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滴答、滴答,山林被蒙上一陣灰黯的色彩,沒有一絲生氣。
近郊的一破廟之內,但見一道淡藍色的人影坐在破廟的正中央,而廟宇的神桌之上坐著一對年輕的女子,兩人赫然有著同樣的面孔。
「你、你們為、為什麼要捉我?」映月看著神桌上的兩個年輕女子,顫聲間,心中驚慌不已。
「為什麼?」其中一名女孩輕輕的躍下神桌來到映月的面前,咯咯笑道︰「你覺得我們為什麼要捉你呢?」
「你、你你們做、做、做了什、什麼?」映月身子往後退,戒備地看著她們。
「你覺得我們能做什麼呢?嘻嘻,你是上官駿最親近的人,用你這張可人的臉蛋去偷東西,神不知鬼不覺啊。」少女嘻嘻笑道。
原來她們四人分別混進客棧里,假裝成店小二日夜窺探著,知道上官駿對于這美麗的女子最沒戒心,再加上她不諳武術,可說是鏢隊的一大死穴,易容成她偷取畫卷簡直是易如反掌。
「你!」映月不置信地睜大眼,倒抽了一口涼氣。
她們易容成她的樣子,混進鏢隊里偷鏢!
「要怪,就怪你不諳武,讓我們輕易的把你捉來-!」少女無辜地眨著大眼。「果然是個美人兒啊,難怪把上官駿述得神魂顛倒,真是令人嘔心啊!」說罷她一個巴掌甩在她無瑕的臉上,眼里閃爍著妒嫉的光芒。
看見比自己美的東西,她就毀之而後快!
「呃……」映月發出一聲問哼,被她一掌摑得頭暈目眩,身子往後滾了幾圈。
少女緩緩的步到她的身邊,彎一把捉起她的黑發,讓映月的頭往後仰,看著她臉上的掌印,她冷冷的笑道︰「在你漂亮的臉蛋上雕幾朵花,看上官駿還會不會這麼的迷戀你。」說著她拿出一把鋒利的尖刀,以刀背在她的臉頰間輕輕的移動著。
冰冷的尖刀在她無瑕的臉上來回挪移著,每一下都像要在她的臉上劃下血痕似的。然而,映月只緊咬著下唇,用帶著怒意的黑眸望著她,咬牙切齒吐出兩個字︰「卑鄙!」
「說得好!我就是卑鄙啊!這一點我不否認!」少女仰頭一笑,幾乎要為她的勇氣鼓掌︰「你居然有膽子跟我說這種話小、難道沒有搞清楚狀況嗎?我隨時可以殺你的!」明明害怕得要死,可是還有膽子說出這種話來。
映月沒有說話,下唇幾乎咬出血來,一雙黑眸瀅瀅。
她的心如火燒一般的焦急,然而她並不是為自己的安危擔心!她所擔心的,是不知她們會對上官駿或麒麟鏢隊的人做出什麼的事情來!眼見她倆胸有成竹的樣子,就知道,那個假冒成她一樣的人,此刻已成功的混進鏢隊里了!
她們是否會殺人減口?是否會對鏢隊的人做出可怕的事情來?
一想到上官駿可能會糟毒手,她的心跳仿若停止了一般,恐懼有如排山倒海的向她襲來,讓她難以呼吸。「上官公子……」
「我著要畫些什麼好呢?」少女輕撫著映月白皙的臉龐,長指在她的頰上打著圈圈。
映月用力地閉上眼緊咬著下唇,準備承受徹骨的皮肉之痛。
「你去接應秋吧。」坐在神桌上一直一言不發的少女突然淡淡的向妹妹說道。
「你說什麼?」少女不解地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看著姊姊。
「秋的易容術被看破了。」她簡單地道。
「不可能的!秋的易容術如此的精湛,就連那什麼鬼麒麟印她也模仿的非常相似,怎麼可能看破!」少女自信滿滿地道。
少女一言不發的跳下神桌,走到映月身前一把扯爛她的衣袖,露出一條雪白無瑕的臂膀。
「赫!」映月倒抽了一口涼氣。
「她……她沒有刺青!」少女死瞪著她無暇的臂膀,不置信的同樣倒抽了口氣。
「上官駿舍得在美人身上留下疤痕嗎?」少女淡淡地道,撫著映月無暇的雪容,道︰「一個小結巴居然有那麼大的能耐,讓上官駿明知是個陷阱也踩下來。」
「你、你說什、什麼?」映月睜大雙眼,驚問。
「我說啊,你的情郎現在正帶著畫卷自投羅網呢!」少女捏住她的下巴,冷冷地笑道。
好一個水造的美人兒!難怪上官駿會對她動情,不惜犯險來救她。
「你、你、你們為、為了……秋、秋、秋林群鹿圖!」映月緊張得結巴,喉嚨啞澀。
「沒錯,就是為了秋林群鹿圖。」少女揚起薄唇,承認道。
「你、你們是什麼人?」映月大驚問。
「我們只是個幾很想要得到秋林群鹿圖的人。」少女輕輕說道。
「姐,你跟她說那麼多做什麼,不如一劍把她解決掉吧!」看著映月漂亮的令人妒嫉的臉蛋,少女咬牙道。
「不,上官駿快要到了。」少女站起身來,抽出腰間的長劍。
「不要!」映月搖著頭,在心底納喊著。
木門破碎的聲音奪去了三人的注意,三人不約而同的轉過頭來,但見一道人影站在廟宇的大門口。
「上官公子!」映月不置信的看著,凝結于眼眶的淚再也按捺不住,如泉般滑下粉頰。
他來了!他真的來了!
