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敲土牆的聲音接連響起。
武季一個人身處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底,不斷地在牆上敲打著尋找出路。
想起當時他走進里間,就看到一個半人高的櫃子壓在闕德的身上,心里正取笑著闕德竟連一個小櫃子都抬不起來時,卻見闕德飛快地將櫃子推開,接著,他只覺腳下一空──人就這麼往下掉了。
雙腳才微微觸地,他便反應極快的提氣往上一躍,卻不料速度快不過機關,一頭撞上台起來的石板,且石板中還瓖嵌著一塊鐵板,痛得他眼冒金星,重重的著地,跌回地上。
雖然男子漢的氣概讓他沒有哀叫出聲,不過,心里的三字經卻是如翻江倒海般地連連冒出口。
可惡!中了暗算了。
武季心焦不已,他怕樂禹一個人在上面,又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男子,如果闕德起了壞心……
他凝神戒備地抽出長劍,靜靜地聆听著,確定地窖里並沒有其它生物後,才慢慢地沿著牆模索,想找點東西來點火照明。
搜尋一遍後,他發現四周光禿禿的,只有用土夯實砌起的牆壁,一模上去全都是士,敲一敲,是實的,看來,唯一的出路是頭頂上的機關了。
武季月兌下長衫,將之纏在劍鞘上,然後以行走江湖必備的人刀火石點起火。
借著火光,只見整個地窖很深,且略呈角錐形,像個井似的,下寬上窄,下面方圓大約數丈,上面出口的寬度則剛好夠一個人掉下來,要是胖一點的人,說不定會恨爆笑的卡在入口處。
武季左手拿著用劍鞘跟衣服制成的火把往四周檢查一遍,發現地面上有無數淺淺的鞋印,雖然有一些被他掉下來時所帶下的沙土蓋住,另一些被他的手掌抹去,但還是可以辨認出幾個較新的鞋印朝向四面牆其中的一面。
武季循著那些鞋印找去,只見地面牆根處還有半個鞋跟的印子。武季大感興奮,覺得逃生有望!看來,眼前這堵牆應該是活動的,除非他倒霉到發現一個只剩後腳跟的人的鞋印。
于是,他奮力推著牆,發現牆文風不動,便轉而在四周尋找開啟的機關。
通常如果是經常使用的機關,應該多少會有跡可尋,但找了半天,什麼也沒有,他猜想,或許連打開這堵牆的機關都在上面那個房間里。
這下他該怎麼辦呢?那個闕德說不定就是垂涎樂禹的傾國麗顏,色心大動,所以了用計先把自己關起來的,那這麼一來,樂禹他……
回想起當初邂逅樂禹時,他險遭狼吻,淚沾花容、楚楚可憐的模樣,一想起來,武季的心就忍不住一陣緊揪脹痛。
不!他不能讓這種事發生,他一定要趕快逃出這里,去解救樂禹!
武季發出怒吼,連連出掌擊打著牆壁,震落無數的沙土,眼前的牆雖然微微搖晃,但就是沒有打開的意思。
掌擊不行,那就改用身體去撞!
被激發了牛性的武季彷佛跟這堵牆卯上了似的,一連撞了好幾下,卻還是不行。
這時,地窖內的火光逐漸減弱,武季轉頭一看,只見他的衣服得差不多了,只好再月兌下里衣去,以維持光明,然後又光著膀子繼續撞牆。
撞了大半天,他的肩膀已經又紅又腫.牆上剝落的沙上也愈來愈六塊,但這扇土牆還是不開!
該怎麼辦?劈不開、撞不破……好,那他就用挖的!
