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春回偷東西,準備告知少爺嗎?所以她要除掉你這眼中釘。」
「可惡的丫頭,竟敢太歲頭上動土。」何采卿雙手叉腰,氣道。
「二位姨太,這邊請,少爺正在大廳等候。」呂老總管恭敬地以手一指引。
「什麼?相公要見我?」何采卿慌張無措地巡視自己。「我現在一定很狼狽,老呂你去告訴少爺,請他等會兒,我回房梳洗一番。」
她趕快奔回房。
「五姨太,您呢?也要回房梳洗嗎?」
「我?」華兒指指自己,有點困惑。「少爺也要見我?」
「是的。」
「他不是討厭看到我嗎?我只會惹得他更生氣而已。」華兒極力避免與他踫面的機會,找理由搪塞道。
「這是少爺的吩咐,五姨太,請您跟我走吧!」呂老總管眯眼笑著,心中正期盼奇跡的發生。
然而就華兒而言,卻是感覺另一層地獄的即將開啟。
莫堯皇必定想折磨她,才會見她。畢竟她出言不遜,大大傷害了他的威信。
既然弄不死她,也會整夠她吧!
二人來到了大廳,莫堯皇仍是一張冷漠的臉。
呂老總管稟告何采卿交代的,莫堯皇一揮手,總管退侍一旁。
華兒屏息,福身,盡量不去看那雙誘人的丹鳳眼。
「你,抬起頭來。」
仿佛明白她的顧慮,莫堯皇故意命令道。
華兒深呼吸,靜靜挪定視線。
她明了三姨太所說的了。這雙眼確實令人難以抗拒,如果她凝視久了,或許會迷思其中。不過,好奇怪,她似乎讀出一種曾經之感,似曾相識。
咦?她以前見過他嗎?
莫堯皇仔細端看這張布滿半邊胎記的臉,假若除掉胎記,也算是一張姣好的面容。
華兒被他盯得不太自在,燥熱漸爬上雙頰。
「怎麼啦?之前的氣勢跑哪去?」莫堯皇有意捉弄她,揶揄道。
「少爺饒華兒不死,已是大幸。華兒有何氣勢可言?」
少爺二字听來刺耳,雖說她不是白小昱,但也嫁給了他,就不能學其他女人喊他相公嗎?
「不知少爺有何事召見華兒?」
「我不能見你嗎?」
莫堯皇本不想再動怒的,可是這女人的言語處處都在考驗他的耐性。
不過,他倒是慶幸,這個女人不是啞巴。
「華兒自知面貌丑陋,不想惹少爺生氣,所以……」
殊不知她已經捋了虎須了。
他本來只想了解為何她會篤定采卿是無辜的,現今見她一副避之惟恐不及的模樣,他打算和她耗下去。沒有女人不享受與他相處的時光,而眼前這女人卻只想逃。
「你為什麼知道采卿是無辜的?」
莫堯皇高高在上地問。
同樣的問題,她實在不想重復回答,但又不能不開口。
mpanel(1);「是直覺。直覺讓我認定三姨太是清白的。」
莫堯皇傾身向前,眉頭緊蹙。
「依你的直覺,拿自己的生命賭上一個陌生人的清白?」
「是的。
華兒淡然應道,褐眸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打他出娘胎以來,第一次踫到這種人。
人不都該是自私自利的嗎?為了自己的生存,吞食他人的權利。而她卻準備賠上自己性命,也要證明一個不相干的人的清白?
女人為引他注意,耍的伎倆他了若指掌。若說她是為吸引他,那方式未免太拙劣。雖然他不得不承認,她可能無意引起他的注目。
一股濃郁的香氣飄散進來,何采卿濃妝艷抹出現在門口。
「相公,你嚇死我了,我早說我絕不可能做出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她走近莫堯皇身邊,旁若無人地嬌嗔道。
莫堯皇對這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微感不悅,卻也沒有拒絕她的承迎,只是余光一直飄向華兒。
看到這種場面,華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尤其怪異的是,心頭梗著的不是尷尬,而是另一種談不上來的難受情緒。
「少爺,請問我可以離去了嗎?」華兒終于鼓起勇氣問道。
莫堯皇想留住她,一瞬間,他為此念頭感到可笑。
他看過的美人何只千數,這個丑陋的女子,何足他掛念?