「放了她。」上官駿看著少女,陰冷地道。
他一手握著錦盒,一手握著長劍,劍尖不斷的滑滴著血水,黑發披散,氣息絮亂,衣袍被劃出好幾道口子,身上染滿了妖紅色的鮮血,分不出是他的還是敵人的。
「先把秋林群鹿圖交出來。」少女挑眉道。
「拿去。」上官駿將手中的長盒往上一丟,長劍劃出一道銀色的劍花,刮出一道劍氣,斬開少女捉住映月的手。
少女吃痛地一呼,將映月的身子用力推開,彈出好幾尺。
兩人手執長劍,腳下踏出步法,長劍與長劍交錯成一個劍陣,緊緊的繞住上官駿。
「花!得手了!快走!」少女緊握著手中的秋林群鹿圖,回頭向妹妹喊了一聲。
「是!」她點頭道,說完,兩道修長的身子一前一後的躍出窗外。
上宮駿並沒有追上去,他轉身沖到映月的身前,「月兒!」見她安全無恙的,一顆急狂的心才得以定下來。
「上官公子……」映月用力的抱著他強壯的身子,在他的懷中崩潰︰「嗚……」
只有在他的懷抱里,她會如此放心的哭泣。
上官駿緊緊的擁著懷內抽哽不斷的人兒,心跳得好快。
「還好你沒事……」他低低的反復喃道。
知道她被人易容調包後,他急得幾乎瘋掉!帶著白虎走遍整個城鎮也找不著她的蹤影。
要是她有什麼不測,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承受得住!
像是要確定她存在,上官駿抱得好緊,幾乎想要把她揉進體內。
「為……為什麼要來……」映月啞聲說著,身子因過于激動而上下起伏著。
他們只是萍水相逢,為何……他會願意為了她。以重要的鏢來交換?
是什麼原因?讓他會為她犯險,明知是個陷阱也來救她?
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
「我說過,你與圖,我必選你。」上官駿捧著她的臉,堅定地道。
她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但是……那麼重要的……」映月咬著下唇,罪惡感染滿胸口。
「放心,阿旺他們大概已經把它搶回來了。」他輕聲說道。
映月不解地抬起頭︰「你不是一個人來的嗎?」
「你忘了有白虎嗎?」他柔聲說道,大掌溫柔地擦去她臉上的淚痕。
看著她掛在粉頰上的淚珠,他的胸口一悶,恨自己方才沒有好好的懲罰那兩姊妹!
一路上白虎暗中跟在他身後,他則拖延著時間,讓白虎能把鏢隊的人趕來奪鏢。
「都是我……要不是……」她緊緊的揪著他的衣襟,哽咽地說著。
「不關你的事。是我大意,沒好好保護你。」他點住她的唇,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你沒事就好。」
「你身上的傷,痛不痛?」映月輕撫著他冒著鮮血的傷口,輕蹙著眉擔心地問。
「不痛。」他像是不關己事搖頭輕道,反而擔心地問道︰「她們有沒有傷害你?」
「沒有。」映月搖頭,
他撩起她遮掩著臉的凌亂黑發,這才瞧見她雪白的臉上的紅印,一股猛烈的盛怒在他的心燃燒︰「他們打你?」
映月用力的搖頭,道;「我沒事,不痛的!」
「對不起。」他啞聲說著,過分的自責幾乎淹沒了他,
是他把她卷進這危險之中的,是他害她受驚受傷的,要不是因為他,她豈會受到如此的驚嚇?
