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運西施 第四章 作者 ︰ 璃璇

不知是痛到累了,還是先前的追逐戰耗去了流雲太多的體力,導致她現在整個人已經開始昏昏欲睡。

然而,天不從人願。一道開門聲,驅逐了她原先昏昏欲睡的倦意。「你又來做什麼?」看清來者,流雲有氣無力的道。

「沒事吧?」雷終勤來到床沿坐了下來。

流雲狐疑的瞅著他。不對勁,這男人很不對勁,如果不是她真的累到沒力氣,她還真想拔腿就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整個人躺在床上,任由他盯著她瞧。

雷終勤俯身,雙手分別撐在她螓首兩側。

「喂,你……」流雲慌張的瞄了在她兩側的鐵臂,開始後悔剛才為何不奮力一搏,即使只是坐起身也好過此刻的情勢。

「流雲。」雷終勤柔情似水的輕喚。

然而,他這一喚卻教听的人嚇得膽戰心驚,冷汗涔涔。如果可以,流雲還真希望他能叫她流雲親親,而不是此刻這種柔情萬千卻又冷峻的喚法。

可不可以讓我坐起來,這樣比較好談話。」

「沒關系,我知道你很累了,你躺著就好。」雷終勤輕柔的說道。

流雲斂下眼,在心中哀嘆。

這下可好,她哪里惹到他了?明為關心的話語,實則暗藏怒火。

而且現在雙手受傷,讓她實在沒有使槍的自信,萬一又來一個意外,反倒傷了自己。

今天還真是諸事不宜的一天啊!

「我不累,真的。」流雲企圖反駁他,以求得他自她上方離開,說什麼她也不想以這樣的姿勢和他談話,那只會讓她在氣勢上矮了他一大截。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男人之于她是不幸的源頭,所以,能避則避、能閃則閃。

「流雲。」雷終勤把玩著她那披散在白色床單上的青絲,「你怕我嗎?」他輕聲的問。

「不怕。」真的真的是很逞強的宣言。

流雲她整個人早就本能的在雷終勤身下縮成一團。

「真看不出來。」他自嘲一笑。

「既然看不出來,就該有自知之明的自動閃遠一點。」流雲緊閉著美眸,不去瞧在她上方的雷終勤。

「流雲,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沒等到她的回應,旋即月兌口而出。「你和雅鷺以及朱鶴,你們三人是什麼關系?當然,如果你不想回答也沒關系。」最後那句話,雷終勤說得相當的輕、相當的柔。

然而,這樣的口吻傳到了流雲的耳際,卻不是這般的解釋,其中包含了太多威脅,她實在沒有听不出來的理由。畢竟,這樣的語調,她實在是听過太多次了,當然也听怕了。

即使如此,她還是……

「我不想回答。」像她這樣的人,通常死得特別早,特別快。

「哦!是嗎?那我也不強求。」真是言不由衷,眯起的眼,迸發出危險的光芒。

哇哇!雅鷺、朱鶴,他們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希望他們在的時候,怎麼老是不見蹤跡?他們兩個還真是她的好保鏢。

