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該鳳陽那愛情智障的溫吞性格,就需要品蝶那令人煽惑的熱情來撩撥。
兩個人一牽一扯地,感情倒也順其自然地直線上升。而另一方面,婚禮的籌
備也如火如荼地進行。
鳳陽因為「康妮」的懇求,倒不再堅決抗議,只是興致索然地將全權交予大
姊鳳瑜處理。
至于何家方面呢?
河慕天雖心不甘、情不願地,但是為了女兒的肚皮跟自己的臉皮,只好「忍
辱含悲」,照著女兒的吩咐辦事。
當然,她也詳詳細細地調查過這個準女婿了。
才明白,原來鳳陽就是那所「陽石坊」的主人。
據說,「陽石坊」有著許多奇珍藥材,專治各種疑難雜癥。而最難得的是,
遇上窮苦人家,不但分文未取,而且自創基金會,營助需要救援的長期病患。
「醫者父母心」,如此一個仁心義行的男子,何慕天已經慢慢相信女兒的眼
光了。
經過兩家的敲定——
訂婚呢?為了怕「肚皮」曝光,急急如律令,也就免了。
至于婚禮呢?
何家要求采用完全傳統式的中國婚禮。就是大紅花轎、鳳冠霞破那玩意兒。
鳳瑜起先還有些納悶,倒是意瑤抿唇笑說︰「反正有錢人家就是名堂多。管
他拿什麼去扛,總歸新娘子進了門,老媽就等著當姑姑就是了!」
一句話,又叫鳳瑜快樂得昏了頭。
從頭至尾,大家幾乎都快忘了鳳陽原來的「使命」。
夏嚴依然音訊全無,倒是「拐」來個新娘子。
拐?到底是誰拐誰?意瑤心知肚明,這套傳統式中國婚禮鐵定是何品蝶授意。
想不到何姊這麼「毒」?此時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三天後,那場「掀
起了你的蓋頭來」的壓軸好戲。
嗯——
是不是該先叫輛救護車?免得小舅興奮過度,受不了刺激?
不對!不對!小舅本身就是個醫生嘛!
她,好整以暇,就等好戲開鑼。
不過——
她,包括何、鳳兩家任何人,萬萬沒料著,一件「意外」炸得兩家人仰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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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電影院,品蝶依然拭著眼角的淚。
該怪那個陸桑的鬼主意。
說什麼「色誘」不成,該換個方式,說是動之以情。
品蝶行事一向自有主張,這回卻乖乖地任其擺弄,分明是「郎迷心竅」。也
不知那丫頭哪兒弄來的情報,洋洋灑灑的一大段。
鳳陽啊!喜歡溫柔又不失豪氣,善良而當有愛心的女孩子。
所以……必須讓他明白自己的「內在美」。
于是,在陸桑的安排下,她把他拖進電影院,選了一部纏綿悱惻、哀怨動人
的好戲。
在這將近兩個小時的片長時間之中,品蝶奉命必須全神入戲,最好哭得像個
淚人兒。
「這樣一來,可以把你另一種感性表現出來,而且……嘻!那個鳳陽一定會
好心疼地安慰你一番……」
這是那丫頭的設想情節。當然,品蝶並不明白這是陸桑「出賣」她,跟意瑤
換來的詭計。
她照做不誤。
牙一咬,死盯住畫面,手里捏著預備的面紙,她想,盡量不眨眼,或許一個
酸澀,至少也可以擠出眼淚吧?自從母親去世,她就發誓不再哭泣。
她好用心地看,也好努力地想讓自己哭,結果,哇——
