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送冷,碼頭上的喧鬧聲隨著夜的深濃逐漸淡去,只剩水潮沙沙作響。
用罷了晚飯,王蘭洲歪在床上看了會兒書,覺得無聊,便想喚了黎-來,問問他一些詳細的出身來歷。
「黎。」
「來了。」隨著話聲出現,咚咚的腳步聲跟著響起,接著是孩子的小小身影出現。「老爺有什麼吩咐?」黎-眼眶紅著,留下方才哭得厲害的痕跡。
「沒什麼,只是找你來,想問問你的事。」王蘭洲微笑著,想緩和黎-的緊張。「你剛在做什麼?」
「回老爺,」黎-乖巧應答,「方才秦伯說我名字拗口,正想給我另起個名……現下,還請老爺給我改個名字。」
「,還改什麼?你這名字取得好,酒去滓而清為-,意思好得很。黎-黎-,也沒什麼拗口的,就照舊吧!不用改了。」
「是。」
一聲應過,再沒聲響了。王蘭洲不覺有些尷尬,便隨意揀些問題問著黎-,無非是問問他家原是做什麼營生、過去的生活如何、讀了哪些書、又他爹死後家里的景況……等等。
一開始黎-回答得少而慢,但誠懇可見。到了後來,許是交談得久了,黎-對王蘭洲也不再那麼生份,話便開始多了起來,神態中更顯露孩子應有的直率活潑。在說起他家辦的紙坊時,小小的臉上那對大大的眼楮閃爍著驕傲又得意的顏色……王蘭洲可以窺見孩子心中的孺慕。
談了一會兒,王蘭洲也有些倦了。打了個呵欠,他吩咐黎-,道︰
「晚了,我想你也困了,」笑了笑,他揮手示意黎-退下,「你去歇著吧!」說完,王蘭洲伸了個懶腰便要躺下。
黎-湊上前來,「服侍老爺寬衣。」
王蘭洲微微一楞,轉念一想,知道黎-必是幼時家中景況好,看熟了家里下人的行事,因此才知道該這麼著。
本想拒卻,但見黎-那雙澄亮大眼時,王蘭洲不知怎的褪下了那份遲疑,讓黎-幫著他月兌下外衣。
黎-將長袍細心地折疊好,打開了一口未上鎖的箱子放了進去,而後吹滅了案上的燭火。
時,船艙里唯剩月光徘徊,朦朧黎-小小身影的輪廓。
王蘭洲正想叫黎-去休息,不料黎-卻走到榻前,彎腰將地上王蘭洲月兌下的鞋子放正,而後便慢慢地解開自己的腰帶。
驚愕攫住了王蘭洲的心神,叫他忘了發出疑問。
卻見黎-低著頭,將無限羞澀表露無遺。他月兌下了全身衣服,赤果著身體掀開被子鑽進,動作間始終不敢向王蘭洲看上一眼。
細軟的膚觸落入王蘭洲掌間。
黎-小小的身子偎向了他,微顫間一波波的溫熱隔著布帛傳至王蘭洲身上,叫他不由怔住。
這……他這是做什麼?王蘭洲瞠目結舌,疑問哽在喉間,腦子空蕩蕩地什麼也想不起,只是木然地任黎-抱住自己。
單弱的肩膀在掌下抖落一連串細密的輕顫,王蘭洲不由自主地伸手回抱,也不知是為了安撫孩子的顫抖,還是為了平復這些日子以來的孤冷,他擁住黎-,手在小小孩童的背脊上輕拍著,隨之漸漸轉為摩撫。
「你……」
低沉的耳語響在黎-耳畔,他不由羞赧地將臉埋進王蘭洲的胸膛。在背上搓撫的大手傳遞著溫暖,勾動黎-模糊的記憶,仿佛是久遠以前來自父親的撫觸,散放著令人能安心撒嬌的氣味。
黎-不由抬起眼,望向王蘭洲那張清-的面孔,觸到他的眼眸。
在僅有月光躡足溜進舷窗,只亮著窗前尺許地的深黑靜夜里,那雙眼眸卻似是另個月亮,透亮的,映照著黎-羞紅的小臉。
羞于四目相對,黎-緊緊閉上了眼,長長的睫毛垂下,像下了簾子,攔住窗外的月,不讓窺見眸底的心情。
不知何處傳來的曲韻,纏綿的,襯著水音的清,悠悠地蕩在夜里。
