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紅的賞銀招金可是拿的快樂極了,為了那些賞銀,她絕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縱使上次在紅花閣有了慘痛的經驗,但,基本上,只要是有銀兩,就可以平復這一切。
「喂喂喂……你等等。」招金喚住了眼前的老嬤嬤。
老嬤嬤見到是招金,立刻停了下來。大家都知道她現在是雪紅跟前的紅人,得罪不起。
「你要去哪里?」
「我是被派去服侍爺兒的。」
「服侍爺兒?」听到這四個字,招金的耳朵頓時拉得長長的。
這個應該是要讓她去啊,不讓她去的話,怎麼對得起銀兩兄弟啊。
「這我來就行了,老嬤嬤你年紀大了一些,不太適合做這些粗重的工作。」她很自動地接過了老嬤嬤手中那盆水,然後再拿出了幾文錢給老嬤嬤,「這些就交給我了。」
「可是那是要——」老嬤嬤話還沒說完,便被招金給打斷了。
「我知道、我知道,老嬤嬤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打點得妥妥當當,讓于大爺舒舒服服的。」想也知道一大早的,這盆水不是要洗臉,就是要洗腳,難不成還要洗澡啊?
嘖……于大爺還真麻煩呢,連洗臉的水都要熱的。
「好吧,你知道要做什麼就行了,那就麻煩你幫我端進去吧。」
「不麻煩、不麻煩,就全都交給我了。」招金笑嘻嘻地說道。
也好!她可以順便去探听一下于大爺到底還有什麼秘密,可以讓她向雪紅邀功討賞的。
端著水,她就這麼走入了于僖恩的房里頭。
「爺兒,水端來了,要放在哪兒啊?」招金端著水走入了于僖恩的內室說道。
這個聲音……于僖恩正從床榻上坐起,一听見這聒噪的聲音,他就知道來人是招金了。
他嘴上噙著笑容,「就如同往常一樣,將水倒入浴桶里頭。」
浴桶?听到這兩個字,招金臉色綠了大半,她轉過身看著于僖恩,「爺兒……你不是要……」不是要洗臉或者是洗腳嗎?怎麼變成要洗澡了!
完了、完了,接下來他該不會要叫她幫忙擦背吧?!
「你是新來的嗎?」于僖恩故意冷著臉說道,他是逗著她玩的。
「啊?新……對對對……我是新來的!」招金用力地點頭,將水倒入了一旁已經八分滿的浴桶,這些想必也是剛才那個老嬤嬤倒的水吧。「我剛才看到一個老嬤嬤好像不太舒服,所以我就幫她接手她要做的事。」
「原來是這樣,難怪你不曉得我習慣要晨浴。」
轟轟!
「這樣啊,那奴婢先下去了,爺兒你慢慢洗、用力洗。」最好是洗到月兌皮。
「那水一向都是周嬤嬤在提的,既然你來了就順便幫我月兌衣、擦背吧。」
哇咧!她可是一個黃花大閨女耶,怎麼可以叫她做這種事啊!
「爺兒,我想……我還是叫周嬤嬤來好了。」
「你不是說她不舒服嗎?既然不舒服就讓她好好歇著,你來做就行了。」
「這……可是……」
「有什麼可是的?!」
踢到鐵板了!她知道這下不做是不行了。「爺兒,我知道了,你進浴桶里頭坐著吧。」
「你不來幫我月兌衣,難不成要我就這麼走入浴桶里頭嗎?」于僖恩看著羞紅著一張臉的招金,真的是覺得有趣極了。
「啊!還要月兌衣?」
「你都是穿衣服沐浴的?」他反問。
「當然不是了,只是……」招金偷偷地看了于僖恩一眼,「我覺得這事爺兒可以自己來。」
「我從小就是讓別人幫我做這事。」
招金真的是氣死了,她在心里頭叨念著于僖恩,真虧了他娘幫他生了好手好腳,竟然這麼懶惰,也不怕丟臉啊。
「快一點。」
「噢。」招金應聲,閉上眼楮,雙手顫抖地解開了于僖恩的中衣,根本連看都不敢看。
「快幫我擦背啊!你還傻站在那里做什麼?」
他什麼時候進去浴桶的?
