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拿起紙筆,記下筆試、面試的時間之後,晴艷把電話掛上。
她看著紙條上記載的日期,愣愣地坐下來。
奇怪!丁家姑娘發脾氣向來是「有始有終」,像這樣「未竟全功」就練氣收功,還是頭一遭。
大伙兒躡手躡腳,小心靠近她。
「那通電話是干嘛的?」
「叫我去考試。」
「考什麼試?」
「超級日報的公費留學考試。」
「嗄?!」一時之間,驚呼聲此起彼落。
新聞界人人都知道,像超級日報這種超級媒體,向同業挖角向來都不怕公開,只怕人家不知道。因為,不管哪個記者被看上,都是無上的光榮,就連當初帶這記者入門的人,都像得了個「看吧,我很有眼光」的榮餃。
妖女ABC又嫉妒又羨慕。「超級日報?」
「該不會是知道-勢在必得的專訪被他們搶走,所以意思意思給-一個機會吧?」
「笑死人了,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一被刺激到,晴艷馬上恢復精神。
她死也要堅持她入行以來,每一次跑新聞都是全力以赴,被超級日報點名,算他們有眼光!
「怎麼搞的?自從-遇上衛展翼之後,每件事都像交了好運似的!」
這句話在她心里打個突,就像有什麼訊息飛快閃過腦際,快得抓不住。
對,衛展翼,說到了衛展翼這個家伙,她要去找他理論。
晴艷把紙筆塞進包包,重振雌風地跳起來。
跟他理論什麼?憑什麼跟他理論?她也不知道。總之,就算他沒有必要對她交代些什麼,她也想把他的俊臉捶到地上,捶得扁扁的,像張餃子皮,撕也撕不起來。
她往樓梯間奔去。正當她三步並作兩步,穿著高跟鞋,在樓梯上邊跳邊保持危險的平衡時,手機突然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
「-在哪里?」正是衛展翼,自己來找死!
「我在雜志社,你馬上來接我!」她命令道。
可惜的是,並非只有她一個人懂得用命令句。
「動作快,我等-三十秒,逾時不候。」
「什麼意思?」她擰起柳眉。
「我人在樓下。快點下來!」
晴艷啪一聲關上手機蓋。
可惡!連這點小小的上風也不讓她佔,存心氣死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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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上車,衛展翼很快就把車切入快車道。
「你要載我去哪里?」她怒問,真討厭他這種「跟我走就對了」的鴨霸態度。
他聳聳肩,「-想找我去哪里?」
一句話就把她問倒了。她只是想見到他,只想揍他扁他,至于地點,她倒是沒想過。
「可以打架的地方。」她掌心刺癢,超想捶人肉沙包。
「我不跟女人打架。但如果-想發泄體力,我可以載-到那棟別墅去,繼續上次沒有完成的事。」他早料到,超級日報的專訪會讓她變身成無敵鐵爪母老虎。
「什麼?」她驚訝地提高音調。沒有完成的事?
她第一個聯想到的是那個吻,還有「我要-」、「我要教-」那種富含SM意味的對話。可惡,他真不要臉!她的臉突然紅了。
「搞破壞。」他瞥了她一眼,嘴邊揚起壞壞的笑。「-想到哪里去了?」
她努力克制臉紅。「我才不去那里。」
她怕看到牆上有其他女人跟他合力鑿穿的洞。更正,不是「怕」,是「討厭」。
「那就隨我的意思。」他操控方向盤,輕松上路。
「哼!」她別過臉去。這個壞男人,一點表示都沒有!
他明明知道她有多想做他的專訪,他們也是因為這件事,才兜在一起的,但是對于超級日報上。大肆廣告他的專訪,他連提都不提,好像被報導的人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似的。
虧他還敢說要她!既然有心要她當他的女人,肥水干嘛流到外人田?
