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離開自家的愷宓,快速穿過幾條街,沒多久便推門進入歐克維餐廳。
「什麼都不要,我只要酒!」
愷宓在老板展開笑臉上前招呼時就先開口,完全不給老板廢話的機會。
老板皺了皺眉頭,雖然覺得該關心他為何大白天的就喝酒,但終究還是一言不發的走開。
幾分鐘後,他送來了白皮諾葡萄酒。
「抱歉,我這里不是酒吧,沒有烈酒,只有白皮諾這種佐餐酒,你將就點吧。」他在一旁的位子坐下。
「隨便!」愷宓的情緒翻騰,推開酒杯,抓起整瓶酒直接灌。
「出了什麼事?」老板問。
「我對一個不該產生幻想的人產生幻想。而且是性幻想,這怎麼可能?!」愷宓懊惱不已,一吐為快。
「誰?」老板開門見山的問。
「我帶來的小男生!」老板問得那麼爽快,愷宓也不跟他拐彎抹角。
「這種事很難說。」
「但是我不可以對他有感情!」愷宓大聲抗議,激動得快腦充血。
他們倆都是男人呀,他一向認為自己的性向正常,但怎麼會對一個跟自己性別相同的人產生?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只靠下半身思考的男人,沒有感情做基礎,他是絕對不會想更進一步的。今天他對小啞巴有感覺,那就表示他對小啞巴一定有感!
但……這是不行的啊!
他不反對同性戀,也很尊重同性戀者的選擇,但那是別人的事,怎麼轉眼之間變成了他的事?!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是那個圈子里的一員,事情突然間轉變這麼大,教他怎麼接受?!
「你真的這樣認為?」
「當然了!」他沮喪地大聲回答。
「那你怎麼辦?忘掉嗎?」
「我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現在的他眼一閉,腦子里就浮現米璃的可愛模樣──笑的時候,是天真的表情;虛弱的時候,是惹人憐愛的神情,當他淚汪汪的時候,又是另一種楚楚動人而且韻味十足的神態……
他真的中毒太深了!和小啞巴相處的這段期間,竟然不知不覺中已經把小啞巴當成女人看待,只想呵護、照顧、保護他,心思完完全全被佔據。真是墮落!他到底從何時開始就對人家想入非非了?忽地,他一愣、眼圓睜──
該不會……從他們第一次見面,他誤以為米璃是模特兒,冠冕堂皇地月兌人家的衣服時,自己就對他有感覺了吧?
「我果然有問題──」
他亂了方寸地抱頭大叫,此刻,他的世界正在刮大風、下大雨。
而旁觀的老板則是「呼!」的一聲。心想又看了一場好戲,他的表情真豐富!
「我叫、我叫……咳!咳!齊米……」
坐在玄關矮櫃上等愷宓回家的米璃,正用她沙啞的嗓音,仰看天花板練習發出聲音。
她的喉嚨不再像剛來時那麼沙啞,說話清楚多了。
這全都要感謝住院那兩天的治療,醫生發現她的喉嚨已經嚴重發炎,于是順便替她配了治療喉嚨發炎的藥水。
本來以為喉嚨在美國治不好,在這里肯定也是。嘿,沒想到回來後,她按時連喝三天,真的見效了。
下午過後,她又喝了一些藥水,等她注意到時,才恍然發現自己的聲音好了一大半!
照這種復原的速度來看,不久之後,她就能恢復她本來好听的聲音。
大門的這一邊,是愷宓為情所傷的惆悵身影。
他帶著幾分醉意回到家門口,白皮諾酒瓶仍握在他手中。
面對緊閉的門扉,他是千頭萬緒。
到餐廳買醉非但沒使他的心情轉好,反而讓他因為的白熱化更加痛苦不堪。
他當然可以花錢找女人發泄,但他還是回到了這里……只為再看米璃一眼。
他不曉得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辦,等會兒見上的這一眼,是會令他更掙扎;還是令他不顧一切的撲上去,忠于自己的感覺呢?
他不知道!開門吧,開了門,答案自然揭曉。
他拿出鑰匙要開門。
「你回來了?!」
大門搶先一步被拉開,他在瞬間愣住,呆呆的瞪大眼楮。
他沒想到這麼快就會和米璃正面對上。
「愷宓!你听,我的聲音好很多了……現在你是不是比較能听懂我說的話了?」米璃開開心心的跳到他面前,不斷說話以展現自己不再沙啞的嗓音。「對了,有個男人來找你……我……」
他迅速收起錯愕感,踏進屋內,關上大門。
他若肯多留意一下,他將會發現她真的開口說「人話」了,而不再是咿咿呀呀的說「鬼話」。
可惜的是他始終一語不發,表情陰沈不明。
米璃還在喋喋不休,高興的向他描述自己喉嚨轉好的過程。
但帶著醉意的他偏偏把她說的話,听成誘惑的申吟聲。啊……嗯……哦……
終于──
「來吧!豁出去了!」他大叫一聲,下一瞬間,已把她推倒在地,身體緊緊壓住她的小身軀。
答案就是如此,他的戰勝了理智!
