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園的性格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既然李強看在沈銀的面上對我客客氣氣,那麼我倒想要看看沒有沈銀的時候他會如何對我。
這一次,我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獨自一個人來到了藍色酒吧,雖然不一定能夠踫上他,去了解一下他平常生活的環境也好。
獨自步入酒吧的感覺讓我突然有些慌,酒吧里忽明忽暗的燈光也使得我的心跳忽閃忽閃的跳動得很快,找了個比較偏僻的地方坐了下來,這個位置太適合我了,可以看到所有來酒吧的客人,但別人卻不容易看到我。
所以,當陳宇飛進入酒吧的時候,我驚得嘴巴半天沒有合攏,好在他沒有注意到我,畢業後就沒見過他了,也快兩年了吧,兩年的時間並沒有改變他多少,只是比以前成熟了不少,以前他走路都是看著天上的,現在踏實多了。
陳宇飛是一個人來的,一進來就直奔吧台,跟一個調酒師熟絡的打著招呼,看來也不是第一次來的。見他一個人安靜的喝著酒,沒有莫依萱作陪,我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上去打個招呼,時間也不早了,李強怕是不會出現了。
「咦,田園,你怎麼也在這?」
「你能在我就不能在啊?」我白他一眼,他嘿嘿的笑了起來,跟以前一樣,他還是喜歡笑,只不過跟以前燦爛炫目的笑比起來,顯得更親近了些。
「怎麼你一個人,莫依萱呢?」
陳宇飛又笑了,笑得很傻,他說︰「她在家。」
在家?這兩個字的意義可大可小,看來他們兩的關系進展得挺好的,我接過調酒師遞過來的酒跟他踫了一下說︰「恭喜你們,什麼時候有好消息?」
「小萱已經懷孕了。」陳宇飛挑了挑眉給了我一個重磅炸彈。懷,懷孕了!動作可真快啊,在學校的時候看著他們倆獨立感都挺強的,沒想到畢業才多久啊,就攜手走入了愛情的墳墓了,真是太驚人了。
陳宇飛成功的看到我臉色不停的變換著,可是,家里嬌妻攜子的等著,他一個人跑到酒吧這里地方來干什麼?陳宇飛指了指一旁一直招喚我們的調酒師說︰「這是我哥們,阿健,我今天是來找他聊聊的,順便還他一些東西。」
阿健大方的伸出一只手來,我也禮貌的握了上去,「田小姐,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
我又回過頭去對陳宇飛說︰「你小子動作可真快,莫依萱那麼驕傲的女孩這麼快就被你娶進門了,可別藏著掖著的,有空還得出來見見我們這些熟人啊。」
「那是當然,我還能困得住她不成,」陳宇飛笑了笑,只要一提到莫依萱,他的笑容就沒有退下去過,他接著又問我︰「你呢?這兩年都做了些什麼啊?李強那小子也有出息了,你們的日子也熬過頭了吧。」
一听到李強的名字我就默了默,嘴巴扁了扁沒有了興致應他的話,李強有出息了?如果當混混頭子也算是有出息的話,那就算他是吧,可是這跟我有什麼關系,他甚至就裝作不認識我了,他干脆不認識我也算了,可每次見他總覺得他眼楮里還藏著很多的東西,好像有很多話想說卻說不出來,這種感覺很不好,就好像一顆刺卡在喉嚨里,想進進不出,想出也出不來。
陳宇飛看到我的表情多少也猜到了一些,只听他嘆了一口氣說︰「你們倆出問題了?怪不得呢,上次我看到他……」,說著說著他突然就頓住了,我看著他,看著他不自然的臉問︰「看到他什麼了?」
「田園,你就別問了,男人嘛,尤其像李強那樣的身份,在外面總是會有些應酬的。」陳宇飛小心翼翼的說著,听這話他應該也見過李強的,他一直在這個城市,他跟這麼多以前的舊朋友都見過了,卻只有我這個一直在苦苦尋他等他的人蒙在鼓里,這算什麼!
我苦笑一聲,陳宇飛被我笑得臉色灰灰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他什麼都沒說錯,是我自己一直不肯承認,在這個社會上混了兩年了,能不惹上一些惡習嗎?我一直都認為李強他是不一樣的,現在想想,他能有多不一樣,不一樣的就別來社會上來混,怎麼能服眾。可是,我有心里一直都逃避著,李強,還是幾年前那個李強。
旁邊一直沒說話的阿健看了看奇怪的兩個人說︰「都別亂想了,強哥是個不錯的男人,這年頭,老實本份又怎麼樣,又賺不到錢,保不準背後還怎麼數落自己的老婆,像強哥這樣有擔當的男人很少了。」
陳宇飛像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我也不想因為自己讓他心慌了,指不定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總的來說今天遇到他還是很開心的,起碼听到了兩個好消息。我讓阿健幫我加了杯酒,與陳宇飛干起杯來。
後來我又喝了幾杯酒,阿健真的是一個優秀的調酒師,這幾杯酒味道都很清新,很符合我平時的口味,而且還沒多高的濃度,他應該看出來我沒多少酒量吧,喝到後面我覺得心里舒坦了很多。陳宇飛這個好好先生喝了一會兒就要回去向老婆報告了,我獨自一個人留下來又喝了一會兒,偶爾跟阿健簡單的聊幾句,雖然話不多,還是從他口里了解了一些李強的信息。
這半年來,李強常來這樣,有時候和沈銀他老爸一起來,有時候一個人帶著小九來,每次都很冷默,遇到過來挑釁的混混,他卻從來沒有鬧過事,阿健說這才是當老大該有的氣魄。而我卻想,兩年的牢獄生活真的改變了他很多,以前他那火爆脾氣,遇上不長眼,他也不管自己有沒有實力,纏上去就要動手的,要不是這樣,我和他也不會分開,現在也不會……
阿健說李強平常都不怎麼近女聲,但也不會推開投懷送抱的女人,粘上他的女人不少,卻從來沒听說過哪個女人能讓他動過心,哪怕是親近一點的也都沒有。「所以,田園,不要自己鑽牛角尖了,李強只有對你才是特別的。」
我笑笑,阿健他不清楚情況,他現在對別的女人都要比對我好,確實是夠特別的。盡管是這樣,我還是送給他一個充滿感激的笑,為什麼所有的人都說李強好,他走岔路當混混好嗎?他忘情斷義好嗎?
