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乞蔑公主的首級在京城北邊的大門上懸吊了三日三夜。
來來往往于城門下的人們,總不時仰起臉來看那一張被卸去了面具、任由一頭披垂的長發半掩面的丑陋臉孔。看著那臉孔因死亡而蒼白、因風雨而健懷,然後不時地交頭接耳,心生震懼。
就連宮廷里也因為那一張臉而鬧得風風雨雨。
因為就在伏乞蔑公主的首級救戰將軍與刑部尚書刑放帶回京城之後,挹嵐公主便突然發瘋了。
整個後宮充斥著一片鬼魅傳說,都說是挹嵐公主見到了伏乞蔑公主的幽魂,嚇得發狂瘋癲。
挹嵐公主住失了心魂般,在宮中逃躲飛奔,躲避那除了她之外無人看得見的鬼影。
許多道土及高僧紛紛進宮驅魔,卻都宣告無效。
這一日,齊戰進宮,一則因為他是皇帝御令的駙馬,總得表示對挹嵐公主的關心;更重要的是,他想當面對皇帝提出「辭婚」的心意!假若他不曾認識慕夜顏,也許還能夠渾渾噩噩、畏于帝尊而娶公主。但現在不同了,他的心里只有慕夜顏,他和她相屬、相知,他割舍不下慕夜顏。
娶挹嵐公主只不過是讓他成為自欺欺人的騙徒罷了!
偏偏皇帝正處理著重要機務,齊戰見不著面,只好先來瞧一瞧公主。
「戰將軍,你終于來了!公主她突然發了瘋,得了幻想癥,說她看見了那個斷頭公主的幽魂,可是我們下人誰也沒瞧見過,把我們嚇死了……」一個宮女面帶恐懼,恭請齊戰走向內院。
果然尚未來到內院,齊戰便听見了一串帶著喘息的驚呼傳了過來——
「如花、似玉!你們倆快幫我啊!她快追上我了!快、快……啊!似玉,她跑到你身邊了,你快點逃啊……唉啊!她又轉過來追我了……」
那是挹嵐公主的驚呼。
齊戰的眉暗暗攢起,才轉個彎,便瞧見挹嵐公主一身的狼狽與狂態。
她正揮舞著雙手,瘋狂奔跑,一雙眼睜得好大,充滿驚恐。忽焉在涼亭內竄躲、忽焉在花叢中發抖、忽焉在眾人身上拍打、忽焉在描梁間旋繞。她的發管松月兌了,幾給發絲劃亂了臉上的胭脂水粉,連衣衫都髒污了,裙擺甚至還有幾處勾破的裂痕。
唉!身為公主之尊,怎會變成這樣?齊戰嘆口氣,只見她拼命地奔跑狂叫,渾然忘了身邊的人,更不曾注意到他的出現。
「公主,你跑累了。」半晌,挹嵐公主終于奔到齊戰身邊,他側身擋住了她。
挹嵐公主這才將目光放到他身上。「啊!是戰將軍!你來了啊?是來幫我捉那個女鬼的嗎?」
齊戰望著她年輕的臉蛋,心中升起悲哀。看來挹嵐公主真是病得不輕了。
「是啊!我來幫你捉鬼的,你別再跑了。」對待這種瘋狂的人,只能先認同她的想法,勸說是沒用的。
挹嵐公主亮了眼,躲到齊戰身後,緊緊扯著他。「好啊、好啊!你快幫我抓住她,她就在那里,正瞪著我們瞧,好可怕腥!你快點將她抓走,我就立刻嫁給你!」
天真爛漫又瘋言瘋語得讓人心憐。
「好!我替你捉她!」他點頭安慰。
「她來了,我們快點逃!」挹嵐公主扯著齊戰的身子一般右閃。
齊戰頗感無奈,不得已之下,只能隨著公主竄進花叢里,不忍心對她點破事實。
「嗯!躲在這里她們就看不見我們了!」挹嵐公主如釋重負地吐了一口氣。
齊戰左瞧右看,這里果然是個沒人瞧得見的角落!看來這公主真是嚇到無處不躲了。他擔憂地回頭看一眼挹嵐公主,本以為她的臉上會充滿驚慌與迷亂,誰知她那純淨年輕的臉龐上卻有著機靈的神情,後角還緩緩上揚。
他微微詫異。
挹嵐公主卻突然轉過頭,對他露出一個天真又狡黠的微笑。
「公主,你——」
「噓!」挹嵐公主以指掩住他的唇.有他五份好自格滿.」戰將軍,我沒瘋,清醒得很呢!」
齊戰不可思議地望著她。
「我知道你根本不想娶我.你對我沒有感情,每一次你進宮看我,真是禮貌得過分客氣,這怎麼能培養出男女感情呢,而我,雖然已經十七歲,早已是適婚年齡,卻根本不想嫁人。沒遇見真正讓我心動、深愛著我的男人,我不嫁!所以請你和我一同演這出戲吧,我父皇終有一天會取消我們的婚約的!」挹嵐公主的眼里閃著智慧,朝他眨眼。
「挹嵐公主!你……」齊戰勾起唇角笑了。
他好像是小看這個公主了!他還當她天真到不懂世事。此刻才發覺這個公主絕對是無比的聰明,竟然想到以「裝瘋」這一套伎倆來騙過所有人,甚至連他都上當了!