于是,他深吸一口氣,十指成鉤,開始往土牆抓去……
☆☆☆
馬蹄得得,卷起一陣漫天黃土。
接獲手下報告的護國大將軍樂鍛施率領著手下飛快地策馬入關,直奔他在鎮北關內的府邸。
「大將軍回來了!」一名僕人匆匆地跑進大廳對樂禹說道。
樂禹聞言,立刻站起身向外迎去,只見父親頭戴鋼盔、身著鎖甲、腰佩大刀,邁著雄赳赳、氣昂昂的步伐向他走來。
看著他父親一身威武的戎裝,樂禹不禁想起了武季,這才突然發現武季的那種英雄氣概跟他父親還真像。
「禹兒。」
「爹。」樂禹迎上前去。
樂鎩昶上下打量著樂禹,見兒子安然無恙、精神奕奕,雖然微有歷經風霜之色,卻隱隱流露一股以前從沒看過的堅強,不禁感到相當寬慰。
有子繼承衣缽是每個當父親的驕傲,雖然他一直不敢奢望樂禹能承他的衣缽啦!但能夠看到兒子愈來愈像個「兒子」,就已經夠讓他開心的了。
「好、好!你沒事就好。」樂鎩昶笑著拍拍樂禹的肩,轉頭吩咐道︰「來人,派人立刻快馬送個口信去給夫人,就說大少爺在我這兒,讓她安心。」
「爹,不用了。在我來這里之前,已經講人去通知娘了。」
「哦?」樂鎩昶驚訝不已。
「是這樣的,我被強盜抓去之後,武……有位姓武的壯士救了我,」提到武季,樂禹的臉不禁微微一紅,「我請他幫我尋回那套珍珠,後來還拜托他請他江湖上的朋友替我去給娘報平安。」
「原來是這樣。」樂鎩昶點點頭,對于兒子沒有哭哭啼啼地折回南京,反而決定負起責任去找回珍珠的想法,他感到很滿意。「好,那位武壯士人呢?」他打量著大廳,卻沒看到其它人。
樂禹搖搖頭,神色有些黯然。
武季去追小偷已經追了大半天,到現在還沒出現,該不會是遇上什麼危險了吧?
☆☆☆
武季後退至牆邊,看著正前方哪堵被他挖凹了一塊的土牆,驀地大喝一聲,「啊∼∼」
同時,他雙腿奮力的向前跑,在測準距離後,便腳前頭後地飛身而起,「砰!」的一聲,挖薄的土牆終于被他沖破,沙土石塊在身後落了一地。
武季的雙腳穩穩地踩在地面,放眼望去,只見一條長長的地道,看不見盡頭,但牆上每隔一段距離便點著火把,想來應該是常常有人使用。
看來,這個地下機關主要的用途應該是當密道用,只不過,在鎮北關內挖地道……通往哪里呢?目的又何在?
武李見地面上還有一些單輪手推車的痕跡,猜想,或許這條地道是用來走私的吧!
由于國與國之間的商貿常以加稅來當作報復手段,而當今朝廷不知為何,跟北方大國的交情非常惡劣,所以,近幾年來,北方的貨物特產要入關販賣,都必須抽取極重的關稅,也因此,連猛虎派的九宮騰龍也在最近干起走私的勾當。
說不定……武季看著前方,在他之前走過這條地道的人就是綠林四大幫派那伙人!拿穩手中的劍,武季施展輕功,提氣往前直奔。
地道彎彎曲曲如蛇身,所幸是一條通到底,讓武季沒有迷路之虞。
走了不知多久,武季覺得肚子餓了,且以他的饑餓的感覺來推測,他被困在地下大慨將近三個時辰了。
三個時辰……不知道樂禹怎麼樣了?武季暗暗祈禱老天保佑,別讓樂禹出事。
終于,他來到了地道的盡頭。
眼前是一個開闊的天井,像個小山谷一樣,夕陽紅光灑落天際,映照在一幢小屋上。小屋的背後是一株參天大樹,樹干足足可以讓五、六個人合抱。
武季仰頭張望,盤算著爬上大樹後,應該就可以出這個小山谷了。
他躡手躡腳地靠近小屋,將耳朵貼到牆上去听屋內的動靜。
只听得里面一個男子說道︰「你想去哪兒?鬼鬼祟祟的,想乘機一個人獨吞是不是?」聲音是中音偏高亢,帶著西方口音。
「我上茅廁也不行?」另一個男子口氣暴躁的回答,顯然已失去耐性。
「上茅廁?那兒不就有個尿壺?」
「我想拉屎!」男子暴吼出聲。
「我幫你拿馬桶,總之,你休想離開我的眼前。哼!看你那對狐狸眼,就是一副不安好心的樣子,肯定打著背叛我們的歪腦筋。喏──」
「砰!」的一聲,有東西重重落在地面的聲音傳來。
「你……你要我在這里……」
「沒關系,我不怕臭。」
「你……」內急的男子似乎氣得說不出話來了,「你煩不煩啊你?你們四只眼楮盯著我,教我怎麼拉得出來?」
「呵呵!」第三個男聲出現,聲音里滿滿的都是幸災樂禍,「東方兄,奉勸你動作快點兒,別等會兒北宮兄帶著買主大老爺來時,正巧撞上你月兌褲子的場面,嘿嘿……那可就……」
听音描形,武季的腦海里立刻出現一張奸詐小人的嘴臉。
而由里面三人的對談判斷,他們應該就是西門祥鶴、東方翔鳳與南郭瑞麒了。再看西門祥鶴對東方翔鳳死纏爛打的模樣,東西肯定在東方翔鳳身上,而他們三人是相互監視著的。
運氣真好!他這該算是苦盡甘來吧?絲林四大幫派的頭目里少了一個,而他要找的那套珍珠又在里面,此時不下手,更待何時?
