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的夜晚,黑雲飛走圓月忽隱忽視,霍家府邸各角落仍是守備森嚴,炬火通明。
一抹人影大搖大擺的游走在回廊府第,有如入無人之境,行為囂張放肆,全然不顧霍府的宵禁。
這位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刁蠻。她拽著自己的小灰色包袱,憑著有限的記憶往鐵苑走去。
「站住,來者何人?」鐵苑的兩大守衛,直挺挺的似兩尊門神般杵在門前,擋住她的去路。
刁蠻冷笑,果然是他門前的衛兵,功夫較高強持久力夠,沿途一般平常的侍衛老早已昏迷不醒,他們倆還能說出話,真了不起。霍府高手如雲,可由迷藥的劑量得知。
「我找你們家臭臉,快讓開。」她輕輕揮手,迷香從衣袖中逸散,兩大護衛雖心知不妙,卻仍是力不從心地癱倒。
刁蠻低咒一聲,「竟要我用上雙份藥量,浪費。」走過他們身旁時,她還不甘心的輕踹他們一腳。
等她入門時,突然被一聲低沉的嗓音嚇一跳。
「有何指教?」霍鐵心早在她自言自語時,已然清醒,他武功修為極高深,自然听得到任何風吹草動。
「你醒著啊?」刁蠻沒料到他竟還沒被迷昏,極為心虛地應道。該死,早知道剛才過招時就讓加重藥量。
「-在嘀咕什麼?立刻說明夜探的來意。畢竟清白的姑娘是不會夜闖男人的房間,縱使-再不識大體,也該曉得分輕重吧?」他的語氣里含著濃濃的鄙夷。
聰穎如她,怎麼會听不出來,她還曉得他很生氣。但是為求目的,她不得不虛與委蛇一番。
「其實我檢討過自己,剛剛我真的太過分了,你也知道嘛,我從小在深山荒林里成長,沒接觸過外人,說話難免失當,您就大人大量的原諒我,讓我瞧瞧你的腿吧!」
「不必,霍某心意已決,請回吧!」這女子眼露精光,不曉得又要耍什麼花樣。她狡詐如狐狸,他得提防些。
刁蠻在心里臭罵——什麼東西,我都放低身段了,還不能引你上勾,好啊,如果我不整得你哭爹喊娘,我就跟你姓!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強了。」嘴里雖這麼說,手卻伸進懷中,掏出一罐小綠瓶,掀起紅布蓋往前走去,若無其事的靠近他,最後還遞到他鼻頭前。
他不明所以的盯著她一連串的行為,不自覺的嗅聞著綠瓶里的氣味,心里雖有所防範卻仍不清楚她的意思。
「-在干什麼?」他狐疑的問。
她笑的天真燦爛,彷佛一切再自然也不過,「當然是迷昏你。」
「-……」他只說了一個字,喉頭卻再也發不出聲音來。霍鐵心身體頓時僵化,無法隨意擺動自己的四肢,一雙異常發紅的眼楮表達出他的憤怒。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會傻呆呆的讓她用最愚蠢的方式控制住。因為任誰也想不到,她竟會明目張膽的靠近他、向他施毒。
她湊近他的臉,嬌笑連連,「這就是一般人的通病,自以為掌握一切,瞧不起弱勢的一方。我用這招不知拐騙了多少人,畢竟我外表看來是那麼無害。」
現在他沒了行動能力,只能任她宰割。
霍鐵心雙眼幾乎冒火,仇視地看著她的小手松開他的褲頭,接著就要月兌他褲子。他急中生智,運功走血試圖稀釋迷藥效能,讓四肢活動,好阻止她放肆的行為。
「住手!」他好不容易發出聲音,僵直的身體這時也稱微能活動,他跌撞的倒入身後的床榻上。
刁蠻雙手霎時停在半空中,不可思議的凝視著眼前想逃走的獵物,口中嘖嘖稱奇,滿足佩服。
