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我的命是殷氏二少爺殷赤風所救,所以請您告訴我,孫女兒要如何做,才能報答赤風少爺的救命恩情?’透過二叔書房的視訊影像,水藍凝視住祖父一雙炯炯有神的精爍老眼,靜待答案。
‘你是說,殷家那小子救過你不少回?’
‘是的。’水藍沉靜回道。
‘你為什麼會跟殷家小子走在一塊?’他最痛恨的死對頭竟然屢次救回他最心愛的孫女,這教他……
‘祖父要問的應該是,為何我每次出意外時,他都會適時出現吧?祖父,不瞞您說,殷氏二少直到今日,方才曉得我是普勒財團的大小姐,也就是您的孫女。’她知道祖父在懷疑什麼,不過,她這番話應該可以解釋這幾次的意外跟殷家毫不相干。
‘你是說,殷家小子救你時,根本不曉得你的身分?’成兢緩緩捏緊瘦骨嶙峋的雙手。
‘是的,祖父,若沒有他幾次的相救,水藍早就尸骨無存了。’
‘殷家小子要求什麼回報?’
他雖然憎恨殷家人,但殷赤風救水藍又是不爭的事實,這……難道真要他撤手?
‘這就得看您的決定了,祖父。’水藍莫測地看著漸漸眯起老眼的祖父。
‘殷家小子跟你提過什麼?’孫女兒的表情明顯透出一絲洞悉,這讓成兢不禁懷疑,殷家是否已經知道就是他買通鷹會,要他們派間諜潛伏在殷聞風身邊。
不可能!殷家若有辦法查到是他跟鷹會暗中達成交易,早就該有大動作了不是?
祖父的語氣變了!
水藍硬是按捺住悸動,不疾不徐地說︰‘祖父,請您告訴我,您真的對殷氏集團做了什麼嗎?’
‘你可別听那殷家小子胡扯瞎說!’成兢重重冷哼。
‘祖父,不管您是用什麼手段,都請您住手吧!’水藍懇切請求。
‘水藍!’成兢立即變臉。
‘祖父,您要怎麼對付殷氏集團,我沒資格置喙,但是為了我,請您再慎重考慮清楚。’
‘水藍,你的意思是,要祖父拿這件事來償還殷家小子的債?’成兢忽地揚聲喝道。
祖父異常的震怒讓水藍終于確定了某件事。她垂下眼,心中惆悵竟是愈漸擴散。
‘祖父可以不理會孫女的請求,至于赤風少爺的恩情,我會自己想辦法還。’或許等一下,她就會接到他的電話了。
‘水藍,你……’苛責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祖父,您若認為水藍的請求過分了,那您就當作我從來沒說過。’
要他就這樣中止與鷹會的買賣關系,他說什麼也不甘心,但這又關系到水藍……
咦?不對!既然殷家小子救了她這麼多次,怎麼水藍都沒有跟他提及過?
‘水藍,你有什麼瞞著祖父嗎?’
‘我沒有。’她心一窒,否認。
‘哼!祖父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還要多,別以為祖父老了就看不出來。’這丫頭的表情明顯有問題。
‘祖父,我……’
‘照實說。’
‘祖父,我對殷赤風就只有感激而已。’情急下,她猛然出聲。
‘真的嗎?’
‘真的。’她的心髒跳得好快,就連雙腳也快要站不穩,但她還是強忍住內心的波濤,不讓祖父察覺出任何異樣。
成兢也在捉模孫女臉上的表情,片刻後,他吁出一口長氣,‘你的建議我會考慮。’
‘謝謝祖父。’祖父的說法分明是願意退讓一步。水藍心喜,壓在心坎上的那塊大石總算落下。
‘嗯,去叫你二叔來見我。’
‘祖父是想……’水藍詫異。
‘你以為祖父會放過那個一次又一次想傷害你的不肖之徒嗎?哼!現在你人是在台灣,倘若你二叔再讓你受到半點傷害,他就立刻給我滾回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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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通電話還來得真快!
這是一家以精致昂貴聞名的法式餐廳,而約她來此的人顯然已經事先訂好位子,所以她一進入,就被迎進包廂。
不過,離約定的時間已經超過半個小時,就連侍者也進來倒了好幾回的茶水,但依舊不見應該出現的人。
難道說,讓她傻傻地坐在這里空等待,也是他報復她的手段之一?