「戰將軍,請替我保守秘密!」她拉住他的小指與她自己的勾在一起。「我們就這麼說定了!」
齊戰點點頭,看著挹嵐公主身子一閃.又竄出了花叢「演戲」去了。
「救命啊!別追我!不是我砍你的頭啊!」挹嵐公主的呼聲更淒厲了,狂奔的模樣,果真像見了鬼一樣。「你去找戰、戰、戰……戰將軍!是他抓你、殺你的啦!救、救、救……命呀!」
齊戰一時蹲在花叢里起不了身,差點捧月復大笑。想不到挹嵐公主這麼有演戲天分,裝瘋裝到不顧形象,連口吃都出來了。
一個嘩啦水聲打斷齊戰的幽想,他立起身,正巧看見報嵐公主的身子不偏不倚地撲入池塘中。
「唉呀!公主落水啦——」如花尖叫起來,引來下人的驚#。
齊戰動作迅捷,屏氣縱人池中,撈起喝了幾口池水、全身濕滴灑、好像哨昏了的挹嵐公主,往池邊游,將她帶上了岸。
誰知挹嵐公主在他懷里卻一眼微睜,朝他遞來一個好笑,悄道︰「戰將軍,記住幄!」而後又垂下頭,一副昏死去的模樣。
「去請太醫來!」齊戰強忍住大笑的,將挹嵐公主交給宮女如花、似玉。
當齊戰步出公主寢宮時,感到無比輕松。
終于落下一顆大石,不必去向皇帝辭婚了!一思及此,齊戰的胸口便涌上柔情,他緩緩地勾起唇角,笑了。
他好想慕夜顏啊!
***
伏名泉
白色的無名野花開了,開得伏乞蔑部落四處里都是白霧銀羽般的花團煙雲在飄搖與綻笑,甚至是滿園的草香南郁。
但伏乞蔑國王卻病倒一個多月了,因為接二連三的變故打擊著他。先是公主帶領的夜軍失了利、接著韃靼又來犯、明軍也進逼,他已經急如鍋蟻了,不料竟又傳來公主遭逢俘虜與斬首示眾的消息,伏乞蔑國王又怒、又悲,瞬間白發蒼老,就在這怒氣攻心、憂患交逼之下一病不起,沉病難愈。
慕夜顏趁著夜色,以紗遮面潛入了父王的帳內。
頸子上仍是徽疼,還纏著紗布,那是齊戰留給她的回憶吧!那天受了頸傷,在楚越的幫助之下逃離,醫治好傷口後,她便悄悄回到了自己的國家。
一路上,她得到了許多體悟。
得知父王生病,她真的難受。不知父王是否真如妲碧所說,其實一直是關心著她的?父主真是不得已,並非故意不救她的嗎?她回來了,她想要知道父王對她的感情,她想要好好地與父王相處,不要再像以前一樣。她也想要好好地幫助自己的國家,對抗進犯的異族,和大明朝廷好好溝通。她已經開始向往另一種生活——和自己深愛的男人在一起的生活了。
她立在幽暗的一角,望著床上的父王。不知他是否又會趕她走?
只見此刻床上的伏乞蔑國王微喘著氣,似乎是意識不清,正在哺前自語著。
「……愛妃札拉敏,我快去見你了……」他恍恍惚惚地,想起了二十三年前。他還記得那一夜,他失去了最愛的女人,還同時切斷了與女兒慕夜顏之間的親情!