「老大!你們在里面嗎?」廟外猛地傳來一聲輕喊,儼然是阿旺的聲音。「快出來喔!外頭的人被我們處理蒿了!」
「我們走吧。」上官駿輕聲說道,月兌上的外衣輕輕披在映月的身上。
橫抱起她的身子,離開破廟。
玉兔西垂,長庚東升,東方的天空泛起了魚肚白。
天,下著厚重的白雪,一瓣一瓣,如鵝毛的飛雪白天而降。
染上銀裝的崎嶇山路走著一隊人馬,但見籠罩著一陣沉重氣氛的鏢隊正冒著大雪趕路。他們的步伐很急,像是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馬車內重要的東西運到某一處地方。
樸素的馬車內,但見一道高大的身影坐在軟榻之上。他緊抱著一個縴細的女子,眉宇之間深鎖著一抹深深的憂慮。
馬車緩緩的停了下來,車門被緩緩的推開。
「老大……」但見阿壽神色焦慮,看著上官駿懷中的映月擔心地問︰「映月姑娘好點了嗎?」
「好些了。」上官駿低鎖著懷中的人兒,沉聲答道。
「我們要繼續趕路嗎?」他擔心地問,如此的趕路對身子這麼虛弱的映月來說,是一種折磨啊!
自冬雪初起後,映月單薄的身子抵受不住寒流,一直都非常的不好,近幾天更是得了很重的風寒,身子有時發冷、有時發熱,病情極為嚴重。
「快要到下一個市集了,繼續趕路吧。」上官駿道。
月兒是他們里面唯一的大夫,正所謂醫者不能自醫。實在不知如何是好,唯望能盡快趕到下一個市集,找大夫替她診所。
「映月姑娘……」阿壽頓了一頓,啞聲開口︰「撐得住嗎?」
一路上她都是昏昏睡睡的,在上官駿的懷中半睡半醒著,絕色的臉龐染上一抹蒼白,柳眉因不適而輕皺著,看得所有人都心疼了。
「她必須要撐下去。」上官駿緊束著下巴,僵硬道。
「嗯。」阿壽擔心地看了一眼,決定要加快腳步。
上官駿低看著懷中熟睡了的人兒,她的四肢冰冷,要不是有他以內力溫著她漸降的體溫,她可能早就撐不下去。
如羽扇的睫毛輕輕的往上揚,映月迷蒙的睜開眼,映人眼中的,是他寫滿了擔心的俊容。「上官公子……」
「月兒,你醒了?」
「來,喝水。」上官駿輕輕的將她抱坐起來,喂喝著溫水。
「好冷……」她依偎在他溫熱的懷抱里,吸取著身上暖熱的氣息。
「外頭正下著雪。」她冰涼的軀體讓他一陣心疼,抱著她的手環得更緊。
「雪?」映月低哺,不解地偏頭。
「嗯。」上官駿緩緩的點頭,眼見她的小唇微微的發紫,小小的身子在他的懷里不住的顫抖著,他的眉皺得好緊。
他別無選擇,當機立所的動手月兌去她的衣服。
「上官公子……」映月沒想到他會做出如此的舉動,她吃了一驚,伸手就要推開他。
「噓……我只想讓你暖一點。」’他同樣的月兌下上衣,將赤果的她抱人懷中,以最直接的方法,溫暖著她。
映月在他的懷中不敢動彈,肌膚與肌膚的相觸讓她的心跳有如暴雷,蒼白的臉上染上一陣紅彩。
上官駿的情況也沒好到哪兒處,他身子僵硬,滿月復的翻騰,讓他幾乎窒息。
「你……我冷到你了嗎?」感覺到抱著自己的他全身僵硬,映月小聲地問。知道自己的身子十分的冰冷,不知是不是把他冷著了。
「不是……」上官駿啞聲道。
因過于克制,他的額頭隱約的現著青筋。
映月緩緩的轉過身想要探視他,不其然的听見他低低的抽了口氣,她擔心地道︰「你不舒服嗎?」
上官駿喉間發出一陣不耐煩的低吼,一個轉身將她壓倒在軟榻上,燙熱的額抵著她微涼的粉額,沙啞道︰「別再模了,不然我不知道會對你做出什麼事來。」
