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貼著OK繃的手掌傻傻地微笑,項君澤就是忍不住要再一次確認,就怕OK繃會在不經意之間掉了。
「夠了沒呀你!從你回來到現在已經盯著手上的OK繃超過兩個鐘頭了,這ok繃到底有啥好看的?上面有寫下一期大樂透中獎號碼嗎?」周邦彥非常看不下去地開口。「問你什麼也不回答,只會痴痴呆呆的傻笑,你中邪啦?」
「不能說。」項君澤一臉欠扁的表情說道。「因為我怕感動會淡掉。」
「淡你個屁啦!」周邦彥見狀,乾脆用手勒住項君澤脖子逼問︰「你後來到底跑哪兒去了?還不快點給我從實招來!」
「大周,你之前不是說過我跟那個常來早餐店買女乃茶的officelady沒有可能嗎?」
「對呀,我是這麼說過。」周邦彥到現在仍然不覺得自己說錯了。
「可是……我剛剛就是從她家回來的。」
「哇靠!真的假的?你是怎麼辦到的啊?」周邦彥驚訝地張大嘴巴。「這怎麼可能!」
「我想這大概是上帝給我的二十歲生日禮物吧。」項君澤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這麼幸運。
「不可能、不可能。」周邦彥打死不信地搖頭。「依我的判斷,那麼正的女人不可能會看上你。說!這一切是不是你自編自導自演?其實根本沒有這回事對不對?」
「是真的啦。你看,這OK繃還是她幫我貼的。」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假,項君澤拿出證據示人。
「你沒騙我?這真的是她貼的?」看著項君澤手上的ok繃,周邦彥還是半信半疑。
「你不信就算了。」倏地將手抽回來,項君澤有些不開心地說道。
「好好好,我信、我信。那麼請問一下,除了幫你貼OK繃以外,你跟她還做了些什麼事情?」
「做了些什麼事情?拜托喔,你想到哪里去了啊。」項君澤劈頭就給周邦彥一掌。「我只是踫巧在KTV遇見她跟她的同事,然後跟著她們一起去續ㄊㄨㄚ而已。」
「去,才這樣而已有什麼好炫耀的!搞不好人家只是一時興起隨口找你而已。」
「那也沒關系啊,反正至少我知道她的名字了。」項君澤完全不在乎被貶低地開口。
「厚!你豬哦,這麼沒志氣怎麼跟人家把妹啊?光站出去氣勢都輸人家一大截了。別忘了對方可是officelady,平常接觸的人不是前途一片光明的青年才俊就是錢多股票多的大老板,相形之下,你項君澤算哪根蔥啊?」
「可是……我覺得她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
「那又怎麼樣?就算她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難道她就一定會愛上你嗎?別忘了你跟她之間的差距除了金錢之外還有年齡,二十四歲的女生通常不會喜歡二十歲的男生,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你很笨啊。」周邦彥毫不客氣地啐道。
「喂!你一下子叫我要有氣勢一點,一下子又說我很笨,那到底是怎樣啦?你挺不挺我?!」
「不挺。」周邦彥很乾脆地開口。「明知道你會死還叫你去死,這種事情我做不出來。」
「算了,算了。」項君澤很閑地轉回頭。「反正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改變心意的。」
「別看了。就算你望穿秋水,伊人也不會來的。現在都幾點了?九點半了耶,該上班的人早就進公司里去了。」周邦彥在洗手槽洗著碟子邊說。
「搞不好她今天睡過頭了,所以上班遲到啊。」項君澤為她找理由。
「我看人家是厭惡你,所以不想來吧。」周邦彥很壞心地落阱下石。
「隨便你要怎麼說!」項君澤心情低落地拿起抹布擦起桌子。
「唉,既然要談戀愛,為什麼不找個跟自己比較相配的呢?只要你開口,學校里多的是對你仰慕已久的小女生,為什麼你偏偏要挑個自己沒辦法掌控的女人來愛呢?」
「我也不曉得……」項君澤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喜歡是沒有理由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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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頂替好友jojo前往香港出差,歐雪兒的心情是矛盾的;因為只要到了香港的總公司,搞不好就會再遇見葉政浩。
在搭計程車前往公司的路途中,坐在後座的歐雪兒拿出了粉盒,忐忑不安地檢視著自己的妝容。