水藍自嘲一笑,雙手捧住白瓷茶杯,輕啜了一小口甘甜的熱茶後,刷地一聲,拉門開了,聲音顯得果斷而有力,就如同當初他緊緊拉住她手時所帶給她的震撼感。
也就是說,進來的不是服務生。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水藍將茶杯擱下,再緩緩起身,綻笑的唇角猶帶一絲僵硬。
殷赤風扯唇,優雅又不失瀟灑地落坐,接著,服務生來到,他隨意點了份套餐後,即對坐下來的水藍挑眉。
‘怎麼?等得不耐煩了?’
‘我的時間一向很充裕,多等半個鐘頭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怎麼這句話听起來有點挖苦的味道?’
‘你想多了!’
殷赤風微哂,‘好吧!就算是我想多了,不過,我喜歡你的準時。’
水藍唇角一抽,低頭不語。
這時候,餐點正好送上,讓水藍有絲呼吸的空間。
‘赤風,其實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水藍先是深吸了口氣,才抬眼迎向唇角掛著玩味的他。
‘說吧!’他態度輕蔑。
成水藍,是你有愧于他,所以你沒資格說他什麼。水藍不停地告訴自己。
‘雖然我還沒有問出祖父究竟對你們殷氏集團做了什麼不好的事,但祖父有答應我會慎重考慮的。’她實話實說。
‘就這樣?’這樣有說等于沒說嘛!
‘你不要誤會,我祖父的說法就是代表他願意退讓一步。’一陣哆嗦無預警地從腳底往上竄,水藍連忙解釋,因為她十分清楚這股情不自禁的顫栗,全是因他而起。
‘那我是不是該感謝令祖父對我們殷氏手下留情?’
他這番話無疑是狠狠甩了水藍一巴掌。
‘我對我的用詞不當向你道歉。’嬌柔嗓音甚是無力。
‘到目前為止,我對你這句話最為滿意。’
水藍硬是忍住心髒強烈收縮的痛楚,勉強說道︰‘我從不奢望我們兩家會有和平共處的一天,但我卻由衷期盼我們兩家能夠停止這種爭名奪利的……’
‘水藍,你是不是弄錯一件事?’殷赤風眯眼低嗤。
‘我弄錯什麼事了?’她惶惑。
‘成天想找對手斗得你死我活的,不是別人,正是令祖父,所以你的由衷期盼,應該是要說給成兢听才對。’
‘我會的,我一定會請求祖父別再針對你們殷氏。’
殷赤風極突兀地噗哧一笑。
‘我又說錯什麼了?’
‘這幾年來老是栽在殷氏集團手里的,好像是你們普勒財團,所以你的說法讓我不得不替你感到羞愧。’
活像被打了記悶棍,剎那間,她只覺得頭暈目眩,幸虧她是坐著,也幸虧她手上沒有拿刀叉,否則她若在他面前失態,肯定又會被他嘲笑。
‘糟糕!我又忘記你身子骨不好,稍微激動一下就負荷不了,水藍,你沒事吧?要不要我馬上送你就醫?’殷赤風微露緊張地來到她身側,像是準備隨時接住倒下來的她。
她想,她真的沒救了,即便他是裝腔作態,卻依然能夠帶給她絲絲的慰藉。
‘我要是病了,你真的會開心我嗎?’她偏過雪白臉蛋,不自覺問出。
然後,就見他漾著戲謔的眸心似乎閃掠過什麼,但太快了,她根本來不及捕捉就消逝。
‘當然。’見她還有精神研究他,他懶懶一笑,坐回椅子上。
‘那我們還可以是……’她貪心的追問。
‘水藍,你的問題還真多,趕快吃,等我把你喂飽後,就該輪到你喂我了。’殷赤風努努下巴,催促。
水藍驀地漲紅臉,全身因他毫不掩飾要她的而微微發顫。
‘事情不是已經解決了?’既然祖父已經撤手,那她先前答應他的事不就不算數了。
‘解決?哈!解決什麼?我說成水藍小姐,你明明沒這麼笨,怎麼今天淨說些教人噴飯的玩笑話?’
‘我……我是說真的。’
‘水藍,你怎麼還是搞不清楚狀況?如果成兢有心解決,我必然會知道,但到目前為止,我什麼消息也沒得到,況且,除了成兢的事外,你以為自己能夠置身事外?’
‘我……’水藍臉色泛白,不知該怎麼回答。
‘水藍,你欠我的,可得由你自己來償還。’他緊緊盯住她,一雙勾人的雙眼卻迸射出讓人心驚的冷冽。
‘你恨我?’水藍愕然。
‘呵!如果那叫恨,你認為你還能夠坐在這里嗎?’
‘那你到底是……’
‘我只是不滿被耍了一記,就是這麼簡單而已。’
如果這叫簡單,那她著實無法想像真正惹怒他後,會有什麼下場。
‘不吃了嗎?’殷赤風噙著笑,似乎在欣賞她的掙扎。
水藍低頭,沉默不語。
一旦離開這間餐廳,他是絕對不會放過她,就當是她欠他好了!
