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小君!收拾一下行李。」
陳芳妹一回到家,便急忙的對坐在書桌前寫功課的徐釉君說道,她邊說邊拿了一個大包包,將自己的物品一件件裝入其中。
「行李?」徐釉君不解的看著陳芳妹,那雙水眸含著濃濃的疑問,「為什麼要收拾行李啊?媽,妳昨天不是說今天還要找工作的嗎?」
釉君的父親在她年紀還很小的時候,就跟別的女人走了,母親一個人獨自將她扶養到大,生活雖然不算是富裕,不過倒也還過得去,不過一個月前,她母親突然被裁員了,她們的生活頓時陷入困境。
「是啊,快收拾行李,我找到了一份新工作,是去當人家的管家,老板人還挺不錯的,供吃供住。」陳芳妹高興不已。
「這麼好?」釉君有點懷疑。
「是啊……所以現在就得將東西收一收了,如果可以,今天就可以搬進去,他們有提供我們住的地方。」
「那這里呢?」
「租金這麼貴,我打算不租了,反正也剛好快到月底了,和房東太太說一聲,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
打從進到這間大宅子,她心里頭的震撼便從未停過。
雖是台北市郊,可佔地三百來坪,是她與母親之前住的小公寓的十幾倍,光是這里的地價,就不是她這種人十輩子可以買得起的。
豪宅里頭的裝潢,一看就知道是大手筆請名師設計的,尤其是客廳掛的那盞水晶燈,光彩奪目。
瞬間,她覺得這個地方似乎不是她所能到的地方,她就像只迷了路的小白兔,誤闖了人間仙境。
「小君,妳不會叫人吶……這是先生。」陳芳妹急急的對著發呆的釉君說道。
「啊?」釉君回過神,低垂著頭,不敢直視前方一身筆挺西裝、五十開外的唐繼中。「先生,你好。」她聲如蚊蚋,一定要很仔細听,才能听得到她在講什麼。
「芳妹,妳的千金似乎很害羞。」唐繼中的嘴角露出了笑容,他的笑柔和了原本嚴肅的空氣。
「不……不……先生,她只是比較怕生而已,其實她是很外向的……」
「真的嗎?這倒好!我有個兒子和妳女兒差不多年紀,不過他個性比較怪異,如果可以的話,就讓他們常在一起相處,免得他總是一個人關在房間里頭。」唐繼中的夫人戴馨在一旁說道。
「這……不好吧!」陳芳妹對于戴馨的提議有些遲疑,她是來做他們的管家的,在身分上她與釉君就像是下人一般。
「有什麼不好的,這個年紀的小孩本來就都玩在一起,而且你們小君看起來很乖,我覺得我們家唐耿才是問題一堆。」
「問題一堆?」釉君不解的問道。
住在這麼大的宅子,有這麼有錢又疼愛他的父母,他應該懂得惜福才是,哪來這麼多的問題?
「嗯……」戴馨看了唐繼中一眼,嘆了口氣,「那小子叛逆,是個問題兒童,雖然以高分考中第一志願,可是卻成天打架鬧事,甚至于……」她忍不住搖了搖頭。
「怎麼樣啊?」釉君真的是好奇的要命,他不應該是天之驕子嗎?
「之前發生了一些事,他爸爸都擺平了,可是現在學校給了通知,如果他想平安的升上高三的話,就不能再曠課了。」
「小孩子別問這麼多。」陳芳妹敲了敲釉君的頭。
「沒關系、沒關系,如果有釉君在的話,也許真的可以改變唐耿……」戴馨的話顯得有些遲疑,當然這是她的希望。
「太太,我們釉君沒有那種能力的。」
「我們也知道,這只是我們的期望而已。」
釉君頭上戴了一頂遮陽帽,手拿著小鏟子,在整理著唐家近百坪的花圃。
原本這個花圃只是種著零碎的小花而已,沒什麼人在管理,在征得戴馨的同意之後,她接手這里。
她前些日子才剛在花圃撒下滿天星及波斯菊的種子,現在種子都已經發芽了,這種成果令她非常滿意。
屆時,開花的季節一到,這片花圃就會成一片花海吧?
