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他要吻我?
即使已經過了這麼久,這個不可能有解答的問題始終困擾著牧野晴海。
上課鐘已經響了,可是他的腦袋仍是一片混亂,思緒完全無法集中。
搬出藤堂家的這幾個星期,牧野晴海再度回到了長島家借住。對于在藤堂家所發生的事,尤其是被夜襲那件事,牧野晴海只是輕描淡寫的帶過去。
每當他憶起藤堂桌當時鄙夷的眼神和語氣,就讓他胸口抽痛。
那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態度,在真實身分曝光之前,他不是這樣看他的,更不會用那種態度跟他說話。
牧野晴海甚至可以從藤堂桌言行舉止之間感覺得到他對自己的好感……
「晴海……晴海!」
長島叫了幾聲,牧野晴海趕緊收回紊亂的思緒。
「你沒听到嗎?」指著一群瘋狂沖出教室的學生,長島狐疑的著著他。
「听到什麼?」
「搞了半天,你在發呆啊!難怪你沒反應,他們說藤堂桌就在外面耶!」
「那又怎樣?」牧野晴海佯裝不在意地朝長島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當長島口中說出「藤堂桌」三個字的時候,牧野晴海的心猛烈的跳了一下。
就算真的是藤堂桌又怎樣?還沒有從那次夜襲事件中完全恢復的牧野晴海,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他。
為了避免泄露心情而虛張聲勢雖然可以保住面子,不至于成為姿態較低的一方,但是那樣針鋒相對的氣氛,卻也讓牧野晴海自己受到傷害。因為那只會讓兩個人的關系越演越烈,永遠回不到原點。
想這干嘛?牧野晴海不禁苦笑。
早在搬出藤堂家的時候,他就跟藤堂桌沒有關系了,不是嗎?
「搞不好他帶了警察要來捉你,你要不要趕快閃人?」長島好心的提醒他。
「我為什麼要逃?」
「不要說我沒提醒你,你在履歷表上的性別欄位勾選了女性,最後還簽了名,那個是罪證確鑿的證據。他卯起來要告你詐欺的話,你真的會吃不完兜著走。」
「就算我詐欺罪成立,但是他呢?他強暴未遂就不用判刑嗎?」
「你真的很天真耶!你有證據嗎?你有他的體液采集樣本嗎?如果沒有,那都是空口說白話,警察不會相信你的。」
長島說得振振有詞,這下子,牧野晴海想不逃跑都不行了。
要是被自己暗戀的對象送進牢里,那才真的是天大的悲哀呢!
正當他拎起背包往教室後門快步想離開的同時,人潮突然從走廊上向內涌了進來,把正要開溜的牧野晴海和長島又擠回座位上;原來是教授把大家趕回教室準備上課。
穿著深灰色西裝的教授前腳才進門,藤堂桌後腳就跟著進來。
幾個星期不見,臉頰明顯凹陷下去的藤堂桌還是令牧野晴海忍不住心跳加快。
怎麼辦?再不逃就沒機會了。牧野晴海焦急的看著敞開的後門,雙腳不停地在原地踱步。
趁著教授介紹的同時,藤堂桌的視線不停在學生席上梭巡……
原本還擔心會認不出變回男裝的牧野晴海,看樣子他是多慮了。
在可以容納兩百名學生的半圓形階梯講堂里,藤堂桌一眼就找到他在哪里。
是因為他的外形相當引人注意嗎?藤堂桌也說不出來。
視線交會的那一瞬間,牧野晴海差點失去呼吸。等他意識到的時候,雙腳已經本能地朝門的方向跑去。
教授正在介紹特別來賓的歡迎詞才講到一半,牧野晴海突如其來的大動作,加上跟著追出教室的藤堂桌的不尋常舉動,在教室里引起一陣騷動。腳程快的、愛湊熱鬧的學生,紛紛搶在教授制止的第一時間跟著沖了出去。
就在快要抵達電梯門口前,為了閃避從廁所走出來的女生,牧野晴海被迫緊急煞車;當藤堂桌抓住牧野晴海的瞬間,四周響起一陣驚叫。
「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藤堂桌邊喘邊壓低聲音,在牧野晴海企圖掙月兌的手腕上更加用力的捏緊。
牧野晴海不懂,他為什麼要用那種哀求的眼神。「我不知道我跟你還有什麼話好說?請你放開我,大庭廣眾這樣拉拉扯扯不好看。」
那蘊含著氣質的音域,是藤堂桌第一次听見,那是牧野晴海真正的聲音。
他的話一字字傳入耳里,那帶著困惑與憤怒,似乎還有一點點懊惱的臉孔依然美麗,找不到一丁點瑕疵。
