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傳來的寒意,讓艾美不住的顫抖。
「你會冷」尉律遙的雙手不停地按摩著她柔女敕的肌膚,為她驅逐寒意,不過他知道最好的方法,是將被他們踢到地板上的絲被撿起來,蓋在她身上。
這樣的溫度對他來說,不冷不熱,舒適得很,不過既然她覺得冷,那他不介意和她同蓋一條絲被。
「有一點。」
她將臉頰輕輕地靠著他結實的胸膛,而她的手忍不住在他健壯的胳臂上流連不去。
「你知道嗎?」當他伸手打算將絲被撿起來時,她突然說道︰「你讓我想到一首歌。」
「哦」他將絲被覆在兩人身上。「我不曉得有哪首歌,可以拿來歌頌我。」
「有很多。」她努力在腦子里的記憶庫里搜尋,發現有許多歌都可以拿來形容她對他的感覺。
「不過,這首歌最貼近我現在的感覺。」
「哪一首」他的興趣被她給挑起了。
「’」
無法將視線從你身上移開他不記得自己曾經听過這首歌。
「唱來听听。」如果這是她的心情,不論自己是不是听過,他都想听她唱。
「這是首老歌,作詞者,原唱人是。」她想著歌詞,不一會兒,便唱了起來︰「’,’,’……」
當艾美唱完整首歌之後,尉律遙深情地凝視著她。
「我從不曉得,一首普通的歌曲可以變得這麼……」此刻,他真不知該如何用言語形容他內心的感動,只輕輕吐出一個字,「美。」-抬起頭,迎上他的視線。
「你知道嗎?」雖然那只是昨天的事,但是她覺得好像老早就認識他一樣。「當我看見你時,我的腦袋里就響起了這首歌。」
「這首歌應該由我來唱給你听。」這不僅是她的感覺,也是他的。「只要你受得了我五音不全的歌聲的話。」
「你別這麼說,只要是你唱給我听的,我都愛听」真的,只要是他唱給她听的,她都會非常的喜愛。他在她紅潤的臉頰上印下一吻,「我看還是等我確定不會走音時,再唱給你听吧。」
他很樂意唱情歌給她听,不過,他認為他最好先去拜師學藝,等到他能完成整整唱完一首歌時再說。
「你肚子餓了吧!」他突然轉變話題。
經他這麼一提,艾美這才發覺她的肚子已經發出抗議的咕嚕聲,如此誠實的生理反應,就算她想說不餓只怕他也不會相信。
「如果我說不餓,你會相信嗎?」她不帶任何期望地說。
「當然不會。」他掀起被子,「來吧,我抱你去廚房,我們兩個最好找點能填飽肚子的東西。
先前鹵了兩個多小時的牛肉,雖然沒完全人味,但還可以人口,因此艾美和尉律遙決定以此果月復。
他在艾美的指導下,煮了一些面好加在牛肉中。
「告訴我,你是怎麼進這一行的」艾美希望多了解一些他的過去、生活與工作情形。
她知道他和她的世界截然不同,不過既然兩人都在一起了,她決定要努力適應他的生活與工作。
尉律遙捧著裝滿牛肉面的湯碗坐到她身邊,他將碗放好坐在她身邊看著她。
「有點像意外。」
「意外」她不懂,「你說你是國際反犯罪犯組織的情報人員,那麼你應該受過很嚴格的訓練才對啊!」她曾經在電視上看過如何訓練他們的探員——
一般來說,這種工作該是精英中的精英才能勝任的。
「是挺嚴格的。」
他想起當初教官們把他們這些什麼都不懂的學員,丟在充滿毒蛇猛獸的叢林里,要他們獨自在里頭生活一個禮拜,而他們身上僅有的是一把藍波刀
「當初我到美國留學,其實只想混個學位回來好讓父母安心。畢業考結束後,我看到有個征才啟事,上頭的規定嚴格得讓人覺得太不可思議了……」他那時可是個標準的好奇寶寶。「所以我決定參加面試,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公司,居然要求應試者要十項全能。」
套句台灣人熟悉的話便是--德、智、體、群、美五項兼修。
「然後你就進人了這個公司而這個公司就是國際反犯罪組織」
「對。」他端起湯碗,試試溫度,發現剛好可以入口,便另外裝了一個小碗給艾美。「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她被動的端起小碗,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剛才她的確快餓死了,可現在有比饑餓更吸引她的事。