從原先的隱忍暗泣,到後來,她已經忍不住放聲大哭。
怪只怪,選錯了片子。該死的巧合,上映在這部電影中。
那撫育幼女、盼郎歸來的婦人終于撒手歸天、一命嗚呼……令她聯想起母親
的命運。
「媽,你不能丟下我,你要撐著,爸爸就快來接我們了……」戲中的女兒哭
得呼天搶地。
而席上的品蝶跟著肝腸寸斷,眼淚也撲簌簌地流下。
一包面紙根本不夠用,她索性挽起衣袖猛拭。在黑暗中,她隱約可以感到鄰
座被嚇著的騷動目光。
可是,她突然覺得原來哭可以這這麼痛快?于是,她放任自己大哭特哭。
也許是哭得太一心一意、貫徹始終,她竟忘了鳳陽。
待踏出電影院時,她才感到不對勁。奇咧,怪咧!她哭得那麼賣力,他,竟
然無動于衷?哪還有心疼地安慰一番?陸桑的鬼話!他甚至連瞧都不瞧她一眼。
「喂!你是不是看我在哭,覺得無聊?」她吸了吸鼻子。與他並列倚著欄桿,
而他依然側著身,只是搖了搖頭。
「那……為什麼不看我?你……就不會安慰我一下嗎?」她有些生氣了。
他還是搖頭。
「不要像啞巴一樣,難道你就沒有一點同情心——」她飆起怒氣,直直地站
在他的面前。
然後,一聲怪叫——
「你……的眼楮怎麼啦?」
他的雙眼又紅又腫,活像被打到般;就在鳳陽急急地想轉頭時,高八度的亢
音傳出。「原來你看電影也會哭呀!」
這一嚷,圍在戲院門口的群眾全鎖定鳳陽那張受到驚嚇的臉。他又窘又急,
拉著她,沒命地向人跡罕至的街道沖去。
跑了好長一段路,兩個人同時癱在暗巷的牆上。
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埋怨著︰「你……叫那麼大聲,干……什麼!」
品蝶卻沒有反應,伏著牆面,只是肩頭微微顫抖。
怎麼她還哭得意猶未盡?
鳳陽心中有些不忍,伸手搭住她的肩,正想安慰她什麼,孰料原來她的顫抖
是——
「哈……嘻……」
他猛力將她的身子扳過來,迎視他的卻是一張笑得欲罷不能的臉。
「你……還沒笑夠?」他真不明白,一個女人怎麼可以在短短數分鐘的時間
里,情緒反覆至這般?
而宋致悠那個精神科醫生居然會搞到診所關門大吉?病患明明多得很,至少
眼前的她,就屬于高危險群。
「好嘛……我不笑你就是了。」看他不答腔,她仁慈地斂住笑容,撫著胸口。
「不過,你也不用像逃命一樣嘛……這掉眼淚,每個人都會的啊!」
「是啊!只是……有人掉得特別凶。」他故意糗她。
品蝶撇了撇嘴,不睬他。
兩個人倒挺有默契似的,同時緘默了好一陣子。巷里的夜空像狹長的墨帶,
里住了他們。
鳳陽終于先開口。「其實剛才電影中的那一幕,令我想起了許多年前,自己
還是實習醫生的時候……一個小女孩在急診室的門口放聲大哭的情景。也許這種
情形在醫院是沒什麼稀奇的,在那兒除了醫務人員,就是病患,有的忙、有的苦,
似乎誰也沒有那份多余的心力去同情誰。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個小女孩是為了
籌不出住院的保證金而急哭了……」
「你替她付了?」
鳳陽點了頭。「可是,小女孩的媽媽依然成了植物人……」
品蝶跟著吁口氣。「你已經盡力了。」
「沒錯!我也是一直這樣告訴自己。可是……事隔兩年後,那個小女孩又來
找我,而且帶著她母親——」
「她母親?不是已經……」
