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一道黑影在屋頂上跳縱,身手利落的翻檐攀牆好不輕盈,雙腳倒勾輕松落地,足輕無聲宛如夜貓一躍,細微灰塵飄落。
由一身的夜行衣看來,此人非奸即盜,頭發扎成辮子盤于腦後,腰間所系的勾繩足有丈余,正進行著為人所不齒的勾當。
夜深入靜,百業俱歇,唯有鎮上的紅燈籠高高掛起,倚門花娘笑臉迎人的招呼客人。
風,鼓躁不安。
翻身入書房的身影行動快如疾雷,輕巧的半掩門後便開始探索四周,不錯放任何可疑的角落,以熟稔的手法在書冊中找尋暗櫃。
多年的訓練使其在黑暗里亦得以視物,細柔小手敏捷地翻動物口叩,不落聲響地隨即將物件歸位,不亂了其一絲一毫。
這是身為盜賊基本的態度,維持原先的整齊,為的是不想讓屋主知道有賊潛入,好有機會月兌逃。
在不驚醒主人的情況下,夜里就是梁上君子的天下,翻箱倒櫃搜括財物,無所不偷地塞滿私囊。
但這一位偷兒意不在金銀財寶,心中掛念的始終是得不了手的寶物,夜夜光顧夜夜失手,沒一次能成功地盜得所要之物。
不死心的一試再試,偌大的衛天堡都快翻逼了仍一無所獲,只好重頭再來,也許其中有被忽略的地方。
突地,一本《中庸》後出現中空的回音,羅梅衣立即流露欣喜的神色。
小心的搬開幾本厚重的書籍,她縴指探呀探地探到凹陷的刻痕,確定了開啟的方向小聲拉開,期待的心情如入雲霄。
「咦,這是什麼?空空如也只有一張紙。」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衛天留
紙上的字跡明白而清楚,低聲咒罵的羅梅衣惱怒的將字箋柔成一團丟棄,不敢相信一向盜無不克的自己也會遭到戲弄,硬是被擺了一道。
什麼叫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他耍人不成,她都已經將衛天堡翻爛了,難道東西在他身上?
可惡的龍衛天,故意兜著圈讓她絞盡腦汁,還留下字條暗示她東西就在眼前,可是對拿不到的她而言卻遠在天邊。
這簡直是一種羞辱,顯而易見是在嘲弄她盜術不精,要她回去多練練。
哼!她和他的梁子這下結定了,不偷到手她誓不為人。
氣憤不已的羅梅衣將暗櫃的橫板重重拍闔,不怕吵醒守衛的朝門口走去而不攀窗。她氣得忘了自己是個賊,只能走宵小之徑。
她太生氣了,沒發現有道足音正朝書房接近,門一拉開忽覺一道凌厲冷風逼近,為之一愕地迅速後翻。
但是她的動作雖快仍避不過正面攻擊,稍一怔仲的空檔已中了一劍,手臂被劃了一道鮮血直冒,破窗而出地難以置信會有另一個賊潛入。
沒時間讓她多想,隨後追出的黑衣人劍指向她咽喉,其精湛的劍法令她心悚然一驚,此人究竟是何方高手?
「你是誰?」
同行中鮮有人身手高過于她,一見面即拔劍相向更有違常理,盜家有條不成文的規矩——狹路相逢各盜各的寶互不交惡,他應該明白自相殘殺有違行規。
難道是剛入行的新手?沒人教他為盜之道。
「到了地府再問閻羅王吧!」殺無赦。
咦!是女人?「等等,在我死之前總要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死,死得不明不白難以瞑目。」
羅梅衣在拖延時間找機會逃生。
「-不該出現在我面前。」冷冷的一句,黑衣人舉劍欲刺。
但一朵紅梅突地引去她的注意,眼一利地閃過復雜的眸光。
「-是四君子中的梅?」梅居然不是男人,那麼其他三人呢?
見身份被識破,羅梅衣輕笑地以指尖試試劍鋒。
嗯!果然夠利。
一小滴鮮紅立聚成形。
「咱們都是同行何必惡臉相向,有什麼事好生商量,用不著動刀動劍的傷感情。」她是左撇子。
「我不是賊。」黑衣人眼中流露出蔑意。
「不是賊?」那就怪了,三更半夜地她來做什麼?
