樟宜國際機場
「都已經到新加坡了,-還氣呀?」紀稟智覺得很不可思議。
順著他相當無奈的聲音與視線,可以看見皺著柳眉扁著嘴的童玫。
這次和紀稟智單獨到新加坡視察業務,童玫是百般的不願意,因為他們兩人得單獨相處整整一星期。
她本來是拿出死守四行倉庫的精神,偏偏她堅持,童正雄比她更堅持,連童可攸也下海力勸,搬出什麼身為童家人就要為童家事業盡一點心力的大道理。
其實她也不是不想來,但是,每每想到他和欣柔相擁的那一幕,她就覺得自己的腦袋要爆炸,那感覺實在太難受了!
「走吧。」紀稟智找到兩人的行李,放上推車,往出境大廳定去。「辦理出關後,我們先到飯店放下行李,再去吃午飯。」
「我的我自己拿。」她搶過行李。
對于自己又重又大的行李,她硬是裝出一派輕松的模樣,其實心里開始咒罵自己無聊的舉動,更後悔沒事帶這麼多衣服干麼。
「還是我來吧。」她的倔強,紀稟智自是看在眼里,實在不忍。
她考慮一會兒,決定接受他的體貼,他倆得要單獨相處一星期,她這樣鬧別扭,無疑是自討苦吃。
「會有人來接我們嗎?」一出出境大廳,還沒看見新加坡街道的霓虹燈,她就被大眾交通工具的路程標示牌弄得眼花撩亂。
「我們先坐公車,然後換搭地下鐵,飯店就在捷運站附近,很方便的。」他指指地下鐵的地圖。
本來童正雄想幫他們訂新加坡最豪華的酒店,但紀稟智覺得還是下榻在新加坡分公司附近的飯店,交通比較方便,所以選擇了在烏節路上,頗有名氣的美麗殿酒店。
因工作需要紀稟智來過新加坡幾次,他一下子就買好車票,弄好兩人的行李,看得童玫心里煞是佩服,臉上卻故意裝出不屑的神情,她真受不了自己的心口不一,偏偏又無法坦誠面對自己的感情。
而紀稟智毫下介意她的舉動,因為他知道她必定是為某件事在跟他嘔氣,並不是真心要對他這麼冷淡無禮的。他誠心的希望董事長特地安排的新加坡之旅,能圓滿結束她單方面的冷戰。
于是,兩個人的新加坡之行,便在這各懷心事,曖昧不明的氣氛下展開。
由于與新加坡代表的業務會議,是采休一天、進行一天的方式,所以只有第二、四、六天才需要忙于業務,而會議的事前準備紀稟智早已弄妥,所以不需要開會的日子,他們可以盡情的觀光,這次的出差是工作與娛樂並行的。
四、五月的獅城是非常熱鬧的,什麼藝術節、時尚特賣會都在這時候舉行,世界各地涌來的觀光客把新加坡擠得是水泄不通,尤其是已經準備妤要大肆血拚的人。
紀稟智與童玫擠進新加坡街道,認真的當起觀光客,準備玩遍全新加坡,而對這里頗熟悉的紀稟智,自然擔任起導游一職,將新加坡好吃、好玩的地方,介紹給童玫認識。
單純的童玫看見好吃,好玩又新鮮的人事物,馬上把之前的不愉快和刻意裝出的冷淡給拋在腦後,完全忘了要和紀稟智冷戰,熱絡的拉著他大街小巷的鑽,還不時流露出小女生的嬌態,讓不喜歡逛街的紀稟智覺得即使是累死也值得了。
「是海南雞飯耶。」咖啡色底的黃色招牌滿街都是。「听說這是新加坡最有名的食物,我們去吃嘛。」
「沙嗲!」路邊琳瑯滿目的小攤販引人注目。「好香的香料味道,配上白米飯令人食指大動,我一定要試試。」
「義安城耶!听說這是全東南亞最大的購物中心,里面有七百鄉間精品店,我們去逛逛吧。」
好多好多的听說,以往她總是听去過新加坡的朋友說得天花亂墜,她終于也能親身體驗,臉上有難掩的興奮與滿足。
「好好好,我們去。」他寵溺的模模她的頭,對于心愛的童玫,自然是不會拒絕其要求。