「流雲。」不要再叫了,她頭一次發覺她是這麼的厭惡這個名字。

倏然,她瞠大美眸,眼底淨是詫異。「你……」

「嗯?」雷終勤笑得相當邪佞。

在不知不覺中,雷終勤竟然將她的上衣扣子全解開。

「滾。」漫天的怒吼聲,其中還伴隨著幾道槍枝上膛聲。

流雲氣得全身忍不住的輕顫。

她已經很久……不!是根本不曾如此氣憤過。

「怎麼了?」雅鷺和朱鶴在門口聞聲,旋即快速的打開門闖了進來。

然而……一道冷眼,及一發子彈正朝兩人射來。

「啊!對不起……」見情勢不大對勁的二人急忙轉過身。

雷終勤緊緊的靠著流雲,並且很快的將被單罩在她果裎的上身。

「走開。」流雲揮開他伸過來的手。

她真的不懂他接近她的真正用意為何?但是,這並不是最為困擾她的問題,而是她不懂自己為何對他會如此沒有戒心,不但每每讓他近身,而且還是那種間不容發的距離。

「流雲親親。」又是那種不正經的調調。

「我叫你滾,你听不懂嗎?」流雲忍受不了的一咆。

「懂,不過唯獨這件事辦不到。」話一落下,人更是欺近流雲。

「你……我走。」起身準備離去。

雷終勤企圖攬住流雲的腰,只是時機似乎抓得不太準,不但沒攬到,還一個重心不穩地往前一撲,連帶才邁出幾步路的流雲也慘遭牽連。

而站在前方目睹慘劇過程的雅鷺和朱鶴則是連開口警告流雲的機會都來不及。

啊!慘絕人寰的尖叫聲。

「走開!你給我離遠一點。」流雲再也無法佯裝冷漠。

雖說,她的不幸是源自于男人,可是,她還不曾如此不幸過。短短兩個小時內,同一個男人、同樣的受傷部位,讓她的理智早已消失殆盡。

「流雲親親,我都解釋過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雷終勤嘗試著不著痕跡的靠近流雲,無奈的是佳人的拒意堅強,同時雅鷺和朱鶴二人也堅決的守在流雲身側,讓他實在近不了身。

「誰管你故意不故意,反正你別再給我靠近一步,不然我真的會一槍斃了你。」流雲臉上還掛著化不開的痛意,只要一瞧見她的人,都能輕易知曉她此刻的痛苦是多麼的劇烈。

「流雲親親,容我提醒你一件事,你的手,最好還是別亂動。」雷終勤惡劣的提醒道。

「雷——終——勤——」

她發誓等她的手好了,她一定要親自解決他,否則難消她心頭之恨。

原以為和落花、鏡箏這兩個女人相遇,已經是她這輩子最大的不幸了,沒想到眼前這個人正在改寫這項記錄。

雷終勤,一個令她想殺之而後快的可惡男人。

「流雲親親,有何吩咐?」不知何時,硬是闖過雅鷺和朱鶴防線來到流雲面前的雷終勤,對她笑語。

一回神,入目的即是張令她厭惡的臉。

「滾開。」用力一踹,硬是將雷終勤踹離。

真不懂這男人在想什麼,難道說他有被虐狂不成?

她不會那麼倒霉吧!流雲連哀號聲都發不出來的死瞪著站在不遠處的雷終勤。

像是察覺到流雲的目光,雷終勤抬起頭來,給了她一個溫柔的笑容。

流雲翻個白眼別開臉,不想見著那張令她心煩的臉。

「流雲親親……」

眼見雷終勤又要飛撲過來,流雲自然不會笨到待在原地等待他的親近,當然是能閃即閃。

「攔住他,鶴。」流雲叫喚著朱鶴阻撓雷終勤的靠近,而兩只被包得像饅頭的手則向雅鷺伸出。

雅鷺連開口確認的口水都省下來,直接彎腰抱起懶得自己走路的流雲,離開這混亂不已的現場。

「流雲親親,你怎麼可以如此狠心,竟然丟下我和別的男人一起走掉。」雷終勤想追上流雲,卻被朱鶴阻擋了下來,害得他只能困在原地高喊。

「誰理你啊!」流雲越過雅鷺的肩給了雷終勤一記冷眼。

隨即被雅鷺抱離了現場——

雅鷺抱著流雲離開屋子,來到花園的一棵大樹下,將她安置在樹下的躺椅上。

「好累喔!」流雲連動的力氣都沒有,只是張著眼看著透過茂密綠葉撒下的光雨,好美啊!

「自找的。」雅鷺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雙腳交疊。

流雲斜睨著他,「你就不能安慰一下你這可憐的主子?」失職的保鏢。可憐!

「還真看不出來。」除了受點傷之外。

流雲扯扯嘴角,「雅鷺,你還真的是越來越像鏡箏那女人了,老是喜歡落井下石。」啐!明明人是跟在她身邊。怎會像個不常見面的女人,「老實說,你該不會暗戀鏡箏那女人很久了吧?」

「有心思耍嘴皮,那表示你還很有精力。」

「不都是硬撐出來的。」流雲冷哼。真實的她,是個怕男人的小女人,且還是個很愛逞強的女人,而其余像是害羞、怕生、膽小、文靜、單純等原先的個性,在遇上落花和鏡箏這兩個女人之後,早就被磨得一干二淨了。

