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玻得爾街
戴黎絲拖著一身疲憊的打開家,在酒吧工作了一天使得她筋疲力竭、全身無力。
靠在門板上,她重重地嘆息著,為何她堂堂一個長春藤盟校的校花會落到這步田地,淪落到酒吧當女侍?
全都是她該死的丈夫亨利,一個一蹶不振的爛男人害的!現在她那雙修長美麗的手因為良期做這種粗活而磨粗了,昔口清麗飛揚的嬌氣已不再,還要每天工作養他並忍受他的壞脾氣。
如果當初她選擇的是若商就好了。他雖然是個拿死薪水的計算機繪圖員,但是他勤奮內斂又幽默俊朗,比起現在這們酒氣燻天、滿臉暴戾的丈夫不知好過幾千萬倍。她這幾個月來日日夜夜後悔自己為何光看亨利的風光和氣派,而沒有認真去了解他是什麼樣的男人?
「戴黎絲,是妳嗎?妳有沒有帶酒回來?」亨利跌跌撞撞地過來。
她嫌惡地繞過他,「沒有。」
「妳怕我喝呀?」亨利醉醺醺的,睜著一雙長期被酒精荼毒、泛著血絲的眼楮道。
「你喝死算了。」她拋下一句狠話就自顧自地走進房間。
「臭婊子,妳說什麼?」亨利忿忿地沖進房間吼道。
她美麗的碧眼冷酷地掃了他一眼,一字一字重復道︰「你喝死算了。」明知他會勃然大怒、對她拳打腳踢也顧不得了。
亨利果然一腳踹去,她閃避不及而撞倒了梳妝台,雜物唏哩嘩啦全都摔在地上。
她緊握著拳頭,一雙眼楮怒含著怨恨,隱忍壓抑著不發作。
亨利醺醺然,發狂似地大笑,「哼!就該有人教訓妳。」然後舉步不穩地抓起皮包,自己出去買酒。她咬著唇,機械似地收拾散落一地的雜物。突然,一張許久以前若商在兩人初識時遞給她的名片赫然躺在地板上。
白若商紐約達可公司計算機繪圖員電話︰7627906
這個電話號碼早在數月前她就打過了,可惜若商已經離職,據他同事說他已回台灣了。
戴黎絲黯然地閉上眼楮,後悔自己做了個錯誤的抉擇,如果她能再見到若商,她一定不會再放棄他。
可是……已經沒機會了,不是嗎?台灣,多麼遙遠而陌生的國度啊!而且她相信若商是不可能再回到紐約來的。
曲月的「考慮」完全沒有發生任何阻止十號結婚的效用,反而是一樁不幸的事件使得若商不得不延後婚期。若商在紐約最要好的朋友兼哥兒們崔維斯被謀殺了!
他原本期盼崔維斯八號來台,可是他一大早到機場接人卻空等了一天。之後,他回到家里打電話到崔維斯位在紐約的公寓,接電話的卻是一個陌生人的聲音。
「請問你是崔維斯的什麼人?」
「我是他的朋友白若商。他不在嗎?」
「我是杰克探員,崔維斯先生在昨天中午被發現陳尸在家里。」杰克沉聲道,「我們很遺憾。」
「不!」若商驚喘,「不可能!他原來預計今天抵台參加我的婚禮,為什麼……」
「『為什麼』這個答案我們警方也想知道,初步分析他是被謀殺的。」
「致死原因是?」若商深呼吸,告訴自己要鎮定。
「中毒,傷口由細小的針所造成。」杰克探員解釋著,「我今天到這里再勘查了一下,發現崔維斯先生的財物毫無損失,所以我們推測應不是普通的竊盜殺人案。」
「我馬上搭機到紐約。」他毅然道,克制住悲慟。
「白先生……」
若商用沉穩堅定的口吻說︰「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有必要查出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們警方會調查的,你放心。」
「當然,只是我至少應該去送送他。」若商暗自下了個決定,他不會讓紐約警方知道他要自己調查。
杰克探員沉吟了一會兒,才道︰「那好,也許你刊以提供一些線索供警方參考,我們希望再深人偵辦,多了解一些或許有助于案情明朗化。」
若商掛上電話後,簡單地收拾隨身衣物和護照,飛車駛至桃園中正國際機場。
曲月接到的就是他在車上打來的電話。
「若商!」曲月很高興接到他的電話,聲音听起來很輕快。「禮服公司今天送婚紗來了,你想不想看我試穿?」
「曲月,」他艱澀地開口,「我們的婚禮可能要延一陣子。」
曲月在那頭有一刻的沉默。「你終于後悔了?」
「不!」若商急急解釋,「我永遠不會後悔,我和妳一樣期待我們的婚禮,只是……我在紐約的好友被謀殺了,他死得不明不白,我一定要去查個清楚。」
曲月立刻關切道︰「我的天哪!真是個悲劇……你要去調查?那不是很危險嗎?」
「我會小心的。等事情水落石出了,我會馬上趕回來。」
「我跟你一起去。」曲月想也不想地月兌口道。
若商趕忙阻止她,「不可以,這一趟去紐約不是去玩的,等改天妳想去我再陪妳。
「我像是一心只想玩的人嗎?」
「我知道妳不放心我,但是妳真的不用擔心,我曾經得過搏擊和射擊兩項運動的雙料冠軍,我有能力保護自己。」「那又如何?」她不管,露出了少見的固執,「你老是獨斷獨行,這次換我堅持了。」
「這可不是說笑的。」他開始後悔讓她知道自己的目的,「曲月,妳听話乖乖等我回來。」
「這不是我擅長扮演的角色,你以為現在還是『望你早歸』的年代嗎?」
若商又急又好笑,「我又不是要去打仗。」
「差不多了,不是嗎?」她問,「你現在人在哪兒?」
「不告訴妳。」他才沒笨到坦白告訴她,好讓她跟來呢!