「你是我遇過最有自制力的人,而且武功也是最好的,我太欽佩你了。我這罐『綠煙』可是由二十種劇毒蛇所提煉,再加以改良,才成為不傷身體卻能迷昏人的珍品。」
他如臨大敵的冒著冷汗,心思紊亂的想掙月兌眼前之人。
想不到她竟還滔滔不絕的訴說,「說出來讓你驕傲一下,這藥我通常是用來嗆暈野黑熊那類猛獸的,而且劑量只要些許,就能讓-們昏上老半天,沒想到今天我都用了可以迷昏三只老虎的劑量,你竟還能動,不禁教人欽佩你武功內力的修為之高。」
她不由得豎起大拇指,表示贊賞。
越說越離譜,他閉上眼,穩定心神、運功排汗,企圖排放迷毒。
而她則像個登徒子般的搓手、流口水,「讓我月兌下你的褲子,檢查你的腿,嘻嘻!」
眼見自己將有失身之虞,而離月兌困之時還有一段時間,他妥協的與她談條件︰「醫治可……以,但是……不準……月兌我的褲子。」
「嘿!你用什麼方法解毒的,怎麼那麼快就可以說話了?」她好奇地問道。
「如何?」他怨恨的瞪著她,困難的道。只要再一下子,他就能完全打通四肢百骸的穴位,清除迷毒。「然後我再告訴-,我是用何種方法解-的毒。」
她考慮了一下,「好吧!」她取來剪刀剪開褲管。
剛健修長的雙腿、壯碩的外表全無異常,完全看不出毛病。
「小霍,你的腿到底有什麼毛病?」
听到她為他取的可笑小名,怨氣又陡然狂升,他很費力的壓下胸口怒氣,咬牙切齒的道︰「麻痹,不能動,由腳底板緩……緩慢的上升至大腿。」
好古怪的病因,她十分感興趣的檢視他的腿,取來細針往他腿上扎,「沒感覺?」
「嗯。」
她細心而熟練的用各種方式測試,在腦海里搜尋著任何相關癥狀的醫治方法。那專注認真的表情,有股說不出的美態,平凡的面孔多出三分肅靜,靈氣逼人。
在運功同時,他不自禁的打量起她。這名對任何事都肆無忌憚的娃兒,真是一團謎!方才明明刁蠻調皮的要月兌他褲子,怎麼一眨眼就變得那麼用心。
電光火石之間,她驚呼一聲,「唉呀,我差點忘掉了。」她從自己的小布包里取出五粒赤紅的丹藥,小心翼翼的塞了一顆到霍鐵心嘴里。
霍鐵心不得已只能吞咽下去,「這是什麼?好甜。」
「良藥苦口,相反地,穿腸毒藥當然是甘甜的-!」她惡意的嚇唬他。
「-……」果然,他頓時覺得胸膛欲裂,彷佛遭到重擊,他疼得鼻頭冷汗直流,閉眼咬牙切齒的咒罵著。
而她從頭到尾,像在觀賞好戲般的仔細瞧著他的變化。
不一會,疼痛減緩,他才有力量罵她︰「-到底想干什麼?」
她不由分說,拿起尖針又往他腳趾頭插,抬頭問他︰「怎樣?」
怒不可遏的霍鐵心,登時張大眼回望她,訥訥的低喃,「有點疼。」宮廷御醫都無力醫治的殘疾,她竟然能讓它有了痛覺。
他內心無比震撼,也因這小小痛楚產生一絲希望。
「原來如此。」她若有所思的低吟。
這下霍鐵心不得不對她改觀,不敢小覷眼前這個行事瘋癲的娃兒。
「你有很多仇家啊?」
「行走江湖、世代為商,難免樹敵。」
她點頭,「你被下毒啦!而且這個人很壞喔,假如再三個月沒醫好,這毒就會蔓延到腦中,屆時,你就成了活死人,一輩子只能躺床上,除死之外絕無他法。」
他思量著她話中的可能性,飛快的尋思著可能害他的敵人。
「這種毒呢,連我都沒把握,不是我笨喔,是因為西域地方的藥草取得不易,我沒法一一熟識。」她辯白。
「西域?」何以扯出西域。
「嗯!是我師父告訴我說,西域有種寒性毒草叫曼陀羅,會造成這樣,不過你的癥狀有些異樣,這異樣是什麼,我一時還弄不清,不如你貢獻雙腳,讓我試試。」她眼中夾雜著愉悅激動的情緒。
