒長眼楮。
「你想太多了。」他輕描淡寫地說,並從衣櫥里拿出乾淨的白襯衫及整套黑色西裝。
今晚他要去參加一個較正式的宴會,出席的服裝不能馬虎。
他套上西褲,筆挺的線條使他的雙腿看起來更加修長。
真的是她想太多嗎?不,她的第六感告訴她──事情沒這麼簡單。
「愷宓……你老實說,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的喉嚨治好了?」
「別瞎猜。」他再穿上白色襯衫,一一扣上衣扣。
「可是你這一個星期來,變得太多了……以前縱使你嫌我吵、嫌我煩,但從不會逃避我,高興就高興,不高興就不高興,從沒像現在這樣對我那麼漠不關心……」為什麼他們之間會變成這樣,到底哪里出了問題?「我做錯了什麼事情?你跟我說,我一定改!」米璃憂郁的口氣令他停住動作,愷宓垂下眼,久久不能出聲。
「不關你的事。」
半晌後,他才擠出一句話回答,並順勢把浴袍朝他的頭頂丟過去,蓋住了米璃的頭。
愷宓套上西裝外套後,走出房間。
米璃扯下浴袍,急忙追出去問︰「你又要出去?」
「去參加宴會。」
「非去不可嗎?」他們的問題還沒解決,他們……他們需要好好談一談呀!
「非去不可。」
「那你帶我去,我也要去參加這個宴會!」
他頓住穿鞋的動作,轉頭看向他,只見到米璃一臉堅定的表情。
「你不跟我在家談,我們就在路上談、在宴會上談!」
收回目光,他深吸一口氣,冷漠以對。「沒什麼好談的。還有,宴會是大人去的地方,不適合你這種小鬼去,乖乖待在家里吧!」
話一講完,他就出門。米璃難過地追出屋外,心里百感交集。霎時,一個念頭在她腦中閃過,她眯起眼。「好,你不給我去,我自己去!」
語畢,她沖回屋內,抓了外套跟錢包後,又往外跑……
愷宓走到距離住家一百公尺遠的停車場拿車,車子一開出停車場,尾隨在他後面的米璃也攔了一輛計程車跟上。
計程車司機的技術很好,縱使穿過好幾條車水馬龍的大街,也把愷宓跟得緊緊的。
米璃安心的把跟蹤的工作交給司機,途中甚至有時間對聖托馬斯教堂發出贊嘆。
司機一路跟著愷宓的轎車到達一處私人別墅後,才停車讓米璃下車。
米璃看見愷宓從大門走進別墅後,隨即跟著往大門旁的矮籬笆鑽進去,神不知鬼下覺地溜進別墅的庭園。
寬闊的庭園正是宴會所在的位置。美酒、佳肴、音樂,主人舉杯周旋在盛裝出席的男女賓客間。
雖然搞不清楚這場宴會的名義為何,但整體的氣勢卻氣派非凡,難怪愷宓要穿得像個紳士一樣!米璃心想。反觀她的──牛仔褲、T恤、布鞋,外加一件棒球外套,俗斃了!
「傷腦筋!」
她躲在樹干後懊惱,念頭一轉,又十分慶幸自己混進來時,沒沖動的往大門直沖,否則現在她一定因為服裝不整,被拎著領子丟出去。
「現在怎麼辦?」直躲在這里也不是辦法啊……」咦,那是?
她正站在樹後躊躇時,眼一瞥,意外發現有群人正從大門口浩浩蕩蕩地進來。那好像……是為宴會表演的樂團!
他們手上提了很多的樂器。
既然是樂團,那也許她可以……
「好,就這麼辦!」
話一講完,她立即以樹叢作遮掩,向他們快速跑過去。
「你們看,表演音樂的樂團到了。」
聚在一塊兒聊天的五位男性中,有人眼尖地發現了那票人。
「今天的宴會是慶祝主人在上萊茵買下第三座酒莊,是應該熱鬧、熱鬧一下。」也是受邀賓客之一的漢克說。
「對,說得沒錯,宴會本來就該辦得熱熱鬧鬧的……」
愷宓對他們的話題沒興趣,兀自轉身去添雞尾酒。
「嘿!怎麼了,怎麼從頭到尾都不搭腔?」漢克走過來關心。
「沒事。」愷宓聳了聳肩。
「對了,你怎麼沒帶那孩子出席?」他真的很喜歡那孩子。
「我──」
愷宓正準備回答時,宴會場前端的舞台適時傳出樂聲,打斷了他的話。
舞台的燈光接著亮起,表演即將開始,台下的觀眾開始拍起手來。
身穿亮片舞衣的舞群隨著音樂連做了好幾個高難度的旋轉,看得觀眾瞠目結舌,連聲叫好。
當她旋轉完後,大家開始鼓掌,直呼好看!
接著,一記高亢的男高音響起,全場倏地轉為鴉雀無聲。
「歌聲這麼清亮,實在太好听了!」
漢克贊不絕口,愷宓則興趣缺缺地喝著自己的酒,沒有回答。
又是另外一聲高音響起,這時舞群全部散開,歌手登場。
愷宓不經意地瞥了一眼,一口酒登時噴了出來。
男高音是名穿著華麗服裝的胖男子,但那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身邊帶著一位載歌載舞的女助理,那是──齊米璃?!
