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時知道自己已經玩完了,渾身被繩索捆綁住,口中被塞了一團布,而後用布條綁住,讓他根本沒有辦法張口或是將布吐掉,完全無法動彈更別說是逃月兌了。
少年冷冷的看著他,似乎在考慮著,該在這里將他就地正法,還是把他帶回去,思考了一陣子之後,他終于下了決定。
手一伸一撈,一個比景時還要矮上一顆頭的身材,就這樣把景時扛在肩膀上、輕松自在的在岩石與樹叢當中跳躍,細小的樹枝幾度傷了景時,少年卻視若無睹。
就這樣糊里糊涂的,景時被少年帶回可能是據點的地方,而後隨地一扔,僅除去封口的布條,就這樣被遺忘在旁邊,少年冷冷的瞅了他一眼,高聲喚來一個很像士兵的人看著他,自己則往內走。
景時這才有能耐檢視整個地方,原來這是一個天然而成的洞穴,天然的洞穴能大到這樣的地步真不簡單。
自己被扔下的所在,應該是屬于大廳一類的地方吧,如果換成一般的軍營,這里就跟主帳棚當中的接待處一般,中央擺了一張桌子、幾張椅子,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桌子上頭還擺著幾份凌亂的文件,有修改的痕跡。
洞穴當中的分支則用布蓋了起來,以防被窺視,也因為如此,景時什麼都看不到。看來應該是個規模不大的反叛勢力吧……景時心想。
景時還沒來得及多想,右手邊的門簾就被拉了起來。
少年從里頭探出頭來,身後則跟著另外一個男人,熊腰虎背的相當強壯,沒有留胡子,但是鬢角長得會讓人誤會,臉上干干淨淨的沒有傷口,卻看得出來是個歷盡滄桑與戰事的男人,那是種無法掩蓋的武人氣質,景時認得這樣的氣勢。
男人跟少年朝景時的方向走了過來,在他眼前三步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平家的人嗎?」男人的聲音相當低沉,穩重得如泰山一般。
「不敢確定,他身上有平家的記號,但是卻被平家的士兵追著跑,因此不敢確定。」少年恭敬的回答,原來他沒有立刻殺掉景時,是因為根本無法辨識他的身份,不敢貿然動手。
男人皺了一下眉頭。
「既然穿著平家的服飾,應該是平家人才對吧。」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的語氣。
「大人,平家的俘虜也會著平家的服飾,不能用衣服認人。」少年很冷靜的反駁。
男人愣了一下之後點點頭,之後就陷入沉默當中。
景時望著他們兩個,緩緩的開了口︰「我不是平家的人。」
男人隨即望著他,似乎正在試著理解他的話。少年則動作訊速且利落,直接抽出長刃抵住景時咽喉,冷淡的開口問︰「那你是誰?為什麼被平家士乓追?是俘虜嗎?還是叛逃出平家的人?」
一連串的問題讓男人有些反應不過來,少年似乎常常用這一招逼犯人。
景時眨了一下眼楮。
「我是逃出平家的俘虜,我要去找我原本的主人,沒想到被平家的士兵發現我要叛逃,于是派出士兵要捉回我。」景時冷靜說著其實不算謊言的謊言。
他並沒有說錯,這些年的生活其實跟俘虜並沒有兩樣,他也想過他要是找到義經,就當他的家臣,因此這些都不算是謊言。
只是經過巧妙的掩飾,變得不像罷了。
少年皺著眉,微微撇過頭看著男人,似乎在征詢他的意見,男人有些不知所措,思考了一下子又恢復鎮定,換成他用犀利的眼神瞪著景時。
「你原本的主人是誰?」男人問。
「我不知道他現在在何方,不過若是我的計算沒有錯。他的最大志願應該是討平,所以我想往源賴朝大人的方向追尋過去,重逢的機會比較大。」
景時認真的說,卻換來男人一雙驚訝的眼眸,少年也愣了一下子,隨後立刻將長刃收起。
「你真的不是平家的人?」
景時可以感覺得到這是男人最後一次問話,于是他認真的點點頭,這個舉動換來的是繩索的損毀與自由——少年再度拔出長刀將繩索割斷,還給景時自由。
「暫時就相信你,你眼前的人就是源賴朝大人。」少年開口說。
這下子換成景時驚訝了。原來眼前這個熊腰虎背的男人就是源賴朝?