童玫像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對于眼前所有的事物表示驚訝與好奇,總是用渴求的眼神看著身邊的紀稟智,好達成她的目的,紀稟智則盡心扮演好導游及監護人的角色,並且盡力滿足她的每一項要求,除此之外,童玫的超強購買能力,也讓他再兼一個提物品的工作。
兩人在東海岸用了晚餐,並且欣賞夜景,由于時間還早,兩人漫步在林蔭大道上,看看優雅的純白建築與綠意盎然的市容,也逛逛這里的名牌店。
新加坡不愧為購物天堂,身為女人的童玫自然無法抗拒它的魅力,僅是一天,手上的戰利品就多得幾乎拿下了,從地攤貨到昂貴名牌,衣服、鞋子、手表、皮包、化妝品……樣樣齊全,而她還絲毫不疲倦的一件又一件試穿衣物,像現在,她就為兩套款式差不多的名牌洋裝而猶豫不決。
「哪一套比較好呢?」她苦惱著無法下決定。
他請她拿衣服在身上比一比。「藍色這套不錯。」他給予意見。
「那就這套吧。」她相信他的眼光,請店員將衣服打包。「走吧,我們去下一間。」
一整天的行走與購物,已經讓紀稟智覺得疲憊了,但是他不忍壞了她的興致,打起精神繼續陪著她一問一問的逛下去,只要看到她興高采烈的笑容,他就忘了疲累,覺得十分愉悅,甚至希望這樣愉快的時光能持續直到永久。
「你累了嗎?」童玫細心的注意到他想隱藏的倦意。「如果累了,那就別逛了,我們回飯店休息。」
她心疼他的疲倦,即使已經對自己說要放棄他,但她還是忍不住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沒事的,-都不累了,我怎麼可以先認輸。」他若無其事的笑一笑。「我們去下一間看看吧。」
「逞強!」她撇撇嘴角,對于所謂的男人自尊有些不以為然。
「錯!」他下同意的搖搖頭。「這叫男性本質里的堅忍不拔,屹立不搖,始勤始勇,貫徹始終。」
「吹牛!」她一樣不給面子。「你最會賣弄口才,搖唇鼓舌,我看你就這張嘴還不累,其他已經不行了吧。」她的結論一針見血。
「此言差矣。」他咳一聲。「-知道說男人『不行』,可是很傷人自尊心的,而且誰說我『不行』啦,需不需要我證明給-看?」
听出他話里的曖昧,童玫一張俏臉霎時燒紅。
「你……」她瞪著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他裝出任憑差遣的模樣,繼續逗弄她,他就是喜歡這樣與她斗嘴。
「不準貧嘴。」
「是。」他勉強忍住笑意。
兩人之間的相處,又回到過去的輕松自在,沒了之前的客氣疏遠,也不會愁眉苦臉,童玫恢復那個開朗好相處的她,而且兩人比以前更加熱絡,童玫還會很熱情的挽著他,就像一對情侶,紀稟智真希望這一刻能永遠停留。
與心儀的人在一起,即使大而化之如童玫,也不免有一點點緊張、不知所措,連神經也多出一條,特別在意紀稟智的一舉一動,他的溫柔與體貼讓她看在眼里,甜進心里。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紀稟智的體貼都讓她窩心,像是街道人潮多得寸步難行,他硬是挪出適當的空間,讓她不覺擁擠,也會小心牽著她的手,不讓她被人群擠散。
又像是,長時間徒步走路,他體貼又小心的注意著她,只要她略顯疲憊,便立刻尋找咖啡店稍作休息,更別提他總是順著她的要求,跑東跑西,多又雜七雜八的購物袋也是二話不說提去,為她減去負擔。
她想,即便紀稟智喜歡的是別人,在這七天里,就讓她自私的把他當作男朋友吧!
