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北北醫院當然不叫郝北北醫院,正確的院名是‘郝北醫院’;不過人們還是喜歡跟著院長的名兒叫。
所以,最後大家都稱之為郝北北醫院了。
不過無論如何,郝北北醫院仁心遠播是不爭的事實,和隔壁的郝東東一樣馳名台北。
兩家郝院長勢如水火,更是幾十年來遠近皆知的事實。
因此兩家的病人也像是在互別苗頭一般,只要這一家一天有一百個,第二家絕對也是一百個左右,不會差太多。
這也算是一種奇怪的平衡吧。但是今天當三個同樣高大英挺、玉樹臨風、有冠玉之容雄鷹之委、氣勢卓絕的男人一起出現之時,大部分的人都給吸引到郝北北醫院去了。
酷似的英俊臉孔是那麼教人著迷,可是三個男人的氣質卻又有所不同,一個沉穩優雅、一個玩世不恭、一個神采飛揚……
郝北北站在大門口迎接他這三個最最寵愛的干兒子,嘴巴笑到幾乎闔不攏。
尤其看到人群的蚤動把隔壁的郝東東也給引出來,臉上還充滿了氣惱和嫉妒的神色,郝北北更覺得人生真美妙,他好想仰天長笑三大聲啊!
哈!哈!哈!
郝東東登時被比下去了,氣得掏出手機就想要速Call干女兒們回來一別苗頭。
你有你的心肝兒子英俊郎,我有我的寶貝女兒美嬌娘,你北家有三寶,我東家也有三寶,看誰會輸給誰?哼!
就在他沖動的要撥號的時候,婦產科的護士長匆匆忙忙地跑出來,兩三個男女護士把他架回去——
‘院長,你接生接到一半,快點回去啦!小寶寶的頭都出來了!’
‘真是個頑固的老人家,快點回產房……’
護士們把他又推又拉又扯地送了回去,副院長連忙充當解說員,跟大廳和門口的病人孕婦們解釋院長臨時跑出來的行為。
郝北北全看見了,笑得胡子都跟著往上翹了,‘哈哈哈,老家伙想跟我拚,門兒都沒有。’
郝北的副院長忍不住拉了拉他,潑了盆冷水,‘院長您也差不多,不是還在幫人照超音波嗎?董太太涂了藥劑光著肚皮躺在那邊好一會兒了,要是感冒了怎麼辦?’
‘呃……’郝北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去去去,你幫我處理就行了,難得我的干兒子們來看我,不要打擾我們。’
‘是。’副院長任勞任怨地乖乖執行命令,回二樓去關心董太太的肚皮。
‘來來來,到我辦公室里,干爸爸泡茶請你們喝,還有上好的開心果喔,你們小的時候最喜歡吃開心果了。’郝北北興奮地拉著他們就往三樓去。
郝北北銀灰色的頭發修得短短的,短短的胡子也有些銀灰,再加上瘦高的身材,看起來就像只精明的老狐狸一樣。
至于隔壁銀灰發又胖嘟嘟的郝東東總是被他譏笑是只果子狸。
艾家三兄弟相覷了一眼,忍不住都微笑了。
郝爸爸還是跟以前沒兩樣,老人家脾氣跟個頑童似的,逮著了機會就斗來斗去。
不過他再怎麼說都是他們親愛的干爸爸,再怎樣都要站在他這一邊哪!
坐在整潔典雅的院長辦公室里,艾家三兄弟高大的身段、軒昂的器宇立刻成了郝北北嘖嘖贊嘆的對象。
‘好孩子,呵呵,長得這般好,好久沒見,還是這麼迷人。’郝北北好感動,拿起手絹兒擦擦眼角,‘簡直跟我當年一個樣兒。’
老二艾何人首先笑了,性感的唇畔微微一彎,把進來倒茶的護士迷得芳心怦怦跳,差點把手邊的煙灰缸當作杯子,熱水瓶就要按下。
秀人溫柔地取過了她手上的煙灰缸,將杯子遞給了她,微笑道︰‘慢慢來。’
護士瞥見秀人儒雅動人的笑意,差點拿不穩杯子。
君人體貼地接過她手上拚命晃動的杯子,瀟灑一笑,‘我們自個兒來就好了,謝謝你。’
護士都快瘋掉了,輪番看著三個同樣英俊、性感到教人喘不過氣來的帥哥,她覺得自己的雙腿像軟掉的橡膠一樣,快化成一灘水了。
‘Miss劉,你可以先出去了,我們父子幾個要說說話。’
‘是……院長。’護士捂著狂跳的胸口,像是作夢般飄了出去。
還忘了要關門哩!