弦動,震落連串清音,亂了水上的月。
王蘭洲眯起了眼,情不自禁地俯唇輕觸著黎-的額。粉女敕的膚觸溫柔,撩撥起一個春色的夢,叫他不由緊了雙手,將懷中溫熱的身軀抱得更緊。
唇探索著,尋到了孩子的生女敕。
未熟紅櫻在他的舌尖下輕顫,王蘭洲不由以舌安撫,來回舌忝舐。
嘗到黎-的輕喘,王蘭洲便如飲醇醪般地暈了。
探手撫向孩子身下,在臀腿交接處輕揉著。著手處綿細軟女敕,如上等絲緞在指尖滑過,叫焦躁不由竄升,手上加了力道,舌尖亦潛入吐露喘息的櫻顆中糾纏。
黎-不解事的舌憑本能動作,于抬挑間響應,撥弄起一簇火焰,猶似一星,幽幽地在黑暗深處搖晃閃爍。
「嗯……」黎-雙手本握拳置于胸前,然在初嘗蜜吻的忐忑下,不由轉而拉緊了王蘭洲的衣襟,尋求依靠。
王蘭洲握住黎-的手,將瑩白如玉的蔥管送到嘴邊,輕輕地含著,軟舌描繪輪廓,滑至指間、落至掌心、在腕處流連……而後上移,在指月復處繞圈。
小圈大圈,如繞同心結。
黎-只覺體內那幽幽搖晃的火焰被煽動,燃燒趨猛。本能地想縮回手,卻又莫名地戀著,不舍。
欲迎還拒的徘徊成了無比誘惑。
王蘭洲凝視著黎-,眼前那張紅透的小臉化做風里的一朵紅蓮,是含苞待綻的清麗,叫人見了,那想見蓮綻後之鮮艷的沖動便在心底勃發。
如風拂般的輕吻掠過黎-的肌膚,一個一個接連墜落,如細密的雨絲輕打,點出漣漪,化生澀的身體如水塘。無數漣漪交錯漫擴,拉成悠細水紋,成了牽動身體的線。
王蘭洲含住了孩子胸上的紅蕊,如操弦琴,吮舌忝挑抵的纏綿換得孩子口中的柔吟。
在王蘭洲軟舌修指的挑捻下,黎-體內似起汛的水,水線逐漸拉高,流蕩著一股惶恐無依,黎-拉著王蘭洲衣襟的手不禁更緊。
而在被王蘭洲火熱的大手握住時,那水轉成泛濫的江潮,嘶吼起來。這感覺陌生得叫人怕,黎-不禁伸長了手攬住王蘭洲的頸子,整個身子更加緊偎上去,無言地要求著一個依憑。
王蘭洲捋弄著黎-青澀的女敕芽,另一手摩挲著他的背,溫潤的唇同時灑落連綿輕柔的吻,用以安撫孩子心中的恐懼。
黎-似暈似夢,恍恍然不知所以,只覺得自己的身子似遭火焚,周身籠著氤氳的霧氣,什麼都看不清,唯一真切的,是王蘭洲那雙透亮如月的眼眸……
「嗯……嗯唔……」啟唇吐氣,舌被糾纏住。
倏忽體內的狂浪沖到天上,散成漫天水珠,滲入風中。黎-的身軀顫成經風的花,曳擺嬌媚。攀著王蘭洲的雙手松了,逐漸清晰起來的視界里是王蘭洲如水月般溫柔的眼波。
黎-紅了臉,別開頭去,卻被王蘭洲扳正了,迎上印下的吻。
雙腿被分開,掛在王蘭洲的肘彎。黎-緊閉著雙眼,感覺一股濕滑抹上臀間,身體本能地緊了緊,卻听到王蘭洲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別害怕……」
令人心安的溫暖聲音……黎-緩緩睜開眼,乖巧地點頭。耳垂上傳來一股溫熱氣息,隨之是唇舌火熱的舌忝舐,引起身體一陣酥麻的戰栗,他不由縮起脖子,下一刻卻感覺那火烙到了頸上、肩頭……
火焰再度竄冒,在燃燒趨狂時,身體被刺穿。
「啊——!」一聲痛呼後,黎-咬緊了唇,緊蹙的眉頭泄漏痛楚的強烈,喚來王蘭洲憐惜的吻,撫平眉心的縐折。
王蘭洲將自己埋入孩子稚女敕的體內,讓那雙緊抓著床被的手環住自己的肩頸。在彼此藏著劇烈心跳的胸膛相熨貼時,吻上黎-的唇。
炙熱的喘息糾纏住彼此,使心同調。
王蘭洲看著黎-朦朧著水氣的大眼,頓覺這個夜縹緲了起來,如雲籠月、霧罩花,恍然如夢。