痴迷醫學之人,最愛挑戰困難,所謂的疑難雜癥假如能克服,這其中的興奮,只有自己了解。
一想到霍鐵心是最好的試驗品,她簡直快樂的要飛上天。
認識她不過短短半天時辰,然而對她詭譎笑容里隱藏的意思卻十分明了,霍鐵心處于進退維谷之間。她的大膽無禮,是難以預測的炸藥,縱使他識人無數,也無法掌握眼前之人,她可比狐狸還要狡猾。
听展葉說,她自小跟著師父在百鬼谷長大,身後還跟著一班被她馴服的凶猛江洋大盜,如今看來所言應該不假,也只有在那種環境下,才能養出這般野蠻刁鑽的她。
但是眼前之人是敵是友他還模不清,為了顧全大局,他是該問清楚。
「展葉告訴我,家父在尊師那兒療傷?」他-起眼探問。
「是啊。他的病只是普通的小風寒,真不知師父為什麼要留他,不過你放心,我師父跟我的處世原則大不相同,她會好好照顧你爹的。」
他暗笑,「怎麼說?」瞧她的模樣實在讓人很難信服。能教出一個這麼奸險徒兒之人,真會有一副良善的好心腸?他得提防父親的安危。
她兩眼溜轉,笑得似彎月般,「你沒听過物極必反嗎?我師父就是對我要求太高,才會教出我這邪牌來。」她大言不慚,對于自身的個性顯得沾沾自喜。
「姑且不論我的病,光是尊師肯對我父親伸出援手,已是大恩。我霍某無以回報,有什麼要求在下當會盡力完成。」
傳說中的神醫有怪癖性,無緣者不醫。如今他不僅醫,居然還派徒弟下山,要說無所圖,才真讓人難以置信。
他現在擔心的是父親的安危,神醫留下父親,該不會是想以此要脅吧!
刁蠻知道霍鐵心傲慢,但他言語中的暗示,好象越來越過分,把她當成什麼了!?
「我是真小人,可不是虛偽的假君子。這一切只是我師父大發慈悲想救你們霍家,什麼報恩、有所求啦,我全都不要,你只要趕快讓我治好病,放我回山便成了。」她把話說開,免得大家心里有疙瘩。
霍鐵心內心仍舊有所疑慮,未因她的說辭而解除戒心。
「還有啊,你最好派幾個人上死人峰領回你爹,我可不想又讓人誤會貪人家什麼的。」難得好心,竟被他看成貪心,有沒有搞錯啊!她刁蠻也是有性子的,哪能任他輕蔑。
霍鐵心凝神思慮,鷹眼銳利的凝盯著她。
也罷,就先讓她住下,到時有什麼風吹草動,再見機行事。他在心中暗自打算。
被他那雙墨黑的深瞳鎖住,彷佛全身上下都會被看得精光。刁蠻隱居深谷,哪曾被大男人如此打量過,那群-嘍頂多也只敢偷偷瞄她,不提也罷。霍鐵心雖然也是臭男人一個,但是他不一樣。
怎麼說呢?他世故深沉的氣質跟俊挺的長相就跟他們差很多。
被他瞧的不太自在,她不自覺的露出小女兒嬌態,沒好氣的嗔罵︰「看完沒?到底要不要醫治你的腳?」
眼前不是意氣之爭的時候,他瞪了她最後一眼,沉聲道︰「就有勞-了。」
刁蠻就知道一定成功,她趾高氣揚的拍拍胸脯,「交給我好了。」
***
第二天清早,刁蠻才看清霍府有多大,有多壯觀雄偉。簡直就是一個大山頭嘛,這府里還分院、樓、閣、苑、庭、館、堂、軒,太夸張了吧!她記一年也記不清楚。
尤其他們還慎重其事的在大廳里向眾人介紹她。
展葉請她坐上客座,「等會兒少爺便會到達。」
她啼笑皆非,低聲挖苦,「我真是好大的面子,跟昨天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待遇呢!早知道就先露一手,所以說真人還是露相的好。」
展葉苦不堪言,昨晚他忘了提醒屬下機警點,要多加提防她,否則今天也不會害他這總教頭的臉,在少爺面前都丟光——靠近鐵苑的守衛,有一半直到現在還昏迷不醒呢!