很快的,新加坡之行到了第六天。
下午結束第二次會議,新加坡代表盡地主之誼,請兩人吃了頓豐富大餐,而後兩人又去看了場恐怖電影,回到飯店時雖然才十點多,但兩人已疲憊不堪。
紀稟智送童玫到房間門口。
「早點休息吧,養足精神,明天要到新加坡鳥園玩一整天。」
他轉身想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間里休息,卻被一只拉住他衣角的小手給阻止。
「怎麼啦?」
「今天……你……可不可以……陪……我。」童玫吞吞吐吐的說完要求,隨即局促的低下頭。
「-該不會是為了今天的電影在害怕吧?」他猜測道。
一語命中!
「才、才沒有呢。」但她嘴硬不肯承認。「我只是覺得現在還早,挺無聊的,想找你聊天。」她隨便找了借口搪塞。
「這樣嗎?」眉挑得老高,他一副看破她借口的模樣。
「對、對呀。」她努力保持沉穩。「我才沒有怕呢。」
「可是我覺得累了,想早點休息耶!」他故意打了一個哈欠。「抱歉不能陪-聊天。」充滿歉意的笑容里,其實有著更多逗弄。
「真……是不巧。」她沮喪的低下頭,一臉可憐兮兮。
「其實-也不用害怕,電影都是騙人的,現實中絕不會有那樣的事情發生,像窗戶旁飄著人影啦,馬桶里跑出一只怪手把人捉進去,或是從鏡子出現一個怪人,還有衣櫃里藏了『那個』,全部是假的啦。」他很壞心的提起電影內容,加深她的恐懼。
她緊張的咽下一口唾液。
「那我回房嘍。」他作勢往隔壁房間走去。
當然,他又被拉住了。
「陪我。」她小聲的在嘴里喃念。
「什麼?」他裝作听不見。
童玫在心里掙扎。究竟是要顧全面子,還是放下自尊,請紀稟智來陪?猶豫半晌,她決定了--
「拜托今天來陪我。」她拉下尊嚴請求。
「好。」他倒是出乎意料的爽快,沒再逗弄她。
「你在不在?」浴室里傳出童玫的聲音。
「在--」紀稟智非常配合的回答。
這樣的一問一答,從童玫進浴室後,每隔三分鐘就會重復一次,原因是,童玫怕他會趁她沐浴時,偷偷溜回自己房間。
「你在不在?」
「拜托-洗快點。」紀稟智終于不耐的催促。
先洗好澡的他,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翻看飯店介紹,童玫不準他看電視,說電視的聲音會掩住他的回答,她會听不見他的聲音,又說電視如果太好看,他會忘了回答她。
所以他只好隨便找些什麼來看,太一成不變的對答讓他產生睡意,尤其是今天還消耗了不少精神在會議上。
終于,三十分鐘後,童玫甘願踏出浴室。
清清爽爽的她有一種特別的魅力,讓紀稟智的心髒怦怦快跳了幾下,他在心里暗暗祈求老天爺,今晚給他多一點自制力。
這樣的童玫太誘人了,而且還要睡在一起,身為一個正常的男性,他的理性和自制力面臨有生以來最大的考驗,他開始想,答應她這個要求,是不是太勉強自己了?
「你在想什麼呀?」擦好保養品的童玫在他身邊坐下。
糟糕!
這麼近,身邊彌漫著她芳暖淡雅的香味,嗅進身體內挑逗著他的自制力,腦中警鈴大響。
他立刻彈離她一公尺遠。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大跳,以為是有什麼不干淨的東西,于是驚嚇的跳進他的懷里,雙手還緊緊抱住他,兩副身軀登時緊緊貼合。
「什麼東西?是什麼東西?」她的音調因焦慮高了八度。
是-!紀稟智翻翻白眼。
哦,更糟糕了--
現下除了她必殺的幽細暗香,她飽滿而有彈性的曲線也誘惑著他,他心蕩神馳地感覺她的綿軟,懷中摟著軟玉溫香,他已經無法思考,燒紅了他的眼楮,也燒渴了他的喉嚨,他滿腦子只想--
要!
不要!
要!