「誰希罕啊?」曲月一把掛上電話,然後撥了通電話到白宅,「白伯伯嗎?」
「妳找老爺?請稍等。」佣人道。
過了一會見,白承原接了電話,「哪位?」
「我是曲月,」她抓來便條紙和筆,「若商有沒有向您告假要到紐約?」
「他剛剛也打電話告訴妳了吧。」承原微笑,「他只是跟我說他馬上要搭機去紐約,叫我暫時替他打理公司業務。這孩子真是的,不知道為了什麼事而延後婚期,妳可別跟他計較好嗎?我知道妳比較懂事。」
「我了解的,所以我也要跟他去紐約。」
承原欣然附和,「我贊成,去把他看緊點。」看來白家大老已完全投向媳婦那邊的陣營了。
曲月看了看手表,「他現在應該還沒登機,我馬上趕到機場去。對了,白伯伯,你可以給我他紐約公寓的地址嗎?」
「他原先住的公寓已經賣掉了,不過他應該會住在白氏在紐約的蘭水飯店。」他將地址告訴她,最後道︰「干脆我幫妳買機票。還有,白伯伯會叫人拿金卡到機場去給妳。」
「不用了,謝謝您。」曲月被他的熱切逗笑了,「我還有些積蓄,不至于」
「我想幫忙。」承原急急打斷她,「如果不是公司的事走不開,我也想跟去看看他到底在搞什麼。」
「您別躁心,我會緊盯住他的,我保證。」曲月微笑著。
白承原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點頭,忘了她在電話那頭根本看不到。「那……就拜托妳了,保重哦!」
他希望多情的兒子不是為了戴黎絲而遠奔紐約的。
若商坐在靠窗口的位子,他閉上眼楮養精蓄銳此去紐約,他得凝聚所有精力將事情查個水落右出,絕不能讓好友平白免死。
他低低地喟嘆了一聲,這是他唯一能為好友做的,雖然他心里渴望這只是一場誤會,只是豪邁的崔維斯和他開的一個玩笑!
飛機即將起飛,空服員廣播請旅客回座位系好安全帶。
「先生,介意我坐在你旁邊嗎?」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女聲在他耳畔響起。
若商迅速睜開眼楮,驚愕地瞪著她「曲月?!」
「幸好這班飛機是九點起飛,我差點就沒趕上。」她笑吟吟地扣好安全帶。
「曲月!」
「你叫我兩次了,干嘛?看到我也不用這麼興奮啊!」她瞥了他一眼,「現在飛機已經起飛,你來不及把我趕下機了。」
「我不願讓妳涉險。」他真的是很擔心。
曲月了然地一笑,「我不是古代弱不禁風的仕女,相信我,我有危機應變的能力。」
「妳要告訴我妳身負絕世武功?」他挑眉。
「我當然沒有,廢話。」他該不會被她嚇傻了吧?她沖著他安撫地一笑,「你放輕松啦!虧你老說自己有多冷靜,現在卻緊張兮兮的,我甚至都還沒踏上美國國土哩。」
他苦笑,「事不關己,關己則亂,就因為是妳才會讓我心神大亂。」
「我好榮幸哦!」她輕笑,「不讓我來,我還是跟來了,你就面對事實吧!」
「我早該知道妳不會乖乖听話的。」
「正如你所說的,這是我的優點。」她微笑,溫柔地拂開他額上垂落的一綹發絲,「如果你要娶我,就得學會讓我和你同進退。」
「我喜歡把妳保護好,但是看這情形……」他吁口氣,眼眸熠熠,「看來妳也是個屠龍手。」
「我不可以再只是坐在家里當幻想家,也許我該出來探探險,難得有我可以效勞的地方,你不能阻止我幫忙。」她甜甜一哂,「別忘了我寫的是偵探浪漫小說,推理我很在行的喲!」
他執起她的小手,「福爾摩斯小姐,我相信妳。」
「我寧可我們是『X檔案』中的龍鳳干探。」她笑得好開心。