阿健看著微眯著眼楮的我,半天之後才說︰「其實是你自己把自己塞進了一個死胡同里,不如你試著讓自己走出來,站在另一個角度來看看,也許會有不同的想法。」
我把頭埋在吧台上面仔細的琢磨著阿健的這句話,咱們誰都沒有再說話,直到我結帳離開,雖然酒沒什麼濃度,可是離開的時候頭還是有些暈,主要是喝得太多了。
出了藍色酒吧的門口,雖然現在已經接近半夜了,可是這一帶的人還是很多,我的眼前有些花,只好先停下來深呼了一口氣,待眼神清亮了一些再走。剛剛下完台階,便瞧見一個人影在我眼前一晃,朝我左側的巷子里跑去。
因為太突然,這個人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隨著他望去,在巷子口拐彎的地方,人影停頓了一下,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四周,又匆匆的消失在巷子口。我的視力一直都很好,只不過匆匆一眼,我就看清了他的臉,是小九,李強身邊那個別扭的男人。
有小九的地方肯定有李強,不,應該說有李強的地方就肯定有小九,他向來是跟李強寸步不離的。我的心沒來由的就一陣激動,本想沖上去叫住他的,轉念又想起阿健的話來,還是偷偷的跟著,看看他們做些什麼吧,也許在一旁觀察更能了解到李強的心思。
我貓著身子跟了上去,以自認為最隱藏的方式貼著牆一步步的移了過去,剛剛到巷子口準備轉彎的時候,剛剛探出個頭,就覺得眼前一黑,被人扯住胳膊拖了過去,還被人捂住了嘴巴不能叫換。
我掙氣著張開嘴,想要咬我嘴前的手時,看到眼前閃過李強冷默的一張臉,「別出聲,」小九的聲音在我身後想起。
我點了點頭,感覺胳膊上的力量消失,嘴上的手也撤了去。我剛想說話,李強抓起我的走就往巷子深處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四處望著,像極了電影里面搞地下工作的人,我沒有掙扎,也沒有多問,一種熟悉的信任感由心而發,李強他不會害我,說不定。還要跟我說些什麼。
大概走了兩分鐘的樣子,李強停了下來,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確定沒有人跟上來,他才面對著我看著我。小九也沒有跟上來,李強他想說什麼?
「你把我引到這里來想說什麼?」
「被你看出來了,看來你跟以前比起來,聰明了不少。」
「我一直都聰明!」我加足底氣的回過去,突然又回過神來,他剛剛那句話,很有意義。
「你終于承認記得我了。」
「我怎麼可能忘得了,」李強低聲的說著,可是夜深人靜的,我听得很清楚,就覺得心頭一熱,有些澀澀的味道,眼楮里也澀澀的,有些想哭。
「怎麼可能忘得了你那麼笨。」李強接下來的話又讓我氣惱起來,只記得我的笨!這回眼淚也不在眼眶里打轉了,直直的流了下來。
「你說你忘了就直接忘了吧,為什麼又讓我有種錯覺,你到底還記不記得,或者說,你到底還記得多少?」我朝著他胸口打了一拳,加了些力道,手覺得有些痛,可是沒有看到李強退縮,也沒有听到他呼痛,他是個木頭啊?
突然,李強向著我湊了過來,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將我攬入他的胸前,把頭枕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立馬就全身僵硬了起來,這情形來得太突然了,李強昨天的冷默仿佛都還在眼前,今天就跟他貼得如此近了,真有些做夢的感覺。可是李強的氣息就在耳邊,淡淡的煙草味在我面前流離,這些都好真實,好真實。
「李強。」
「叫我強哥,」他攬著我的手又緊了緊。
我踮起他的腳頭貼在他的脖子邊輕呼了一句,「強哥。」
李強的身子僵了一僵,一股熱氣沖進我脖子里,他在笑,李強笑了,我的心也莫明的開朗起來了,先前還有些暈的頭也清明了不少,這一切都不是在做夢,李強他現在真的就在我面前,而且還跟我貼得那麼近。
「田園」他又叫我,
「嗯,」
「園豬兒」
「嗯?」我的心緊了一緊,終于又听到這個名字了。
「等我。」
「嗯?」我猛的推開他想要看清他的臉,可是太黑暗,始終看不清楚,「等什麼?」或者我是想問,為什麼又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