他立刻跪在源賴潮的面前,請求源賴朝收他到部隊之下,這樣子跟義經踫面的機率也比較高,總比像只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要好得多。
源賴朝二話不說就收了他,但是真正將景時視為心月復,卻是幾年之後的事了,在這之前景時知道,源賴朝並沒有完全信任他,尤其是他身邊的少年,對他的敵意更深,根本不將他當成自己人看待。
景時也不在意,盡全力的做好自己的事,同時也在戰場上頻頻立下奇功——使用他超群的箭術與謀略的頭腦,替源賴朝拿下了許多場戰役。
一直到義經從藤原家離開的前一年,少年去世了,他死前滿意的笑著,他的胸前插了一枝染有平家色彩的箭矢,就這樣死在源賴朝的懷抱里。
直到死前,少年都沒有將景時視為自己人過,而景時在氣憤之下,替少年報了仇——他利用箭術,用相同的距離與力道,在射手的眉間加裝了一個箭羽裝飾品。
那一戰開始,源賴朝將景時視為自己的心月復,並將他的官職提拔到軍奉行的地位,在源家軍營里呼風喚雨,如同少年的地位,卻比他還要有權力。
然不知道是不是景時的錯覺,他總覺得源賴朝跟那個少年之間,有某種程度以上的羈絆,是他永遠無法到達的強烈羈絆。
有的時候,他會有種感覺,只是他從未證實過……
源賴朝似乎透過他這個軍奉行,透過他的雙眼,在看著那個少年。
僅止于感覺,未曾證實是與否,然後就這樣過了一年,來到現在,黃瀨川之戰。
就在這里,他重逢了他最想重逢的人,源義經,他這一輩子費盡心思想念的人,那個曾經倔強不認輸的男孩,而今卻成為獨擋一面的大將的男人。
「原來你是這樣遇到我兄長的……」
義經手捧著熱熱的茶,坐在景時單獨使用的帳棚里,原本在床上凌亂散著的文件,在義經來了之後,很可憐的被集中在一邊。
「說起來也很巧,就這樣遇到了,不過也因為如此,我才能再次見到你,義經……我今天好像听到弁慶叫你什麼……九郎嗎?」
景時拎來一條毛毯,披在義經的身上,怕他著涼的細心,讓義經感動得鼻頭有些酸。
「那是我元服過後的名字,源九郎義經,這是我現在的名字……你要繼續叫我義經也無所謂的。」
義經微微笑著,他自己很清楚,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可以如此柔情萬千的呼喚這個名字,卻不讓他覺得討厭。
「現在沒有人喚你義經了嗎?」
景時坐在義經身邊,微微側過臉看著他,專注而炙熱的視線讓義經紅了臉,他突然覺得開口說話,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喉嚨好像被什麼哽住一般,難過極了。
「弁慶也不喚我義經了,現在已經沒有人喚我義經了,都喚九郎……景時改不了口也無妨的,沒人叫的話,可能過幾年我會忘了我叫義經……」
義經故做瀟灑的說,其實義經的心里暗暗祈禱著,景時繼續喚他義經,繼續呼喚這個專屬于他的稱呼。
景時微微的笑著,那個笑容仿佛讓義經回到了以前。
「那我就提醒你吧,我繼續叫你義經,不會改變的……」景時悠悠的開口,寵溺的語氣讓義經有些無所適從,卻又眷戀的舍不得放手。
他沒有料到原來自己用情如此之深,其實早在很久以前,就把景時當成自己最重要的人了吧?