「札拉敏,我的愛妃,一定是這二十三年來我對慕夜顏太過刻薄了,所以天神才會奪去她的生命,讓我痛苦懊悔。」伏乞蔑國王嘆聲息,痛苦說道︰「慕夜顏是我與你的孩子,雖然不是天神賜生的男兒,但我也不該待她如此無情。你知道的,我怎麼也忘不了你以及你的離去。于是我將所有的痛苦轉嫁給基夜顏,將一切的錯全歸咎于她,總是對她冷淡又排斥。其實……有時候我真想抱抱她、想和她說說話、想告訴她,我對她有著男兒一般的期待與期望。可是,只要一想起你的死,我便無法控制地痛苦,只能用厭惡的神情面對她,讓我們父女倆漸行漸遠……」
慕夜顏在黑暗的一隅,只感到兩股濕濕的熱淚從眼眶奪出,淹沒了她心里的疑惑,沖去了她心中的怨責。
原來,這便是父王的心聲。他一直是愛她的,但是失去愛妻的痛苦,讓他選擇以逃避和屏退女兒來麻醉自己,讓他一直以冷漠與冷言來裝飾自己的脆弱。
他真是個可憐又可悲的人。他一生都活在痛苦里,而他的痛苦卻也折磨了每一個愛他的人,深深地重傷了她。
「我對慕夜顏又愛又恨,每當瞧著她臉上的面具,我就會害怕她真是一個妖孽,卻又痛恨自己的殘忍與無情。我一直知道這些年來犯下的錯誤已經彌補不了,可是我卻沒有勇氣承認自己錯了,我沒有勇氣將二十三年來被自己給推得遠遠的女兒再度拉回懷里,給她父愛。我越錯越多,終至不可彌補。現在我失去了一切、失去了你、失去了慕夜顏,甚至……可能會失去整個伏乞蔑!」
慕夜顏的眼里只剩淚水模糊閃動,泛濫的傷心和情感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將她這麼多年來的疑問一個個解開了,讓她壓抑太久的淚水能夠放肆縱流了……
「札拉敏,我不是個明君,沒能帶領伏乞蔑走向更美好的未來,反而斷了伏乞蔑的血脈、斷了伏乞蔑的前途,我讓一切都失去了——」
「不,您不會失去一切。」慕夜顏抑住淚,從暗處走了出來。
伏乞蔑國王大吃一驚,張大嘴指著她。
「父王,我是慕夜顏,我沒有死。」她來到床前,緊緊握住父親的手。此多,父王的手多溫暖、多厚實,這是她從不曾作會過的!
國王既驚疑、又驚喜。「慕夜顏?真是你?!」手中的觸覺是如此的真實與溫暖。
「是的,我沒死。那個代替我死、被斬首示眾的人是妲碧。妲碧為了我而刎頸,成了我的替死冤魂。」
「真是難為了妲碧。」伏乞蔑國王又悲又驚。「慕夜顏,你一定很恨我吧?」
慕夜顏搖頭。
「你母後札拉敏死時,我發瘋了,不但用劍刺你,還派人永遠遮住你的臉,那時的我已經失去了理智,一心都是恨與梅,我連看也不想看你,所以殺了許多人,做了許多錯事。」伏乞蔑國王滿心痛苦與海意。「現在我什麼也沒有了,我不再趕你走了,我想要彌補你。」
「那麼,父王,您仔細瞧一瞧,我真的令您害怕嗎?我有沒有一點點像母後?」慕夜顏將手中的燭火靠近,將面紗一掀,露出她的臉。
伏乞蔑國王驚坐而起,看著慕夜顏許久。
「父王,若您害怕我臉上的圖案……您可以不要看。」
「札拉敏……像極了札拉敏……」國王的聲音顫抖,他面前的臉像極了讓他愛得癲狂痴咽、迷戀不悔的故去愛妻!但是她的臉上多了那小小的紅色線形,看來竟比愛妻顯得更加絕艷與超俗、年輕而奪魂。
「難怪當初你女乃娘說你長大後一定像極了禮拉敏,因為你有一雙和王妃一樣的美國。可是我怎麼也不肯接納你,我既怕你、又厭棄你……天!我到底做了什麼?我……」伏乞蔑國王忍不住痛哭,
「父王,我不恨你。」慕夜顏安慰著老淚縱橫的父親。「一切都過去了,您快快將身子養好,別再自責懊悔了,如今一切都還來得及。」
伏乞蔑國王終于感到自己的人生又有了新的希望,又獲得了重生。「慕夜顏,父王需要你,需要你給伏乞蔑力量,需要你帶領國人走向未來。」
慕夜顏笑了笑。「父王,伏乞蔑最需要的人是你。」