被他茫然的直視,牧野晴海感覺全身似乎快要燒起來了,他扭動肩膀想要掙月兌,藤堂桌的大手卻抓得更緊。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藤堂桌眼神認真得不像在說謊,牧野晴海不由得畏懼起來。至于害怕什麼?他一時也不明白。
「有什麼話在這里說也一樣。」
牧野晴海露出不愉快的表情,不是因為被抓得發疼的手,也不是慌亂失控的心跳,而是被一群同學指指點點的包圍著,那種仿佛要穿透身體的目光實在讓他受不了。
這也難怪大家會如此議論紛紛,誰教被鼎鼎大名的建築師藤堂桌抓住的不是別人,而是素有建築系第一美人稱號的牧野晴海!這可是學校里男女都公認的事實。
「我需要你。」
尚未準備接招的牧野晴海被他突然月兌口而出、如同告白的宣言嚇出一身冷汗,而藤堂桌突如其來的發言更引發圍觀同學一片嘩然。
這是告白嗎?血液由腳指頭一路向上沸騰。牧野晴海臉頰發燙,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受不了同學們的窸窣碎語,牧野晴海索性拉著藤堂桌跑到沒有人追來的樓梯角落把話問個清楚。
「你是故意要整我是不是?」
不想讓藤堂桌看見自己火紅的臉,牧野晴海低著頭,露出總是會讓藤堂桌看得出神的頸部線條,而一路擴散到白晰後頸的紅潮也因此無所遁形。
「我真的需要你。」
藤堂桌的口氣十分中肯,卻一點也沒注意到這句話在牧野晴海听來是多麼地煽情。
藤堂桌繼續說︰「更精確一點的說法是,我需要你替我照顧小拓。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換了八個保母,沒有一個人可以讓他乖乖听話,小拓好象已經認定你了。最近他沒有胃口吃東西,看到我也不笑了,只是一直哭一直哭,我根本沒有辦法專心工作。佐佐木雖然沒有抱怨,但是我知道他也快到極限了,要不然他不會提出要我把你找回去的建議,所以……你知道我的意思。而且,你也需要錢不是嗎?我可以給你更高的薪水。」
為了顧全面子和大局,藤堂桌故意抬出小拓和佐佐木清人做擋箭牌,避重就輕的說法,完全隱藏了他自己原本的意思。
畢竟,要他拉下臉到學校里來找牧野晴海,已經是他的最大極限了,他可不願意這個指控他強暴未遂的小子在他面前驕傲起來。
听了藤堂桌的解釋,牧野晴海被那句話搞得怦怦跳動的心當場冷卻下來,不知道應該慶幸還是生氣。
搞什麼,說來說去,原來要找我回去的人不是……
算了,這是本來就知道的結果,不是嗎?默默地嘆了口氣,牧野晴海放棄生氣的權利,任憑強烈的失落感襲擊他。
「話我是帶到了,剩下的,就等你的回答了。」假裝一派無所謂的說著,其實藤堂桌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從在教室里見到他的那一刻起,他的脈搏就異常快速的跳動。藤堂桌沒有想到,即使穿著輕便的男裝,那張素淨秀致的臉還是一樣動人,根本沒有任何改變。
「先說好,是你來找我回去的……」
「不對,是我順應佐佐木和小拓的要求來找你回去的。」
藤堂桌糾正牧野晴海的說法,強調這次的行動並非出自他個人意願,牧野晴海的胸口再度中箭。
雖然想要繼續待在他身邊,但是這麼容易受傷,幾顆心髒也不夠碎。
深知這一點的牧野晴海只好強迫自己振作起來,即使負傷也要反擊回去,他可不希望被藤堂桌給看扁了。
「這樣正好,如果是出自你這個老板的意願,我還真要傷腦筋。不過,既然是小拓和佐佐木的意思,那我就看在他們的面子和錢的份上答應了。」
回到藤堂家一切如舊,不同的是,兩人經常吵架。
起因就在于,藤堂桌經常帶女人回家過夜。
她們大多是藤堂桌從不同的宴會場合帶回來的女人,有的是年輕的活潑女郎,有的是已有知名度的模特兒,也有經常出現在時尚雜志專欄的上流名媛,都是美艷動人、身材也玲瓏有致的女人。
牧野晴海有好幾次都是在睡夢中被他們在客廳打得火熱的聲音吵醒,事後也曾為此和藤堂桌大吵,但是藤堂桌似乎沒有因此收斂帶女人回家,還是繼續在客廳激情歡愛,隔天還一定會向牧野晴海挑釁。
「昨天那個女人雖然不頂漂亮,但是床上功夫還不錯,她對你這種乳臭未干的小鬼挺有興趣,問你有沒有興趣跟我們一起玩玩?」
一起玩玩?有沒有听錯?那是指三人行的意思嗎?