如果再見到他的話要說些什麼才好呢?要微笑地問他過得好不好嗎?還是要裝作不認識呢?就在腦袋里各種念頭紛至杳來之時,計程車已經在公司的門口停下。
深深吸了一口氣,歐雪兒打開車門下車。
這里是香港,沒人認得你,也沒人知道你曾經跟葉政浩有過一段感情。歐雪兒在心里自我建設。歐雪兒,你大可大大方方地走進去。
「真的是你!雪兒,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轉頭一望,從未忘卻的身影俊帥依舊,歐雪兒突然覺得眼眶有些濕熱。
「嗯,公司派我來這兒出差。」為了避免失態,歐雪兒趕緊把眼淚眨了回去。
「真的啊?那要來多久?」
「三天。」
「那你住哪間飯店?既然你來了,我應該要盡盡地主之誼對不對?」葉政浩露出了迷人的笑容。「我現在趕著去跟客戶開會,所以我們約晚上吃飯吧,好不好?」
「可是我不知道今天的工作會不會到很晚。」
「沒關系。那我晚點再回公司一趟看看,順便跟其他的人交代一下,叫他們這三天不準欺負你。」葉政浩說著,笑笑地對歐雪兒揮揮手,隨即鑽進了停在路旁的銀色賓士,發動車子離去。
還是一點都沒有變。歐雪兒的視線不由得跟著銀色賓士的紅色尾燈走。
「真是的,我到底在干什麼呢?」意識到自己竟然做出了這種動作,歐雪兒不禁深深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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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天搞什麼鬼啊?突然就消失不見人影,你知不知道我們找你找得都快瘋掉了?!」進到教室里,劉曉菁對著項君澤劈頭就是一陣臭罵。「你最好有很好的理由可以說服我們喔,要不然看我怎麼修理你。」
「對不起啦。」項君澤提不起勁地開口。
「他怎麼了?吃錯藥啊?」劉曉菁投給周邦彥疑問的一瞥。
「不只吃錯藥,他現在根本是精神錯亂。」周邦彥不太想理他地開口。
「-,怎麼了?怎麼了?」劉曉菁一听,反而覺得興味十足,急急忙忙地坐下要周邦彥說給她听。「到底怎麼了嘛?」
「他呀……」周邦彥才想開口。
「大周!」但是項君澤似乎不想讓別人知道地蹙起眉頭。
「好啦、好啦,不要把你的饃事說給別人听行不行。」周邦彥很識相地噤口。
「喂,你很可疑耶,到底是什麼事情這麼保密啊?連一點口風都不露?」項君澤愈不想說,劉曉菁就愈想知道。
「沒什麼啦。」項君澤說著,攤開了桌上的筆記開始抄了起來。
「不說算了,誰稀罕知道啊。」劉曉菁對著項君澤扮了個鬼臉,轉身從包包里拿出手機開始輸入簡訊。
嗶!嗶!聲音從口袋里響起,項君澤掏出手機,看著螢幕上顯示的簡訊——
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飯?我生日禮物還沒拿給你!
轉頭看向劉曉菁,項君澤劈頭就是一句︰「喂!你有毛病哦?有什麼話用說的就好啦,干嘛還傳簡訊?你錢太多哦!」
「簡訊?什麼簡訊?」周邦彥一听,連忙沖了過來,搶著要看。
「我真是……會被你氣死啦!」氣極敗壞地站起來,劉曉菁抓起包包轉身就走。
「唉,又一個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望著簡訊的內容,周邦彥搖頭嘆道︰「造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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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說你以前跟阿Ken同事過?」辦公室里,趁著工作的空檔,對面的女人操著一口廣東國語問道。
「嗯,是啊。」不知道她到底想問什麼,歐雪兒含糊回應。
「那你有沒有听說過阿Ken這個人很花啊?」女人似乎非常感興趣地再接著問。
「這個……我不太清楚耶。」歐雪兒一點都不想跟不熟的人討論這個問題。
「那……他在那邊的時候,有沒有交過台灣的女朋友?」
這人是來包打听的嗎?歐雪兒不悅地板起臉,低頭繼續工作,希望對面的女人能有自知之明,不要再問下去。
「我們office里面呢,十個有八個都喜歡阿Ken,每個人都想成為他的正宮娘娘,所以大家私底下用的招數可多得了,送茶、堡湯、做早餐……什麼方式都有。」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實在不想再听她-嗦下去,歐雪兒趕緊逃離。
葉政浩是個不可多得的優秀男人,這點歐雪兒當然知道;他本來就是受女人歡迎的類型,長得帥,工作能力強,品味又好,出門開名車,身上穿名牌,凡是受女生青睞的條件從他身上都能找得到,這樣的人……還有什麼可一可求的呢?