汗水一滴滴的由額際滴落,她打開了一旁裝了茶水的保特瓶,啜了口。
「好熱……」擦了下汗,她吐了吐氣。
夏天真的好熱,熱到心情也跟著煩躁了起來。此時她真的有點慶幸自己沒挑中午來整理這片花圃,做這種自虐的舉動。
就當釉君熱得頭昏眼花之際,一陣幽揚的琴聲竄入了她的耳里。
那優美的旋律是她听過的,她記得這曲子應該是世界名曲吧……好像很多人會彈,可遺憾的是她不知道曲名。
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她尋著琴聲,走到了主屋,發現聲音是由那兒傳出來的。
她走入里頭,找到了琴聲的來源。
「就是這里吧!」她喃喃的說道。
來唐家這麼久了,她從沒听說唐家有人會彈琴的,她原以為琴室的那架鋼琴只是裝飾品,或者是唐家辦家庭聚會、舞會的時候,讓專門的鋼琴手彈著伴奏用的。
盯著眼前的那扇木門良久,她還在考慮是否該轉動門把,看看琴室的彈奏者到底是誰之時,曲子變了調。
世界名曲一下子變成了台灣民謠--燒肉粽,這真的令她一時無法反應過來。
可雖然是燒肉粽,對方卻彈得特別、澎湃,與平常所听到的曲調截然不同,讓她佩服至極。
深吸了口氣,她選擇轉動門把。
門一開,就見一位身著高中制服的男孩,坐在鋼琴前,閉目忘我的讓手指在琴鍵上跳躍,靈巧、修長的手指在那上頭劃出了一道道神奇的魔法。
由他的側臉,釉君就可以看出他是一名俊秀的男子。
他有著一頭微卷的黑發,原本束得整齊的領帶,頹廢的掛在脖子上,襯衫的第一顆扣子解開,衣襬也凌亂的露了出來,整個人呈現出狂放不羈的氣勢,與他那張俊美的臉孔,呈現了極大的差異。
「妳是誰!」鏘的一聲,琴音驟止,取而代之的是不悅、冷淡的低音。
他的聲音拉回了釉君的思緒,她猛然回神,對上了一雙不馴的眼眸。
那雙眼看得她心驚,往後退了一大步。
「你……你才是誰!這個地方不是隨便人可以進來的。」她結巴的道。
「呵……」唐耿笑了幾聲,「什麼叫隨便人?我什麼時候由這個宅子里頭的少爺,降級成為隨便人了?這間琴室是我的,這架鋼琴也是我的,我走入自己的地方,玩著自己的樂器,還得向人報告、征求同意?」他的利眼瞄了釉君一眼,「倒是妳,什麼時候我們唐家多了妳這號人物了!」
唐家?少爺?她倒抽口氣,難道他就是那個她向來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唐耿嗎?
她來這里有一段時間了,唐大少爺轟轟烈烈的事跡,她幾乎都听說了,來源是宅子里的女佣、工人,甚至于管事的老伯伯,偶爾也會念上幾句,可這麼多的傳聞全都是負面的,她從未听過有好的傳出來。
依據這麼多的壞消息,她在腦海中所塑造出來的唐耿,是個超超級的不良少年。
「你是唐耿?」
「這麼訝異嗎?這里的人是怎麼向妳形容我的?十惡不赦的大壞蛋?還是奸婬擄掠的搶匪頭子?」
看她那雙眼,他就知道她應該是听過他的「為人」。
「沒有十惡不赦,也沒有奸婬擄掠。」她細聲說道。
「沒有?這倒好笑了,難不成他們會形容我是個日行一善的童子軍嗎?這我可不相信。」他嗤道。
「沒有,他們也沒有這麼說你。」她的視線被一旁的大提琴吸引,「你剛才說這間琴室是你的,這架琴也是你的,那這個……中提琴也是你的嗎?」她手指指著大提琴。
哼!中提琴,真是愚昧!「這是我的大提琴沒錯。」他沒有糾正她,只是在心里頭譏嘲她。
看她那張有些稚氣的臉龐,以及T恤、短褲的穿著,他實在很難想象他們唐家何時窮到需要雇用未成年的勞工了。
「那你會拉奏嗎?」她的眼神中淨是崇拜,
「妳現在是要我證明,那把大提琴的確是屬于我的,是嗎?」
「不是、不是。」她的頭搖得就像波浪鼓,「我只是想听听看那個中……不不……是大提琴的聲音。」
笑話,她是什麼人,而他又是什麼人啊,他有必要為了一個黃毛丫頭的話,去拉奏他的大提琴嗎?