不過他相信就算說了,情況也不會改變多少。
過了一刻鐘,霍鐵心的身影才出現在大廳上,他坐在木制的輪椅上,由僕人從後頭推進來,神情淡然,令人模不清喜怒。
「這位是刁蠻大夫,會在這里住上一陣子,我要大家像服侍我一樣的服待她。」他朗聲宣布,中氣十足,臉上顯露睿智且具有王者氣息,看起來完全不像生病之人。
「表哥。」隨著一聲鶯語,一道明亮的身影緩緩入堂內。
咦?是仙女耶,穿的真是飄逸美麗,跟昨天又是不同風情,整個人弱不禁風的讓人不禁想好好保護。
低頭看著自己一身灰布衣,頭一次,她覺得自己真是丑陋——自卑感油然而生。
「燕燕,她是刁大夫,以後就由她負責我的病,-也不用到我那地方忙碌了。」
咦?听這語氣,好象打算把她當下人使喚。她皺起眉頭,心想,待會一定要跟他講清楚。
「可是……」施燕燕一臉擔憂,還有一絲惋惜之意。
刁蠻暗自咕噥,「還真有人喜歡服侍人呢。」
施燕燕恬靜的點頭,有禮的說道︰「表哥的病就有勞刁大夫了。」
「好說。」她也虛應一番。不知是否是她多心,她覺得燕燕小姐好象有點哀怨的瞪視著她。
霍鐵心引見完後就退開,由展葉代為說明。
霍家奴僕、衛兵少說也有一、兩百個,兩位總管分別處理財務、家務,副教頭有三位,總教頭是展葉,他武功甚高,為老爺的貼身保鑣,所以內務大多由三位副教頭打理。
「這個家共有幾個人?」她問。
「霍家獨生鐵心少爺,夫人住在別院長年吃齋念佛,是一位虔誠的善心之人,只是她不常露面,-不一定有機會見上她一面。」
不,還有一個吧!
「那位綠衣仙女呢?」她對她極有興趣,對她投射過來的護意,十分不解。
「-問的是表小姐燕燕嗎?她是老爺的佷女,同少爺是表兄妹。也算是青梅竹馬。」展葉遲疑半晌才道。
「難不成她知道我會欺負霍鐵心?不然干什麼那麼看我?」刁蠻嘀嘀咕咕。
「-別多心,可能是表小姐太關心少爺的病,其實也不能怪她,因為本來老爺想把表小姐許配給少爺,誰知……唉!婚事就這麼耽擱下來。」
「喔!原來如此,看不出你們家少爺還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有殘廢之虞,所以才遠離她,不忍委屈她是不是?而燕小姐死心塌地,不肯放棄,所以霍鐵心才會拿我當擋箭牌。怪不得她那麼防我,不過她也真可憐,把任何靠近她意中人的女人都當敵人,這樣不嫌累啊!」在她反復的推敲之下,大概也把情況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事情確實是如此,但是說的太白也不好,畢竟兩位都是主子。展葉頻頻抹汗苦笑,一邊還得提防被下人听見。
「真是對不住,請-多擔待。」
刁蠻白了他一眼,「關我啥事,我不過是來治病的,誰理那些風花雪月!」只要他們別礙手礙腳就行了。
「當然、當然。」他在一旁陪笑。
她瞧著展葉一臉憨厚的笑容。老實說呢,自她下山後,他盡責的亦步亦趨跟在身旁,任她無理取鬧、調皮捉弄,他都不生氣,加上他又是長者,連日下來,她都有點不好意思呢!