于是,武季毫不浪費時間,直接舉腳挺劍,將門蹦開後便躍了進去。
里面的三個人畢竟都是老江湖,在門開的那立時應變──
就見西門祥鶴一把抓起擱在椅子上的大關刀、東方翔鳳從腰間抽出軟鞭、南郭瑞麒靠門最近,一雙肉掌迅速襲向武季。
南郭瑞麒是狡狐幫的頭目,妙手空空之技獨步江湖,手上功夫長于奪人兵刀,因此,武季一上來,就先提防他的那招空手奪白刀。
武季手中的長劍刷刷幾下,頗有分花拂柳之勢,疾刺向南郭瑞麒的肩井、巨骨、臂盡、五里、曲門等穴,先制住他的雙手,以免長劍被奪,那就萬事休矣。
一旁的東方翔鳳夾擊而上,長鞭如蛇般靈活迅疾,當頭壓下,而西門祥鶴的大關刀也直搠前胸。
武季的身法極為巧妙,迅速矮身回旋避過,同時飛腿踢中南郭瑞麒膝彎上的委中穴。
南郭瑞麒向前撲跌,眼看著西門祥鶴手中的大關刀根本來不及收勢,所幸東方翔鳳的長鞭恰巧卷至,纏上大關刀攔住去勢,南郭瑞麒這才免于血濺五步、魂斷當場的慘狀。
三名大盜被剛才的驚險場面嚇得冷汗洋洛,武季趁他們驚魂未定之際,迅速出劍,搶得先機。
小屋內空間有限,東方翔鳳和西門祥鶴兩人使的又都是長兵刀,不利近身,因此,不僅施展不開,反而出現時而相互掣肘的場面。
而擅長擒拿搏擊的南郭瑞麒又展開攻擊,但一上來就被武季傷了手臂,雖然傷勢不重,卻也影響了出手的速度與靈活度。
「姓西門的,你的大關刀礙手礙腳的,退一邊去,讓我來對付他!」東方翔鳳怒吼著,長鞭刷刷如風。
「你一個人對付?東西在你身上,你要是被打敗了怎麼辦?」西門祥鶴硬是不肯退下,僅是讓出空間,「再說,誰知道你是不是跟這小子串通好要他假裝強盜,好自己獨吞東西。」
「你………」東方翔鳳氣得說不出話來。
不過,其中也有部分原因是因為武季一听見東西在東方翔鳳的身上,便以六分功力攻擊東方翔鳳、三分精力應付西門祥鶴、一分警醒提防南郭瑞麒。
武季手中的長劍幻化出一朵朵銀花,閃得東方翔鳳眼花撩亂。
虛虛實實的劍法如雲霧標紗,模不清來路,讓東方翔鳳只能嚴守門戶。倏地,長劍突破鞭網,東方翔鳳在千鈞一發之際閃過被利劍穿喉的險境,嚇得魂不附體。
「東方兄,東西給我!」南郭瑞麒被擋在西門祥鶴舞出的刀圈之外,驚險萬分地閃過西門祥鶴砍來的一刀。
「還是給我!」西門祥鶴擠開南郭瑞麒,搶佔接東西的有利位置。
倘若東方翔鳳三人手上沒有那套珍珠在,武季可能無法像這樣佔到上風,但由于他們各懷鬼胎、互不信任,都擔心其中一方會趁亂獨吞珍寶,所以,東方翔鳳死也不肯拋出珍珠月兌困,南郭瑞麒和西門祥鶴也不肯幫助東方翔鳳月兌離武季的猛攻。
武季的劍式瞬間從雲霧變成暴雨,一劍快過一劍,拚命朝東方翔鳳胸月復的鼓起處招呼去。這時,東方翔鳳的衣衫被挑破,他藏在懷里那包著塊紅布的珍珠匣子掉了出來。
南郭瑞麒趨前欲奪、東方翔鳳用膝頭將墜落的匣子頂拋而上、西門祥鶴則大刀前搠疾挑,將匣子挑飛至空中。
三人皆一心要搶那個在半空中起落的匣子,南郭瑞麒飛身而起、東方翔鳳鞭梢欲卷、西門祥鶴舞大刀逼開鞭子……
驀地,,南郭瑞麒感覺到腰間一麻、西門祥鶴手腕一痛、東方翔鳳被指在喉頭的利劍止住了動作──