他的眼中燃燒著不可收拾的欲火——一股想要佔有她的欲火。
在他灸熱的眼神下,映月只覺自己在他的目光下溶化了,她啞聲開口;「上官公子……」
上官駿壓在她的身上,頭埋在她的發間,在她耳側沙啞地低哺︰「不要動,就這樣……一下就好……」
映月不敢問、不敢動,只是靜靜的在他強壯的身子下。被他暖熱的氣息環繞著。
就在兩人之間的曖昧氣氛攀升至最高點時,一道低喚奪去了兩人的注意力。
「老大!有狀況!」
上官駿猛地撐起身子,他一手卷起地上的衣物,披在她粉白赤果的身子上︰「把衣物穿好。」
「嗯。」映月點點頭,勿匆的穿上衣服。
「不要出來知道嗎?」上官駿替她扣上衣扣,沉聲囑道。
「發生什麼事?」映月擔心地問。
「沒事,你乖乖的睡。」他在她的粉額上輕輕印下一吻,蓋上帶著他余溫的披風,向一直趴在馬車的另一端的白虎道︰「白虎,替我保護月兒。」
白虎低低的應了一身,龐大的身子緩緩的來到映月的身前,眼中閃著一絲戒備。
上官駿轉身拿起擱在小桌上的長劍,高人的身子躍下馬車。
只見一群數十人的人馬圍著鏢隊,他們手執武器,身上穿著古怪的裝束,右胸上刺著一個金色的「福」字。
「老大!那就是上官駿了!」其中一名山賊一見著上官俊,她眉清目秀,赫然就是捉走映月的春花秋月其中一員。
「麒麟鏢局的上官駿是嗎?久仰大名啊!」肥頭大耳的帶頭山賊——周大福,冷冷的笑道。「連我的春花秋月都對付不了你,不愧是麒麟鏢局少年當家啊!」
但見他一身刺眼的衣服,十只圓滾滾的指上戴滿了金光閃閃的戒指,俗得嘔心。
「老大,他們是七絕山的人。」阿旺來到上官駿的身邊低聲道。
「東岳七絕山的周大福。」上官駿點點頭,劍眉一挑。
又是他們!派人混進鏢隊偷不成,現在就用搶的?
「把秋林群鹿圖拿來吧!」周人福用手挖著鼻孔,另一手拿著大刀抓背。
「哼。」看著他一身「閃亮亮」的裝束,上官駿連話都懶得說,冷冷一哼。
「我可不像雷大刀般好對付喔!」見他看不起自己,周大福吐了一抹口水在地上,粗聲道。
「老大,七絕山上高手如雲,要小心。」阿旺在上官駿身畔沉聲道。
「嗯。」上官駿戒備地看著眼前的人馬,「唰」的一聲抽出一柄長劍握在手中。
現在最令他不放心的並非眼前的賊子,而是怕會驚動到馬車內的映月。
「老大,別跟他們說那麼多了!直接搶吧!」春冷冷的說道。
「你們都听到啦!等什麼,上啊!」周大福將手中的鼻屎一彈,喝道︰
「是!」周大福一聲令下,七絕寨的眾人同聲一喝,提起手中的長劍。
「你守住馬車,他們由我來對付。」上官駿沉聲道,接著躍上駿馬。
「是。」阿旺點頭,握著大刀站在馬車,與阿壽守住馬車。
雪,越下越大。自天而降的大雪覆蓋住大地,刀光劍影的交熾,染紅了天雪。
飄雪的山林之中,是一場血腥的激戰。
「老大,馬車好像有點不對勁。」一名身材瘦削的山賊道。
鏢隊上下都護住馬車,仿佛車內有什麼重要的寶貝一般,如果沒有清錯,秋林群鹿圖一定身在其中。
「你去看看!」周大福認同地點頭,道。
「好!」山賊點頭,執起大刀兩三個起落,溜到馬車前,沖進馬車之內!
「赫!」映月看著沖入馬車內的人,嚇了一大驚,身子猛地往後一縮。
而守在映月身前的白虎發出一陣低吼,雪白的身子一弓,飛撲自山賊的身上!