突然之間一陣沉默,義經不安的動了動肩膀,眼神瞟到了景時身上,看到他正用寵愛的目光注視著胸前的項鏈,墜子則用兩根手指捏著放在眼前翻轉,像是鑒當又像是把玩。
「墜子你還留著啊。」義經望著景時,微微笑著。景時有將墜子留下來,真的讓義經感動的很,這代表自己在景時心中,也有那麼一點點地位嗎?
景時微笑著,眼神當中好像有著許多許多話語,可是他永遠不說破,他喜歡猜謎。
「義經送的,怎麼舍得丟呢?」然這一次景時放棄猜謎了,他的話讓義經一陣緊張。
「我以為……你會丟掉,畢竟我不告而別啊,你可能一氣就扔了也說不定,不是嗎?」義經不安的扯著雙手的食指。那一夜之後他一直以為他會扔掉,或是一氣之下不要墜子了,好多種好多種想法他都想過。
景時輕輕的瞪大了眼楮,不過就那麼一剎那的光景,景時的眼眸蓋上了一層水氣,義經沒瞧見。
「我跟你約定過的,不會忘記你……這對我而言的意義,義經不知道嗎?」景時輕柔柔的說。
不知道是有意或是無意,景時的身體接近義經,只剩下一個拳頭的距離了,只要稍稍一個重心不穩,立刻就會形成相當曖昧的場景。
義經的心怦怦狂跳,突然包圍住自己的景時的氣息讓他有些害怕,但是又不全然是害怕,當中又帶著期待的心情,混亂的參雜在一起,讓義經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感受,想退縮卻又不由自主的向前迎合。
等到義經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自己的頭很自然的靠在景時胸前,嘴唇吐出來的氣息吹撫著墜子,一下一下的,景時的表情沒有變,卻伸出手攬住義經的肩膀,把他的身子挪得更靠近自己一點。
吐息逐漸變得沉重急促,義經極力的想要調整呼吸,卻發現有點困難,耳邊傳來的是有點不穩的跳動頻率。
「什、什麼約定意義……」結結巴巴的,義經真的好緊張好緊張,即使已經知道自己很在意他,面對這樣的肌膚相親,還是會覺得有點害怕,他根本沒有心理準備呀。
景時有些戲謔的笑著,這個小家伙在緊張,這個快跟自己一樣高大的小家伙在害羞了……真是可愛……
景時偷偷的想著,義經不管多麼高大,在他眼中還是跟以前那個小小的義經沒有兩樣。
「你哥哥曾經問過我一個問題。」景時輕輕的開口,手緩緩的撫模著義經長長的發絲,觸感跟上等的絲絨布好像,細致而具質感,直直的沒有弧度的頭發。讓景時愛不釋手。
義經用眼神詢問著,雙唇緊緊咬著不肯張開。
「他問過我︰這項鏈是你喜歡的姑娘送的嗎?」沒有改變笑著的表情。
義經愣了,這項鏈是不是他喜歡的姑娘送的?明明是他送的啊……
慢著!景時沒有說他是怎麼回答的……義經眨著眼楮,等待景時的下文。
他發現景時似乎在掙扎著什麼一樣,有些猶豫的頓了一下。義經疑惑的歪了歪頭,不明白為什麼此刻在猶豫緊張的,反而是景時?明明是自己比較緊張啊,景時為什麼也在緊張?