原來是武季趁他們三人搶東西時候,三劍連環,點穴、刺腕、制敵,一氣呵成。以致,當西門祥鶴那柄百斤大刀落地時,珍珠匣子正穩穩地落在武季的左手,右手長劍仍然指著東方翔鳳的要害。
「得罪了。」
武季將珍珠搶到手後,立刻點了東方翔鳳的穴道,更順勢將他一推,用他那巨大的身子當武器壓倒西門祥鶴,讓身材較為矮小的西門祥鶴哇哇亂叫。
正當武季要離開小屋時,小屋的後門被打開了,武季這才知道,原來小屋的後門直通大樹內部,內里露出數級階梯,看來,這就是地道的出口了。
陡地,從後門閃進一個人來,那人一見到屋內的情形,頓覺不妙,立刻出拳攻向武季,意圖奪回武季手上的東西。
武季料定對方應該就是北宮騰龍,二話不說,長劍疾刺,似欲取北宮騰龍的雙目,實則將目標鎖定跟在北宮騰龍身後進入的一位肥胖男子──一看就如是個非富即貴的北地買主。
猛虎派立足北地,武季思忖,北宮騰龍想必不會不顧忌這個男子的性命安危,因此,一招逼退了北宮騰龍後,手臂一伸,便將那個嚇得渾身肥肉顫抖的家伙抓在手里,挾持他為人質朝後門沖去。
北宮騰龍想攔下武李,卻又投鼠忌器,另一邊,東方、西門、南郭等三人雖然穴道被制、無法動彈,可都還能自由說話,因此吵個不休。
一時之間,小屋里喧嚷了起來……
☆☆☆
月上樹梢,樂禹悶悶不樂地獨坐在房中,拉長耳朵等待僕人來稟報武季的消息。
晚膳時,樂鎩昶派人到處探听武季的行蹤,可已經半天過去了,武季卻仍然一點消息都沒有!
滿懷憂慮的樂禹無心吃睡,縴細的脖子不時拉長,頻頻望向窗外,腦袋里一直出現種種恐怖的想象,就這樣飽受煎熬地挨到近凌晨時分,直到再也受不住了,便抓起披風便推開房門走出去。
北地的日夜溫差極大,太陽升起前的這段時間最為寒冷,因此,樂禹系上了披風帶子,快步走向大門。
一路上,有守夜的小廝上前勸樂禹回房,樂禹不理;來到門口,守門的僕人不肯開門,樂禹就使出吃女乃的力氣推開旁邊小門;門口的守衛立即上前攔阻,樂禹卻雙手往兩邊一分,將不敢冒犯美麗少爺的守衛推到一邊去。
「少爺!少爺!」
聞訊趕來的壽伯瞪大了眼,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年紀大,該退休了,怎麼他們這個向來嬌怯怯、淒楚楚,比女人還要有女人味的少爺這會兒突然充滿氣魄了?
大眼圓瞪、柳眉上挑,雖說看起來像個正在耍脾氣的千金大小姐,卻也有一股不容違逆侵犯的凜然氣勢!
壽伯擺動兩只老腿奔到樂禹面前,說道︰「少爺,天還沒亮,您要上哪兒去?」
「我到城里轉轉,去找……武季。」說著,樂禹徑自轉身欲走。
「少爺,現在這個時候,根本看不清楚,您怎麼找人呢?不如再等多半個時辰,等天大亮了,老奴再派人跟著您一起去找。」
「不行,我等不了了……」細細的貝齒咬著紅唇,「他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不會這麼久的,我要到他失蹤的值班宿房那里去看看!」思及武季可能在那里遭到暗算,樂禹的心就泛起一陣揪痛,眼淚險險掉了下來。
但他強忍著,武季不喜歡他哭,所以,他不會讓自己哭!