若商不由得也笑了,他早該知道自己的小妻子思想不平凡。
飛機穿過時間與空間的重迭,飛向萬象之都紐約。
他們果然落腳在舒適典雅的蘭水飯店,在經過長時間的飛行後,若商絲毫未見疲憊,反而是興奮地要跟來的曲月累癱了
若商望著趴在柔軟大床上的曲月,體貼地道︰「妳好好睡一覺吧!晚餐我會叫人送上來。」
「你要去哪里?」
「到紐約警局,我想先去了解案情。」
她動作迅速地爬起來,「我也去。」
「妳看妳累得黑眼圈都跑出來了。」他低下頭吻吻她,柔聲道,「休息一下再說吧!」
「不,我要全程參與。」她振作精神,「我不想放過任何一絲尋找線索的機會,為崔維斯我們得同心協力。」他凝視她,心底浮上一陣感傷。「崔維斯一定會和妳一見如故,他一直想知道妳是個什麼樣奇妙的女子……可惜他無緣見到妳。」
曲月斂容,輕輕道︰「我可以體會你們深厚的友情,我們一定會找出真相和凶手的。」
若商甩頭揮去那份痛楚,勉強擠出笑顏,「目前我能為他做的就只有這些了。」
「走吧!」曲月跳下床,「先到警局再說。」
他重重地點頭,攬著她大踏步地走出房門。
杰克探員是個很有干勁的中年人,如鷹隼般的銳利雙眸一掃面前這對出色的東方男以。
「你好,我是白若商。」」若商和他握手寒暄。
杰克的眼眸溫和下來,「白總裁。」
「看來你已經做過調查。」他毫不訝異,美國的警方向來不含糊,也可以說一向多疑。
「是的。」杰克禮貌地笑道,「這位是?」
「我的未婚妻安曲月小姐。」
「你好。」曲月絲毫不浪費時間,直接帶出此行的目的,問道︰「崔維斯的案情有什麼發現了嗎?」
杰克從桌上拿起一份初勘報告遞給他們,「因為崔維斯並沒有家人,所以我們無從得知他是否曾和人有恩怨。」
「他向來行蹤不定,也很少有朋友與他聯絡或親近,不過他的為人大而化之且豪爽,應該沒有什麼仇家。」若商大概地分析了崔維斯的個性,然後想了想道︰「我可以看看他嗎?」
「很抱歉,因為他中的毒十分特殊,我們還在化驗當中,而且警方的內部作業是不對外公開的。」杰克解釋。
「沒關系,如果有任何發現,請通知我們好嗎?」若商留下他的行動電話號碼。
「這一點沒問題。」杰克爽快地答應。
回到飯店後,若商思索道︰「明天我們到崔維斯的公寓看看。」
「嗯!」曲月贊成,「看我們能否幸運地找出線索。不過我想警方應該已經搜過幾次了吧?」她靠在床上。
「我想還是親自去看看,或許有哪些地方是警方沒注意到的。」他揮揮手結束這個話題,「妳想吃點什麼?」
曲月沒回答,她已經睡著了,睡相極可愛。
若商咽下話,怕驚醒了她,她實在太累了,柔美的小臉蛋深深沉人睡夢中。
他情不自禁地低頭親吻她細女敕如玫瑰花瓣的臉頰,心里充塞著滿滿的溫柔情懷,深深地撩動了他的心弦……
崔維斯的房子位于十九街,當他倆來到屋前時,發覺大門深鎖,且屋子四周圍了圈黃帶子,想必應是警方封鎖現場的結果。
「幸好是白天,不然一定陰森森的。」她吐吐舌頭,「他為何挑這麼老舊深沉的宅子住?」
「崔維斯一向喜歡古老的東西。這棟房子大概有六十年歷史了,以前曾被傳聞是鬼屋,」若商回想,「而這就是他買下它的原因。」他領著她跨人封鎖帶,走近門前。
「他果然異于常人。」曲月鷂著他,「我們怎麼進去?」
「崔維斯曾配了一把鑰匙給我。」他掏出後專注地開鎖。
喀地一聲門被他一把推開,里頭的幽暗與詭異似乎在須臾之間全都毫無保留地冒出來了。
曲月本能地吞了口口水。老實說,她原先偵查的目標中並不包括「鬼屋」!