「喂!你怎麼不忙你的,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快去接你老爺回家、或是去跟妻女團聚,還是做你的工作啊,不用整天跟著我。」受她的氣啊!
他頷首微笑,「我還未回家,就已先通知少爺派人上山,還有我尚未娶媳婦,而且我答應-的師父保護-,讓-全身而回。」
又是一臉忠良模樣,真受不了。「愛跟就跟吧!」她實在沒輒。
一個時辰後,她趁跟屁蟲出外辦事時,自己偷溜到園里逛。想不到越走越遠,最後還迷了路,真不敢相信,自己會在霍府里沒有頭緒的亂鑽。照理說應該有奴僕經過,但是沒有就是沒有,讓她繞了好幾圈也走不出去。
這晃呀逛的竟讓她發現了一堆藥草,不過很多都是毒草,各式各樣,屬性不同還能栽植在一起,這位種草的人真是厲害。
「想不到逛了一圈大花園,收獲倒是不少。這里的藥草好多,還都是最罕見的呢!」刁蠻彎腰采了幾株,放進自己的衣兜里。
有這些就可以好好研究了,不過還是缺了曼陀羅,那種草恐怕要拜托展葉。
她滿心歡喜,隨心所欲地摘取。
「-在干什麼?」一聲斥喝從身後傳來。
一回過頭就看見燕小姐跟她的丫鬟,站在陰影遮掩的回廊上。她的丫鬟-著腰,盛氣凌人的怒罵她︰「-這人怎麼亂采老夫人的花,沒人告訴-這里除了少爺、小姐跟專屬僕人外,其余人都不準來嗎?-好大膽啊!」
她左顧右盼,最後指著自己,「-在跟我說話啊?」
「當然,不是-是誰?-見到這里有其他人嗎?」小丫鬟為小姐仗義執言,認為她是壞小姐姻緣的害人精。
「-們兩個不是人,難道是……畜生啊?」她故意裝傻,拐彎抹角的罵人。
訓人不成反被損,小丫鬟氣的口不擇言,「-這沒家教的刁蠻女!」
「放肆!」燕小姐總算出面,先前的一切雖看在眼底,不過那是她授意允許的。
表面柔順婉弱、大家閨秀的她,其實私底下十分厭惡刁蠻。刁蠻的行為、教養,在她看來都是最為下等且粗俗不堪的,這樣的人要醫治表哥,真難以讓人信服,怕是表哥請來假冒的。
氣人的是,展護衛跟表哥都對她另眼相看,否則也不會留她下來。
刁蠻露出一貫的無害笑容,唇紅齒白的相迎。「外頭太陽好曬,讓我進來躲一下吧!」她還順勢拿沾滿泥士的手往身上一擦,故意把自己弄得髒兮兮,好嚇嚇自以為尊貴的主僕二人。
果然,她一靠近,兩位小姐馬上往後退一步。
「刁大夫,展護衛沒告訴-,這里是我姑媽的隱居園——她潛心向佛,怕外人干擾,所以表哥規定,閑雜人等一概不得進入。」
喝!搬出她至高無上的表哥來啦。「我把他當成屁,倒有人當成寶了。」
小丫鬟听她口出穢語,氣得很,「-說什麼?」
「沒事,我只是在自言自語。」這丫鬟口氣比她猖狂,不是好事,得教教她才行。
刁蠻暗中施力,趁她靠近,凶巴巴的檢查她的摘采藥草時,故意往她撞一下,還丟一顆小細丸到她嘴里,藥丸遇唾沫自動融化,絲毫讓人感覺不到。
瞧那丫鬟狐疑的神情,就知大功告成,待會可有她受的了,她賊兮兮的笑。
小丫鬟仗著自家小姐的身分,對她采的藥草一番檢視後又罵道︰「听到沒,以後不準到這里來。」話才說完,她突然打起嗝來,接著還噗地放了一記響屁。