「听起來好像是個很不得了的組織」她敬畏的說著。
「不得了」他听到這三個字,淡淡的道︰「是不得了的危險。」就他個人來說,這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組織,而是個不得不存在的組織。
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恐怖組織,都能由各國政府負責監控,當然,它也不受任何一個政府控管。
不幸的是,這些恐怖組織總是不擇手段來達成他們的目的,以至于造成無數的死傷,例如俄克拉荷馬市的爆炸案就是一例。
而他所參加的國際反犯罪組織,就是在這種情形下成立的。由各國出資成立,並且派出最頂尖的人員參加,並訓練出自己的成員。
而他最主要的工作,便是收集情報,以利組織里的其它成員殲滅、阻止恐怖分子的行動-
雖然,他並不屬于直接與恐怖分子對峙的第一線人員,但他卻是恐怖分子最想逮到的人,他們對他如何收集情報一事十分的在意。
當然這也表示,他有可能上一秒鐘還漫步在巴黎的香榭大道上,下一秒鐘便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有可能我們這一分鐘還在吃面,下一分鐘已經被人拿槍抵著頭。」這點,他不會對她說謊。
她已經做出了決定,他便不會讓她離開他,同時會盡全力確保她的安全無誤。
「只要和你在一起,就算被人丟到海里喂鯊魚我也不怕。」
她知道他不是開玩笑,也知道他試著告訴她,這就是他的生活。不過,既然她已經決定與他在一起,那麼不論發生什麼事,她都會與他在一起。
她的決心在她的小臉上表露無疑。
「我不會讓他們靠近你一步的。」他的手背輕撫過她的臉頰,「不過,你要和我一起被人丟到海里喂鯊魚的機會恐怕不大。」
「為什麼」她傻傻地問。
「因為如果我出任務,我不可能帶你一起去。」
「為什麼」她不喜歡被留下來的感覺。
如果他的工作有危險,那麼她寧願這份危險由兩人一起分擔,她不要留下來擔心受怕。
「因為那對你來說太危險了。」與他在一起,已經是拿生命當賭注了,如果再讓她與他一道出任務,豈不是讓她更接近危險
「再說你沒受過專業訓練,和我出去只是拖累我而已。」-
「我可以去接受訓練。」她挺起胸膛,想要向他證明自己的能耐。「我一定不會拖累你的」
「不,」他搖頭,「你不適合。」
「誰說的」她不服,「沒試過怎麼知道我不合適」
「我就是知道。」
他不認為她可以眼都不眨的拿著刀子割斷敵人的喉嚨,就算她可以,他也不認為她能克服這一切。
他還記得,當他第一次將刀子深深插人敵人心髒時的感覺,溫熱的液體自刀鋒滑到他的手里,那腥紅的顏色,教他整整做了一個禮拜的惡夢,而死亡的氣味讓他非得服用安眠藥才得以入眠,更別提當他確定那人死了之後,他整整干嘔了兩個小時。
他克服了這一切,但是他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不,他絕不會議她經歷他所經歷過的一切。
以前他對死亡並不是那麼的恐懼,因為他了無牽掛。不過現在不同了,他有強烈到足以壓倒一切的求生意念,因為他要回到屬于他的女人身邊
「我對你起誓,無論如何,我都會活著回到你身邊」
他那嚴正無比的聲明,教她的心不由得一緊。
「你當然要活得好好的,要不然以後我再弄傷韌帶的話,誰來幫我啊!」
她一語帶過,不讓死亡的陰影困擾著他們,至少此時此刻,他們是幸福快樂的-昂昧耍我們吃面吧!」
這情形實在是很有趣艾美看著眼前的奇觀,心里不禁這麼想著。
為了避免昨天的情況再度發生,她顧不得桌上還有成堆的公事等著她完成,五點三十分一到,便將桌面收拾干淨,拄著拐杖,盡快來到公司大門口。
如她所預料的,尉律遙早站在玄關處等著她,可她怎麼也沒想到,除了他之外,就連在別層樓、不同公司上班的女人,都有志一同「恰巧」有事,出現在公司大門口前。