取而代之的是深不可測的心機和用以掩飾自己害怕男人的冷漠表象,以及日益增長的逞強。

「這樣不累嗎?」他問。

「怎麼可能不累。只能說太好強了,什麼都想比,怎麼也不肯落居下風。」逞強的代價可是相當的高。

一張怎麼撕也撕不下的冷漠面具,就算當真被扯下,也早就找不回最初的面容了,因她早就忘了自己原本的樣子;而冷漠這張面具,早就在不知不覺中一點一滴的滲入她的個性中,取代了她原先的一切。

「是跟自己比,還是跟落花、鏡箏比,或是……」雅鷺停頓了下。「或是跟雲落鏡這個名字比?」

「還真是一針見血,字字犀利。」流雲嫣然一笑。「不愧是由鏡箏親自挑選出來的人。不過說實話,雅鷺,對于不能待在鏡箏身邊一事,你難道不會耿耿于懷?」

雖說這樣講很對不起冷艷,但是,雅鷺還是說了,「我不是冷艷,也沒有那麼的死心眼,既然選擇待在你身邊,就不曾想過要到鏡箏身邊去。別忘了,最終的選擇權可是在我自己身上。」

「可是,鏡箏卻不在你的選擇之內。」

「那又如何?」

「有討候我會想,我是不是該放你和鶴走,與其待在我身邊當個保鏢,不如讓你們自己去闖出自己的天空。」

「流雲。」

「嗯?」流雲應得漫不經心。

「你知不知道當我將我的選擇告訴鏡箏時,她對我說了什麼話?」

「什麼?」

「飛禽若想要展翅高飛,除了本能外,更必須要有一片能包容它們存在的廣大天空。」

「那又怎樣?」流雲不怎麼感興趣的問。

「‘流雲啊!她雖然不是最好的,但是,她卻有著能包容你們這些企圖展翅高飛的人的心,她的心就如她的名字一樣,流雲,一片會跟隨著你們,守護著你們的雲朵。’鏡箏她是這麼說的。」

「雲只是雲,終究是成不了天的。」

「鏡箏說︰‘因為是雲,所以才能夠包容得了必須憑靠著本能在天空下翱翔的鳥兒們。’你認為她說的對不對?」雅鷺凝神一望。

聞言,流雲失笑,「那女人最會的就是說出這種似是而非的話。」飛禽?雲?雖說本質不一樣,但是,說穿了不都是為了追尋著某樣東西,所以才會不停地飛著。倘若,雲真的有生命、會思考,它或許會羨慕著在地上生活的人們;而飛禽們呢?它們或許會問為什麼它們非得展翅高飛不可吧!

「或許吧!」至少被騙的人都相信著她的話,那是另一種幸福。

半晌,雅鷺打破沉默︰「流雲。」

「嗯。」

「說實話,為什麼讓雷先生跟上來?」他們現在所待的這棟別墅是流雲遠在美國的父母親,在她當年毅然選擇離開美國時,為她斥資在台購置的房屋。

且依流雲的說法,此處除了他和朱鶴之外,雲落鏡里再沒有其他人知曉這棟房子的存在,當然這是她自己一廂情願的說辭,誰也不敢肯定鏡箏那女人是否真的不知道。嘿嘿!好討厭的問題哦!

「不知道。」事實上,連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麼?

她明明看得出來,雷終勤靠近她純粹是為了她手上這個手鐲而來,且他根本就是將她當成是游戲人間的對象。

而她並無意成為他游戲的對象。

既然如此,她又為何破例讓他跟到此地來呢?說實在話,她本人還真的搞不太清楚。

聞此言,雅鷺輕笑了聲。流雲對什麼事都那麼敏感,為何獨獨對自己的事,總少了那麼一點自覺。「流雲你呀……」

「我怎樣?」她顯得意興闌珊。

「雷終勤會是個好對象。」雅鷺笑語。

流雲瞠目結舌,「你在說天方夜譚嗎?」那個老是見著她,就像是見著一個玩具一樣猛撲過來的男人會是個好對象?