「是的、是的……爺兒,我馬上做。」她的手拿了塊布探入了水中,由于是閉著眼的,所以她只能靠著觸感來做事。
她的手胡亂地在于僖恩的身上擦著,一顆心狂跳不已。
「再前面一點,你到底是怎麼做事的?連擦背都不會嗎?」于僖恩勃然大怒。
「再前面一點啊?」招金的身子已經靠到了浴桶,根本無法再前面一些,她又不敢走到于僖恩的正面,怕把他給瞧光了,于是只能伸長了手臂努力地為他擦背。
「爺兒,擦到了沒有?」
「有沒有擦到你不知道嗎?」
「可是我的手沒有那麼長啊!」
「于府請你來做事,算是糟蹋米糧了,這一點小事都不會變通。」
「但是——」
「做錯事還想辯解,是想要扣銀子嗎?」
扣銀子這三個字就像一道雷,打在招金的身上,「不、不……是奴婢我做的不好。」
「做的不好就得改進。」于僖恩自己拿了塊布在身上擦著。
他擦完了身子之後,立即站起身跨出了浴桶,而閉上眼楮的招金由于一下子失去了支撐物,整個人重心不穩,毫無預警地跌入了木桶里頭。
「啊——」招金尖叫著張大了眼,嘴巴也吞下了許多水,「救命啊……救命啊……我不會游泳。」
于僖恩看到她那可憐兮兮的樣子,真覺得挺好笑的,「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浴桶里頭溺水的。」啊?這一句話提醒了招金,她現在是在浴桶里頭,她立即閉上嘴。
她全身濕漉漉的,模樣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于僖恩一定是故意整她的,不然她怎麼會這麼慘……不行,再在這間廂房待下去,她可能連小命都沒有了。
招金爬出了浴桶,擦掉了臉上的水,「爺兒,奴婢笨手笨腳的,我想是無法讓你通體舒暢,不然我去喚別的人來幫你穿衣吧!」
「不用了,你來做就行了,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
「不……不……」招金驚恐,她完全不想做這種事做到一回生、二回熟的,「這種重擔我無法負荷,我一定會壓力太大,整晚無法就寢。」
是啊,她現在都搞成這樣了,想必再做下去一定更慘了。
「幫我穿完衣服再走。」
「不、不……這等偉大之事,怎麼能讓我這等賤婢來做!」她邊說,邊用手不停的擰著衣服上的水。
「你——」
「我認識手腳比較利落的人,奴婢這就去找她來,爺兒你……」基本上招金還算挺良善的,她還拿了一件被子幫于僖恩包上,「爺兒你就先這麼窩著,免得著涼了,我這就去幫你找人來。」
她話一說完,立即沖出了于僖恩的廂房,手才剛關上門,招金就听到房里頭傳來于僖恩的大笑聲。
她雙眼大睜,腳就像黏在地上一樣動彈不得。
低著頭看著地上那一滴滴落下來的水珠,她終于明白了一點——
她,被他給耍了!他這個小鼻子、小眼楮的人,竟然欺負一個可憐的小婢女,這真的不是大肚量的人應該做的。
可恨啊!
如果情況允許,她是真的想報仇,但……她拿什麼來報仇啊!
沒關系,新仇舊恨全都刻在牆壁上,她招金向來是不吃虧的。
她用力地再瞪了于僖恩的廂房一眼,然後忿忿離去。
于僖恩的大笑聲吸引了八兩,八兩在他的房門口敲了幾下,「爺兒,是什麼事讓爺兒心情大好?」
「沒事,你進來吧。」于僖恩早已換好了衣裳,將濕掉的被褥丟在一旁,「只是剛才戲弄了一只頑皮的老鼠而已,所以心情不錯。」
頑皮的老鼠?好怪的形容詞,「那頑皮的老鼠是……」是誰啊?