「還有,面具不要戴了,臉也不要速了。我要讓人知道,你是我的女兒,不是什麼妖經投胎,也不是會亡國滅族的禍害!我要召告全國,你瞼上的不是什麼可怕的圖案,根本就只是一朵花,是一朵小花!誰敢說那是蜘蛛,我就殺了他!」失而復得,在絕處找到了希望,使得伏乞蔑國王決定改變自己和眾人的想法。
「父王,不要再殺人了,他們想什麼就讓他們想吧,我們就讓他們看吧!用事實證明、用時間證明,證明我的臉一點兒也不可怕,更不會為國家帶來災禍。總有一天,他們會習慣我臉上的模樣,他們會學著克服恐懼的!」雖然很困難,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伏乞蔑國王點點頭。
「父王,我想勸您,我們不要再與大明對抗了,我們與他們談和吧I」
「為什麼?」
慕夜顏說出她回來伏乞蔑時,所見所聞的心得。「這一趟中原之行,我看見許多的繁榮與富庶是我們無法做到的,我們必須學著與他們和平相處.與他們交流來往,不要封閉自己,如此一來,伏乞蔑才能進步,人民的生活才能更好。再說,我們被夾在大明與劫較之間,兩國交相進逼,我們絕對撐不久,我們非得選擇其一。依我看,和大明朝廷結盟比較有利,他們比城勒的軍力強盛,而且地大物博、文化深厚。如果我們主動與大明朝廷談和,對方君主會比較開心,我們也能讓談和的條約協定得更平等些,少吃一點虧,還能得到他們的援助。我常常在想,一個人有傲骨是對的,但若不懂得適時柔軟身段、看清時勢,最後受傷的絕對會是自己。治理一個國家也是這樣,我們不對別人無恥館媚,但也不可以失去一個可以結盟的朋友。」
伏乞蔑國王望著女兒,寬慰地說道︰「我到現在才發現,你真是不比男兒遜色陰!你能帶軍上戰場,能運用智慧,還能為民著想,更懂得許多治國治民的大道理。」
慕夜顏的眸光深遠。
這些,都是齊戰教她的啊!
***
一個月後
「二師兄,你這一手真是太妙了!」楚越看著棋盤上級與白交錯廝殺的險局,不由得嘆道。
齊戰淡淡一笑。「四師弟,你也不簡單!我剛才差點被你將了一軍啊!」
’峪!果然二師旯帶兵打仗還是比較厲害!」
「走棋盤和下戰局是有些相通的道理。」齊戰朗道︰「改天叫你也上上戰場,你的奇招謀略恐怕不比我少。」
「哩,敬謝不敏!對了!皇上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對你解禁。才肯放你自由?」楚越瞧著他看。「自從搖嵐公主抓征之後,皇上就命令你天天進宮去隨侍在側、保護照顧公主,你天天被綁在宮里面,哪兒也去不了,即使你用盡各種方法想甩開挹嵐公主,奔向夜將軍,卻也是抽不了身啊!還好後天她將被送去宮外的‘虛塵觀’靜養了,從後天開始,你應該可以不用再天天進宮了吧!」
「是。」齊戰揚眉再吃下楚越的白子。
「那麼,你有沒有和把嵐公主培養出感情來?一楚越笑渡地瞧著他。
「‘四師弟,你說呢?像挹嵐公主那麼可愛天真又柔弱、讓人想疼愛的女孩,誰會不喜歡呢?」齊戰輕描淡寫。「我和權發公主的感情好得很2」
楚越一臉狐疑,心不在焉地下了顆白子。
「哈!你輸了!」齊戰擊掌笑道。
楚越看看棋局,並不生氣,反而柔雅一笑。「你剛剛故意引我分心?」還騙他說什麼喜歡挹嵐公主!
齊戰站起身。「我役騙你啊!我將挹嵐公主當成自己的小妹妹一樣喜歡疼愛,可是那不是愛啊!我又沒說我愛上了她!再說.她現在正在‘發狂’中,根本神智不清,我只不過是奉皇上的命令照顧她。」
說照顧是太夸張了點,說玩樂可能較貼切一些。雖然他在心中盤算了不下十種奔馳到伏乞蔑去見慕夜顏的方法,可他幾乎天天都得到皇宮去報到,且除了睡覺外,幾乎一整天都得被迫待在那兒,所以他根本無法月兌身、根本無法飛奔去伏乞蔑找慕夜顏。另一方面,他也不想打亂了挹嵐公主所設的這盤棋局。
所以,他只能耐心去等。他必須解除婚約,他不能再帶著「駙馬」的身份去見她!一旦不必照顧挹嵐公主、一旦解除了駙馬的身份,他就要去找她!