就在水藍預備起身的剎那——
‘水藍!’隔間拉門猛力被推開的聲響,伴隨著中年男子急切的渾厚嗓音一同響起。
‘二叔,你們怎麼會……’水藍錯愕地瞪住成介與他身後的成齊。
‘水藍,這位先生是……’由于殷赤風行事低調,且幾乎沒在媒體前露過面,所以成介並不知眼前正悠然享用著桌上美食,完全將他們視作無物的男子究竟是何身分。
‘他就是殷赤風,殷氏集團二少爺。’水藍說不出此刻縈繞在她心頭的,究竟是何滋味。
‘原來先生就是大名鼎鼎的殷氏二少東,幸會。’成介將深沉的眸光投向舉杯向他示意的殷赤風。
‘水藍,你怎麼沒告訴我,你也請了你二叔?’殷赤風啜了口紅酒,語帶親匿地說。
水藍心頭一愣,再一凜。
至于成介父子,則是雙雙獰眉瞪向殷赤風。
‘殷先生,我們成家上下都很感謝你屢次救水藍月兌險,但恕我冒昧,我們成家該償還的恩都已經還完了。’他已經從老太爺口中得知,救水藍的人便是殷赤風,不過老太爺也言明他們已經不欠殷家。
已經還了?
成家拿什麼來償還?成老頭根本什麼也沒做,非但如此,她二叔還暗中警告他,必須和水藍斷絕來往。
嘖嘖!成兢真以為殷家可以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
想的美!
‘殷先生,水藍的人身安全,還是由我們成家來保護。’幸好他要司機隨時通報他水藍的行動,否則若讓水藍太過接近殷赤風,又不知會惹出什麼事端。
‘在還沒有找到傷害水藍的凶手前,我想水藍待在我身邊應該比較安全。’殷赤風笑容可掬地看著臉色丕變的成介父子,以及正好垂下臉,看不出表情的水藍。
‘殷赤風,你想繼續糾纏水藍?’早先就與他結下梁子的成齊不滿地道。
好一個糾纏!沒錯,他非但要糾纏她,還要把她成大小姐當成他的禁臠。
‘你說是就是吧!’殷赤風大口吞了塊牛排,笑道。
‘殷赤……’成齊含怒的聲音被成介掃來的眼神給遏阻。
‘殷先生,請原諒成齊的魯莽,其實我對你本人並無惡意,你跟水藍做朋友,我更是樂觀其成,但令尊和令兄呢?倘若他們沒辦法接納水藍,那你們在一塊又有何幸福可言?’
不愧是老狐狸,講起話來要比小狐狸中听多了。
‘成先生不必為我擔心,我想跟誰在一塊,不勞你費心,更何況,唯有走過荊棘,方能修成正果不是?’殷赤風四兩撥千金的反問。
成介沉住氣,硬是沒吭聲,但差父親一大截的成齊可就咽不下這口氣了。
‘殷赤風,我就不信你們殷家可以容忍你娶水藍過門,況且,水藍也不是隨隨便便的女孩,你若敢抱著玩弄的心態,我勸你最好盡快收手,否則就算你是水藍的恩人,我們成家也不會放過你!’
‘講得太好了。’啪啪啪!不多不少,殷赤風正好給他拍三下。
娶水藍過門?成齊實在太會想了!不過,若成兢知道他最疼愛的孫女就快要爬上他的床伺候他的需要,肯定會氣到火冒三丈吧!