不料就這麼一歪,頓時義經變得可愛到極點,無辜的表情配上微微歪著的角度,讓義經的魅力大增,景時嘆了一口氣,他知道這個家伙不是故意的,如果是弁慶還可以解釋為刻意,如果是義經,絕對是不經意的,但是效果超群。
「……你很容易被襲擊的。」
景時輕輕的嘆著氣,義經持續用眼神表達不解。
景時知道用說的,義經可能會跟他大眼瞪小眼,瞪一個晚上。
無奈之下他拋開了剛剛還在猶豫的事實,用一種帶著疼惜的表情,將義經抱得緊緊的,在一聲驚叫當中,景時的唇襲上了義經的,雖然說是親吻,但是只有那麼一下下而已,景時立刻將嘴唇移開了。
「啊、啊……景、景、景、景時你……」義經說了好幾次依然無法將話說完整,景時知道自己嚇到他了。
也沒辦法,忍了好幾年了……再次重逢他怎麼可以再讓義經逃開?無論如何,他不能再讓義經逃出他的懷抱了。
他的懷抱,只有義經可以理所當然的進駐或離去,只有義經。
「抱歉,嚇到你了,義經……」景時有些抱歉的說,雖然他看的出來義經並非厭惡或是排斥,只是一時難以接受。
義經的呼吸整個激動到了極點,他的臉布滿了潮紅,整個人倒在景時的懷里。
「……下次這樣之前要說一聲,突然不作聲就親上來很嚇人……」
義經那種像是撒嬌的埋怨,讓景時笑開了。這個小家伙怎麼會這麼可愛呢?開口第一句不是罵人,而是這樣的撒嬌抱怨,這只會讓吻他的人更心花怒放而已。
「那下次我先說就可以吻你了嗎,義經?」景時故意用極為誘惑的低沉嗓音,在義經耳邊呢喃著。
義經先是一陣臉紅,然後低下頭,用極為細小的動作點點頭,點完頭之後,就再也不肯抬起來看景時了。
景時開心得無法用言語形容,這代表義經接受他了嗎?
義經的臉還是低低的,拒絕抬頭看著景時,不過他還是沒忘記剛剛那個問題,他想知道答案,好想好想。
「你是怎麼回答兄長的?」義經有些急切的問著,卻還是沒有抬頭,他知道一抬頭,自己害羞跟緊張的樣子就會被看光的,那個樣子絕對不好看,他絕對不要讓景時看到丑丑的自己。
景時沒勉強他,只是再度抱緊他,把下巴抵在他的頭頂上,萬分寵溺的輕聲笑著。這一輩子,他不會放開他。
「我說,這是一個我最珍惜的人,送給我的定情信物……」
自從義經來到源賴朝的陣營之後,源賴朝很明顯的感覺到,士兵們的士氣上升不少,甚至可以說,大部分的士兵對于每日慣例的對斗,興致提高了很多。
源賴朝的陣營里,每日都有一個時段是所謂的對斗,每個士兵可以在這段時間里,到固定的場合找人對挑,名正言順的進行復仇或是武術鍛煉,對于武術技巧與士兵的團結性有很大幫助,因此一直沿用至今。
源賴朝有時也會到場找士兵對練,不過自從少年死了之後,次數就少了,現在很稀罕可以看到源賴朝出現在對斗場地上。
而義經對于這個制度很有興趣,這個不出弁慶的預料之外。
有了一個可以練習身手的場合,義經可是興致勃勃呢,現在每天義經都相當期待對斗時間的到來,僅次于期待跟景時的對武時刻、與景時的相處時光。
與景時重逢之後,義經明顯開心了,這一點讓弁慶很快樂,即使有點小小的遺憾。讓義經開心起來的人,畢竟不是自己啊……弁慶苦澀的笑著。
而源賴朝對于封平的計劃,也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期間源賴朝又破了數個平家所在,但是義經都沒有參戰,他曾經詢問過兄長,為什麼都不讓他出戰,源賴朝只是憨傻的笑了笑,告訴義經要等到攻進平清盛所在時,才會讓義經上陣殺了平清盛。
義經听了就只是點點頭,沒多說什麼,只是他還是很想上戰場,砍幾個平氏算幾個。
「賴朝大人有自己的考量的啊,別太在意了,也許他只是不希望弟弟上戰場,遭受危險。」
景時體貼的摟住義經肩膀,溫柔笑著說。
義經賭氣似的嘟起嘴巴,有些難過的垂著眼眸看地板。
「這樣,兄長根本不信任我……怕我受傷,兄長根本不明白。」