不過這一個月還算愉快。其實挹嵐公主不只頭腦清楚得很,還可愛有趣,常常拉著他躲起來談天說笑,解了他不少思念基夜顏所生的愁呢!
兩人還正式拜稱兄妹,不過,這可是沒人知道的小秘密。
「那麼,你後天就可以去追你的夜將軍啦!」楚越笑道。
齊戰微笑。是啊!他終于可以無愧于她。
這些日子在他與刑放、楚越及其他大臣的力勸之下,皇上總算忍下怒火,沒有對伏乞蔑出兵,只先在一旁觀望初朝進逼伏乞蔑。萬一撥規與伏乞賃有私通,或者城較即將攻下伏乞蔑,明軍再出兵一網打盡或撿便宜也未嘗不可。當然,最好的狀態是伏乞蔑自動稱臣,締結友好。
兩人談話間,只見刑放走了過來。
「咦?三師兄,你不是去玩‘官兵捉強盜’的戲碼了嗎?」最近不少大案讓刑放一個頭五個大,頭殼幾乎快爆破了。
「追強盜追得夠累了,不玩了。」刑放不理會楚越的玩笑,朝齊戰道︰「二師兄,剛剛皇上心情不錯,下了道聖旨,他要我先來向你通報一下,至于聖旨,等一下會有人送來。你想先听听嗎?」
「我洗耳恭听。」齊戰點頭。
「皇上說,因為挹嵐公主發了瘋,所以決定取消賜婚,你不用娶挹嵐公主了。」刑放難得露出笑意,但那笑容有點怪。「只是……二師兄,我現在開始懷疑挹嵐公主發瘋的時機太過巧合了,該不會……是你和她串通一氣,好擺月兌這個賜婚吧?」
齊戰哈哈大笑。「刑放,你說這有可能嗎?」
「可能性很大!」經刑放這麼一說,楚越也開始懷疑起齊戰了。
一陣馬蹄輕響,打破了三人的朗笑。
齊戰回神,雙眉輕揚。聖旨真來了?
「二師兄,皇上的快馬果然帶著聖旨來了。」楚越低笑。「希望里面真是那個好消息。」
齊戰出門接了聖旨,一共是兩道。
「難得皇上對你關愛有加,特地頒下兩道聖旨。二師兄,你果真是個大忙人,另一道該不會是叫你直接去攻打揚規吧!」楚越搖搖頭,這連年征戰何時會停于若戰事一日不停,人民一日不得安心,那齊戰難得的假期,恐怕怎麼也無法找時間補體到啊!
齊戰展開第一道聖旨。「果然是取消了我的賜婚。」
接著展開第二道,齊戰的心情隨著眼光的起落而起伏。
「……皇上說,伏乞蔑已經主動向我們示好,決定與我們定盟約了。」齊戰緩道。
「太好了!」刑放與楚越同聲嘆道︰「大家都該好好過日子了。」
「還有,皇上說這次伏乞蔑會願意定盟,我有功勞,所以他指派我去伏乞蔑簽定盟約。」齊戰微笑的嘴角掩不住了。這正是他所求呢!他可以正大光明地前去伏乞蔑了。
「二師兄,你是得去這一趟,她已經等你等很久了。」楚越望著他。「至少,你該去告訴她取消賜婚的消息。」
齊戰國視楚越斯文的微笑。「還有,我這趟伏乞茂之行,恐怕要好一些日子才能回來、因為皇上勤勉我征伐有功,以及體恤我一個月來照顧挹嵐公主的辛苦,所以讓我休養兩個月。」說完,他笑著離開。
他終于可以去見他最眷戀的女人了!
「兩個月?」兩道驚呼聲在屋子里回響。
「不公平!那麼久!我上次才十天!」
「少鬼叫了!我從進刑部以來,連一天都沒休過!」
「那我也要去照顧公主……」
「只剩抱雲公主那個可怕又難纏的女人,你要嗎?」
「不!我也有功……」
驚呼與不平的聲音,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