她沒好氣地瞪著他,恨不得在他身上瞪穿兩個洞。他永遠是那副高人一等的姿態,挺直的背脊、銳利的鷹目,永遠都那麼睥睨神氣,即使在他最困頓的時候,他的背脊也是挺得直直的。
她目光一點一滴放柔。
他其實很好看,那種好看,並不只是來自俊朗的外表、高大挺拔的身量,更吸引人,讓人久久無法移開視線的,是他的神采。
他的眼楮晶亮有神,目光很正,毫不閃爍,敢直視任何人而無所畏懼。眸中的情緒被掩飾得很好,像謎一樣的湖泊,無法透視,但絕不是沒有溫度。
他的鼻梁挺直,充滿了英氣,下巴乃至于整張臉的輪廓,線條優雅,充滿了堅毅不屈的氣息,這個男人有滿滿的霸氣o/心思卻深沉無比,誰犯了他,他表面上不動聲色,無聲無息的靠近,對手根本渾然不覺,直到被他撂倒,還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垮台的。
尤其是商場上,稍有風吹草動,自然有消息靈通的人耳語紛紛,但當他嶄露頭角的時候,他的敵人只看到他偽裝的表面,卻沒發現偽裝下,那精密的算計,冷靜的等侯,直到抓緊最佳的時機,精準出擊……
忽然間,她打了個冷顫。突然覺得,這種男人其實很危險。
「冷?」他啟唇問。
她本能地搖搖頭,繼續看他。微薄的嘴唇,是她唯一見識到他柔軟的部分。
他的吻浮上心頭,每一個滋味都不同。她從來沒有被吻得那麼驚心動魄,好像就要被吸進漩渦,被他吞噬,但更令她心驚的是,從小就事事反抗的她,竟然堅持到最後,還是迷失在他沸騰的熱情里……
「下車。」他把車停進露天停車場。
這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這是什麼鬼地方?」她隔窗看看外頭。
附近是住宅區,沒什麼商店,唯有一間小門小戶的日本料理店。
「吃飯的地方。」他簡潔地說道。「下車。」
吃飯就吃飯,那麼神秘做什麼?她撇了撇唇,照他的話去做。
「手。」他伸手向她要。
「干嘛?」
「我要牽。」完全耍賴的口氣。
「你想得美!」她啐一聲,耳根被他逗得熱熱的。
他懶得廢話,直接抓住她的手,她死命抽開,但他握得更緊,她更用力甩月兌,他們一邊你抓我閃,拐拐扭扭,一邊進日本料理店。
「歡迎光--」
「臨」字還沒有出口,晴艷用力一甩手,差點打中前來招呼的美女。
美女錯愕地倒退一步。「請問……這位是衛先生的客人?」
「嗯。」
她勉強笑著解圍。「看起來好……好活潑。」
晴艷齜牙咧嘴,活潑?她又不是動物園里的毛猴子。
「請問是坐老位置嗎?」美女斂了斂神態,發揮服務精神。
衛展翼頷首。
「請往這邊走。」她婀娜多姿地在前面帶路,經過一連串廂房。
真神奇!光從門口看,只覺得這餐廳小不拉嘰,沒想到內部這麼深,堪稱別有洞天,晴艷好奇地左張右望。突然間,前頭有扇廂房的門打開,一位嬌客提著小化妝包走出來。
「展……展翼!」嬌懦的喚聲,不敢置信地傳來。
是何千千!
好你個衛展翼!她瞪了他一眼。他以前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大少,敢情包廂一路開到底,每一間都有他的舊愛新歡?
衛展翼沒有表情,微微頷首。
何千千痴痴地看著他。「你為什麼都不接我的電話?我到翼海集團去找你,也被擋在門外,你知道我在找你嗎?」
何千千本來就是楚楚可憐型的水人兒。此時她眼帶淒迷,更讓人想憐想愛。
「沒想到你……」那雙水汪汪的眼眸,一路從衛展翼冷傲的臉龐,滑到了他們牽在一起的雙手。
「你們……」她看著晴艷,眼神充滿了悲傷與懇求。
晴艷一肚子火。去你的衛展翼,看你闖的風流禍!
「你們慢慢敘舊。」她不想夾在中間當「壞女人」,玉手一甩,晴艷怒氣沖沖地轉身就走,每一步都好像要在地上烙下殺氣騰騰的腳印。
「我們改天再光臨。」他也轉身離去。
何千千撲上來,拉住他的衣袖。「展翼,我……」
「回去翻翻合約,-我的交易早在一年前就已經終止。」
「你怎麼能用合約來束縛我的心,展翼,我愛你啊!」
他還在累積復仇實力的那陣子,他非常溫柔,為了讓狗仔隊拍到他一擲千金為紅顏的畫面,他是那麼小心翼翼地呵護她,他說了無數笑語,惹她嬌笑,難道那此都是假的嗎?
「我把所有的酬勞都退還給你……」
她的經紀人推門出來,剛好听到她的話。「千千,-瘋了嗎?」
「我沒瘋!展翼,包括你送我的珠寶首飾、過到我戶頭的錢,我都還給你,我們從頭來過,好不好?好不好?」她拚命央求。
他下巴一繃。「我對-的要求,全寫在那紙合約,除此之外,別無其他。那些財物是-陪我演戲的『酬勞』,如此而已。」
話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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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總裁的腳程好慢,短短幾步路,居然走了將近五分鐘。」
他快步走出門外,一眼望進停車場,只見晴艷倚在車旁,看著手表說道。
她沒走!一種釋然的感覺強烈沖擊了他的心。
他緩緩走過去。「-在等我?」
「我不想為了你,失去晚餐,還得自己花錢坐計程車回家。」
他-著眼看她,這個叛逆的小女人,是故意要激怒他的嗎?