她怎麼會和樂團的人混在一塊?
而她身上穿的是哪門子的衣服?
舞群的衣服已經夠暴露、夠夸張了,不料她更夸張。只見她穿了件瓖滿綠色亮片、像連身泳衣一樣的舞衣在台上跳舞,腰間還插了一排大羽毛,活月兌月兌像只從動物園的籠子里跳出來的孔雀!
愷宓驚駭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
「我的天啊!愷,快看!是他!」
原來那孩子不是沒出席,而是隆重登場!
哦,那兩條腿、那兩只雪白的手臂,實在是件難得一見的「藝術品」。漢克色迷迷地盯著米璃,看得人都傻了。漂亮的男孩子就是有這個好處,穿上女孩子的衣服後,馬上就變得像個女孩子,似男似女,真是妙啊!
「不準看!」
愷宓發現漢克異樣的神色,連忙伸手遮住他的眼楮,不讓他看。
「你干什麼啦?不要妨礙我看表演!」漢克將他的手大力撥開,目光一刻都舍不得離開舞台上的人兒。
愷宓氣得轉過頭去,這才赫然發現不只漢克看傻了眼,在場的其他男士也傻了!
他們每一個人都隨著她的笑容、她扭動的曲線,不時做著深呼吸。她那不純熟但極具「笑果」的舞步,真的成功地吸引了每個人的目光──用她的、大腿,以及那兩邊不知道墊了幾層海綿的假胸部!
他……他快吃味死了!也快被氣死了!
「不準看!不準看!」
等他一回神,馬上重新阻礙別人看米璃。
「別吵啦!」
「煩死了,走開啦!」
完全沒人理他。
「愷,怎麼了嗎?」
這時,一陣細柔的嗓音傳來。
「麗芙?」愷宓一眼就認出走向自己的佳人。「你怎麼會在這里?」
麗芙好笑地彎起嘴角。「你能來我為什麼不能來?我這次回史特拉斯堡就是為了這場宴會,有什麼好訝異的?不過也真巧,我們的社交圈居然會重疊在一起,你說這是不是表示我們很有緣呢?」
說著說著,她那只不安分的手已攀上他的胸膛,若有似無地挑逗著他。
才回來短短一個月,就巧遇他兩次,這是否表示他們的戀情該死灰復燃呢?
「對,很有緣。」
愷宓現在沒空理她。心不在焉地回完話,轉身就想走人。
他家的那只孔雀還在台上跳呢!
偏偏麗芙不依,揪住他西裝的衣襟,硬是把他拉回來。
「別急著走嘛!愷,我們好好聊一聊嘛!」
她像只八爪章魚般死纏著他不放,並將自己的嘴巴嘟向他。
「我現在有事。」
愷宓試著把脖子上那兩條手臂拉下來,他真的非走不可。
「等一下呢?等一下有沒有空?」
「或許吧。」他一直瞪著台上的人,臉色很難看。
「那我在噴水池前等你。」她嫵媚地膩在他耳邊呢喃低語。「你要記得來找我喔……」
「好,你快去。」
愷宓有听沒有進去,隨口應了聲,一心急著想街上台去把孔雀拉走。
麗芙喜出望外。「好啊,我現在就去。等你哦!」
拋了下媚眼,她含笑走開。
愷宓一擺月兌她,立刻怒氣沖天地向舞台靠近,途中撞到不少人,引來不少抱怨,但他完全相應不理,當作沒听見。
愷宓?
米璃注意到他走向舞台,但男高音尚未唱完,她只能繼續賣力地跳。
她心想,配合這首歌曲的意境,在這節加進一段大腿舞應該不錯。
說起來她會上台,真的是陰錯陽差!她本來想去找樂團的人,間他們能不能借她一套比較正式的衣服,她會馬上還給他們的。
而當時和她交涉的人,正是男高音的助理小姐。助理小姐一邊和她講話,一邊整理自己的服裝,完全沒注意到腳邊的樂器,所以一個不小心就被絆倒,摔得鼻血直流。
米璃不禁覺得內疚,因此自願上台代她跳舞,這樣一來,助理小姐才不會因為沒登台而被扣酬勞。
她就這樣上了舞台,羽毛衣是唯一一件符合她身材的舞台服裝,雖然穿它讓她覺得很丟臉,但……沒辦法!
「愷宓?!」
突然之間,愷宓躍上舞台,一把將她拉過來,打斷了她正準備表演的大腿舞,沒讓她在眾人面前把自己的腿高高拾起。
音樂立時停止,現場一片安靜。
樂團的人個個你看我,我看你的,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而台下的人則哪管現在是什麼狀況,反正打斷他們看表演的情緒就是不對!
「下來啊!你搞什麼?」
「快滾啊!走開!走開!」
台下沒耐性的人叫嚷起來,甚至有人發出噓聲。
「愷宓你……」
「跟我走!」
愷宓不理會他們的叫囂,直接拉走滿臉驚愕的米璃。
這下子更是引起眾怒,大家開始火大地朝他丟東西,結果盤子、叉子頓時滿天飛,好好的一場宴會成了垃圾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