‘殷赤風,你……’
‘正主兒都還沒開口,你這個做堂哥的跟人家急什麼?’殷赤風邪笑,睨住一直不敢拾起頭來的水藍。
‘水藍,二叔想听听你的意思。’成介也認為她此時不宜保持沉默,尤其這還牽扯到成殷二家今後的動向。
水藍一直認真在听,听得心驚膽顫,听得忐忑不安,也听得全身泛起一陣陣的哆嗦。
殷赤風想跟她修成正果?跟他認識以來,這大概是她听過最可笑的一句話。
但是她現在卻笑不出來,因為她在害怕,怕赤風會為了羞辱她,而把他們私下的事告訴二叔。
‘水藍,快告訴你二叔,免得讓人誤解我殷赤風把你當成是報復成家的棋子。’殷赤風起身來到她身邊,壓根不理會那兩道凌厲的視線,凝住她如雪般光滑細致的側臉,柔聲催促。
水藍瞪住擱在雙膝上的顫抖小手。
‘水藍,你不會真的想跟他在一起吧?’成齊顯得十分驚恐,宛如堂妹真的要步上愛情的墳墓似的。
‘水藍,有二叔在,你盡管說出來。’雖是身家相當,又是郎才女貌,但成介相信,老太爺是萬萬不可能與殷家結這門親事的。
‘我……’
‘水藍!’成介急了。
‘水藍,又不是要你馬上嫁給我,不需要緊張成這樣吧!’殷赤風冷不防托起她倏繃的下顎,失笑地凝住她煞白的臉蛋。
‘放開水藍!’成齊霎時怒氣橫生。
‘成齊,我只是踫一下自己的女人,需要這麼大呼小叫的嗎?’殷赤風撇撇唇,訕笑。
‘殷赤風,你……’
‘呵!開玩笑的。’殷赤風放開水藍小巧的下巴,卻改握住她雪白柔荑,並在察覺她想抽回手時扣得更緊。
‘你……’水藍盈滿復雜與絲絲痛楚的水眸,毫無保留地迎向他一張好溫柔的俊懶笑顏。
‘水藍,你願意跟我一塊去克服眼前的障礙嗎?’殷赤風笑得更醉人。
她相信,只要她一搖頭,那後果絕對是不堪設想。
‘二叔,我想跟赤風他……好好談一談。’
‘水藍,你……’成介訝異。
‘二叔,赤風他救過我很多次,而且他也對我很好,我跟他在一起會比較……放、心。’
‘水藍,你別忘記姓殷的跟我們是……’
‘堂哥,我現在不管殷家跟我們家究竟有何恩恩怨怨,我只是單純的想跟赤風吃頓飯,你們可不可以不要管我了?’水藍煩亂不已的叫道。
成介父子頓時啞然。
‘水藍,你確定自己處理得來?’成介吁了口氣,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管不了她。
‘嗯。’水藍咬唇點頭。
‘好,既然你都這麼說,二叔不管就是。’說完,成介便硬拉著成齊離開。
水藍難過,卻無法多說什麼。
忽地,一雙臂膀將她強勢鎖進一副男性的胸膛里,她一嚇,微顫欲啟的雙唇在瞬間被封住。
水藍沒辦法逃開這令她心跳幾乎停歇的挑情深吻,再者,殷赤風恐怕也不會允許她有一絲反抗。
‘水藍,你說得很好,走吧!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嘗嘗你這副美麗的身子,是否跟你的小嘴一樣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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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好喜歡他。
就因為愛上了他,她才甘願為他褪盡衣裳,只是,她沒想到第一次還真的滿痛的,讓她情不自禁地掉下淚來。
久久之後,水藍睜開一雙迷蒙的眸子,一時間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醒了。’
水藍一愣,不由自主地轉過螓首,然後,她就看到一手支著額,斜躺在床上,狀似滿足的一張俊龐。
剎那間,一幕幕煽情火辣的畫面快速在她腦海里閃掠,水藍雪女敕肌膚頓時抑止不住地冒起一粒粒的疙瘩,而靈美秀顏更是紅到一塌糊涂。
立即地,她想翻身避開他灼熱的盯視,但是……
‘唔……好痛!’她悶哼,感覺全身上下的骨頭幾乎快移位。
‘怕痛就別亂動。’他取笑。
‘還不都是你……’她羞慚地及時閉上嘴,不敢再說。
‘不知節制。’但殷赤風卻替她接下,大方到讓水藍簡直想直接推他下床。
‘你……喝!已經天亮了!’水藍在意識到她居然在飯店的套房內跟殷赤風糾纏廝磨了一整夜後,嚇到連忙扯高被子坐起身。
她一整晚都沒回家,也沒聯絡二叔,這下子,就算她有意欺騙家人說她根本沒跟殷赤風在一塊,恐怕他們也不會相信。
水藍心慌慌,急著想找皮包里的手機。
‘不用找了,我已經替你回了電話。’成介早就打來過。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你跟我二叔說了什麼?他有沒有……’
‘成介打來的時間,就在你承受不住高潮而昏厥過去時,至于我跟他說什麼?呵!別擔心,既然你這麼配合我,我自然不能泄你的底,所以我只跟他說因為時間太晚你改住飯店,當然,我還特別向他聲明,我們絕對不同房。’
‘你……’這不是愈描愈黑嗎?
見她神情益發慌亂沉重,殷赤風心情反倒更加愉快。
他就是要讓成介等人知道,成家的寶貝公主已經變成高級應召女郎,得隨時應付他的需求。
當然,如果水藍以為這樣就沒事,那就錯了。
因為,他要讓成家眼睜睜看著水藍一步步踩進泥沼中,卻無力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