「不錯。當她推著輪椅來見我時,我也嚇了一大跳,更令我不敢相信的是,
由她母親口中竟慢吞吞地吐出三個字︰‘謝——謝——你’。後來,小女孩告訴
我,因為我按月寄給她的錢,使她沒有後顧之憂而全心照顧母親,而且她聲稱遇
上一位奇人異士,以中醫的療法,竟然在她母親身上出現奇跡。當時,我認為很
荒謬,但是,事實又擺在眼前。」
「于是,你開始研習中醫?並且創了‘陽石坊’以懸壺濟世?」
他點頭,繼之又搖頭。「說不上什麼濟世,只是一種拋磚引玉罷了!如果是
能力所及,能夠適時對需要幫助的人伸出援手,或許……人世間就可以減少一點
遺憾……否則,像片中的女孩,等到了榮華富貴,卻等不到媽媽的生命——許多
東西,一旦來不及了,就無法再來過……」
這一席話說得令何品蝶鼻酸,曾經……
「啊,你……怎麼啦?」發現她哭了,鳳陽卻慌了。
「我……曾經也是那個女孩……可是,卻沒有奇跡……」
原來!她想起了已故的母親?一縷柔情叫她裂化帶淚的楚楚可憐狀給挑起,
他擁她入懷,嘴里咕噥地想安慰她什麼,卻什麼也說不上,只是一個勁兒地抱緊
她抽搐的身體。
他明白,有些悲苦不是安慰可以了事,或許傾泄一番比刻意壓抑來得好過。
而她這一傾,宛如泄洪,他的胸前已經被濡濕一大片……
她成串的淚水好似掉入他心湖中,掀起巨波澎湃。
那個霸氣的女郎在此刻,只是一個需要憐惜、呵護的小女人。
一種沖動,他執起粉厝,輕憐地吻住了她頰上的淚水……
「別再哭了……哭得丑死了。」
她勉強止住淚水,揉著紅腫的眼楮說道︰「真的很丑嗎?」
鳳陽心疼地露出微笑,輕擰了一下她的臉。
「不!你不丑。在我眼里,你永遠是最美的。」他說出了真心話。
「真的?」她破涕為笑。
沒想到經她這一哭,他終于說出人性化一點的話。
早知道,她一開始就該有空沒空對他抱頭痛哭一番。
「陽,過兩天,有關婚禮……」她想招供,卻不知如何開端。
「你別擔心,婚禮不成問題,請你要相信我。」他眼瞳中閃爍著堅定、深情
的火苗。「沒有你,那就不算婚禮。」
「陽……」她的心霎時滿溢著幸福的喜悅,甜滋滋又飄飄然,令她幾乎飛揚
起來。
「陽……你這麼好,我不應該——陽……怎麼啦?」話還未說完,她發現鳳
陽突然往地上癱倒下去。
她嚇得臉色蒼白,定眼一看,一個戴著面具的高大身影正冷眼望著他們。
「你……你是誰?對他做了什麼?」驚駭中,她強自鎮靜。
「果然是何慕天的女兒,的確膽識過人。」
「你認識我?你到底想干什麼?」她努力地想辨識他的聲音。
「既然何小姐快人快語,那我也不必拖泥帶水。很簡單,我要借你的新郎倌
用一用,明天這個時候,你帶夏嚴的消息來交換他。如果你報警,就等著守寡
吧!」
「夏嚴!」既然牽扯到夏哥,此人必不單純。父親曾經警告過她,夏哥正被
黑白兩道追緝。
蒙面人的行動打斷她思維。「你不能帶走他!」品蝶抓住那人的手腕。
「這恐怕由不得你!」他一個反制,然後俐落地往她肩上一擊。
「不要!鳳陽是無辜的……」在喪失知覺前,她吐出最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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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陽失蹤了?