「王老爺?」
「啊?」黎-的聲音斷了王蘭洲的回憶,「我閃神兒了……」唇邊現出略窘的笑容。
黎-微笑著,「我扶您上床歇息吧!」說著,黎-攙起王蘭洲,將他扶到床邊,先讓他坐下,而後細心地抬起他的腳除下鞋子,緩緩地放上床,一點兒也沒觸動他的傷口。
面對黎-的細心熨貼,王蘭洲慚愧不已。
十年前的一夜,他自知做了錯事。雖是黎-弛服自獻,可他不懂自持,竟對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做出那樣的事來,怎麼說都是不該……
對上黎-的眼楮,王蘭洲不安地別了開去,似是怕心頭思索被那雙澄亮靈透的眸子窺破。
黑白分明的眼瞳被垂下的睫毛遮住,「那……王老爺您先歇著,我忙我的去了……」說著,黎-抬起眼來望著王蘭洲。
仍是那般猶如黑夜里電光閃現的瞥視。
「,你去忙吧!」听見自己心上的怦然,王蘭洲直不敢直視黎-,可眼楮卻叫他的雙眸給揪住了。
脈脈眼波無語,卻又似訴盡千言萬語。
茫然間,王蘭洲竟失神地握住了黎-的手。直至驀地燈滅,王蘭洲像是後腦杓猛被敲了一棍似地驚醒,才慌張放開了黎。
轉眼望窗,月光照著窗下尺許地,銀水敷在地面,像極了那個夜——
倏忽,點點螢光在闃黑里閃爍。風拂草浪,漾做記憶中的水潮聲,流螢竄飛,曳做水面粼粼,像是那個夜里被敲散的月色。
室內的影子幽幽暗暗的。王蘭洲透過縴薄的月光看著黎-,只見他也正望著自己,似是想說些什麼地翕張著端整雙唇。
視線交接半晌,黎-才緩緩開口,道︰
「我去點亮了燈,我這兒沒什麼書,就只有一本佛經,王老爺將就看著,也可打發時間。」說著,黎-轉過身去就要邁步,卻讓王蘭洲拉住了。
「不用了……我有些兒累了,想歇著。」
「是,那您就好生安歇吧!」黎-微笑,幫著王蘭洲拉上了被子,便徑自走到屋外。
耳听得打水的聲音,接著響起的是搗衣的聲音。
王蘭洲听著,腦海里栩栩如生地浮現黎-蹲在井邊木桶旁搗洗衣物的模樣,他仿佛還可以想見黎-拿手臂處的袖子擦汗……
心情悶得怪。王蘭洲坐起身來,伸長了脖子看向窗外,遠遠地可以望見黎-的側影。
月光綿密地灑落,敷在黎-身上,白淨的臉龐上嵌著的那對澄澈大眼望著虛空處,叫王蘭洲不由揣想著黎-的心事。有那麼一段時間,黎-不停地敲打著同一件衣衫,篤!篤!篤!地,淨打在同個地方。
想什麼呢?想得那般專注……意會到自己的思索,王蘭洲忍不住嘆了口氣,自己這是怎麼了?總不由自主地想起十年前的往事——
那些在佛寺虔心懺悔的日子,耳听著木魚聲響,……一聲又一聲,和著滿室里香煙一同繚繞,那氣息和聲響本都是靜人心的,但他卻怎麼也擺月兌不掉那個夜里黎-的眼淚。
這是羞愧,也是後悔吧……王蘭洲想著,十年後的重逢,竟把這種心情再度勾起……
屋外的搗衣聲停止,接著便見黎-擰干衣物,站起來抖著手中濕衣,將之晾到竹竿上頭。
看著黎-的舉動,王蘭洲心里有著惋惜,也有些心疼。算算,黎-也二十三了吧!是個該成家立業的年紀了,但他卻獨自一人在異鄉熬這苦日子,身邊沒個人知疼著熱的……
王蘭洲心里一動,算定了自己該怎麼做,好補償過去的罪愆,順帶也還報黎-這個救命之恩。
只是,心不知怎地,就是沉著……重甸甸的,像浸飽了水的布帛,沉重得甩不開來。
天氣晴和,遠處放牛牧童唱著歌兒,手里揮著草桿子戲耍,襯出一副恬和的鄉野景象。