「老……老、老、老、老虎啊!」山賊跌出車廂,嚇得抱著頭發出一聲叫喊︰「老大!有老虎啊!」
「老虎有什麼好怕的!你給我去把秋林群鹿圖搶過來!」周大福用力的踢了他一腳,吼道。
「是的!」山賊硬著頭皮的提刀沖到馬車旁,再度沖上馬車。
「老大!他們要上馬車!」阿山驚呼道。
上官駿亦留意到山賊的動作,他一個閃身來到山賊身側,出掌擊向山賊的胸口,山賊如稻草人般猛地往後飛出數丈。
上官駿猛地打開馬車門,伸臂將映月抱出車外,自暗格內取出畫卷,將畫卷塞進她的懷中。
「往前跑,不要回頭,知道嗎?」上官駿沉聲道。
「你、你呢?」映月緊抱著畫卷,急問。
「我會跟上去的。」他吻了一下她的粉額,保證道。「白虎,好好的保護月兒!」說著他將映月抱到白虎的背上。
「吼!」白虎認了一聲,背著映月往森林奔去。
「頭子!有人跑掉了!」山賊看著映月往森林消失的身影,驚呼道。
「快追啊!」周大福喊道。
阿山與阿旺交換了個眼神,分別躍到山賊面前,擋住他的去路。
「放箭啊!」春一見到白虎,便將羽箭架在弓上,對準白虎一射!
春的箭法精準,尖銳的羽箭以極速發射,鋒利的箭頭穿透白虎的身子,插入它身後的大樹,深入樹身余寸!
「吼!」白虎硬生生的中了一箭,發出一陣痛呼。
「白虎!」映月失聲一喊,心髒幾乎停止跳動。
白虎卻絲毫沒有減下腳步,不斷的加速奔騰。
「白虎!停下來!你會死的!」映月抱著白虎的頭頸,流淚呼喊道。
鮮血自它的胸月復不斷的流出來,溫黏的血液染濕了她的手,染紅了它雪白的毛發,然而白虎沒有停下,只是拚命的往前跑,不顧牽動了自己的傷口,它只知道,它要保護她!
好不容易穿過了森林,白虎背著映月奔到了山崖邊。但它再也沒就下去的力氣,白色的身子一側,無力地躺在雪地上粗喘著。
「白虎……」映月一聲輕喊,走到白虎身邊探視著它胸口的箭傷。一陣澀意涌至喉間,雙眼睜得好大。
它傷得好重!羽箭穿透了它的胸月復,很可能傷及內髒,一下子染紅了地上的白雪。
她月兌上的披風,蓋在白虎的身上,按住它如泉般流出的血液。
一陣勁風自天際劃起,吹起了一地的雪,她嬌小的身子亦被冷風吹得發抖。
她的頭好昏,四肢虛軟無力,病弱的身子。
「咳咳……」她以手背捂著自己的嘴,用力的一陣猛咳,忽覺喉間一甜,手背上一陣黏暖。
她低頭一看,但見雪白的手背上染著妖紅色的血液。
血!
就在她瞪看著手中的血液時,身後的腳步聲奪去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她回頭一看,但見一道肥大的身軀站在她身後,不自覺的把手中的畫卷抱得更緊,映月喉間一咽,心中一陣慌亂。
前方有懸崖,後方有追兵,映月緊抱著畫卷,不知該如何是好。
「小姑娘,識趣的就把你手中的畫卷交給我!」周大福冷冷地道。
「不、不行!」映月慌忙地擦去嘴角的血絲,她緊抱著手卷,身子不斷的往後退。
這是大家交給她,要她守護的東西,她說什麼也不能交給他!
白虎氣息粗喘,撐著殘破的身子站在映月的身前,發出低吼。
「滾開!」周大福完全不把受傷的白虎放在眼內,一腳踢得它飛離數丈。
「白虎!」映月大急地叫喊,想要到白虎的身邊。
然而周大福卻一把拉住映月的手,把她縴弱的身子抱到自己面前,俯視著她蒼白的小臉,肥大的手掌握住映月的下巴,賊笑道︰「你這小妞還真俏,跟著上官駿不可惜?」
「放……放、放手!」映月用力的搖想頭,想要掙月兌周大福的箝制。
「呵呵!好個粉女敕的可人兒,真讓人想好好疼你!」周大福肥膩的手下流地在她的身上亂模一把,眼中寫滿了婬穢。
映月情急之下,只能用力的咬住他的手臂!