尉律遙一看到她出現,隨即摘下墨鏡,令那群恰巧有事經過她公司的女人們,不禁為之屏息。
艾美忍著笑,將手中的背包交到他手里,兩人朝電梯慢慢走去。
「你是故意的。」
她回頭看看四周女人那如痴如狂、幾乎要暫時停止呼吸的模樣,實在覺得有趣。不過真的不能怪她門,她第一次見著他時也有相同的反應-砦女人,她知道那些女人們在等些什麼--她們在等遙將墨鏡摘下,好讓她們看看他那陽剛、堅毅、令人瘋狂的俊顏。
「我做了什麼嗎?」他故作無辜的朝她聳聳肩。
他當然明白身邊那一群閑雜人等所為何來。原本他只想接了艾美便直接離開,不過,念在她們等了段不短的時間,他還是讓她們看到她們所想看的。
「你什麼都不必做。」她不客氣的說︰「你只要拿掉墨鏡,冷冷看她們一眼,然後毫不留情的離開就夠了。」
這麼做就足以教她們意亂情迷,不知身處何處了。
「錯了。」他對她眨了眨眼,「我根本不必看她們,我只要站在這里讓她們瞧個夠就成了。」
她點點頭,對他說的持以相同看法。
「不過,我真的可以了解她們的感覺。」將心比心嘛,她怎麼可能會不了解呢
「哦」
此時,電梯門一開,里頭並沒有其它的人,他們慢慢走進電梯。
他按下一樓的按鈕後,低頭看著她,「什麼樣的感覺」他對這點倒是挺好奇的。
坦誠對他的愛之後,原本緊鎖在艾美心里的話,就如同開了閘門的大水,源源不絕的直泄而出。
靠著他厚實的臂膀,她抬頭仰望著他,「我有沒有對你說過,你長得很帥」
「如果你說過,我想我應該不會忘掉才是」
在尉律遙的成長過程中,是有不少女性不吝嗇對他獻上她們的恭維,不過,她們會這麼做,通常是在她們還不是很了解他,同時沒領教過他的怒氣前。
「哦,那你听好,我覺得你真的長得很帥。」如果他的組織想在台灣招募女性新血加入,那麼找他擔任招募廣告的男主角,肯定能吸引為數眾多的新成員。
「第一次見到你時,我便覺得你是我這輩子看過最帥的男久。」
「從你的表情,我倒是看不出來你這麼想。」他打趣的說著,不過心里仍是挺高興的。
「當然啊!」她理所當然的說︰「你那時候一出現就莫名其妙要我把行李交給你,就算我心里覺得你長得很好看,也不會表現在臉上啊!」
「這麼說,是我的錯噦
「長得帥當然不是個錯誤」她很認真的說,「不過,你的態度實在要改一改。」
要不是她識人能力還算不差,知道在他冰冷的表情後頭,有顆體貼的心的話,早被他那一臉肅殺的寒意嚇得退避三舍。
不過,這倒也好他的保護色可以讓那些別有居心的女人只敢遠遠看他,卻不敢嘗試靠近他。
「我的態度」
這倒是第一次有女人有膽子敢當著他的面要求他改進他的態度,不過,他毫不介意這個第一次是艾美。
「是啊!」
她又一次忘了自己的右腳上正裹著石膏,竟然放掉協助她平衡、行走的拐杖,雙手在胸前交叉。
幸好尉律遙的反應夠快,在她往前傾倒時,扶住她搖晃的身子-雜謁突發的小狀況,這兩天以來,他見到的次數已經多到數不清,他不禁要懷疑,萬一他這段時間又得出任務,她是不是能平安無事的等到他回來照顧她。
「寶貝,你這個樣子,要是我哪天不在你身邊,你該怎麼辦才好」他的話里既是無奈又是憐惜。
「不在」艾美對這兩個字格外敏感,「你要去哪里」
「沒有。」她臉上的驚惶是顯而易見的。「我目前還沒接到任何指示。」他安撫似的摟緊她。
「不過要是我哪天剛好不在你身邊,你又出了意外,我會非常非常的擔心。」他輕吻她柔軟的發絲。「答應我,以後小心點。」
「嗯。」她點點頭,軟軟的偎在他身側,吸取屬于他的氣味。「我會小心的。」
其實她覺得該小心的人是他,而不是她,像她這種情形,了不起身上多幾個瘀青,並不會造成什麼太大的傷害,反倒是他……
昨晚他毫不隱瞞的將他從事的工作性質,以及這份工作的危險性告訴她,他要她仔細的考慮與他在一起可能承擔的風險,老實說,她根本不擔心自己。
生死有命。這點從她父母驟逝後,她便深刻的體驗到其中的真意。
與他在一起是她自己所選擇的,她所要做的,就是享受與他在一起的分分秒秒,而不是淨想著她可能因他而陷于危險之中。
她最擔心的是他,她害怕有一天他離她而去後便一去不復返。