米璃的身軀又瘦又小,被他這麼一壓,肺里的空氣幾乎被榨光。
「愷宓!你干什麼?」她使勁的掙扎,卻完全推不動他。
對她來說,他太高大、太健壯了!
他的左大腿往她雙腳一壓,她的下半身就動不了;而他的右手往她雙腕一抓,再往她頭頂一釘,她的上半身也跟著失守,整個人被他壓制在地上動也不能動。
「愷宓!」
「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段,讓我這樣為你意亂情迷?」
「什麼?!」他到底在說什麼?
他熾熱的氣息噴在她耳邊,接著有濕熱感傳來。米璃轉頭一看,原來是他的舌頭正吻過她的耳邊,挑逗著她的敏感地帶。
「你沒有成熟女人的魅力、沒有成熟女人的身材、也沒有成熟女人的甜美嗓音,但為什麼……」
「什麼?!」她嚇到只會說這一句。
「我想要你!」
忠于自己,他傾身攫住她的唇,恣情吻吮,讓壓抑的激情直泄而出。
米璃被他吻得胸部劇烈起伏,不由自主的開啟唇瓣,任他把更深一層的激狂送進她的口中。
她根本搞不清楚眼前到底是什麼樣的狀況,理智在催她快點月兌身,可她就是動不了──搞不清楚是自己不想動,或是愷宓壓得她不能動──只能由著他貪婪地蹂躪她的唇、她的頸,一遞逼吻咬她的肌膚。
「啊!」
她叫了一聲,他吻痛她了!
愷宓乘機把手伸進兩人緊貼在一起的身軀間,動手解她牛仔褲的褲頭,拉下拉鏈。
「不,不要……」
她這時才發現事態嚴重,兩眼大瞪,情急之下,雙手掙月兌他的束縛,死命抓著自己的褲頭,不讓他把自己的褲子往下拉。
「放手啊!」愷宓對她低吼。「你知不知道我很痛苦?」
他的兩只手和她的打結在一起。
「你在說什麼?!」不要一直說她听不懂的話。
「月兌呀!你不月兌,我們怎麼做?!」
愷宓咬牙切齒的把話從齒縫間擠出去,急著把她的褲子剝下來。
米璃抵死不從,抓得可緊了,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想從愷宓的身下趴著爬出。
愷宓不讓她走,抓住她的褲管。
米璃仍咬緊牙關奮力往前爬,只是她越是堅持,他就抓得越緊。
「放手啊!」她畢竟抵不過他的力氣,轉眼間,褲子已被他拉下一半,露出半個被小褲褲包裹的圓翹臀部。
「很抱歉打斷你們,但禮貌上,我應該提醒你們我的存在。」
第三者的聲音傳來。
誰?!愷宓一臉驚愕地轉頭,看到屋內還有第三個人,當場醉意醒了一大半。
「漢克?你怎麼在這里?!」而且不識趣的破壞他的好事!
米璃乘機甩開愷宓的手,趕緊把褲子穿回去,臉紅到快要起火燃燒。
「剛好到附近買東西,順道登門拜訪。」
「你來多久了?」愷宓不悅的起身,緊斂濃眉,顯示他「一點」都不歡迎他,至少「此刻」不歡迎。
米璃說︰「他一個鐘頭前就來了,我剛剛就告訴過你了!」
她的心跳得七上八下,不知道愷宓為什麼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
和他接吻的過程中,她聞到好濃的酒味,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喝醉了,醉到不知道自己在干麼。
但如果他喝醉了,為什麼現在看起來又好像不太醉?她一邊氣喘吁吁,一邊對他皺眉。
「你讓他進來的?」愷宓問,語調冷得可以。
米璃點頭。「是……」
他又把頭轉向漢克,徹底不客氣。「那你現在拜訪完了,可以走了,有空再聯絡,再見。」
他急著把人推出去,根本不給漢克講話的機會。
漢克等了他很久說!米璃覺得自己該替漢克講話。「愷宓,他等了你很久,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人家?沒禮貌。」現在她肯定他喝醉了。
「少羅嗦,他根本……」他突地噤聲,瞪大眼楮,錯愕地轉頭看著米璃。「剛剛……是你在說話嗎?」
他懷疑自己的耳朵听錯了。
「是啊,是我在說話。」不,她又不能肯定,如果他醉了,怎麼可能分辨不出現在是誰在說話?「漢克先生說你們是好朋友,既然是好朋友,那就應該有很多話要聊……哪有人像你這樣把客人轟出去?」
米璃一開口又是一大串,完全不知道她已經讓愷宓連抽好幾口寒氣,震驚得完全講不出話來。
雖然她的聲音沙啞,音色還是很可怕,但她確實開口說話了,一字一句他都听得很清楚。
活見鬼了,啞巴都能說話!