「把血玉蟾蜍交出來。」她的聲音和劍一樣冰冷。
「血玉蟾蜍?!」微微一愕,羅梅衣驚訝地冒出笑聲。「-會不會找錯人了,我哪有血玉蟾蜍。」
在她家菊衣手上,她對癩蝦蟆興趣不高。
「這件事是四君子所為,-敢說毫不知情?!」劍壓上她耳後,鋒利的寒芒似隨時可奪去她的性命。
羅梅衣笑臉一斂地勾起唇角。「四君子所盜之物何其多,又如何能一一細數記牢呢!」
「少給我貧嘴,東西不交出來我就殺了。」殺人對她來說是稀松平常的事,她生來就是殺手的命。
「就算我把東西給-,-一樣會殺了我,我何必多此一舉。」她不是傻子,豈會看不出她眼底的殺意。
「-……」
有點眼熟的身形,似乎在哪里見過。「殺了我對-沒好處,何不把劍放下來,咱們商量商量。」
善于記物的羅梅衣對眼前的身影有幾分熟悉感,但是印象太模糊一時想不起來,像是匆匆一瞟的過路人。
「別想要詭計借機逃月兌,-再不說我先削了-一臂。」反正是死,管他是否全尸。
「慢著,我說就是,少了一臂我怎麼討生活。」有看過獨臂賊嗎?
她的腦子轉得比別人快,有神的雙眸在黑夜中特別明亮,如同兩顆深海夜明珠,曖曖內含光地尋著月兌逃機會。
沒人猜得到她此刻在打什麼主意,眸光流動著詭魅陰邪,看似屈于威迫卻手握梅瓣,悄然的灌氣一運。
「說。」
眉心一蹙,羅梅衣感覺頸上一痛。「血玉蟾蜍在菊園,我可以帶-去取……啊!龍衛天。」
「什麼?!」在哪里?
正專心听她講述血玉蟾蜍下落的黑衣人倏地轉身,為求自保地將劍指向空無一人的背後,以為衛天堡的堡主真的出現了。
但她怎麼也沒料到這是一條詭計,根本沒有人和她們一樣愛在夜里閑晃,在她將劍一移開之際,狡猾的羅梅衣已施展輕功躍上屋頂。
黑衣人一發覺上當立即急起直追,三尺青鋒在月光下顯得森寒無比,微泛著暗紅色光澤,殺氣騰騰。
陰風怪盜俠小小輕功身法獨步武林,他的傳人自然也非泛泛之輩,兩人在追逐一段時間後逐漸拉開距離,黑夜成為最佳的掩護色。
眼看羅梅衣即將消失在視線中,陰狠毒辣的黑衣人立刻在她將沒入黑暗前射出一鏢,冷厲的風聲揚長而去。
「唔!」
一聲悶哼由遠處傳來,她瞧見黑色物體從屋頂墜落,嘴角的冷笑讓她看來有如羅-,生性殘忍而無人性地了結一條人命。
她不急著探查羅梅衣的死活,解下蒙巾月兌掉夜行衣,軟劍收置于腰閭如條銀帶,慢條斯理地放下青絲略加梳理,端起一盆置放樹下的水走向廂房。
「春泥,-有沒有听見奇怪的聲音?」好像一只大鳥往下掉,嘎啞一聲。
「小姐,-別嚇春泥,-知道春泥的膽子最小。」惡人無膽是她的寫照。
不再咿咿啞啞的春泥在當了五個時辰的啞巴後,聲音突然恢復了,她激動萬分地拉著小姐又叫又喊,想把她的委屈一口氣說完。
誰知她話說太多又啞了,這次沒有失去聲音卻讓她更想哭,原本尖細的嗓音變得粗嘎干啞,一開口就像喉帶磨過沙似的刺耳。
她哭過後照樣愛搬弄是非,數落別人的不是,盡管咽喉蚤癢得近乎刺痛,一張嘴仍開闔不停地要小姐為她出氣。
在巫府頤指氣使慣了,她絲毫無反省之意,一口咬定是別人看她受寵才陷害她,故意要她們主僕難堪、失了面子,執意要揪出害她的人。
但衛天堡並非巫府能任憑她猖狂,就算她喊破了喉嚨也沒人理她。