牧野晴海長這麼大,連女人的胸部是什麼感覺都還不知道,藤堂桌竟然做出如此大膽的邀約,光是想象那個畫面牧野晴海就差點流鼻血。
而且,他听出藤堂桌話里有點想要在床上一較長短的意味,立刻反擊回去。
「那種人盡可夫的女人我沒興趣,你自個兒好好享用吧!還有,你以後可不可以把女人帶回你房間里?三更半夜地發出那種簡直像是殺人一樣的淒厲叫聲,小拓會嚇到做惡夢的!我真懷疑,那個女人是不是覺得不舒服所以在叫救命啊?」
「你這臭小子!求饒,可是女人高潮的極致表現。看來你是沒有經歷過,所以才不懂吧!要是你嘴巴甜一點的話,我可以大發慈悲傳授一點取悅女人的技巧給你喔!」
「不用了,那種東西你自己留著用吧,我不需要!」
類似的唇槍舌劍,總是在藤堂桌帶女人回家激情過後的第二天上演,久而久之,倒像是藤堂桌帶女人回家的目的了。
像是要挑戰牧野晴海的忍耐極限,或者說他是為了增加和牧野晴海斗嘴的樂趣,有一天晚上,藤堂桌硬是把牧野晴海的房門當成床來使用,一會兒讓女人的背貼在門上,一會兒又讓她雙手扶在門上,任由他拼命沖刺。
仿佛身歷其境的激烈申吟,穿透牧野晴海用來塞住耳朵的棉花和耳機,闖入了牧野晴海的大腦,也挑動了他極力想要壓抑的。
在听見門外傳來藤堂桌的低吼,原本拼命掐住防止蠢動的手,也開始背叛主人的命令,擅自取悅著手中濕透的部位。
既然被逼到無路可逃,牧野晴海索性放手一搏。
不過,是該打開門讓他們摔個八腳朝天?還是任由自己高張的跟隨他們一起達到高潮?牧野晴海選擇了後者。
他悄悄地靠在門邊,一邊听著藤堂桌性感的低音,一邊回想曾經躲在門縫偷窺他擁抱女人的雄姿,不顧羞恥的把自己填入那個女人的位置……光只是這樣,牧野晴海就在自己的手中達到前所未有的高潮,一次……又一次。
隔天中午才起床的藤堂桌,如例行公事般驕傲的試探牧野晴海的反應,原以為會得到牧野晴海氣得跳腳的一頓臭罵,然而牧野晴海卻一反常態,好象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冷冷的翻閱他手邊的雜志。
牧野晴海的反應完全超乎他的期待,讓藤堂桌自討沒趣的踫了一鼻子灰,這才驚覺,如果這種毫無意義的生理發泄不能引起牧野晴海的情緒反應,就顯得一點意義也沒有。
從那次之後,藤堂桌就再也沒有帶女人回家。
工作室里充滿著秋天沉穩的氣息,空調下的室溫非常舒適宜人。
窗口射進來的橘紅色夕陽被手臂遮擋,折射到牧野晴海的鼻梁上。
他趴在書桌上睡著了。
一整個禮拜都在忙著搜集畢業論文的資料,在哄小拓午睡後才有時間專注在自己的課業上。像這樣因為太累而不小心睡著的情形,偶爾會發生。
前面是藤堂桌借給他的舊款筆記型電腦,但是相同的機種現在市面上還可以賣到很高的價錢。
桌面上井然有序的堆放著從工作室借來的參考書籍,以及從國外網站上下載的原文資料,上面有牧野晴海用不同的色筆畫得密密麻麻的痕跡。
「喂,你在睡覺嗎?」
沙啞的男低音鼓動著牧野晴海的耳膜。