如果是曲靈來的話,也許會愛上「鬼屋」也說不定,但是曲月可不會喜歡這個奇遇。」
「里面不知道有沒有蝙蝠。」她探頭探腦地低喃。若商笑著摟緊她,「妳以為這是古堡啊?神怪片看大多了。」
「我看這和古堡也差不了多少。」他們走進打理得滿干淨的大廳中,牆壁上掛滿中古世紀的寶劍和盔甲,還有一些看來像是骨董的對象。
「看來崔維斯回來後曾經打掃過了。」他黯然地撫模著崔維斯的珍藏。
「不知道他是在哪兒遇襲的。」她很快地適應這里面的氣氛,大踏步地四處觀看。
忽然,若商的目光被靠近樓梯口的地板吸引住,本能地走過去。
地板上以白粉筆畫著一具人形圖案,這應該就是崔維斯陳尸處了。
他慢慢地蹲下來,神情哀慟地撫著地上的痕跡。
曲月深呼吸口氣,「你別太難過了,人死不能復生。」她知道說這種空泛的勸言無濟于事,但她實在不忍心看若商這麼難過,又不知道該如何幫助他。
「到處找找看吧!看能不能發掘什麼線索。」他甩甩頭。
他們兩個搜尋了好一陣子卻都沒有明顯的發現,到最後不得不回到大廳坐下冷靜思考。
「喂!你是他的好友,應該知道他也許會把私人的重要東西放在什麼地方吧?」她突然想起,「搞不好有警方沒找過的秘密地方。」
「秘密地方倒是沒有,不過他有隨手把日記文件等物塞在貼牆大書櫃後面的習慣,他說這是因為他小時候藏日記養成的習慣。」他猛地回想起來,啞然道。
他們急急找去,果然翻出一本日記和收藏品的清單,以及崔維斯在伊比族居住時的一些記錄,另外還有許多伊比族傳說的記載。
若商翻到最近的幾頁,全神貫注地閱讀著
五月一日伊比族中某些大老對于族長將令牌贈送給我而相當不悅,尤其知道我即將回紐約時更甚。
也許他們還不能放棄關于令牌寶藏的傳說吧!但這是人之常情,德薩族長和我都相信他們終會鐸懷,真正從古老的痴夢中覺醒。
五月五日
若商典我久不見,沒想到他即將結婚,真是值得狂歡的日子,我該帶個特別的結婚禮物送給他的新娘。
五月六日回家的感覺比我想象中的愉悅,沒想到習慣遨游四海的我,對家也會有份想念。
今天下午,房子後門的鎖無綠無故被弄壞了,也許是某個十九衛缺錢用的小伙子想進來弄點生活費吧!
日記記錄到這天而已,之後全是空白。
若商蹙眉思考,驀地喚道︰「曲月,妳說有份收藏品的清單?」
她揚眉,將數據遞過去,「你想到了什麼?」
他接過後,飛快地掃描一遍,「崔維斯習將家中所有珍藏逐一列清單,而這張清單制作日期是六日,也就是他最近的登記……」
「你懷疑他的死和珍藏品失竊有關?」曲月不魄是聰慧過人,一下子就指出他的疑惑。
他贊許地點了點頭,「是的。雖然杰克探員初步勘查沒有錢則或物品遺失,可是崔維斯的珍藏如此多,若沒有他的清單是絕對無法確定有沒有少了什麼東西。」
「不如我們樣樣清點。」她提議。
「目前也只有這法子了。」
他們費了一個多小時才清查完所有東西,若商彈彈紙張,神情嚴肅,「和我想的一樣,令牌果然不見了。」
「難道是有人為了傳說中的寶藏而奪走令牌?!」
「一定是這樣,而且我也知道凶手大概是誰了。」他冷冷地道,隱藏的怒氣正待勃發。
曲月也猜到了,「伊比族人。」
若商點頭,「只有他們才知道崔維斯得到令牌而且回到紐約。」
「毒!」她大叫,雙眼閃亮,「杰克探員說崔維斯中了特殊的毒而死,那一定是野蠻部落利用古老方法淬取成的毒物,所以警方一時查不出這罕見的毒是什麼成分。」「所有的箭頭都指向伊比族。」若商挑高眉,「看來我們有必要去拜訪一下。」
「我們不通知警方?」
「目前尚無確實證據,一旦通知警方只會打草驚蛇。」他眉宇間英傲之氣畢露,「就讓我先去會會伊比族。」
曲月眼珠子一轉,「贊成。」
只要若商不把她在行動中剔除,她什麼都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