祖園的女主人葛芹等人恰巧趕回來,參上一腳大混亂,急壞了所有人,卻始
終沒有更具體的方法。
「報警吧!」有人提議著。
然而,迎接而來的是品蝶那道想殺人的目光。
「不行!誰要是敢報警,若鳳陽有個什麼閃失,我……我就把那個人大卸八
塊!」她帶著厲聲地哽咽著。
在場的人一片靜寂無聲,看樣子,這個千金小姐是十足肯為鳳陽拚命的。
鳳瑜不禁悲從中來。「阿陽可不能有事,他是我們鳳家唯一的根了……眼見
都快舉行婚禮,卻是一下子沒了……」
品蝶拍拍她的肩膀,語調放柔。「你不要難過了,鳳陽他會沒事的……」
她咬住唇,忍住淚水。
「何姊,那你打算怎麼做?」意瑤出現難能可貴的清醒。
「解鈴還須系鈴人。」品蝶答道。
目前,只有一個人可以幫得上忙;那便是那個令她又愛又很的老爹何慕天。
「小蝶,你冷靜點……」
「我不要!我不要冷靜!爹地,鳳陽他現在生死未卜,你只會叫我冷靜?爹
地,你究竟有沒有真正替我想過?」一見到父親,她佯裝的堅強,徹底崩潰。
「你怎麼這樣說?誰說我沒替你想的?我不是早說過了,如果祖園的人一天
不放棄找夏嚴,就得一天擔著風險。」河慕天粗嘎地咕噥。「撇開警方不說,單
是為了祖邑的死,黑道就放出傳聞要對夏嚴不利……尤其是五湖幫的人……」
「五湖幫?」品蝶提高嗓音問道。
「五湖幫就是——」他立即聰明地把話吞下,女兒的神情叫人提心吊膽。
「小蝶,你、你可不能亂來呀!黑社會有他們自遵的規矩條文。」
「是嗎?」她露出笑臉,如果救鳳陽只剩下這一條路,那麼她會義無反顧地
去做。
「小蝶——」
「別說了,據我所知,當年爹地也是黑社會老大。」
提及當年的風光,他可神氣了,絲毫不察女兒的挖苦之意。
「這……都過了這麼多年,不過……當年不是我說的,憑我‘天’字號在江
湖上,有哪個敢來動我的?不要說是五湖幫這些後生晚輩,就是義大利黑手黨也
得禮讓三分——」
「是哪!爹地了不起,否則媽咪怎麼會對你至‘死’不渝呢?」她加重那個
「死」字。
「小蝶——」他無奈地喚著。「我知道你一直不肯諒解當年我離開你們母女
的事,可是……我的確是不得已啊!你想想看,有誰肯拋妻棄女,誰不希望擁有
一個完整的家……可是,當時我沒那個能力——」
「你不是沒能力,你只是不願意!」她的唇抿成一線,倔強非常。「如果你
不要跟陸向義去搞個什麼‘天義盟’;如果你肯早一點收手;如果你肯多替媽咪
設想……那麼,也許一切都會改變,也許媽咪就不會死——」
「你以為我希望她死嗎?我願意嗎?」他突然咆哮打斷女兒的話。
品蝶微微震住,雖然她跟爹地是長期處于抗戰的立場,但是,父親這麼大聲
地吼她,倒是頭一遭,尤其是,他的眼眶紅紅的。
「對……不起,小蝶。」他暗啞地說。「你說得沒錯,是我沒盡到責任……
可是,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像你所想的……當年我會只身回到台灣,就是想了
結一段江湖的恩怨,要你們母女倆留在美國是顧意你們的安全……我沒有想到你
母親竟等不及我去接她……」
他強忍悲慟,又繼續說著︰「你媽咪是個好女人,就算拿我所有的身家財產
去換回她的性命,我都願意!只是……一切都太遲了。從你媽咪去世之後,我就
跟幫派劃清界線,再無瓜葛了,而這些全都是為了你,你明白嗎?」
她別過臉去,不讓父親見到滑落的淚水。
「唉——現在說這些都不重要,目前最要緊的是,怎麼樣找到鳳陽。」
一句話正中要害。
「唯一的辦法是請夏哥出面。」她偷偷地拭去淚水。
「不可能!」
「為什麼?」她忍不住又嚷了出來。
「第一,我真的不知道夏嚴的去向,第二,就算我真的知道了,也不贊成他
出面。」何慕天已然恢復冷靜。
「為——什——麼?」她咬牙切齒。
「如果對方真是五湖幫的人,那對夏嚴來說太冒險了!」
「可是,對鳳陽來說呢?爹地,他可是你未來的女婿咆!難道你就不管他的
死活?」
「小蝶!難道你要拿夏嚴的命去交換鳳陽?當年如果沒有夏嚴的父親,爹地
早就死了。就算我可以忘恩負義,你呢?從小到大,夏嚴可像你親哥哥一樣,不
是嗎?」
品蝶的思緒陷入一陣錯亂中。舍誰取誰,都叫她痛不欲生。
「可是……夏哥不該犯下那麼大的錯……」聲音異常地微弱。
「不!我相信夏嚴。」何慕天正色說道。「他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對他有信
心!」
「爹地——」她苦惱地說。「現在不是你對夏嚴有信心就可以解決,鳳陽哪!