「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只是膽小的不敢面對。」待在流雲身邊這麼久了,他早料定總有一天會出現這樣的情形,不管今天的對象是否為雷終勤,流雲都會是眼前這副閃閃躲躲的模樣,沒辦法,誰教她實在是太膽小了。

「他到底是哪一點好,能讓你如此推崇?」怎麼她的保鏢竟然敢幫一個外人來殘害她。

「誰曉得。」這種事,他才不想太過介入,否則哪天流雲閑閑沒事做時,遭殃的可會是他,因流雲這女人可是相當會記恨,且一向是有仇必報的人。所以,他絕對不會做損人不利己的事。

流雲躺在躺椅上,睨著坐在不遠處的雅鷺,綻開一抹令人神魂顛倒的笑靨。然而,這迷人的一笑卻讓雅鷺瞧得毛骨悚然。

「雅鷺,你最好從今天開始祈禱,祈禱雲落鏡這三個女人間,從此而後,將不會再有任何一個巧合出現,否則……呵呵!」那意味深長的笑,令聞者不寒而栗。

雅鷺鐵青了臉,因為這是威脅也是恐嚇;而且依他這麼多年來的經驗來看,要雲落鏡這三個女人從此不再出現任何一個「巧合」,根本是比親眼目睹太陽打從西邊出來還要不可能。

而這也意味這他未來的日子,將會過得相當精彩,他還是早早閃人才有可能活得長久。

流雲根本不管出口的話對雅鷺造成了多大的威脅,她徑自悠閑的合上眼滿足的會周公去也——

流雲再度張開眼時,守在他身邊的人早巳換了,原先的位子上竟坐著那位讓她避之唯恐不及的男人——雷終勤。

而天色也不知何時悄悄的拉起了黑幕,花園中的路燈也早就亮起昏黃的燈光,映照出與白天完全不同風貌的景色。

「你醒啦!流雲親親。」

他就非得如此叫她不可嗎?流雲在心中埋怨。

「怎會是你,雅鷺呢?」她口氣不佳的問。

「在屋里整理那一團亂。」

「哦!」流雲虛應一聲,隨即別開臉望向暗處。

「我抱你進屋吧!夜間蚊蟲比較多。」雷終勤起身要靠近她。

「不,不用了。」流雲趕緊出聲阻止,就目前她身上所受的傷來看,她現在真的不能再受傷了,不然日後她還真的會因此加入廢人一族。

「流雲。」呵呵!她好討厭自他口中听到如此正常的叫法。

背光的雷終勤讓流雲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有什麼事嗎?」流雲受不了沉默的問。

「你討厭我嗎?流雲。」雷終勤以低沉的嗓音問。

流雲半斂美眸,「這場游戲你打算玩多久?如果你肯告訴我,那我就告訴你。」她對任何事都可以睜只眼閉只眼;但是,唯獨這事不能。

「什麼游戲?」

「我哪會知道你將這場游戲稱作什麼?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想玩多久?」流雲抬起眼睇著他,「我並不想成為這場游戲的主角之一,如果,你只是為我手上這個手鐲而來,那我還給你,馬上。」

「你拿得下來?」雷終勤口中淨是詫異。此時,他倒希望結果能和傳說中的一樣,只有雷家的男人才拿得下那只手鐲。

「根本拿不下來。」要是拿得下來早拿了。

「那你要怎麼拿下來還我?」不知為何听到她如此說,他的心中竟然泛著喜悅。

「把手剁了,我就不信這樣還拿不下來。」流雲說得好像呼吸般自然平常的動作。

殊不知,她心中正在不斷的打叉。怕痛怕得要命的她,哪有可能做出如此自虐的舉動。當然,也只有知道她怕痛一事的人,才听得出她的話純粹是在開玩笑,她根本沒那個勇氣去執行,偏偏不巧的是,現在在听的人剛好不曉得這件事。

「不可以。」原先的喜悅早就被她這一句話給打散,雷終勤激動的靠向前鉗制住她的肩膀,不斷的搖晃著她。「不管你多麼的討厭我,都不能這樣子做。」

他的激動反應根本不在流雲的預計中,更別說被他如此圈制住。流雲開始後悔剛才不假思索就月兌口而出的話,害得她全身的骨頭都快被雷終勤搖晃的快散了,而且頭好暈喔!

突然間,雷終勤整個人朝她的方向倒下。

「喂,不要……啊——」

原本阻擋在二人之間的雙手,在一只逃過,一只來不及抽離的情況下,正式進入第三次創傷;同時也寫下了她同一個部位,在一天之內慘遭三次重創的新記錄。

媽呀!痛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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