他大手一擺,華兒領得指示,頭也不回離開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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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華兒平安歸來,紅惜樂得手舞足蹈,急忙趕到廚房,為華兒下碗豬腳面線,去去晦氣。
華兒上樓,步伐遲緩,腦子里盤旋的盡是適才的景象。
她甩甩頭,嘆息,拿起石頭。
「你到底在哪里?‘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不盼求與你白頭到老,只求見上你一面,了卻心中相思。」
不知為何,她想起莫堯皇和那似曾相識的感覺。
她馬上敲了自己一記,她不能胡思亂想,莫堯皇怎麼也不可能是那個她朝思暮想的溫柔男孩。
過了幾天平靜日子。一日午後,莫堯學抱了幾本詩詞前來蘅蕪樓。
蘅蕪樓前的石桌,華兒正安靜地刺繡。
「華兒堂嫂,你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莫堯學將書全攤在石桌上。
「這個……做什麼用的?」華兒感到莫名其妙。
「三堂嫂吩咐,從今以後我就負責你的學問,我現在可是你的老師。」他笑容滿面,似乎非常樂意接下這差事。
「她當真?」她以為柴房的對話只是開玩笑。
「你不喜歡?放心好了,中國文學博大精深,只要你一跨越門檻,定會一頭栽進去,樂而無限了。」他埋首于翻書中。「先學什麼好呢?宋詞好了,李後主的如何?情高意真,堪稱詞中之帝。」
他自顧自優游于其中,華兒不忍打翻他的興致。
事實上以前在白家,給彤弓教了一段時間,背過些詩句。家里四個孩子,只有他受夫子的教導,其余的除自己以外,則靠自學,小昱是為與人溝通,無衣則是興趣。
反正現在時間多著,學點不同的東西也不錯。
于是,莫堯學熱切地指導華兒。
「李煜是五代南唐的國君,說起他的生平,坎坷至極……」
華兒听得出神,神情十分專汪。
好死不死,莫堯皇散步到了蘅蕪樓前。
這幾天總是不知不覺浮現白華兒的影子,搞得他心神不寧,連身旁的佳人殷勤服侍,他也興味索然。
他以為自己只是想換換口味,但心中那股想見卻益發強烈。
忘不了……她願意為他人犧牲生命,縱然泰山崩于前也不更改的堅毅眼神。
一個女人,為何可以如此?
因此,他懸著心事,腳步不由得晃到了此處。
然而,他所看見的卻是令他大發雷霆的景象。
「你們兩個,光天化日之下在干什麼齷齪事?」他克制不住地大罵。
「堂哥……」莫堯學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莫堯皇沉重的一拳就揮到他臉頰上,教他整個人摔到地上去。
「堯學,你沒事吧?」華兒趕緊扶起他,查看他的傷口。
「瞧你們親密的樣子,令人作嘔!」他在干什麼?他干嘛無緣無故發脾氣?
管他的,他顧不得怒氣源自何處,反正他就是不高興。
「少爺,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非得動手動腳?」華兒也氣惱了。
又是「少爺」二字,稱呼堯學就直呼名字,對他卻是敬而遠之的稱呼語。
「你雖然是代嫁,畢竟也是我莫堯皇的妾,竟敢大白天就和男人調情起來——」
「你在說什麼?堂哥!」莫堯學忍住痛楚大聲說道。「我是在教華兒堂嫂李煜的作品,她是我的嫂子,我會有什麼非分之想。」
「好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莫堯皇完全在氣頭上,不肯冷靜思索,以堯學的為人,絕對不會背叛他。「你要明白,我隨時可以攆你出去。」
「你攆啊!」莫堯學全然無懼。「我不怕你趕我出莫府,但我不容許你侮辱我和華兒堂嫂,我們沒有什麼見不得人!」
二人對峙,僵持不下,華兒夾在中間,進退維谷。
「很好!」莫堯皇抿住唇,逕自上樓。「白華兒,今晚就由你來服侍我。」
聞言,華兒愣住,久久吐不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