拗不過樂禹的堅持,壽伯皺起一雙白眉說道︰「那請少爺稍待片刻,老奴立刻幫您備轎,再派兩個士兵跟著您。」說完,壽伯徑自去安排。
「坐轎子怎麼找人?牽馬來吧!」
聞言,壽伯的眼珠子驚得差點掉出眼眶。
騎馬?!他是看著少爺長大的,少爺向來怕黑、怕比貓大的動物,事實上,有些甚至比貓小的動物,例如老鼠之類的,少爺也會怕。
出外歷練了一趟,果然不同!壽伯的眼眶濕潤了,再度為此感受到安慰。
但其實,樂禹還是怕黑、怕高大的馬,可是,他更怕失去武季啊!而對于自己種種的改變,樂禹將一切都歸功于「愛情」。
是愛情給了他無限的勇氣!
在兩個士兵的協助下,樂禹跨上馬夫精挑細選,脾氣最溫順的老馬──老到沒辦法跑得比狗快的馬──向著城門而去。
後來仔細想想,樂禹才發現闕德的言行舉止非常可疑,所以,他打算去找闕德問個清楚。
但是,早在月亮剛升起的時候,跑到地窖里想做掉武季的闕德便發現武季將土牆打破,逃進地道里了,他擔心會東窗事發,于是匆匆地捆了包袱,偷溜出城外去了。
因此,當樂禹來到城門守衛的值班宿房時,闕德早已不見蹤影。
闕德畏罪潛逃的消息在天亮時傳到樂鎩昶的耳中,樂鎩昶隨即命人展開搜捕,心中斷定武季已遭遇不測,便派人去將樂禹接回府邸。
巍峨的城牆上,樂禹已忐忑不安的來回找了一圈。
「少爺,回去吧!您在這兒像只無頭蒼蠅似的亂找他沒用啊!該用早膳了,您要是餓著,教老奴怎麼跟將軍,還有夫人交代?」壽怕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勵道。
「我再多看一會兒。」樂禹拉長了脖子極目張望。
這時,遠遠地,兩個身影出現在地平線上。
樂禹瞪大雙眼,緊張的半個身子已然探出了城牆外,急得身後士兵趕忙扶住他不盈一握的縴細腰肢,一邊擔心他會掉下去、一邊努力克制著自己的心猿意馬。
「──」樂禹大喊出聲。
前方朝著城門走來的其中一人高舉起手揮動。
樂禹三步並作兩步地跨下階梯,跑出生平最快的速度,「咻──」的一聲穿過城門,直朝武季奔去。
只見武季手上拖著一個人也快速地朝樂禹跑來,後面被拖住的那人差點跟不上,幾乎要踉蹌摔倒,可脖子上被武季用條帶子綁住,為了小命著想,他只得邁開步伐跟上武季。
一靠近,樂禹才發現那人居然是逃跑的闕德!
原來闕德趁夜逃出城外,打算去投靠收買他進行走私的猛虎派,誰知走到半路,卻不幸遇上武季,武季一拳一腳就把他給擺平了。
看見久別(?)愛人的臉,樂禹的視線不由得朦朧了起來。
武李往闕德的頭後一砍,闕德立刻昏倒在地,他隨即施展輕功,不一會兒就拉近了自己和樂禹的距離。
展臂接住撲向自己懷里的樂禹,武李雙手環緊他的腰,欣喜地轉著圈。
「你沒事,太好了!」兩人異口同聲地跟對方如此說道,並忘情地相擁。
這一幕,完完整整地落入剛趕至現場的樂鎩昶眼中,害得號稱威武將軍的他也忍不住開始眼皮直跳。
這……這好象不太對勁啊?!怎麼那張傾國傾城的容顏上的表情這麼熟悉?好象多年前,他還是個小小的副尉,第一次出征歸來時,也有張一模一樣的臉曾經那樣看著他……
「我好擔心……」樂禹垂下長長的睫毛,強忍著淚水,不讓它們掉落。
連……連這句話他也听過……樂鎩昶的臉皮也開始顫抖。這種表情、這種語氣、這種眼神……多年前,他那絕美的娘子也是用這副楚楚可憐的動人表情看他啊!那種流露出無限依戀的神情,還差點把他給融化了呢!
但現在,看看光著膀子,豪邁威武的武季,再看看俱在那副健壯胸膛上的樂禹,這畫面,不就跟當年他和娘子一樣的幸福美滿嗎?
所以,他實在不應該為此打冷顫的,可是……為什麼他的「兒子」要露出污這極能融化男人的表情啊?而且對象他是一個男人?!!!
樂鎩昶的雙眼,因震驚而瞪大得彷佛跟中毒的魚一樣凸出!心里則吶喊著──
不妙、不妙,真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