心里頭雖然是這麼想,但他就像是被她那雙清澈、真誠的黑眸給控制了一般,且直的走到了大提琴旁,坐在椅子上開始拉奏。
又是一首不知名的曲子,釉君皺了下眉,「對不起,我可以做個無理的要求嗎?」
「既然是無理,妳就不用說了。」哼,白痴!
「好啦,拜托你啦!我想听你拉燒肉粽。」
方才他是用鋼琴彈燒肉粽,現在用大提琴下去拉,不知道听起來的感覺會不會是一樣的。
「妳要求還真多,妳是誰?妳似乎還沒告訴我妳的名字。」
「徐釉君,我媽媽在這里當管家,我們母女一起住到這里來。」
點點頭,唐耿表示了解,又動手拉著大提琴,拉奏她想听的那首燒肉粽,而釉君也情不自禁的跟著哼了起來。
她哼得入迷,可拉著大提琴的唐耿卻听得頭痛,她講話的聲音是細細軟軟的,很好听,可她唱歌卻是五音不全,難听死了!
正當他要開口制止她的魔音傳腦時,外頭急促的腳步聲傳入了他的耳里,原本斯文的一張臉,立即染上了黑幕。
「有人來找妳了,他們可能怕我把妳剝皮吃了吧!」
「啊?」釉君不懂,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為何才一下子,唐耿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琴室的門打開,率先走入的是唐繼中,緊接著是戴馨。
「還好、還好,原來妳在這里啊,我想到處都找不著妳,不知道妳上哪兒去了。」戴馨松口氣。
「我看不是吧?就因為她在這里,才更令你們擔心吧!」
「這……耿,你怎麼這麼說呢?釉君是個好孩子,跟你在一起,她媽媽也很放心,你可以教她功課。」看釉君與唐耿的情形,他們兩個剛才應該是和平相處的,也許……她真的可以改變他。
「教她功課?」他冷笑,「想太多了吧!我可沒那個閑工夫陪個小女乃娃玩。」
「可是,你剛才有彈琴,還有拉大提琴給我听。」
「也許是妳在夢游,」他不承認。
「喂,你這個人很奇怪,明明就有……你怎麼這麼不坦白!先生、太太,剛才少爺真的有拉琴給我听耶,他真的很厲害唷!」
「沒有的事,爸媽,你們等一下要出去,把她也給我帶走,別讓她隨便闖入我的地方。」
「少爺……」釉君很不高興,「我听夫人說過你的年紀比我大幾歲,可你的個性怎麼這麼別扭啊,真不可愛。」
唐耿火了,「妳不走,我走!」他拿起放在鋼琴旁的鑰匙就想離去,可釉君卻放肆的擋在他的面前。
「妳又怎麼了?我可是跆拳道的高手。」言下之意,她若不自己閃開,他真的會一腳踢飛她。
「我听說你未成年。」
「是啊,我是未成年,不過也好過妳。」難不成她想干涉他的事?她該懂得先掂掂自己的斤兩吧?
「你要騎機車出去?」她之前看過停車棚里頭有一輛FZR,管事的王伯說那是少爺的,可是他很少在騎。
「不然我要走路出去嗎?」他反問,忽然覺得自己沒必要回答她任何問題,他老爸、老媽、學校里的師長都管不到他了,什麼時候他竟然要淪落到被一個小毛頭管教!
「未成年不能騎車,那很危險!你沒有駕照,而且被抓到還要罰錢,鑰匙給我。」她伸出了手。
唐耿真的很火,可出人意料的,他竟然乖乖的將FZR的鑰匙,交給了釉君。
而在將鑰匙交給她的同時,他對自己的舉動嫌惡至極。該死的!他為什麼會照她的話去做?她的聲音彷佛可以催眠他!
不!唐耿告訴自己,他會乖乖的「听話」,絕對是知道如果他說出一個「不」字,她會有多嘮叨。
「很好,就當我的車子由妳來保管,妳以後也要負責清洗它,我不容許它沾上一點灰塵。」唐耿冷著一張臉。
「保管?可以啊,我也可以幫你清洗,不過要付我保管費和清洗費。」她笑嘻嘻的說道。
看到這種情形,唐繼中夫妻倆都在心里頭竊笑,唐耿應該是真的遇到克星了,他似乎對釉君沒轍。
「請問,如果我要出去怎麼辦?」
「你可以拜托王伯開車載你啊!不然就是搭車,再不,我也可以騎我的腳踏車載你。」只不過她的那輛腳踏車是淑女車,他應該會坐不習慣才是。
「很高興妳給我這麼好的建議。」他走向門前。
「少爺,你還是要出去嗎?」釉君再問。
「去睡覺總可以吧,難不成這也得經過妳的同意?」
「去睡覺當然可以了,」她笑咪咪的,「不過少爺你只能睡到七點,因為七點要吃晚餐了。」
媽的!真的連睡覺的時間都限制好了!