君人起身過去關門,不過在關門前還不忘投給圍擠在門邊偷覷的護士和孕婦們一抹奇俊無比的笑意。
然後趁她們還沒昏過去前把門關上。
‘呼——’君人露出滿意的笑容來,雪白的牙齒閃亮亮,‘好多了。’
‘你們三個怎麼過了這麼久才來看干爸爸?’郝北北不無哀怨地說。
‘抱歉,在忙公司的事。’何人的眸光慵懶卻燦亮如星,隨時隨地都是那麼閑適快意,‘干爸爸,這陣子好嗎?藥有沒有記著準時吃?您的心髒雖說沒有太大的問題,可是該保養還是得保養。’
何人的嘴巴還是甜到騙死人不償命,多年來功力有增無減。
‘我很好,我這顆心髒呀,比起二、三十歲的年輕人還有勁哩!’郝北北得意洋洋地自夸道。
‘干爸爸,今天那麼急地打電話找我們來,是為了什麼?’君人‘喀’地一聲咬開了開心果堅硬的殼,慢條斯理地將果肉拋入了嘴里咀嚼著。
秀人也有一絲疑惑地看著他,‘您在電話里說是大事,是什麼事?’
‘其實……’郝北北輕咳了一聲,‘還不就是郝家那三個丫頭的事嗎?你們預備怎麼辦?’
艾家三兄弟面面相覷,‘怎麼辦?’
‘我想到了一個好法子可以削削她們的銳氣,順道可以向郝東東那老家伙討回一個公道來。’郝北北興匆匆地說。
秀人心神有一絲異樣,遲疑地開口,‘您是說——’
君人搶先舉雙手雙腳贊成,‘好好,討回公道。練紳綈那個凶婆娘十四年前發了瘋似的砸了我一顆石頭,害我的腳趾頭到現在還留著一道疤呢!’
何人懶懶地答腔︰‘我沒意見。大哥,你呢?’
‘我們只是要替干爸爸出一口氣,用不著使用太激烈的方法,不過就是捉弄捉弄她們罷了,’秀人語帶保留,‘如果是溫和的法子,我同意。’
‘保證溫和,只是你們三個恐怕會犧牲點色相。’郝北北說得興致勃勃。
何人挑了挑眉,‘犧牲色相?這麼嚴重?’
君人心直口快,驚異地睜大眼楮,指著自己的鼻頭。‘該不會是要我們三個假裝去追求她們三個吧?’
秀人心微微一跳。
郝北北驚訝得嘴巴都闔不攏了,‘你們怎麼知道?’
‘干爸,你想太多了,用這種老套的方法……’君人搖搖頭,一臉不敢恭維,‘練家三姊妹又不是笨蛋,怎麼可能會上當?’
‘-,最老套的方法往往是最有效的方法,你們不試怎麼會知道不靈呢?再說你們對自己的男性魅力沒有自信嗎?’郝北北振振有辭,激動地反駁,‘我可是對你們大大有信心哪!’
秀人深邃的眼眸閃過一抹光彩,‘干爸,要是她們三個當真喜歡上我們了呢?’
郝北北眉開眼笑,‘那當然就是拆穿事實,到時候看看她們還敢不敢助紂為虐?’
出乎他意料之外,艾家三兄弟都出奇地沉默了下來。
何人神情有一絲復雜,‘欺騙感情,有傷道德,我不干。’
他在國外雖然顛倒眾生、花名在外,可都是你情我願、一拍即合,用這種下等手法會辱沒他Mr.風流的名聲。
‘始亂終棄,千夫所指。’君人又‘喀’地一聲咬開了一顆開心果,蹙眉附和道︰‘我也不要。’
他最是潔身自愛,這種拿污泥往自己漂亮羽毛上砸的舉動蠢笨至極,一個弄不好會全身腥臭難當……
而且練紳綈那個凶婆娘……只怕他送束玫瑰花,都有可能被她拿來當西洋劍亂亂戳哩,再說拿花來送她……咄,他可能會先惡心到吐!
郝北北不敢相信兩個干兒子都對他這個天衣無縫的計畫打回票,忍不住看向秀人——
‘秀人,你也覺得這是一個爛主意嗎?’嘿,虧他翻了好幾本所謂愛情小說,最後才找出最常用也最有效的手段哩!
秀人很抱歉地看著他,‘干爸,再想其它的點子吧,要不就干脆包在我們身上,我們三個不至于對付不了三個女孩子的。’
‘可是每次我只要听到郝東東跟我炫耀他干女兒們又是做好菜又是打毛衣給他,我就忍不住嫉妒、發火,想當年他——’郝北北最後還是硬生生吞下話,哼了一聲,像個小孩子似的。‘唉,反正這口氣不出我很難過啦!’
艾家三兄弟連忙安撫他——
‘放心放心,我們一定會幫您出一口氣的。’
何人拍拍胸膛,微笑道︰‘您總該相信我們的本事吧?別的沒學著,這十幾年在外頭倒是欺負了不少洋鬼子,用來對付一個小丫頭,綽綽有余了——等我去歐洲出差回來之後。’
‘我也是,明刀明槍來比較有意思。’君人想起了凶巴巴的紳綈,笑容里有止不住的玩味,‘我已經等這一天等很久了,哈。’
他下個禮拜要飛到日內瓦去出席一個研討會,一個月後回來,等著看他大展拳腳吧!