「喂,听到就出個聲音好嗎?」
不管是這個屋子里、工作室或是學校,會這麼沒有禮貌叫他「喂」的人,只有藤堂桌了。
牧野晴海這才緩緩地睜開眼楮,從臂彎里抬起頭來板著臉孔問道︰「什麼事?」
細細的眼楮綻放著清澈凜然的光芒,充滿光澤和彈性的嘴唇輕輕閉著,挺直的鼻梁和下顎的線條,形成一條完美的弧線。正好落在肩上的長發更增添了他的美貌,不管是什麼時候、從什麼角度看,都令藤堂桌驚嘆。
自從他恢復男兒身之後,工作室里的男女同事都說,他比扮成女人時還要更吸引人。
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要不然藤堂桌也不會一面對他就變得暴躁焦慮,還有一點點不安。因為,比起女性的他,男性的牧野晴海更教藤堂桌捉模不清他的情緒反應。
除了聲音和看不見的身體某處,牧野晴海其實並沒有改變。
他的相貌、表情,無微不至地打從心里疼愛小拓、誠懇親切的待人接物,還有對自己分內工作、課業的認真盡責都是相同的。
這些都是他讓藤堂桌欣賞的部分。
其實,對牧野晴海的家庭狀況有點了解的藤堂桌,並不打算計較他為了爭取這份工作而男扮女裝的事。
藤堂桌有時候會想,要是他肯像之前一樣對自己溫柔一點,或是多些笑容,也許自己會多疼愛他一點,就像對朋友或是把他當成弟弟般照顧。
可是,每次看見和別人談笑風生,一看見自己便立刻繃緊臉孔進入戒備狀態的牧野晴海,藤堂桌就感到生氣。
因為那個眼神好象還把他當成喜歡夜襲女人的大。
就像現在這樣!
不過念在有求于他的情況下,藤堂桌也只好壓下就要爆發的脾氣說話。
「你明天不用上課對吧?有件事想拜托你。杉田臨時有事,你可不可以代替他陪我和佐佐木到新宿去提案?我們剛接下高園寺集團的新大樓開發案,因為要準備的東西很多,到時候可能需要請你協助操作電腦動畫的接口……」
不習慣對牧野晴海低聲下氣的藤堂桌有點說不下去,不由自主地搔了搔後腦,要不是佐佐木丟下他趕著去和男人約會,他才不想來求他。
「既然你都說了拜托,我有不幫忙的道理嗎?」牧野晴海裝出正經的表情淡淡的說,其實心里興奮得差點要跳起來。
因為,他最喜歡看藤堂桌工作時的樣子了。
那專注沉著的眼神,牢牢擄獲了牧野晴海的視線。
能夠以助手的身分陪同他上場提案,而且還是在如此重要的大客戶面前,親眼目睹他那連歐洲專業人士都驚嘆佩服的設計理念、卓越的提案技巧,而不只是在他背後扮演小拓的保母的隱形角色,這讓牧野晴海感覺到自己與他更接近,他是打從心里感到開心的。
「還有別的事嗎?」見藤堂桌還站在門口一副話沒說完的奇怪表情,牧野晴海直接問了。
「啊?沒有,沒事。」原本以為他會刻意刁難一番或是坐地喊價要一些津貼之類的,沒想到他這麼爽快就答應幫忙,所以藤堂桌才會楞了一下。
「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早上九點出發。」交代完後,藤堂桌便轉身離開。
明天應該穿什麼好呢?