「-的頭腦很清晰。」他若有所思。「如果不跑出來,-的晚餐就解決了。」
「我才不想跟你的前女友在那里吃飯,天知道你們在包廂里做過什麼。」
衛展翼的墨眸突然有了情緒,表情也變了又變。
從一開始想要伸手掐死她,到忽地一笑,好像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到最後,他斂起所有的情緒,直瞅著她。
晴艷被他看得全身發毛,「你看什麼?」
「-很有趣,非常有趣。」他又朗朗一笑,笑意直達他的眼角眉梢。
「你看起來很樂嘛!是因為看到『前女友』的關系嗎?」不知怎地,她覺得這句話好酸。
他又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地笑,好像窺知天大的秘密,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別笑了。」他的笑容讓她惱怒。
他停止雙肩的抽動,一本正經地瞅著她。「丁晴艷,-愛我。」
她怔住了,頃刻間,心跳如擂鼓。
他說了什麼?她……愛他?不,不可能!別問她為什麼,反正她就是覺得不可能。
她刻意忽略內心深處,喃喃同意他的聲音。「不對,我好想打你。」
「不對,-愛我,-從以前就愛我。」他自大的笑容好刺眼。
「才不是,我才沒有……」她本能地反對。
「-聰明,但不夠坦率,這真是個要命的缺點。」而且要他的命,他嘆息。
他瞅著她,邁開腳步,朝她靠近。
逃、快逃、不逃就來不及了!警鐘在她的心里叮當亂響,但雙腿卻像是被他的目光釘住似的,一步也挪移不了。
他朝她走來,腳步徐緩,好像一只猛獸懶洋洋地踱步,看來悠閑,其實蓄了滿身的力道。
她忽然覺得全身酥軟,他看著她的笑容,讓她覺得自己就像一道可口的甜點,全身像冰淇淋一樣,滴滴答答在融化。
「亂講,我坦率得不得了!我敢大聲說我討厭你,我找你就是想把你揍扁,我這樣還不夠坦率嗎?」慘了,為什麼連她都覺得自己在虛張聲勢?
「違心論!-找我是因為-想我。」
「衛展翼,你有妄想癥!」她後退一步,離開車身,往旁邊的小公園閃去。
他步步進逼,她步步後退,踩上了草坪。
「-在生氣,生氣看到我的『前友』,所以頭也不回地走掉;-計時,盯著手表計算我走回-身邊的時間,-怕我在乎她,勝過在乎。」
「這就叫作我愛你?」她嘴硬,但心里怕死了他說的是事實,「就算是區區的『朋友』也可能這樣做,這叫『調侃』不是愛的表現,再說,我本來就不喜歡那種弱不禁風的女人。」
「那-為什麼想揍我?」
「因為你把專訪給了超級日報!」她尖叫,彷佛這樣就可以蓋過心底附和他的喃喃。
他盤起雙臂。「-已經弄明白,-要的是我的專訪,還是要進入我的心了嗎?」
「我要的當然是……」她頓了一下,直覺選哪個都不妥。「這兩者之間,有什麼不同?」
「我肯定-只是打著專訪的旗幟,想要更深入了解我。」
臭美!「就算是那樣好了,那又怎麼樣?」
「-從什麼時候開始對我感興趣?」
「很久以前。」她本能地回答,下一秒驚覺到他可能會誤會。「我說的是發生在你身上的事。」
「-不愛我,就不會對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感到好奇了。」
「所有的人對豪門恩怨,都很感興趣。」
「-不是。」
「你怎麼知道?」她很不服氣。「我明明就是啊!」
「我就是知道。」他又露出充滿優越感的笑容。
「你也是這樣對何千千說的嗎?」一股酸味又往喉頭嗆。
「我直接找上她的經紀人,談合約。」
「什麼合約?」
「請她當我為期一個月的『女朋友』。」
她呆了下,懷疑的眼神瞄了瞄他的……呃……長褲拉煉部位。
「你一定有隱疾,不然干嘛……」
他低吼︰「丁晴艷,說話小心點,我有隱疾,-不會比較好過日子。」
任何男人都不能忍受被質疑「X能力」。她臉紅地啐了他一口。
「何千千,還有那些我『交往』過的名女人,都只是在制造我公子的形象。」他自然知道,半年以前,自己有多聲名狼藉。
她心思電轉。「為了騙過你的仇人們?」
「沒錯。」
「拿感情當作交易?」她的口氣中有大大的不贊同。
「拿『演技』當作交易。」他強調。
「但她愛上了你。」
「是她不夠敬業,也不專業,更不尊重親筆簽署的合約。」
他有點殘忍i……不,對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女人來說,他非常殘忍。
但不知道為什麼,听他這麼冷漠地談起另一個女人,感覺……真他媽的好!