不要想了、不準想了、不可以再想了!他對自己疾言厲色。
董事長是這麼信任你,把寶貝女兒交到你手上,請你帶她到新加坡學習業務,雖然他與總經理同意並且支持你與她在一起,但是,如果你就這樣對她「怎麼了」,怎麼對得起他們對你的信任與器重呢?而且兩人的感情也尚未明朗化,如果現在就對她「怎麼了」,她又會怎麼想呢?所以,你絕對要把持住。
用盡全身的力氣和過人的意志力,他將懷里的俏佳人推離觸手可及的範圍,避免思緒與再次泛濫成災。
奇怪了,他明明已經穿上最厚的衣服,為什麼還是可以這麼清楚感受到她的柔軟?!也許他該考慮再穿上兩件。
他從衣物櫃里拿出備用的棉被迭高,充當床的分界線,他決定立刻上床睡覺,不管自己現在有沒有睡意,總比坐在佳人身邊胡思亂想來得好。
「-睡左邊,我睡右邊。」他分配好,轉暗燈光,便躺上屬于他的那邊。
童玫乖乖跟著躺上床,沒三秒鐘--
「喂。」她掀開中間的分界線。「我們不要隔著這棉被睡,好不好?」
不隔,那還得了!
隔著棉被,他就心猿意馬、胡思亂想得全身熱血奔騰,要是拿開棉被,她的貞操不是馬上就不保了?
「不行!」他義正詞嚴的拒絕這項誘人的提議。
「拜托啦,我看不到你會害怕。」她放軟了嗓音央求。
「不……行!」他堅定的語氣軟了幾分。
「求求你嘛!人家真的好怕哦!」這次再加上水盈盈的眼波攻擊。
她拿出壓箱寶來對抗他堅定的意志,這一招向來百試不爽,連她的鐵漢大哥也禁不住。
「好……好吧。」他終于無奈的棄守城池。
將代表紀稟智自制力的棉被丟到床下,童玫快樂的摟著他一條胳臂,自然大方的貼近他,若有似無的馨香又竄進他的鼻問,被冷卻的再度燃燒起來。
這一刻,他希望自己能在一秒鐘內進入昏睡狀態,但顯然有人不願意配合。
「我睡不著耶,我們來聊天好不好?」童玫睜著亮晶晶的眼眸瞅著他。
不好!他多麼希望自己可以拒絕她。
「好啊,想聊些什麼?」他听見自己的聲音背叛他。
「你……喜歡什麼樣的女性?」她故意裝出隨口問問的語氣,卻又小心翼翼的想探明。
回答她的,是紀稟智低沉的笑聲。
他的笑聲里帶了抹雀躍。她會提出這樣的問題,是不是代表她對他有一定程度的傾心,否則,怎會去關切他會與什麼樣的女性看對眼?
「是像欣柔那樣的小家碧玉嗎?」她徑自猜測起來。
「-何以覺得我會喜歡那樣的女性?」他反問。
是什麼樣原因讓她有此感覺?
「因為……」她吞吞吐吐的。
因為我看見你抱她、因為你對她比較溫柔、因為你總是輕聲細語的與她說話、因為你看起來就是比較愛她!
「嗯?」他想誘出她的話尾。
「直覺啦。」她還是選了個比較安全的說法。
「那麼,-讓我懷疑起女性直覺的準確度。」他輕笑。
咦,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在暗示她,他並不喜歡欣柔?童玫心中生起一絲希望,隨後她想起他擁抱沈欣柔那幕,小小竊喜又被失望難過取代。
「怎麼啦?」他關心詢問,注意到她情緒小小的轉變。
「如果……我是說如果……」她終于忍不住問︰「有一天,你看見我在哭泣,你會不會……會不會安慰我?」
她的問題讓他一愣。為何她會想到這問題?
「當然。」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他肯定的保證平撫了童玫志忑不安的心。
「我還要緊緊的抱著-,將我的力氣傳進-體內,在我懷里-可以盡情的哭泣,直到-將傷悲全發泄完。」他溫柔的聲音像春風暖洋洋的拂進她的心底。
謝謝你!童玫無聲的念在嘴里。
這樣就夠了!這樣就夠了!
這一晚,兩人的距離似乎又近了些,甚至對彼此的感情也濃了些。
但是--
紀稟智的狀況卻不太好,因為他快要噴鼻血了,童玫出來的大片雪膚一直誘惑著他。
神呀!請保佑我,或童玫的貞操,安全的度過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