連帶她的主子也受到牽連,來了三天無人探問,備受冷落地倚門輕盼,咳聲嘆氣地對鏡理花容,不懂為什麼她的美貌無法使人動心。
「會不會有賊呀!趁夜來偷東西。」巫語嫣不安地瞄瞄窗外,生怕賊子闖進來。
「不會吧!小姐多慮了,衛天堡的守衛是何等森嚴,哪有賊敢來。」嘴上這麼說,但春泥還是趕緊把窗戶關緊以防萬一。
說得也是,沒那麼笨的賊。「不過听說爹要的東西不就被偷走了,到現在還找不回來。」
「小姐指的是血玉蟾蜍?」好像很值錢,老爺急著討回去。
「噓!小聲點,讓人听見多羞人,嫁女兒還討回信物。」都怪爹一再拖延,不然她早是名正言順的堡主夫人。
待嫁女兒心,羞答答。
巫語嫣等著嫁入龍家已等了許多年,從小,她就知道自己未來的夫婿是誰,數著日子等花轎來抬。
一年一年的過去了,先是龍家未依約來下聘,後是爹親百般阻攔,說什麼不拿回信物暫不成親,非得有血玉蟾蜍為聘才肯履行兩家婚約。
為了她美好的將來著想,她只好按照爹的吩咐親自來一趟衛天堡,看幾時能順利完成終身大事。
血玉蟾蜍比她的幸福還重要嗎?為什麼爹非它不可的存心刁難,否則她老早就嫁入龍家了。
「老爺的想法真的很奇怪,也不多為小姐著想、著想。」否則今時今日也不會有人敢給她們臉色看。
一想到那沒了聲音的痛苦春泥就恨,要是讓她知道是何人所為絕饒不了他,她要加倍討回的拔掉那根爛舌,令那人更痛苦上萬分。
盛氣凌人的春泥沒有身為下人的自覺,老以為高高在上和自家小姐平起平坐,動不動就端起架子以私刑傷人。
丫鬟就是丫鬟,永遠也成不了鳳凰,她一直不明白這個道理,死命地想改變既定的命運,不甘心一輩子當下人。
「別說爹的不是,他是為我好吧!」巫語嫣黯然的想著。
不予置評的春泥向外看了一眼。「銀箏打盆水打到哪去了,她不曉得小姐要梳妝打理嗎?」
她嘟嘟囔囔地叨念了兩句,不喜歡身邊多了一個陰陽怪氣的人,老是不見人影地留她一人伺候小姐,不知干什麼壞事去。
當她還想罵上兩句道人是非時,一道人影無聲的走進來,將水盆一放地主動為巫語嫣挑好銀釵插上,動作流暢得像她不曾離去。
可半夜里為什麼要上妝打點門面呢?不是該取下釵飾珠花服侍主子上床休息?
「-呀-,到底鬼混到什麼地方,打盆水委屈-了嗎?做人丫鬟要守丫鬟的本份,-居然敢讓小姐等。」簡直不象話。
銀箏表情淡然並未回話,忍受春泥發泄不滿地往她臂上一擰。
「別責備她了,夜黑難以識路難免遲了些,-來瞧瞧我這眉畫得好不好看。」
春泥馬上見風轉舵的大肆贊揚。「小姐的眉淡掃如月,眼似流星,相信龍堡主一瞧準會暈頭轉向,神魂顛倒地後悔沒早點娶小姐進門。」
「真的?」她瞧了也歡喜,美得毫無瑕疵。
「小姐還需要春泥拍胸脯保證嗎?-的美可是沉魚落雁、羞花閉月,哪個男人不拜倒羅裙之下。」她舌粲蓮花的一再吹捧。
但嘎啞的破鑼嗓音讓人听了難受,巫語嫣的眉不自覺的往上攏。
「得了、得了,-還是少開口較好,幫我把玉鐲子拿來。」听得她心煩氣躁。
「小姐……」她也不想這樣呀!好好的聲音全變了。
巫語嫣再三攬鏡自照,扶扶發髻撩撩睫羽,拉著薄衫往肩上一披,營造出若隱若現的嫵媚風情。
她不想再等待了,姑娘家的青春有限,不能浪費在無謂的空等,她要依照爹的指示去誘惑她的未來夫婿,生米煮成熟飯還能不負責嗎?