那只是演戲,他並不是真的愛上對方,這讓她心情變得雀躍,嘴角不自覺浮現了一朵小小的微笑。
「如果-有一點點愉快的感覺,-就要承認,-對我的感覺非比尋常。」
「才不!」
她話才說完,樹叢里——,突然竄出一個穿著破爛外套的男人。
「衛展翼,我要你的命!」他發狠地沖了出來,顯然已經埋伏了一段時間。
晴艷嚇了一跳。「你這人是怎麼回事,處處都能惹禍!」
衛展翼臉色一沉,輕松愜意全部消失。
該死的,王金強的長子王佑安怎麼會出現在這里?「晴艷,退到一邊去。」
她縮到一邊,模索包包,按下錄音筆的按鍵,打開數位相機的動態攝影,趁機攝入那人的模樣。
她認得他,但就她記憶所及,衛展翼並沒有封殺仇人全家,反而讓他們保有小小的公司,只是之後有過報導,那三人的俊代都抱著錢到澳門去,試圖翻本,籌一大筆資金,結果非但沒有贏錢,還欠下一債。
王佑安目光充滿血絲。「都是你害我父親垮台,害我從高高在上的總經理變成乞丐,害我從豪宅搬到公園當游民,我要殺了你!」
一根槍管陡然出現。
衛展翼悄悄模出手機,握在掌心,雙眼凝住他,等待可乘之機。
「只要從你的脖子轟下去,打斷你的頸動脈,就算大羅神仙來救你,也沒有用了。」王佑安哈哈大笑。
晴艷雙手一軟,放下數位相機,腦子里嗡嗡地回蕩著他的威脅。
衛展翼不能失去性命!
她猛地扯開蜂鳴警報器。一百四十分貝的超大音量讓王佑安嚇了一跳,扣下扳機前一秒,準頭一偏,接著她跳出去,用力撞開衛展翼--
咻!一切就像慢動作,子彈朝她飛來,她只要閃一下下,就不會有事了……
她砰一聲跌在地上,不覺得疼,只覺得左半身好像麻麻的,沒有力氣。
「晴艷,-搞什麼鬼?」衛展翼大吼。
「再來一發,讓你們做同命鴛鴦!」
衛展翼反手擲出手機,高速旋出的手機擊中王佑安的虎口,他一吃痛,短槍掉在地上,在他彎腰撿起之前,衛展翼已撲上前,將短槍往水溝一踢,手刀俐落地往他頸後一敲,王佑安痛昏過去。
他轉過身,看見晴艷緩緩地在地上匍匐挪動,地上一道血痕!
可惡!她受傷了!她居然在他面前受傷了!
他沖到她身邊,將她抱進懷里,惱怒地問︰「-要做什麼?」
「拿手機。」
「拿手機做什麼?」他用力壓住她的傷口。老天!她需要馬上送醫,她的小臉正迅速變得慘白。
「報警,叫警察來抓人。好奇怪,我怎麼站不起來?」她迷迷糊糊地說,眼神有些渙散,但她不覺得哪里痛啊!只覺得指尖涼颼颼,全身都沒有力氣。
衛展翼氣結,連這種小事,她都想自己來?他在她身邊耶!她難道不能「人盡其才」嗎?他搶過手機,打電話給醫院,叫救護車快點來。
「你叫救護車干嘛?你應該先叫警察才對。」她當他是想救王佑安。
那個男人想殺他耶!他這樣會不會太好心了點?
「-受傷了。」他隨即又打了電話報警。
「喔。」她真的哪里都不痛啊!大概不嚴重吧?
「幫我把錄音筆的按鍵按掉,我剛剛錄下了他的聲音。」
他照做,發現長指在顫抖,他第一次感到害怕,怕失去她!