人家是研究學問的,不是像你們這種從打殺中混過來的人,現在他……唉!不知
道他們把他怎麼樣了?真叫人急死了……」她一頭美麗的長發因六神無主而扯成
亂糟糟一團。
「你……真的很愛他?」何慕天問。
品蝶死命跺腳,她還真懷疑,憑爹地的「智商」,當年到底是金盆洗手,還
是被迫自然淘汰?
「愛!愛!我愛死他了……如果他出個差錯,那我也不想活了!」
呵!這可開不得玩笑。他急忙拿起電話欲撥。
「爹地?」她不懂。
「我找陸楠,也許他可以幫上忙。」然後,他按著號碼鍵的手被品蝶壓住。
她又悔又愁地說︰「別打了!陸楠已經跑路了!」
「跑路?」
品蝶報之苦笑。而且,人還是被她嚇跑的。
父女倆正坐困愁城時,電話鈴聲響起,是品蝶的行動電話。
「喂——啊……什麼?真的嗎……在哪兒……好、好,我立刻趕去——」
「怎麼啦?是不是有人通知……」他沒敢接下「領尸」兩字。
品蝶突然轉過身,抱住父親。「爹地,是……鳳陽他……」她竟然哭了。
「啊?」何慕天的心被女兒哭得絞痛起來,他拍拍她,想勸慰她什麼。畢竟
人死不能復生,而這一切實在太快了。
品蝶仰起臉,迅速地在父親頰上親了一記,又哭又笑地嚷叫︰「鳳陽沒事了!
他獲救了!爹地,真是太棒了……」
嘎?何慕天傻傻地望著女兒喜極而泣地在原地旋轉。
「爹地,我現在馬上就去看他……」
臨去前,又在何慕天臉上啄了一下。
直到她離去多時,他仍手模著臉頰,愣在原地。
然後,他急忙呼叫︰「小川、小川!」
家僕匆忙趕來,手中還多了杯開水。「何董——吃藥吧?」
「嗯?」他一愣,既而又笑嘻嘻地說︰「傳令下去,以後每年到了這一天,
公司上下每人多發一個月薪餉。」
小川聞言大喜,卻不明就里。
「紀念呀!紀念日嘛!」哈哈哈……
幾年了?女兒終于肯再親親他這個孤寂的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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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陽的實驗室。
「沒事了!沒事。你不用擔心了……」鳳陽一直替品蝶拭著淚。打從品蝶奔
進實驗室、抱住他開始,她就沒有停止又哭又笑的舉動。
如此情真意切的她,令他心疼不已及甜蜜萬分。
「……」「咳……」一旁的林世雄終于受不了這兩人的旖旎柔情,忍不住輕
咳一聲,欲提醒兩人的注意。
于是,兩人依依不舍地分開。
「他是?」她竟沒發覺這屋子尚有別人。
「他是林世雄,我的好朋友。」鳳陽趕緊介紹,並表揚其功。「這一次能月兌
險,全仗他的幫忙。」
「真的?」品蝶感激地望著他。
「其實也沒什麼……我早算過你犯有劫數,還好,有驚無險。」林世雄泰然
地說。
「算?你是個算命的?」
「康妮,人家可是一代大師,是堪輿學會的主席呢!」
「噢?」品蝶更不明白了,怎麼「算」可以使鳳陽月兌離虎口?