「這你就不用管了,派人將我的廂房整理整理吧!」他不想談論剛才發生的事,「順便……」他的利眼望向了一旁的被褥,「把那個拿去曬吧。」
「這是……」
「老鼠弄濕的。」他雲淡風清地說道。想到那只好笑的小老鼠,他真的覺得有趣極了。
招金手中拿了只烤雞腿,坐在于府後山的小池子咬著。
今日于僖恩沒有出門,她也樂得清閑,只需要偶爾去看一下、探听一下情形就好了。
「咦?這不是招金嗎?你怎麼在這里啊!」半斤看到招金便喚道。
「是啊,我是招金,半斤你有什麼事嗎?」在府里頭看過半斤、八兩幾次,她也知道他們是于僖恩的左右奴僕。
其實說左右奴僕是客氣了,招金在心里頭覺得他們簡直是兩只走狗。
「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啊?」半斤問道。
「逛著逛著就來了。」是啊,這于府上上下下可是都被她給模透了呢,她當然知道這個地方了。「招金,你知不知道這是爺兒私人的地方,別人是不許進來的?」因為任繡就葬在這里,所以于僖恩讓這里變成了禁地。
「真的嗎?」招金懷疑地看著半斤,「我怎麼都沒有听別人說過啊!」
而且很奇怪的是,她都來這里這麼多次了,哪一次有踫到于大爺啊?根本就沒有!
「那我就是不能再待在這里了是嗎?」
如果在這里有踫到于僖恩的可能性的話,那她還是快閃人吧,前兩次那恐怖記憶還深深地在她的腦海中,抹都抹不去。
「應該是。」
「好吧,那我走好了。」既然于府家大業大到這種程度,連整座後山都是他們的,那她也沒有話說。
她站起身,拍拍就想轉身離開時,一個低沉的嗓音喚住了她。
「我沒叫你走。」
沒叫她走?可是有人叫她走啊……但這個聲音……
招金頭皮開始發麻,她不解地轉過身,就看到于僖恩站在她的後方。
「于大爺……」不讓她走,該不會是想懲罰她誤闖了他的禁地吧?!
不會吧?一個大男人這麼小里小氣的,如何能成得了大氣候啊!「請原諒奴婢一時不察,奴婢先告退了……」
閃人還是比較安全的,免得等一下連皮都給剝了。
她又想溜了。她怎麼行為舉止都像只小老鼠一樣偷偷模模的……
「我只是想和你聊聊而已。」
「聊聊?」她眨了眨眼,「可是奴婢才疏學淺,言之無物,就怕于大爺和奴婢聊過之後深覺乏味,以至于食不下咽,嚴重影響到爺兒你的食欲,這可就不好了。」
「光听你這麼說,我就不覺得和你聊天有多麼的乏味!」他轉頭望著一旁的半斤,「半斤,你先下去吧。」半斤退下之後,于僖恩在瀑布邊坐下,「坐啊。」
「奴婢不敢。」她裝出一副畏縮的模樣,拼命的揮著手。「我昨天剛生了痔瘡,坐不得、坐不得。」「不敢?」他的眼中盈滿了笑意,「我不認為你有什麼事不敢做的,坐吧!別再編那些讓人覺得好笑的借口了。」
「奴婢真的不敢啊。」
「坐吧。」于僖恩再說了一遍。
他的聲音讓人無法反抗,招金只得呆呆的坐在一旁。
「你到于府來做事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啊……」
哎呀呀呀……這可真的是難倒她了呢,要坦白說出口嗎?
招金東張西望,手不停的耙著自己的頭發,「很難回答耶,不過認真說來,是為了銀兩。」
「也對,一般人都是這樣的,你幫雪紅做事,也是為了銀兩嗎?」于僖恩再問道。他老早就知道招金幫雪紅監視著他了,只是不說破而已。
「咳咳……咳咳……」一口口水沒吞下便嗆到了,「于大爺,你說什麼?我听不懂……啊!我突然想到雪紅姑娘還有事情找我,我得回去了。」說到這里她還不忘拍拍自己的頭。
「哎呀,我真是個豬腦袋,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正想開溜,沒想到于僖恩拉住了她的領子,招金連動都動不了,「你腦袋轉的挺快的。」
「不、不快……我笨的就像頭豬一樣。」
屁!