女人家的枕邊細語最管用了,只要她嬌嗲地往他懷里一蹭,還怕他不趕快找回血玉蟾蜍好迎娶她。
夜探檀郎無人知,羞于床邊雲雨歡,她的心跳得好快,幾乎要蹦出胸口了。
一想到他雄偉的體魄,她忍不住羞紅了臉。
「走吧!春泥、銀箏,陪我上嘯天樓。」
「借我躲一下,有人在追我。」
有人在追她?!
一道貓似的黑影閃過眼前,不由分說地鑽向床鋪,錦被一拉如同小山般隆起,也不管主人同不同意先躺平再說,沒有半分嬌羞。
龍衛天的手停在解衣的動作上,眼底的愕然轉為濃濃笑意,邊搖頭邊嘆氣的流露出寵溺,不知該怎麼說她才好。
那一身夜行衣包裹了她全身卻包不住語氣中的蠻性,他不用抬頭多看一眼也曉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賊是誰,普天之下只有一位姑娘敢視他為敝屣。
瞧她氣喘吁吁的飛奔而過,他不免莞爾地笑她自找麻煩,明白地告訴她衛天堡任由翻找不用在意,她還是非得堅持盜亦有道,一定要在夜里出沒。
不過他已經吩咐所有人不準干預她任何動作,為何還有人追著她不放,逼得她必須急切的躲藏,而且還得躲到他身邊才行?
她不是一直避著他不想理他,吃味他已有婚約一事?
到底誰在追她?
目光驀地一沉,他盯著那座藏頭縮尾的小丘眼露鷙光,她的喘息聲未免過于濃重,以她學武之身不該喘成這般。
叩——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他的思緒,收回拉被的手,他放下紗幕走向門邊,心想這麼晚了還有誰會來造訪,就寢的時間早已過了多時。
他以為是為他探查血玉蟾蜍下落的司徒長風,只有他會不正經的半夜擾人清夢而不羞愧,非要別人徹夜難眠、飽受蚤擾。
門一拉開剛要撂下惡語,撲鼻的粉味令他擰眉一退,不自覺的屏住氣息。
而這一退剛好容一人進出,不請自來的嬌客輕扭細腰娉婷而入,濃郁的香味也隨之侵入,濃香密布。
「龍大哥,你還沒睡呀!」美目倩兮,巫語嫣嬌柔地含羞一視。
「正要就寢。」
「啊!我是不是打擾你了?」她故做輕訝地在他房里繞了一圈,眼神不經意地流連于他胸口。
那一眼帶來多少遐思,裊娜女子深夜來訪,艷容嬌媚微送情意,眼波流動春思地掩唇輕笑,讓人很難不懂她的來意。
美人投懷,人生美事,誰能坐懷不亂當柳下惠,稍懂情趣的男人早順勢一攬親嘗胭脂。
「沒錯,-是打擾我了。」龍衛天不是君子,但也非之徒。
愣了一下,她面色蒼白的惱他不解風情。「我這些夜里老是睡不安寧,能不能找龍大哥聊聊?」
看我呀!你不覺得我美得令你情難自禁嗎?不善狐媚之術的巫語嫣不斷輕眨羽睫,唇兒微噘意欲博得他的憐愛,心里想著要如何讓他為她著迷。
畢竟是不解世事的閨女,又少和狐媚女子往來,她所使的招式全是春泥暗中傳授,所以有心勾引郎君卻用錯表情,看來有些不輪不類。
但是她仍用心地學了三分樣,自以為貌美的她必能勾得男人餓虎撲羊的撲向她。
如果不抹上過厚的粉,其實她有一張清麗嬌美的面容,比起現在的濃妝艷抹更動人,可惜她太注重容貌的美丑,沒在臉上抹紅涂綠便覺得失色三分。
「女子的閨譽不可輕忽,有事等白晝再來。」言下之意便是要送客。
「白天人來人往多不方便,總不好和你談談心事。」她柔若無骨的身于仿佛風一吹即倒似,軟綿綿地朝他一偎。
龍衛天一閃,她落了空,差點跌一跤往地面撲去,急得門外的婢女想沖進來扶她一把。
「夜深了,請回吧!」對她的投懷送抱他滿臉不耐,心里有數她此舉的目的為何。
他龍衛天不是那麼容易受美色迷惑的人,沒人左右得了他的意志,除非他自願受其掌控。
眼一睨,他的視線落向紗幕後。
「龍大哥,你是真不知人家的心意還是故意裝胡涂,嫣兒深夜來你房里就不打算回去了,你讓我留下吧!」她嬌羞地垂下螓首。
既然來了她就不容許他拒絕,她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自己送上門,絕不能無功而返地受人恥笑,她是真心戀慕著他呀!