「你會說話?你會說話?!」他驚訝地捧住她的雙頰,抬高她的臉龐,讓她直直的看著自己。
「我本來就不是啞巴……當然會說話……」他雙掌夾住她的臉,擠得她的嘴巴好緊喔。「你以後不要再當我是啞巴了……我叫……齊米璃!」
「你竟然不是啞巴!你竟然會說話!」愷宓像被雷打到。
「我是感冒……引起的喉嚨嚴重發炎……沒辦法……把話講得很清楚……其實……我一直都在說話……只是你們沒有……用、心听!」
「漢克?」他轉向他。「是你對他做了什麼嗎?」
漢克拍拍他的肩,暗示他松手,米璃的臉頰快被他擠扁了。
「不是我,是醫院的功勞。」
「對!」米璃眉飛色舞地點頭。
「重新開口講話的感覺很好哦?」漢克笑著間米璃,自然而然伸出手搭在她肩上,一副跟她很親密的樣子。
他對漂亮的「藝術品」,向來愛不釋手!
愷宓定定的盯著那只手,心里極度不是滋味。
「你們很熟嗎?」
他瞬間把米璃拉向自己,不讓漢克多模米璃一下。
漢克這一杯茶喝得格外有壓力,原因只有一個──愷宓!
此時他雙手環胸,蹺著二郎腿,活像個大流氓似地和他對坐在客廳的矮桌前,一對眼楮從頭到尾下友善地斜看他。
他眼里清楚寫著︰喝完茶就快滾!
米璃和他就不同了,不但熱情款待他吃餅乾、吃甜點,還替他準備了熱咖啡,也給愷宓一瓶解酒液。
她好像認為他醉得很嚴重,但在他看來,愷宓清醒得很。
喝下最後一口茶,漢克笑著起身。「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這麼快?你們不是沒聊到什麼嗎?你……」
愷宓眼著起身,但不是要送客,而是捂住米璃的嘴,不讓她繼續亂吠。「再見,門在那邊,不送了!」
他不客氣的下逐客令。
「改天再聯絡。」漢克陪笑回答,轉身走向大門玄關。開門、關門,屋里終于只剩下愷宓和米璃兩人。
「愷宓,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漢克先生?」漢克一走,米璃馬上不高興的拉下他的手。
他實在太失禮了,讓人看不下去。
愷宓嗤了一聲。「什麼怎麼樣?」
「就算你不想招待漢克先生,也不應該趕他走,可以給我招待嘛,我喜歡跟他聊天!」
「聊什麼天,有什麼天好聊的?!」他的聲音難听得要命,能講話比不能講話還糟,像兩個鍋子在打架,誰要跟他聊!
「很多事都可以聊啊,比如漢克先生的工作啦、他的興趣啦、或是這里的風俗民情啦,都嘛都可以聊……」
愷宓用手托著臉頰,表情漠然的翻白眼。吵死了。
還有,他能不能別再左一句漢克先生、右一句漢克先生的,刺耳死了!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嫌我吵……」她有看見他翻白眼。「但你嫌不了多久的,我的聲音會越來越順,越來越好听,到最後就會恢復成像我以前一樣,細細柔柔的……」
愷宓一語不發,晶亮的眼神忽然暗了下來。
「到時候我可以唱歌給你听。你一定想像不到我的歌喉有多棒……我以前是合唱團的……」
米璃本來就愛講話,以前喉嚨痛不能講,現在能夠講話了,她當然侃侃而談,越說越停不住,講得口沫橫飛,眸子熠熠發亮。
愷宓的目光愈加深沈了。
他已經領悟了米璃對他的影響力有多大,頂著一副破鑼嗓子,已經教他的心思迷離,如野火燎原;當有一天,真的用細女敕語調喊他的名字時,教他怎麼克制得住?
「你喜歡听哪一類的歌?輕快的?浪漫的?悲情的?或者你只想聊天?那也好,我正好有好多問題想問你,我其實迫不及待想多了解你一些!」
米璃大膽地說出自己的期望,耳根子都熱了起來。
但作夢也沒想到,她真心告白換來的,竟是他冷漠的起身離去,看都不看她一眼。
「愷宓?」
「我不在家時,別再開門讓陌生人進來。」
他聲音冷冷的,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只看到了一抹刻意築起城牆隔絕她的孤冷背影。
而從這一晚起,她就再也沒有等到他回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