「那他是怎麼救出你的?架走你的,又是誰?」
「這……我也不清楚,我的眼楮一直被蒙住,有人給我東西吃……直到張開
眼,第一眼看到的人便是他了。」鳳陽指著林世雄。
林世雄神秘一笑。
「大師,你真的算得出鳳陽有難,而且還找到他?」
「當然!這種奇門遁甲之術,說了你也不會懂。」林世雄一副神氣貌。
「可是……你怎麼對付得了歹徒的?」她追問著。
「這個嘛……」林世雄遲疑了一會兒。「其實我找到他時,並沒有其他人在
場。所以,我就直接帶他回到這兒,因為他擔心你,所以就先打電話給你了。」
「哇!那你可真了不起!」
林世雄笑笑,卻沒有原來的大方。因為,鳳陽始終半信半疑地瞧著他。
倒是品蝶對林大師,可就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既然你那麼厲害,可不可以,請你算算……鳳陽跟……何品蝶會不會有好
的結果。」
「康妮——」鳳陽想制止她。
可是,林世雄卻回答了︰「照我看來,他們之間是不適合的,反倒是你……
論面相,反而是他理想中的對象噢!」在她到來之前,鳳陽已經將全盤「事實」
說出,林世雄好心地想化解她的不安。
品蝶哼哼兩聲地笑著,這……算是算得對,還是錯?
不過,幸好鳳陽化險為夷歸來,否則是兩者皆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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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世雄緊張地瞪著電話鈴,直到響起。
「有,全照你的話做了。把紙條交給那個人之後,他真的同意把人交給我帶
走……鳳陽也照你的意思送到實驗室去了……」他唯唯諾諾又吞吞吐吐地。
妻子秀英不時用手肘撞他。「喂!問問她,明天股票買哪支啊!」
林世雄回撞著妻子,表示知道了。
電話中一記輕笑。
他的耳朵緊緊貼著話筒,目不交睫,全神貫注。片刻後,他掛上電話。
「怎麼了,有沒有說啊?」秀英逼問著失了神的老公。
「她說三商銀可以買。」他的語氣乏力,像餓了三天般沒力氣。
「真的?那我得趕快通知我姊姊們……」秀英樂了,回頭又問︰「那個女神
算還說了什麼沒?」
「有!她說……」他欲言又止。
「到底是什麼嘛?快點說!」
「她說,半年之內,咱們的三個女兒會全部嫁掉!」
什……麼?
秀英原本就格外凸的大眼楮,這下子真的可以媲美牛眼。那三個如花似玉的
女兒,可是林家的「鎮寶」,半年之內全部?
「老公,她說得……準嗎?」
「到目前為止,在電話中的每件事全說中了,否則我也不會答應幫她辦事。」
接著,一聲哀嚎響徹林宅,然後是,左鄰右舍緊閉門窗的砰聲及唾罵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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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ェ綹紓
這是我托人代寫的字條,只是希望你明白,這樣做是無濟于事的,只會把事
情弄得更糟,最遲三個月,兄妹必能重逢,如果你相信我的預言,請放了鳳陽。
妹致韻留
宋致悠緩緩地把面罩取下,將紙條小心翼翼地摺入口袋。他當然相信妹妹的
超能力感應,但當那林世雄找上門時,他還是嚇了一跳。
是的,沒錯;鳳陽是他宋致悠綁走的。
原本只是想唬唬人,試著套出夏嚴的下落,現在既然知道妹妹還安然無恙,
他也心安了大半。
三個月?也只好耐心等待了。
其實,「干」了這一票,他也是心驚肉跳的,這萬一讓丈母娘及未婚妻知曉
了,他一定無法活著見致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