他們到底是從哪里請來這麼一個小管家婆的?難道她母親在他家當管家,她就也連帶的是個小管家婆是不是?
麻煩,真是個嗦的家伙!
「知道了。」他不情願的道。
「少爺你說什麼?我沒听清楚……」釉君問著。
「我說我听到了,我一定會準時七點出現在餐桌前,這樣可以了吧!」他低吼。
「可以、可以。」
得到她的許可,他忿忿的走出了琴室。
而唐繼中夫婦卻在此時忍不住大笑出聲,再憋笑下去,真的是會得內傷的,「呵呵呵……呵呵……」
「釉君,妳真的很棒、很厲害。」戴馨由衷的夸獎著,「我從來沒見過唐耿這種表情,可見妳真的能制伏他,讓他能不再像個不定時引爆的炸彈一樣。」
「不會啊。」她搖搖頭。
「少爺很好啊,他真的沒像你們說的那樣。我偷跑進來他也沒有罵我,我請他拉大提琴給我听,他也照做,現在連他的機車鑰匙都交給我保管,他真的是個很親切的人,我不覺得他有你們說的那麼壞。也許,先生、夫人,你們是太夸大了吧!」
「我沒有夸大,這些都是真的,有誰願意將自己的兒子形容得這麼不堪……釉君,這次是我認真的請求妳,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妳能改變唐耿,讓他成為一個斯文有禮的好學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是個惡名昭彰的壞孩子。」戴馨緊握住釉君的手。
「如果我做得到,這當然沒問題了,先生、夫人,請你們相信少爺吧,他的本性真的是很好的,」她強調著。
「這一點我們當然知道,只是……他現在給我們看到的這一面,都是我們不願意看到的啊。」
手中拿著母親給的三千塊,釉君非常高興。
前幾日她只是在母親面前隨口提了聲,她就給她三千塊,讓她自己去挑選她喜歡的CD隨身听。
在上百坪的展示中心逛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讓釉君睜大了眼。
那個不是少爺嗎?
他正看著一台高價位的數位相機,好像在思索著要不要把它買回去,她連忙趨向前。
唐耿看著數位相機旁的警示標語,劍眉挑動了下--
偷竊者罰款二十倍,並送警法辯。
錢可以擺平一切嗎?如果他偷了這台一萬塊的數位相機,而被扭送警局,他父親這次不知道是不是還會拿錢出來消災,還是氣得索性不認他這個兒子了?
看著身上背的BURBERRY長型男用斜背包,這個包包的空間還挺大的,要將這台如撲克牌般大小的數位相機裝入里頭,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
托這個名牌包包的福,售貨員沒跟前跟後,正好方便他下手。
他也知道這種高價位的產品,一般若沒經過消磁,直接帶著走出大門,「門神」絕對會響,他鐵定會被攔下來搜身。
他不是壞,只不過是無聊,厭倦了當好孩子、厭倦別人喚他優等生、厭倦了父母用錢來擺平一切。
才剛將相機拿起來,他的身後就傳來了一陣暸亮的嬌軟嗓音,「少爺!」
「嗯?」
要不是將相機拿得緊,她這聲「少爺」絕對會讓這價值一萬元的相機,直直的由手里滑落到地面。
他蹙了下眉頭,口中啐了句髒話,然後將東西放了回去。他已經沒什麼偷竊的興趣了。
「少爺,你也在這里買東西啊,真巧啊!」釉君笑嘻嘻的,「想買什麼啊?數位相機是不是?這台很漂亮耶。」釉君好奇的拿在手中把玩著。「這個鏡頭不是還能伸縮嗎?」
「什麼時候妳這個貧窮人家的小孩,也能來這種店了?」他惡狠狠的瞪著她說道。
她的出現,無疑是干擾了他的行動,讓他無法做壞事。
「哎呀,少爺,你不要這麼說嘛,店是開門做生意的,進來又不一定要買。」她無視于唐耿的嘲諷,笑嘻嘻的回道。
「也是,所以妳就打算只是看而已,是不是?」
「這不犯法吧!」
「當然,不過跟在妳身後的那名售貨員听到了,他似乎挺不爽的。」
釉君听到唐耿的話,視線偷偷的往後看,果然看到她身後站了一名售貨員,正用晚娘面孔看著她。
「小姐,妳需要什麼嗎?也許我可以幫妳介紹。」售貨員開了口。
「噢,謝謝!」她聳了聳肩,「我想買CD隨身听,不過現在想先看看這台漂亮的數位相機。」
「呃……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把相機給我好了,我幫妳解說。」
「不用了,我自己看就可以了。」釉君不願麻煩售貨員。
「妳是笨蛋是不是?他就是不想讓妳自己看,怕妳摔到了,賠不起。」唐耿啐道。
「我會小心拿的啦。」她才沒那麼遜,討厭!不給她看就算了嘛,有什麼了不起的,干嘛這麼大小眼看人吶!