‘干爸,您別躁心,安心等著我們幫您出這口氣吧!’秀人安慰,鎮定沉穩的口吻里听不出一絲內心的矛盾。
雖說一定要出口氣,但是認真要對付,恐怕他還得多點兒決心才行。
嘉子聰慧晶亮的眸光彷佛又閃動在他眼前,秀人微微想笑,又止不住微微的苦惱。
∞∞∞
又是一個禮拜天。
嘉子趴在書桌前專心書寫,老半天都沒抬頭。
嫵紅拿著一句蜜餞邊吃邊晃了進來,白女敕女敕的小手還放在嘴邊恬兩下,恬去沾上的酸甜汁液。
‘關上門。’嘉子頭也未抬。
客廳傳來 哩啪啦的嘈雜聲響,紳綈又去租回一堆武俠片來擾人清幽了。
‘噢,好。’關好了門,嫵紅忍不住好奇地問︰‘大姊,你在干嘛?’
‘寫信。’嘉子抬起頭,眯著眼嚴肅地看著妹妹。
‘寫信?用E-mail不是方便一點嗎?’
‘我這封信不一樣的。’她甩了甩執筆的手指,酸痛難耐,‘唉!太久沒寫信了,不過寫幾張就這麼酸,真是太沒用了。’
‘你到底在寫什麼?干什麼用的?寫給誰的?’嫵紅穿著緞紅色的軟裙,軟綿綿地坐入床沿,好奇地探頭。
‘我在寫警告信。’
‘警告誰?’嫵紅又挑出了一枚紅艷的梅李入口,酸甜的汁液如霧般散開來,潤澤了滿口好滋味。
‘艾秀人。’
嫵紅愣了愣,‘艾秀人?干嘛?’
‘警告他快點把書還給我,要不然我就要對他不客氣了。’
反正重點是這樣,至于為什麼寫了密密麻麻好幾張,是因為加了很多的‘古人說’、‘聖人曰’,以及‘人言而無信乃至無顏立于世上’、‘欺負婦孺弱小為罪大惡極之恥’等等的附加譴責之語。
雖然不知道效果怎麼樣,但是至少她寫完之後心情爽快了不少,胸中郁悶之氣也消散了許多。
嫵紅有點擔心地看著她,‘大姊,我覺得你最近脾氣有點急呢,跟以前的不疾不徐實在差很多。’
‘哪有?’她一個激動,手上的原子筆重重地劃過了桌面。‘噢,該死。’
嫵紅聳了聳肩,眼神是那種‘你看,我沒說錯吧’。
嘉子低咒,正眼看向妹妹,‘听我說,如果我脾氣變急了,那是因為我急著想辦法對付艾秀人,他實在……很難擊倒,我幾乎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
‘好難喔,’嫵紅也悶悶地點頭,‘小時候要欺負他們還比較容易,至少年紀差不多,打來打去推來推去都不要緊,可是現在我們都長大了,突然間欺負一個無辜的男人……好象也怪怪的。’
‘難怪咱們是三胞胎,心里想的都差不多。’嘉子郁卒地捧著下巴,哀聲嘆氣,‘我對艾秀人是很不爽啦,可是我真的找不到借口跟理由可以堂堂正正的下手,總不能雇兩個小弟揍他一頓吧?’
心底想著一定要報復這回事,可是太多年沒有練習欺負人了,現在臨時要下手,難免有些生澀。
嫵紅大驚失色,‘大姊,你不能這樣。’
她無精打采地看了妹妹一眼,‘我知道,所以特別郁悶。’
‘要不然,我們找個花痴去黏他們嘛,幫我們把他們黏到受不了、雞皮疙瘩掉滿地的地步。’嫵紅愈說愈覺得好笑,自己笑到捧月復難禁,‘哈哈哈……真是好爛的招數。’
可是嘉子的兩眼都發光了,她不可思議地握住了嫵紅女敕女敕的手,驚呼道︰‘嫵紅,你有大腦了-!這真是一個好辦法啊!’
咦?
嫵紅抓了抓頭發,實在有點不確定大姊這句話是恭維還是諷刺。
她小小心心地問︰‘你是……說真的嗎?’
嘉子跳了起來,左手一擊右掌心,沉吟道︰‘嗯,這真是一個好辦法,就這麼辦,我想一想該怎麼進行……’
嫵紅仰著頭茫然地看著她,自己的腦袋瓜還是糊成了一團,怎麼也不認為自己剛剛說的是什麼好法子。
找花痴黏艾家兄弟?好嗎?有用嗎?
她傻傻地掏了顆梅李塞入嘴里,邊咬邊懷疑著這個爛招。
不過大姊好象很認真的樣子,聰明的就別現在潑她冷水,要不然待會兒她認真叫自己再想幾個方法整人,那該怎麼辦?
她唯一擅長的就是鑒畫,再來就是把身上的錢全部花光光……總不能教她一遇到艾何人就把他身上的錢都花光光以示報復吧?
哈哈哈……亂七八糟。
嫵紅兀自在那兒笑得好開心,嘉子卻是滿臉深思,計畫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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