「干!臭婆娘你咬我!」周大福吃痛地推開映月的身子,用力的罵了一聲。
「咳咳……」映月被他推得跌坐在地上,但覺胸口一陣劇烈的疼痛,而她還是緊緊的抱著秋林群鹿圖。
周大福一把揪住映月的衣領子,撫著她絕色的面容,眼中閃著婬光︰「把你捉回寨里再好好疼你!」
重傷的白虎躺在遠處粗喘著,只能無助地看著映月被周大福欺凌。
「不、不要!放、放、放開我……」映月無力地掙扎著,病弱的身子使不出力來,只能任他欺欲。
「放開她!」一道低吼自身後響起,但見御馬而來的上官駿,黑眸燃燒著殺人的火光。
「上官分子!」
「上官駿,你來了啊!」周大福看著上官駿,挑眉一笑。
「放了她。」上官駿看著周大福那在映月身上游走的不安分肥手,下顎緊繃。
「放了她?哈哈,你在跟我開玩笑嗎?」周大福一手捉住映月,一手握著長刀指著上官駿。「上官駿!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放開她。」上官駿冷冷地重復道,手中滴著鮮血的長劍蓄勢待發地抖著。
映月半昏迷的被周大福拉住,口中無力地輕喊︰「上官公子……」
握著秋林群鹿圖的手一緊,她用盡最後一口力氣,將畫卷往天空一扔,把秋林群鹿圖拋得遠遠的。
「月兒!」他嘶喊著她的名字,沒想到她會作這麼不要命的舉動。
「你這個小賤人!」周大福心中一怒,肥膩的手掌甩了映月一個巴掌,把她打出好幾丈!
「月兒!」上官駿沖到映月的身前,抱住她虛軟的身子。「你為什麼這麼傻!」
映月看著抱著自己的上官駿,蒼白的臉上吃力的揚出一道微笑,嘴角緩緩的流著血︰「畫卷……」
「不要理它了!」上官駿低吼著,抱起映月的身子,雙手在顫抖。
就在周大福要搶奪秋林群鹿圖時,冷不防阿山與阿壽的自山林里奔出,兩人手執著長劍,二話不說的便向周大福采取攻擊。周大福吃力地與二人過招,手中的秋林群鹿圖亦不知何時被阿山奪走。周大福肥大的身子被兩人精準的劍法攻得他喘不過氣來,別說想要奪取秋林群鹿圖,他可能連自己性命都保不住。
見武功敵不過兩人,周大福為了保命,只好放棄秋林群鹿圖,運起輕功逃命。
「他逃了!」阿山提氣想要追去。
「窮寇莫追。」阿壽伸臂阻止阿山的動作。「先看看映月姑娘。」
上官駿听不到任何聲音,只是全神貫注的凝看著懷中虛弱的人兒,胸口盈滿了幾乎要爆裂的恐懼。
「咳咳……」映月有一陣猛咳,鮮血在白色的衣袖上留下一道妖紅的印子。
「月兒!」上官駿驚聲大吼,看著衣袖上的鮮血,他的心跳仿佛停止了。
「咳咳……」映月說不出話來,又是一陣猛咳。
「你怎麼這麼冰?」她的體溫下降得好快,如雪般蒼白的面容讓他眉頭緊皺,胸口一緊。
「上官公子……」
「不要說話。」上官駿點住她的唇,心跳快得他險些透不過氣來。
映月本已重病在身,再加上這麼一摔,她的身子怎麼承受得了!
「老大!」剛趕過來的阿山看見上官駿懷中的映月,嚇了一大驚︰「映月姑娘!」
「要多久才能到達下一個市集?」上官駿低凝著映月蒼白的雪容,啞聲問。
「騎馬的話也要一兩個時辰。」一直無言的阿旺插口道。
「來不及的!」上官駿搖頭低吼,突然見他站起身來,將映月背于背上。
「你要用跑的?」阿旺不置信地睜大眼。
「嗯。」上官駿點頭。
「不可能的!現在下著這麼大雪,這里地勢又險峻,你會死掉的!」阿旺不認地搖頭。
惡劣的天氣、險竣的地形,再加上要運功保住虛弱的映月,就算上官駿再強壯,也不可能在護住映月的情況下安全到達鄰近的城鎮的。
「月兒她撐不下去了!」上官駿看著懷中半昏迷著的人兒,嘶聲吼叫著。
「可是……」
「管不了那麼多了。」上官駿將映月緊密的包在披風之內,將她背在身後,向阿旺交代道︰「照顧白虎。我在下一個城跟你們會合。」
「老大!」
然而上官駿已運起輕功,瞬間消失于眼前。
「該死的!」阿旺跑上前,想要追回上官駿︰「老大你回來啊!」
「不用追了,現在就算是千軍萬馬,也阻止不了他的。」阿壽拉住阿旺的臂,搖頭道。
「可是……」他這舉動與尋死無異啊
「大哥,阿壽說得沒錯,映月姑娘對老大很重要的,要是她有任何不測,老大一定承受不住的。」
映月對上官駿的重要性,大家不是不知道的,要他放任她自生自滅,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