一大早,黎-便到莊子上去稟報了關于王蘭洲的事,主人邢老爺一听,便派了人預備下轎子,往黎-住的小屋這里來抬受傷的王蘭洲進邢府大屋去。穿越了田陌莊門,兩個小廝放下了轎子,扶王蘭洲下地。
「慢點兒、慢點兒……好生地扶王老爺下轎。」老管家指揮著幾個奴僕。
這時,一個年約四十多的中年男子自屋里走了出來,拱著手笑臉迎上,說道︰
「怠慢貴客,失禮失禮,還望王老爺別見怪。」邢老爺的笑臉一團和氣,讓人見了就生親近之意。只見他笑著跟王蘭洲見禮,而後橫了眼黎-,嗔怪著,「真是不懂事,這事怎麼不昨天立刻來報?看委屈了王老爺。」
黎-垂下了頭,不做辯解。王蘭洲見狀,便想出聲替黎-開月兌,但見那位邢老爺也只是隨口說了這麼兩句,並不是認真在責怪黎-,王蘭洲也就閉上了嘴,讓人將他攙進廳里坐下。
邢老爺讓下人送上茶,隨即坐下和王蘭洲說話。兩人互道了姓名年紀,又問了些彼此的經歷,直談了好半天,才在彼此的故舊親屬中找到了共同的熟識,算是攀上了關系。
「原來蘭洲兄也識得他啊!」一攀上關系,邢老爺就不客氣,直稱王蘭洲的號了,「既如此,您呀,也別跟我生份了,直接叫我的號吧!早年我曾跟他同在一處寄宿攻讀,三年前他還給過我信、捎了禮來,不知他近年怎樣了?」
「既然邢老爺這麼說……」王蘭洲話一出口,就換得一個佯怒的嗔視,叫他不由窘赧地笑了,拱手說道︰
「秋圃兄恕罪,我這人一向就是放不開……」干笑了兩聲,又喝了口茶掩飾,才繼續剛才的話題,「我離京的時候他還來送我,那時看他,精神是挺健旺的。」
「那就好。」邢秋圃點了點頭,眼楮里有些感慨,但又很快地被笑容驅散,「您吶,就在我這兒安心養傷,那些逃散的家人奴僕,我也負責給你找回來。」說著,他拍拍胸脯,見王蘭洲口唇微動,便攔在他前頭說道︰
「,你別說謝,我這人听不慣這些。你要認我是個朋友,還值得一交,就別跟我說謝。」
看著邢秋圃可親誠懇的面孔,王蘭洲不禁潤了眼眶,「秋圃兄古道熱腸,真叫我……」
「別這麼說,」邢秋圃笑了笑,佻達地拍了拍王蘭洲的肩,「我這個人沒別的,就是愛交朋友,今日既然叫我攀上了你,你就別想甩月兌我啦!」
「唉……」王蘭洲的微笑里有著一絲暖意,「不想我這麼一個辭官的失意人,竟能在這想不到的地方遇上了您這樣的人物,說來,我倒該感謝那群匪徒,要不是他們,我可能就跟您失之交臂了。」
「這是緣分,天注定的。」邢秋圃笑說著,「說來,我身邊這樣的故事可還真不少,愈是看得多、听得多,就覺得‘天緣’二字實在奇妙,多少人的一生就被冥冥之中這條看不見也模不著的線所左右……」
听著邢秋圃的感慨,王蘭洲的視線不由飄向廳外。天井里,黎-雜在一眾奴僕之間,幫著從後頭倉房里搬東西。
黎-在經過敞開的廳門前時,不由自主地瞟了眼廳內的情況,卻正迎上王蘭洲投注過來的視線。
「…………在京的時候,他有沒跟你提過我一個朋友的故事?你要沒听過,我說給你听,那可真真是段奇緣吶……」
邢秋圃說著什麼,王蘭洲沒听真,只是被黎-唇邊對他漾起的一朵蓮綻般的微笑給奪去了專注。
在莊子里將養了二十來天,王蘭洲腿上的傷已好得多了。
這些日子里,王蘭洲和邢秋圃可謂是一見如故,鎮日里淨是一同談天說地,喝喝茶、發發感慨,日子倒也打發得快。而前些天邢秋圃讓王蘭洲寫了封家書,差家里下人專程送到王蘭洲的家鄉去報信,讓王蘭洲心里感激得不得了,感謝老天不僅讓他大難不死,更讓他結交了這麼一個好朋友。