不明白他的心意、不明白他的決心、不明白他的武藝、不明白他討平的意願有多高,兄長不明白,他這樣保護他反而讓他受傷。
景時沒有回話,他只是笑著,溫柔的注視著義經。
「……景時,我想上戰場。」
似乎是結論一般的言語,由義經口中說出,接著他就沒再說過話了,只是一臉要撒嬌的姿態,將臉埋在景時胸前蹭呀蹭的,嘴里發出近乎「嗚、嗚」的聲音,長長的頭發被景時握在手里,十足的大孩子。
景時默默接受義經的撒嬌,他知道義經的內心,還是像個孩子一樣需要發泄,這樣的動作,就是他在跟景時抱怨他的壓力好大、他需要一個懷抱發泄壓力的象征,因為實在太可愛了,每次景時都看得入迷。
應該沒有人看過義經這樣的表現吧。景時在內心給了自己肯定句。
突然覺得好像有些冷,景時微微動了一下肩膀,剛剛有一陣風從景時後方吹來,四周的溫度好像突然下降一樣,義經察覺到了景時的動作,他抬起頭看著景時。
「會冷嗎?」義經眨著雙眼間。
「好像是有冷風吹過來了,賴朝大人說過這一陣子晚上氣溫會降低。」景時不在乎的笑笑,義經卻嘟起嘴來了。
接著他將整個人從景時的懷里退開,嘟著嘴看著景時。
「怎麼了?」景時抬頭望著義經。
「會冷就老實說,又不是不能給你溫暖的。」有小抱怨,義經伸出手將景時抱入懷里,也許還是有些勉強,不過義經的擁抱剛剛好可以,讓景時的身體各處接收到義經的溫度,頓時體溫上升了許多。
景時微微一愣,然後開朗的笑了。自己的戀人在生氣了,因為自己不說冷。
順勢的在義經的懷抱里汲取溫暖。這一點點屬于戀人之間的小小溫柔,是從重逢那晚開始的。
義經並不吝嗇對景時付出這溫柔,淡淡愛情其實根本不用明說,兩人都明白,開始的那一刻到底是什麼時候,也許連當事人都不清楚。
但是無數日夜的思念,似乎就是答案。
「該睡了吧,有點晚了……明天的對斗時間你還要去嗎?」景時輕輕啃咬著義經的鎖骨,後者發出一聲短暫的驚嘆,隨後點點頭。
這可以說是他每天的生存意義呢,僅次于眼前的男人的存在目標。
「要來看我喔?」義經露出溫柔的笑,就這樣緊緊抱著景時往床上倒下去,反正天亮時兩人依然會纏在一起的,刻意分開似乎沒有什麼意義,不如就這樣子睡還省事點。
重要的是,這樣子似乎都會有個好夢,都是幸福的夢境。
「一定。」景時給予承諾,並在義經的額上印上一吻。
義經開心的笑著,發出一聲近似貓咪的叫聲表示他很高興,然後兩人就在彼此的呼吸聲中為對方布夢,夢中,有彼此。
隔天景時的確到現場了,源賴朝也跟在一旁,著實造成不小的騷動。
景時到的時候,正好好是義經上場的時候,讓景時露出笑容的是,義經對面的五個敵人。
以一敵五還面不改色的戀人讓景時好驕傲,尤其是對面的五個敵人,都是源氏陣營里的高手級人物。
義經自信的笑著,太刀在陽光下反射著光芒。
「一次上嗎?也好。」
義經自信的笑著,太刀由身後揮至身前。
對手們有些看輕他的樣子,發出一陣一陣的笑聲,其他跟義經交過手的人,則露出緊張的神色,看著那五個人。
他們因為自覺武功高強到可以當上源賴朝的愛將,而幾乎沒來過對斗場地,理所當然並不知道義經的實力,不管其他人說的如何,沒有親眼看過都不做數。
義經不喜歡拖拖拉拉的搞什麼君子禮儀,他喜歡的是直接沖上去進攻,于是,義經雙腳一開、一跳,立刻躍到其中一個人面前,速度相當快。
那人嚇了一跳而往後退了一步,這樣一來卻是給了義經進攻的機會,他自信的將太刀往對方的腰間揮去,剛好在上面留下一道血痕。
接著的速度更是快,其他四個人根本來不及反應,肩膀、手臂、腰上立刻多了一道傷口,速度之快讓人懷疑義經是怎麼訓練出來的。
「干得好!弟弟!」
源賴朝開心的大吼。
義經回過頭接觸到源賴朝的眼神,開心的對兄長露出笑容。
被哥哥稱贊了,他好高興!這樣一來,他可以上戰場去了吧!