巫語嫣這次學聰明了,她緊緊地捉住他衣角不讓他避開,媚眼含波地向他表露愛意,願締結白首之約。
「放手。」他冷喝阻止她的造次。
「不,我不放,我們早該是夫妻了,你不想提早過洞房花燭夜嗎?」以前她就是太拘禮,沒想過女子也可以主動親近心儀的對象。
「不想。」他說得簡要卻傷人,人家姑娘都送到面前還無動于衷。
「你……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泫然欲泣,巫語嫣紅了眼眶地不相信美色當前,他竟斷然地拒絕。
沒有一絲不忍,龍衛天雙眉顰起的說︰「女子重貞節,烈婦有節躁,-不該擅自前來,徒惹是非。」
她哽咽的淚眼相對,覺得他的拒絕就是對她美貌的羞辱。「我早晚都是你的人,何需畏懼他人道是非。」
既不偷人又不翻牆,關貞節什麼事,她只是想獻身于他罷了。
「-不想要血玉蟾蜍了嗎?」他無奈的自嘲,自己已經無計可施到必須利用旁物來喝止她嗎?
上一個是威脅,這一個是賄賂,兩名性情迥異的女子卻使用同樣的手段,他真該汗顏。
所不同的是他威脅梅兒留下,賄賂巫語嫣離開。
「血玉蟾蜍本是我巫家之物,我代我爹索回有什麼不對?」她說得坦然,毫不知其中的利害關系。
輕喟的龍衛天將房門拉得更開好避嫌,不意外門外站了兩尊門神貼著門偷听。
「-知道一旦還回血玉蟾蜍意味著什麼嗎?」此刻的他更想將它退回。
眉頭一皺,她困惑的搖搖頭,爹說這是回聘之一。
「-身上可帶有我龍家的雙鳳玉佩?」他不先說破,誘使她退回信物。
「有呀!我一直隨身配戴著。」從懷中取出系著絲線的雙鳳玉佩,她不解地看著他。
「把它給我。」那是他娘當年沒帶走的佩玉。
「給你?」為什麼她感覺自己正在失去某種不願割舍的東西?
沒多想的巫語嫣信任地將玉佩取下送到他手里,心想他大概有什麼用途吧!不疑有他地看他取出一只木盒,然後將雙鳳玉佩放入。
莫名地,她心里閃過一絲恐慌。為何他要將木盒上鎖,難道他不還她了嗎?
「小姐,不能給他……」啊!完了。
匆忙奔入的春泥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伸長手臂欲將小姐的信物搶回,她實在非常後悔沒跟在小姐身邊,以至于讓她做了一件大錯事。
天哪!她怎麼向老爺交代,她一定會被活活打死,賠了夫人又折兵。
「春泥,-怎麼又哭了?」真是的,眼淚流得比她還凶。
「嗚……小姐-……嗚……-被騙了啦!」好傻的小姐,長了好相貌卻忘了長腦子。
「我被騙?」誰會騙她?
巫語嫣看了看哭得浙瀝嘩啦的春泥,再瞧瞧面無表情的銀箏,存疑的眼最後落向神情冷然的男子,一絲不安爬上她心湖。
她未來的夫君會騙她嗎?
又,騙她什麼呢?
「小姐,-被解除婚約了。」
清冷的女音不帶任何情緒,殘忍而無情地劃下一道傷口,巫語嫣頭一回看清親爹派給她的丫鬟面貌,那眼中的冷芒叫她寒了心窩。
但是她更想弄清楚她話中的含意,為什麼她會突然被告知解除婚約,她什麼也沒做不是嗎?
終于她在春泥的嗚咽中得到解答。
「小姐……嗚……-怎麼那麼笨,退回……嗚……退回當年結親的信物就是退婚呀!嗚……-退掉自己的親事了。」老爺的如意算盤撥錯了。
「啊!什麼?!」
她親手把親事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