「唉呦,好臭喔!」刁蠻故意捏起鼻子鬼叫。
施燕燕不甘在她面前丟臉,責備丫鬟,「你不能忍一忍嗎?」
「呃!」、「噗!」連著兩聲,算是答她的話,原本仗勢凌人的丫鬟,現下只能尷尬又狼狽不堪的隱忍著,偏偏卻無法控制的越放越大聲。
「嘻……」笑聲忍不住逸出嘴角,刁蠻索性哈哈大笑起來。
「刁大夫,原來你在這,我找你老半天了。」展葉從遠方趕來,滿頭大汗,見著施燕燕和小丫鬟的窘態,心里已明白始作俑著是誰了。
「展葉你來啦!我迷路了,然後就找著這些。」她得意的給他看自己的意外收獲。
他蹙眉看向花園,又看向她懷中的花草,為難的盯著她,「全都是從花園里采的?這都是老夫人的心血,你這……」
連展葉都那麼說,表示真的采不得-!她吐吐舌頭,心虛的辯解,「我……我不曉得嘛!地方太大,所以我就迷路了,那又沒事好做,一時以為身在谷中,可以隨心所欲,就……」她無辜的瞪著大眼,把問題丟給他。
「喀!小姐,我……」
看著丫鬟直打嗝又放屁,一臉慘兮兮,而施燕燕面容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展葉嘆了一口氣,現在他終于明白,為何老神醫說話前都會先嘆息,原來那是習慣成自然,被愛徒逼的。
能把府中堪稱柔和的表小姐氣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還整了她的丫鬟,然後又私闖禁地,徑自拔取老夫人園中花草,他對刁蠻真是沒輒了。
突然前方廂房走出一位妙齡丫鬟,她帶著質問的語氣道︰「老夫人要我前來關心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吵成一團,擾她清靜。」
施燕燕見狀馬上恢復成溫柔有禮的模樣,她秀氣的道︰「我是來向舅媽請安的。」
「那這位呢?」她指著刁蠻。
刁蠻尚未開口,展葉已幫她回答︰「她是來為少爺治病的刁大夫,因為不熟悉霍府地形,不小心迷了路才闖進這里,還望老夫人見諒。」
「對啊!順便借幾株花草。」她自動承認。
那名丫鬟見她手中、懷中都塞了不少藥草,大為震驚,趕緊回房請示主人。
不久後那名丫鬟再度出現,帶著老夫人的諭令說道︰「夫人愛靜,不喜外人叨擾,請刁大夫以後不要再涉足此地。」接著又道︰「表小姐請跟我來。」
刁蠻滿懷疑惑,看著她們消失在眼前後,才跟著展葉離開。
「喂!你不覺得很怪嗎?我是來醫治你們家少爺的,怎麼老夫人還能這樣不聞不問?他不是她兒子嗎?」還說什麼不喜外人叨擾,下次她就偷偷的來,看她能拿她怎麼樣。
「這……實不相瞞,夫人跟少爺的感情並不好,其中緣由我也不曉得。」他頭疼的抓頭抹汗,趕緊扯離話題,「對了,少爺正找-呢!」他如釋重負的交代完畢,終于可以暫時讓他喘口氣,把這燙手山芋讓給少爺處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