景時在一旁露出深深的微笑,他早知道義經的武藝很高強,卻沒想到已經進步到這樣的地步,看來源氏的將領都必須再教育過才可以呢,否則怎麼上戰場去封平?
「兄長,我可以上戰場去了嗎?!我不會受傷的,老是悶在這里好無聊。」義經站定在源賴朝面前,興致勃勃的問著。
源賴朝最後終于忍受不了弟弟的哀求,答應讓義經在下一場行動當中帶兵出戰。
這讓義經開心的跳了起來,景時也為他開心,至少他知道義經不會再愁眉苦臉的,對自己說他不能上戰場好討厭了。
「景時,你認為這件事妥當嗎?」很顯然源賴朝還是擔心,唯一的弟弟會受到傷害。
「我認為可以一試,義經他是個會開創新局面的男人,總有一天他會開啟另外一個新的時代,擁有比源氏或平氏還要龐大的勢力……這可以當成對他的磨練,讓他日後的路走的更平順一些。」
景時老實的說出自己的看法,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一直都很正確,這一次也不會有例外,打從他當初第一次看到義經時,就有這樣的想法了。
這個孩子,會是未來開創新局面的男人。那時候景時這樣告訴過自己,即使他是階下囚,他也知道他的眼神里,透露著什麼樣的訊息——他會逃出去,開創新局面。
源賴朝微微一愣,隨後臉色暗了下來。
這代表著,他會被消滅掉嗎?如果有一天義經從自己的陣營里反了出去,是不是就意味著自己會被弟弟打敗,好讓他開創景時口中所謂的新局面?
一想到這樣的情況,源賴朝就一陣冷汗,他開始思考自己讓義經上戰場的選擇,究竟是不是正確的,是不是他根本不應該,讓這樣一個弟弟來到自己的陣營里?
接下來的戰爭里,義經每出戰場就立奇功,最後甚至有士兵在傳聞著,義經是勝利的代表,只要他一出戰,就象征著這場戰斗的勝利,這更加深了源賴朝的不安。
看著弟弟所打出來的一切,他開始感到害怕。
害怕這一切會被義經搶走。
害怕這一切最後會歸義經所有。
害怕最後自己什麼都不剩。
于是,源賴朝可悲的思索著除掉義經的方法,即使他是唯一的弟弟,即使在這之前他多麼期盼義經回來,這些都不重要了,他的威脅比什麼都要嚴重,他不能失去眼前這一切,即使死亡也不可以放手。
他有過承諾,他不能讓這一切落人別人手中,他不能!
一一八五年三月,壇之浦決戰正式宣告了平氏的滅亡,源賴朝報了源氏長久以來的仇恨,終于將平氏滅亡。
一一八五年十一月,源賴朝當著眾人的面,對源義經發出格殺令,自那時起義經帶著弁慶一起開始逃亡,景時則被扣留在源氏陣營里出入不得。
一一八五年十二月,源賴朝下了第二道格殺令,抓到源義經就地處決。
手足反目在歷史上已不是新鮮事,卻在義經的心底留下了深刻的傷痛。
不得已之下,義經回到了奧州,回到藤原秀衡的宅邸,秀衡雖然驚訝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將義經接人宅邸內,讓一行人暫時得以躲藏。
義經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他回不去了,沒有地方去了。
那個男人,也再度跟他分開了,只是這一次不一樣,他不會再乖乖的受人擺布,他要回源氏陣營去找景時,他不是當年那個什麼都不能做的小孩子了,他是源義經,他是源九郎義經!
這一次,他會把自己愛的人緊緊抓住,不管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再回去,也都無所謂,他一定會回去,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