那是為了要月兌身她才這麼說的,她向來可是自詡為四姐妹里頭的諸葛哩。
「我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情形,你在客棧里頭騙吃騙喝。」他緩緩地說道。
喝!經他這麼一提,她可是完全的想起來了。
真是有夠糟糕的,他該不會想向她討那頓飯錢吧?她哪來的銀子給他啊?
「你不用這麼緊張,我只是想和你聊聊而已。」
「可是我不想和你聊啊!」對一頭牛說話都比與他聊聊還好咧。
「前幾日你還跟著我們進了青樓。」
「不!那絕對不是我。」她用力地否認著。
「于大爺,那真的不是我,如果你硬說是我的話,我也只能說世上長相相似的人這麼多,而且我可是一個還未出嫁的姑娘家,你怎麼可以說我與你們一同進了那種地方呢?傳出去我要怎麼見人啊!」
「你為什麼這麼做?也是為了銀兩嗎?」他不顧她的否認,徑自說道︰「依你第一次到客棧騙吃騙喝的穿著打扮來看,你應該是外地來的吧?」
喝,好厲害!完了,她真的是無路可退了。
「嘩……于大爺,你看!那里有七彩錦鯉在游耶!」她的手指著瀑布底下的小池塘,想趁機偷溜。「別玩那套了,你的把戲我差不多都知道了。」
「噢……」她懊惱的低頭。真糟啊!
「你一個人來京城嗎?」
「可能吧。」
「可能?」
「嗯,也許我其他三個妹妹也來了。」
「這是真話還是假話?」根據經驗,他不得不懷疑招金所說的話。
「當然是真的了,我們因為需要銀兩才會離開鄉下的。」來了兩個月了,她還真的有點想念家人。
「為什麼?」
「這……」
她看了于僖恩一眼,開始猶豫著該不該將事情全都說出來。
「也許我能幫助你。」
「好吧,我叫富招金,我爹叫富錢來,我娘叫薛銀子。」
這些人名听得于僖恩有些想笑,敢情從招金她爺爺那代就想銀兩想瘋了嗎?
「我底下還有三個妹妹,招銀、招財、招寶,我家開了一間錢多多酒館,結果快要倒店了。」
真是俗不可耐的名字,難怪會倒。
「所以我爹就要我們出來找能讓酒館起死回生的方法。」她認真地說著。
「听起來像真的。」
「本來就是真的了。」招金說的十分的激動,「我早就跟我爹說叫他把酒館關掉,他卻不要,就這麼一直拖著下去……要不是他讓我們四個充當店小二,酒館早就倒掉了。」
真的是太過分了,一想到她這個爹,她就不禁氣得咬牙切齒。
「那你想怎麼振興你家的酒館?」
她還挺孝順的,真是看不出來。
「第一、當然是得要有銀兩了;第二、要治標就一定要先治本嘛,這是我想出來的方法。上次那家客棧煮的菜多好吃啊!難怪我家的客棧會倒,跟人家根本不能比嘛。」
「嗯……沒錯。」還算有一點經商頭腦。
「雪紅給你很多銀兩嗎?」
「這……還好啦……」真是不好意思啦!貪財。
「你願意每日都來陪我聊天的話,我也可以給你銀兩。」
「真的嗎?」哇咧,這也太好賺了!而且這不就是等于明目張膽監視于僖恩了嗎?相信雪紅應該不會介意才是。
「于大爺,你該不會是在開奴婢玩笑吧!」
「我從不開玩笑。」
「你是說真的?」
也許她真的很快就可以回家鄉了,太好了……只要和他聊天,她就有銀兩可以賺,她簡直要把于僖恩當成神來膜拜,完全忘了她之前認定于僖恩及雪紅是一對奸夫婬婦,他是為了要讓雪紅進門,才害死夫人的事了。
「可是,于大爺,和我聊天對你有什麼好處啊?」
「心情不錯。」
于僖恩閉上了眼,和她談話就像以前和愛妻任繡聊天一樣自在,但她與任繡不同的地方是……她比較活潑,嗓門也大了些。
「你是不是很不快樂啊?」
可能有錢的人過得比貧窮的人更不快樂吧!