「還有,我的數位相機有動態攝影,我剛剛有拍下他的形貌。」
「不要講話。」他低吼,加重壓住傷口的力道。
「這些東西一方面可以幫助警察辦案,一方面可以讓我寫新聞稿。」
「閉嘴!」
救護車的聲音由遠而近,她氣惱地瞪著他。
「你不用一直借故抱著我,快去把我散落在一邊的包包收起來,不然要是掉了哪樣東西,都很麻煩。」她只當他想趁機吃豆腐。
他瞪著她,狠狠地瞪著她,從來沒有這麼無力、無奈、想破口大罵又不得不噤聲的時候。
她不是中彈受傷了嗎?她不是一直在冒血嗎?她為什麼不乖乖躺在他的懷里,氣若游絲?她為什麼不展現要死不活、脆弱女人的模樣?她為什麼不讓他又心疼又痛惜,像子彈打在自己身上?她自以為是女藍波嗎?
他將她抱得更緊,無聲地詛咒。流了這麼多血,她腦子還那麼清楚做什麼?
活像他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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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老爹、雲柔趕到醫院的時候,晴艷已經被送進手術室。
「展翼,現在情況怎麼樣?」他們奔了進來。
俊臉埋在雙掌中的他,匆匆站起來,眼窩下的青影讓他頓時老了十歲。
「我要最好的醫生幫她急救,不會有問題的。」他加重後一句的語氣,彷佛要說服的人,是他自己。
丁老爹嘆道︰「晴艷最近的血光之災真是多啊!」
「奇怪,我明明有幫她安太歲啊!」雲柔攢起了眉。
「老師,對不起。」衛展翼對丁老爹深深一鞠躬。
「雲柔,-回去幫晴艷帶一些日用品過來,她會用得到。」
雲柔知道,這是父親支開她的意思,于是匆匆離去。
「坐下來,我們聊聊。」丁老爹拍拍長椅。
因為衛展翼地位非凡,醫院特別提供了一間貴賓家屬等候室,讓他們能夠在不受干擾的環境里,靜候手術結束。
「晴艷一直都很沖動,當初她填新聞科系的時候,我非常反對。會出亂子,也早在預料之中。」
「但這一次,對方是沖著我來,要不是她搶上來為我擋槍,就不會受傷。」
丁老爹臉色一變。「晴艷為你擋子彈?」
「是。」他低下頭,萬般懊悔。
想當初,他登門去討晴艷的時候,說得多麼自信,他相信,他們是棋逢敵手、天生絕配,如今出了這件事,如果老師怪罪于他,他也沒有任何怨言。
不過,無論如何,他絕不會放棄晴艷!
「晴艷為你擋彈?」老爹彷佛覺得此事頗值得玩味,喃喃念著︰「每次看到連續劇的女主角為男主角犧牲奉獻時、就嗤之以鼻的晴艷,居然會為你擋子彈?」
衛展翼默然無語。
他沉吟了一下。「我看她是真的愛上你了吧!」
衛展翼驚訝地抬起頭。「您不怪我?」
「她可以選擇擋或不擋。我無法改變她的選擇,也不會因此怪罪于你。」
他……他這麼容易就得到諒解?衛展翼錯愕不已。
「說到底,老爹,你就是一定要快點把晴艷推給某個男人就是了!」
等候室的門一開,晴艷的大姊丁霓華偕著戴墨鏡的高挑俊男踏了進來。
她是丁家大女兒,知名傳播公司的王牌經紀兼企畫,目前正忙于塑造身邊這位螢幕偶像,她是接到雲柔的電話,才急忙丟下行程,趕過來了解情況的。
幸好這位螢幕偶像夠義氣,一听到她有事,二話不說就陪她過來,不然她們一家姊妹情深,听到晴艷出事,她急得手腳微顫,都快開不了車了。
「嗄?」老爹模模後腦勺。被發現了!
「晴艷很希望在事業上有所進展,她一直對你特別感興趣,總是把幾本介紹你發跡的書抱來抱去,走到哪里總不忘多看幾遍。」霓華吐槽道。「有好幾次,書掉到地上,都把她的腳趾砸得瘀青。」
「幸好那些書都不是我授權寫的,不然,想必我的罪孽更重。」衛展翼淡淡地反擊回去。
呵!那個美麗的小騙子,明明記掛著他,偏又對他凶巴巴。
丁霓華咬咬牙。也許衛展翼未來會是她的妹婿,但是這一刻,她站在小妹這邊。誰害小妹掛彩,誰就該死!
「我看衛先生,你好像很容易害我妹妹遇上血光之災。」
「霓華!」丁老爹喝道。
「干嘛?」酸兩句都不行嗎?霓華翻了個白眼。「這里有我留守就夠了,老爹,你不回去跟媽媽上炷香,要她保佑晴艷?」
「說的也是、說的也是。」才說著,他就一把跳起來,往門外沖。
窗明幾淨的貴賓家屬等候室,不斷跳出「丁晴艷手術中」的字樣。
衛展翼一直承受丁霓華憤怒的目光,整整六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