牧野晴海一邊想著,一邊茫然的注視著藤堂桌的背影,這時候他卻突然停下腳步。
「我忘了問你,你有像樣的西裝嗎?」
「沒……我怎麼會有那種東西。」
其實,牧野晴海想說的是,唯一的那套西裝,在幾個月前的那場大火里被燒掉了。可是為了掩飾內心的雀躍,他的話就這麼月兌口而出了。
又是那種口氣,藤堂桌壓抑不住不滿的情緒發出抗議。「為什麼你老是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啊?牧野晴海大感意外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有此一問。
「為什麼你可以對每一個人有說有笑,獨獨對我老是擺架子,還經常頂撞我、擺臉色給我看,只要我一靠近,你就會立刻武裝起來。難道你以前對我的和善態度都是偽裝的嗎?」
不是,當然不是!但是牧野晴海不覺得有誠實的必要,或者說,他害怕說出實話。「藤堂先生這麼責問我不是很奇怪嗎?在知道我的性別之後,你對我的態度不也是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嗎?」
他的話是有道理,可是也不能這樣講啊?急欲辯解的藤堂桌沒有听出牧野晴海話中的抱怨。
「而且,在指證別人的行為之前,應該先檢討自己才對吧?難道沒有人教過你,要別人怎麼待你,自己就要怎麼對待別人的道理?」
藤堂桌覺得他根本是強詞奪理,讓人沒有反駁的余地,尤其是那種冷漠的態度實在令人生氣。「是是是,你說的都對,這樣行了吧?」
不想再和他爭辯什麼,藤堂桌粗暴的關上他房間的門。
好一個令人生氣的家伙!要不是顧慮到明天的提案還有需要他幫忙的地方,藤堂桌才咽不下這口氣,改天一定要找他算帳。
隔天一大早,藤堂桌把前女友送給他尺寸不合的禮服,借給了沒有正式服裝的牧野晴海。沒想到不但非常合身,穿起來還相當好看。
兩個小時的提案會報,在藤堂桌與佐佐木清人流暢的說明下很順利的完成。
要在汐留興建企業總部的,是高園寺財團的新任接班人——高園寺義信。
散發著慣于玩樂卻不輕浮的成熟味道,高園寺義信眼神銳利、眉毛端整,三十八歲的中年男人身上卻看不出有一絲多余的脂肪,勤上健身房練就出挺拔健壯的身軀,讓他看起來至少年輕七、八歲。
他結過婚,育有一對兒女,目前正在英國就讀中學。妻子在十年前過世,但是他的手上還戴著結婚戒指。
提案結束之後,高園寺義信邀請藤堂桌一行人前往附近的五星級飯店餐敘。
利用藤堂桌上洗手間的空檔,佐佐木清人跟了進去。
「你沒有發現什麼嗎?藤堂。」
「什麼?」
「高園寺先生的眼神一直跟著牧野,你不認為他對牧野的興趣遠遠大過這次的興建案嗎?」
其實不用他提醒,藤堂桌早就注意到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搞的,不管是牧野晴海身分曝光前或是現在,藤堂桌不但改不了把每一個接近他的男人當成敵人的習慣,還有變本加厲的傾向。
但是,他是絕對不會讓好事的佐佐木清人知道的。
「是嗎?我怎麼不覺得。就算有,一定是因為他身上的衣服吧。那可是一套價值不菲的手工西裝,像他那種窮學生怎麼可能買得起。再不然,就像他說的,他只是想要在工作之余輕松一下,不用大驚小怪。」
「真是受不了,竟然說我大驚小怪,我看你還真不是普通的遲鈍!像高園寺那樣有身分地位的成熟男人,不要說是女人了,就連男人也會招架不住的。況且,他喜歡男人的事在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我有預感他一定是看上牧野了!」
「就算他有興趣,牧野也未必會接受吧?」
「那你就錯了,我不想賣弄自己的第六感,但是我認為牧野絕對跟我是同類。」佐佐木清人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瀏海,他相信自己不會看錯。
「管他被誰吃掉,反正我對他沒興趣。」藤堂桌沒有注意到自己在已經洗過的手上又擠了第二次的泡沫式肥皂,還故作輕松的說。
在飄著洗手乳香味的空氣里,佐佐木清人仿佛嗅到一點點風暴來臨前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