招金仔細地看著于僖恩臉上冷峻的線條,她發現他應該是個不常笑的人。
「以前很快樂,不過,自從我妻子去世後……」
「妻子去世後?」他的話讓招金想起了她來于府的意圖,也許所有的事並不是她想的那樣,「你很愛夫人嗎?」
「沒錯。」他淡淡地點頭,所有的一切就像昨日的事一樣,「我娶她的時候,發誓要照顧她一輩子。」
「夫人真是好福氣。」招金忍不住說道。「你既然這麼愛夫人的話,為何要讓雪紅姑娘進門?」
于僖恩看了招金一眼,「你不懂,這些事是我不能決定的。」
是嗎?他這麼說她是真的不懂了,他不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嗎?為什麼這些事情他不能決定?啊!她知道了啦,男人都是這個樣,嘴巴里頭說不要,心里頭卻愛的要死,多一個妾進門來服侍,哪個男人不要的?招金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像你這麼有錢,你快不快樂?」
「你覺得呢?」他不答反問,「你覺得我看起來快樂,那我就是快樂。」
「會嗎?」她蹙起了眉頭,「可是你的臉都是這個樣子的耶……」她的雙手模著自己的臉。
「整張臉揪在一起,真的是丑死了,你要像我一樣,雖然我們家很窮,不過我們四姐妹都很努力讓自己過得快樂,整個人看起來也會漂亮的多了。我們家金、銀、財、寶可是鎮上有名的四大美人呢!」
「四大美人?呵呵……」她的話逗笑了他,與她聊天真的是挺有趣的,「你們鎮上有多少人?」
「很多吧!不過所有的姑娘里頭,就以我們四大美人最出名唷。」她得意地說道。「當然了,我知道我們和雪紅姑娘一比,又差一截了。」
「每個人都有他的好,你不需要和別人比較。」
「于大爺,真沒想到你這個人看起來這麼凶惡,也會安慰人呢。」招金十分新奇地說道。
凶惡?于僖恩哭笑不得。
他什麼時候凶惡了?只不過是不愛笑了一些,這樣也能叫凶惡嗎?
「其實你人也挺好的,只要你像我這樣每天笑,一定會有更多的人喜歡你。」招金鼓勵他。
「太久了……我忘記怎麼樣笑了。」
「不!于大爺,我認為那只是借口而已。」剛才他不是也有笑嗎?
「你三天沒吃飯、沒拉屎,你會不會忘了怎麼吃飯和拉屎啊?」她講話十分地粗俗,沒辦法,她就是個鄉下來的野丫頭嘛!