她小心的將數位相機放回原位,手卻不小心將放在一旁更高價位的DV給揮了下來。
釉君傻眼,售貨員也來不及接,而唐耿根本沒動手接它的打算,于是那台可憐的DV,就這麼硬生生的與地板打了Kiss,高價的鏡頭破碎,慘不忍睹。
售貨員倒抽了一口氣,連忙彎,撿起地上的DV審視一番後,鐵青著臉看著釉君。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它會掉下去……」完蛋了,她真的賠不起。
「妳沒打算要買的話,就不應該踫的,妳只是個國中生,想買什麼就看什麼不就行了嗎?這一台要兩萬多塊,妳要拿什麼來賠!妳家的電話幾號?妳的父母呢?手機號碼有沒有?住在哪里?」售貨員惡狠狠的說道,拉著釉君的手就想往櫃台走。
「對不起、對不起……」她忙不迭的道歉,被售貨員的態度嚇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對不起就夠了嗎?我要打電話給妳父母,看看他們是怎麼教小孩的,既然這個被妳弄壞了,妳就得負責把它買回去。」
「好痛、好痛……放開我……」握住她手腕的大手,幾乎要將她縴細的手腕給捏碎。
原本雙手環胸冷眼看著這一幕的唐耿,對于售貨員的舉動非常不悅,「放開她!你沒听她說好痛嗎?」
「她打壞了我們的東西,本來就得賠我們了,我要是放開她,她趁機偷跑那還得了啊!」
唐耿一個迅速的出手,打掉了那只魔掌,「她的帳,由我來付。」他冷聲的說。
「少爺……」
「你又是她什麼人了啊?只不過是個高中小毛頭而已,等會兒我叫來店長,連你也一起送到警局。」
「呵……我以為這年頭買東西只要帶足現金、信用卡就可以了,原來還得被人請到警局喝咖啡啊。」唐耿打開了BURBERRY斜背包,拿出了名牌的皮夾子,然後抽出了一張白金卡。
「這……」售貨員拿著卡良久,久久吐不出一句話。
「這個我買下來了,拿去刷吧。」
唐耿走向了櫃台,在簽單上簽下了他的大名,拿了那台破爛的DV後,直直的走出這家電子專賣店。
「少爺……」釉君在他身後邊追邊喊著,可不管她怎麼追,都追不上唐耿,還落後他一段路,「你就不能停一下,等等我嗎?」
唐耿止住了腳步,轉過身看著釉君。
「妳可以不要再跟著我嗎?」他有點氣惱,氣的是自己,惱的也是自己,她害他干不成壞事不說,他竟然還好心的幫了這個矮冬瓜的忙!他應該冷眼看著她自己收拾殘局,可他卻對她伸出了援手。
他是打算干壞事,絕對不是當個童子軍!
不應該是這樣的,對于她,他總是硬不起心腸來。
不行!不能再理她了,免得自己一錯再錯!
「不行、不行。」釉君喘著大氣,「我……少爺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這怎麼好意思呢……你覺得我要怎麼還你啊?那個……我賠不起。」
「我當然知道妳賠不起,我只是買來摔的而已。」
「少爺,不要啦,這個也許修一修還能用。」雖然被她弄壞了,不過也許還有補救的辦法。
「那妳拿去修啊!」他將DV丟給她,「我嚴重的警告妳,不準再跟著我。」他厲聲道。
「可是……可是我就是想跟著你啊……」他算是她的大恩人耶,她真的越來越崇拜他了。
「可我卻不想看見妳。」
看到她就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