如果是因為兩人情緣已盡,那麼這傷痛縱然難受,她也可以平復,可是,要是因為他的任務而讓他自此永遠消失在這個世上,她真的不曉得自己的生命將何以為繼。
不過,現在他安全的站在她身邊,照顧她、保護她、愛著她,這就夠了。
至少,就目前來說,這樣就可以了。
由于兩人早已饑腸轆轆,再加上艾美和尉律遙此刻的心情根本不在食物上頭,因此他們決定直接到快餐店買些能填肚子的東西後就回家。
到了公寓大門口,他照例的要艾美將拐杖拿好,而他則準備抱起她走上位于五樓的住處。
不過這回艾美固執的站在原地,並不打算讓他抱她上去。
「怎麼了」他皺起眉頭不明白這會兒她又哪有意見。
「我要自己上樓去。」她的小臉上寫滿了決心。
「你要自己上去」他十分懷疑這可能性。「告訴我,你要怎麼上去」一個連在平地拄著拐杖行走都會跌倒的人,還妄想要爬樓梯
「當然是用拐杖一階、一階的走上去。」
「你連在平地都走不好,還想要爬樓梯」這事實就算他不明指,相信她自己也該知道。「難不成你嫌自己只斷一只腳不夠,非要弄個雙雙對對,好來個萬年富貴嗎?」
他的話讓她氣結。
「你說的是什麼話」她巴不得自己的腳趕快好,怎麼可能再試圖弄斷另一只腳
「實話。」他不覺得自己哪里說錯了。
對于他的工作,她幫不上忙,但是如果她能讓他少操點心,好將全副心力貫注于工作上,就算是幫了他吧!
她的話讓他沉默不語,他心里明白,她說的話不無可能。
如果總部真的派工作下來,那麼他必然得離她而去,而這一去,可不是三、兩天便可以解決的。
「你說得沒錯。」-的確該將這情形也列入考慮,如果他一味的保護著她,那當他離開之後,她將沒有自保的能力。
「我的確該讓你自己上樓。」
達成了協議後,尉律遙讓艾美走在他前頭,而他則是跟在後面「以防萬一」。
開始的第一步簡直是困難重重,讓艾美有莫大的挫折感。
「我就不相信這小小的樓梯難得了我」她咬牙切齒的瞪著那高度不超過二十五公分的樓梯。
「我一定會征服你」
听到她如此正式的向水泥做的樓梯宣戰,微笑悄悄地爬上了尉律遙的嘴角。
從外表看來,艾美似乎只是個柔弱、沒什麼主見的女人,但那是不認識她的人就外表對她的評論。
不過,他知道她是個擇善固執,甚至可以說是個冥頑不靈的小女人——
只要是她認為對的事,她便會堅持到底,不論別人是如何的對她威脅兼利誘,她仍是一本初衷,毫不改變立場。
雖然這樣的她,有時挺棘手的,不過,他就愛她這副堅持到底的模樣。
她或許外形嬌小柔弱,不過她可是個擁有鋼鐵般意志的小女人。
「你光說要征服它,用的方法卻不對,就算你的意志力再堅強,還是拿它莫可奈何的。
他認為要是再讓她如些盲目的嘗試下去,那麼就算等到日升東方,他們還是會在原地打轉
「方法」她好奇的看著站在她身側的他,「你有什麼好方法嗎?」只要是能讓她上得了樓的方法,她都十分樂意嘗試。
「你得先將拐杖撐在上一階樓梯上,」他邊說,邊將她的拐杖往上移。「然後,以它為支點,雙手一撐,身體輕輕朝上一抬就上去了。現在試試看。」
他有預感,她第一次的嘗試並不會多成功,因此自動自發的往後退一步,以防她一個重心不穩,還可以穩穩的接住她。
艾美謹記著他告訴她的方法試了一次。
「我上來了」她喜出望外的說︰「遙,你看,我上來了」
「嗯,很好。」他點點頭,然後接著說︰「現在,你還有數十階要爬」一次的成功,可不代表接下來每一次都能安全上壘
听到自己還有數十階的階梯要爬,艾美不禁皺了皺眉頭,不過她隨即打起精神來,面對自己的挑戰。
「沒問題,我一定能趕在漢堡冷掉之前爬上五樓。」她信心滿滿地說著。
「嗯,」他沉吟了會兒,「這可能要等奇跡出現才有可能吧。」
「你」她為之氣結,回頭給了他一記衛生眼以示抗議,卻意外的發現他靠在牆邊笑了起來。
「好啦」他的笑讓她沒來由的心頭一暖,想要將他開懷大笑的模樣記在心頭。「你要是不想吃冷掉的漢堡,就別再取笑我了。」
「,」听到她這麼說,尉律遙立即立正站好,必恭必敬的向她行了個標準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