「好啦,如果你要說你忘了的話也沒關系,我教你怎麼笑好了,你看著我。」她雙手扶住于僖恩的臉,讓他正視著她。
「看著唷……首先,嘴角先微微的彎起一個弧度,像我一樣,這樣看起來多迷人啊,只要每天對著鏡子練習一刻鐘,你看起來一定會像我這麼親切。」
于僖恩看著招金,覺得她長得還挺清秀、可人。
她活潑、好動的個性稍稍地溫暖了他那顆冰封已久的心。
一瞬間,他似乎有些恍神,伸出了手撫模了招金的臉……
「于大爺?」招金有一點愣住了,「你做什麼啊?」
「不……很抱歉。」該死的,他搖了搖頭,企圖甩掉那不該有的情感。
「你是不是看我臉上有灰塵,想幫我弄干淨啊?就說于大爺你人還挺不錯的咩!」她笑著說道,心里頭卻怦怦跳著。
他的舉動真的是嚇著她了,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從來就沒和一個男子這麼接近過……好啦,仔細認真地想來也算有啦,就是她端菜給客官的時候。
但,有個男子這麼踫她的臉蛋,這還是第一次呢!于僖恩雖然不到俊美的地步,但是他們家鄉的男子沒有半個可以比得過他的。
不對、不對……她怎麼可以拿那些鄉間莽夫,與這個有名的于大爺相比呢?這不是太對不起于大爺了嗎?她在心里頭向于僖恩懺悔著。
「嗯,是有一點髒。」
「啊!我完了,雪紅姑娘還有事情找我,我得回去了。」
「你要回去向雪紅報告我的事了嗎?」他笑道。
「也沒有啦!于大爺,希望你能諒解,這是我的本分。」
「我知道。」他不是不明理的人,「明日同樣的時間在這里。」
「好哇、好哇。」
「給。」于僖恩從懷里頭拿出了一錠銀子丟給了招金,「這是你今日陪我聊天的貸金。」
「謝謝于大爺,于大爺你真是我看過最好的人了。」招金對于僖恩歌功頌德了一番,「那我先走了。」
她朝于僖恩用力地揮揮手之後,像逃命一樣地溜掉了。
在招金溜掉之後,半斤從一旁的大石頭後方走了出來。
「你全都听到了?」于僖恩雖然是閉著眼,但是他的耳力奇好,光听腳步聲就知道來人是誰了。「回爺兒的話,屬下不是故意偷听的。」
「不怪你。」于僖恩說道,半斤、八兩一向只離他幾尺,听到也是正常的。
「爺兒喜歡招金嗎?」這個怪怪的鄉下野姑娘竟然會得到于僖恩的青睞,真的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
「嗯。」他不否認,「她挺有趣的,雖然腦子里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不過和她在一起聊天,我總覺得心情好了許多。」
她是個可以帶給他歡樂的姑娘,歡樂兩個字也許對別人來說唾手可得,但對他而言卻是奢求。「那爺兒你要不要……」半斤的意思是把招金娶進門,畢竟男子有個三妻四妾再平常不過了。
「再說吧。」他揮揮手。
對于招金,他只是喜歡而已,還沒有想要將她留在身旁的渴望,他想要的是可以一輩子留在他身旁,與他共度白首的姑娘。
「可是爺……招金姑娘家里頭應該不好過,我想只要送些銀兩過去,就算是娶招金姑娘進門當妾,她爹娘應該不會反對才是。」半斤大膽進言。
「別提了,這事我自有打算。而且我對招金還不到這種地步。」
好熱、好熱……哇咧,她招金活到這麼大的,還是第一次有臉紅心跳的感覺耶!
當于大爺模她的臉之時,她幾乎連心跳都快要停止了。該死的……她真的想用自己的頭去撞牆壁三下,看看能不能清醒一點。
她那時候竟然覺得于大爺長得挺好看的,尤其是他那雙陰郁的眼神,看起來真的很迷人……
噢,老天爺!她到底是吃錯什麼藥了,要是讓她三個妹妹知道的話,一定會被她們給笑死。
冷靜點、冷靜點,她不能再想這些有的沒有的了,這對她們錢多多酒館並沒有半點好處,她現在要想的是該如何扮演一個「雙面人」,一方面幫雪紅姑娘打探消息;一方面則是與于大爺聊天,賺取豐厚的銀兩。
于大爺不愧為于大爺,才與他談個幾句,出手都比雪紅姑娘大方多了,雖然那時她已經覺得雪紅姑娘很好了,一下子給她這麼多銀兩,但和于大爺比起來,可就差多了。
不是她這個人向銀兩看,要怪就怪她爹娘嘛……誰叫他們要將她取名叫招金啊?所以她的心向著銀兩多的那一方,也是正常的啊……
嗯,沒錯!她現在要盡量為于大爺做事,所有的一切全都是為了她的荷包著想,與于大爺本身一點關系都沒有,縱使她之後見到于大爺,心髒可能會有點毛病,但是……她絕對不能想這麼多。
她要在最短的時間里頭,賺到最多的銀兩,光榮返回家鄉,這才是她最重要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