因此這段時日對王蘭洲來說,是愜意而平和的。而邢秋圃閑雲野鶴般的淡泊性子和爽朗親切的態度,更幫他在不知覺間排遣了不少宦海浮沉時累下的積郁,甚至偶爾他會想,就這樣過下去也挺不錯。
唯一的缺憾,是住在莊子里便少見到黎-,就算見到了,也總是匆匆一瞥就過去了。每每在那短暫的視線交會後,王蘭洲就是好一陣子發楞。
「蘭洲兄?」邢秋圃的手在王蘭洲眼前晃了晃。
「啊?」王蘭洲回過神來,「你剛說了什麼?」
「弄半天,你沒听到我剛說的?」邢秋圃嘆了口氣,「我說,你剛是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
「對不住,我、我想心事……就疏忽了……」
「想家?」
王蘭洲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將心事說出口。「……說是想家,也算吧!但其實……有件事在我心里擱了好些日子了,只是我不知當不當說。」
「什麼事?你說,只要我能幫得上你,我絕對幫,不會有第二句話,你說,你說。」邢秋圃催促著,不掩臉上的熱切。
「是這樣的,當初救了我的黎-,過去曾經……」
「我知道,他曾是你的奴僕,怎了?你想找他來說說話,是不是?」
「不是的,」王蘭洲按著邢秋圃的肩,阻止他猴急地站起身來叫喚,「那日他救了我,我心里感激,因此上就想著該怎麼報答他。我原想,他是你這里雇的,並不是賣了死契的家奴,所以我想跟你說一聲,等他工期滿後,讓他跟著我,到時,我帶他回家鄉去,盤算著幫他討房媳婦成家立業,他也到了年紀了。」
「-!原來是這檔子事兒,這有什麼好不能開口的?」邢秋圃瞪大了眼楮,「這簡單,也用不著等他工期滿,到時你要回鄉時直接帶上他就得了,不過……你想讓他成家,可能沒那麼容易。」
「怎麼說?」
「那小子怪著哩!你看他那樣子,樣貌好、為人又勤懇踏實,我莊子里早有人想要個這樣的好女婿,不知多少人幫他說過媒了。之前連我也給他說了……當初說給他的可是個好姑娘,模樣兒、性情都跟他匹配得上,但他執意不肯,我也就不勉強了……就不知道那小子在挑些什麼。」邢秋圃咂了咂嘴,「或許是早有了心上人吧!這感情的事啊!勉強不來,我也就隨他,我勸你也別為他盤算太多,他雖靜靜的,模樣兒看起來溫和,脾氣可硬著。」
「這……」王蘭洲沉吟著,「那他這番救命之恩,我可該怎麼報答才好?」
「要依我說,這救命之恩也用不著你這樣煩惱。」邢秋圃拍了拍王蘭洲的背,「何必這樣掛在心上?他救你,是他還你過去的情。我都听他說了,當年你買了他,卻當夜又把他帶回去還給他家人,讓他一家得能團聚……這是你過去種下的善因,今日得到善果,只要心里念著,一聲謝也就夠讓他開心了。」
「這……」王蘭洲尷尬不已,「這中間還有些事兒,是你不知道的。」
「怎麼?還有什麼事?」
「我……」
「你就說唄!」邢秋圃仔細地端詳著王蘭洲,兩只眼楮像是想看穿他,「看你的表情,怎麼倒像心虛似的?」
「不瞞你說,我確實是心虛啊!」王蘭洲站起身來,雙手負在背後,望著遠方,「當年我買了黎-,確是可憐他們母子的遭遇,但當夜,我卻做了件錯事……讓我耿耿于懷。」回過頭,他對邢秋圃苦笑了下,「之後我跑了多少佛寺誦經懺悔,還是擺月兌不開那份愧疚啊!這次又讓他救了我,我……我真是……惶愧無地……」
王蘭洲的聲音跟著思緒一同飄遠,穿越深幽寰宇,回到那個有月光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