所以,在葉政浩面前,歐雪兒總是不自覺地覺得自己變得渺小,覺得自己不夠好,害怕別的女人會把他搶走,結果兩人果然還是以分手收場;雖然是他單方面告知她分手的決定,但歐雪兒就是沒辦法跟他據理力爭,沒辦法開口說她不想分手。
從洗手間回到辦公室,歐雪兒人都還沒坐下,對面的女人就開始嚷嚷︰「阿Ken剛剛打電話回來說他今天不能跟你一起去吃飯了,你們到底是什麼關系?為什麼他要專程請你吃飯?」
「對不起,我不想談論公事以外的任何話題。」一坐下,歐雪兒不在乎這麼做會不會得罪到對面的地頭蛇,反正她只在這里待三天,三天以後就大家saygoodbye,誰也不會再見到誰。「我告訴你啊,」見歐雪兒不理她,地頭蛇桌子一拍地開口︰「阿Ken他已經有個正牌女友了,你最好識相點,不要做破壞人家感情的第三者!」
要當搞破壞的第三者難道還差自己一個嗎?這辦公室里多的不正是這種處心積慮的女人嗎?歐雪兒突然好後悔自己為什麼要替jojo來香港趟這趟渾水,她本來可以待在台灣平平穩穩過日子的,現在卻搞成這副德性,真不知是招誰惹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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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歡迎光臨!」
「唷,很認真嘛,小伙子。」魏海玲笑著捏了捏項君澤的臉。
「是你啊,May姐。」項君澤露出了有氣無力的笑容。
「干嘛啊你?身體不舒服嗎?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沒有啦。」
「到底是怎麼了?」魏海玲將矛頭轉向一旁的周邦彥。「喂,瘦皮猴,他不說,你來說。」
「瘦皮猴?」周邦彥很狐疑地重復了一次。「這位大嬸,請問你是在叫我嗎?」
「我不是在叫你媽,我是在叫你!」魏海玲眼楮瞪得老大地開口。
「唉,全是失戀惹的禍……」周邦彥聳聳肩。「早就跟他說過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偏偏不听,那我有什麼辦法呢?」
「喔,原來是失戀啊。」魏海玲會意地點點頭。「阿澤啊,May姐告訴你,失戀乃人生必經的過程,痛幾天就會好了。」
「沒有戀哪來的失呢?我的愛情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項君澤失魂落魄地喟嘆。
「什麼意思?」魏海珍不明白。
「就是還沒表白就被封殺出局的意思啦。」周邦彥加以說明。
「可是……搞了半天,你的對象到底是誰呢?」
「哇靠!大嬸你是來亂的哦?不知道對象是誰你也能啦咧這麼久!」周邦彥簡直萬般佩服。
「我警告你,不準再叫我大嬸,听到了沒有?!瘦皮猴。」
「我也警告你不準再叫我瘦皮猴,听到了嗎?這位大嬸。」
「哎喲,好了啦你們。」眼看兩人就要斗上,項君澤連忙開口阻攔。「他是我的死黨兼好友,May姐,你叫他大周就行了。」
「大周,這位是officelady的同事,大家都叫她May姐。」
「誰是officelady啊?」魏海玲突然將頭轉向項君澤。
「就……」項君澤不知道該怎麼講比較好。
「就他喜歡的那個女生啊。」周邦彥替他接口。
「誰啊?雪兒嗎?」賓果!隨便說一個都能正中紅心,魏海玲覺得自己還真會猜牌。「不會吧?你……你是認真的嗎?」
「雖然我的年紀比她小,可是感情這種東西不會因為年紀大年紀小就有差別,喜歡一個人就是喜歡一個人啊,難道不是這樣嗎?」
「噢!我的天哪!」魏海玲撫額驚呼。「我真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在想什麼了。你有沒有想過你跟雪兒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你們的生活圈不同,面對的問題也不同,喜歡又……又不是光用嘴巴說就成的。」
「所以我很努力地想要跨越啊,可是我還沒開始行動,她人就已經不見了。」項君澤愈說愈沒力地頹下肩。
「唉。」魏海玲嘆口氣地從包包里掏出記事本,寫下一組電話號碼,然後撕下遞給項君澤。「這是雪兒的手機號碼,May姐能幫你的也只有這樣,接下來就看你自己有沒有本事了。」
「謝謝你,May姐。」項君澤滿心感激地收下紙條。
「好啦,將來會怎麼樣就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只希望我沒有看錯人,你以後真的會成為一個有擔當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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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香港的最後一個晚上,葉政浩終於有空和自己一起吃飯,對著房間內的梳妝鏡左看右看,歐雪兒連任何一個小瑕疵都不放過,深怕臉上的粉上得不夠勻,眉形化得不夠自然。
花這麼多時間打扮,當然是希望能以完美的形象出現,希望讓他看到,經過二年的洗禮,自己已經淬鏈得更加出色、美麗,不再是當初那個青澀、不具信心的大女孩。
提前抵達約定的餐廳,歐雪兒在侍者的帶位之下,坐到了葉政浩預先訂好的位子。
「嗨,這麼早到。」十幾分鐘後,葉政浩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歐雪兒回頭。
「嗯。」看見葉政浩身旁多了個亮眼的美人,歐雪兒的心開始往下沉。
「坐。」體貼的幫女伴拉開椅子,葉政浩的一舉一動,歐雪兒都看在眼里。
「跟你介紹一下,我女朋友Anna。」葉政浩坐定後,笑著替在座的兩個女人介紹。「Anna,這是我以前的同事雪兒。」
「你好。」安娜看起來就像社交名媛般地主動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
「哪里。」在長相美艷、身材高挑的安娜面前,歐雪兒的自卑心又開始作祟,覺得自己根本不該來吃這頓飯。
「難得你來香港,我這個地主卻沒有帶你四處逛逛,真是太失職了。」葉政浩笑著開口。
「……呃……還好啦,反正我本來就是來工作的……又不是來玩的。」
「那你明天幾點飛機回去?要是還有時間的話,我讓Anna陪你去中環逛逛,隨便買些東西也好。」
「不用了。」歐雪兒搖頭。「不用麻煩。」
「不麻煩啊,怎麼會麻煩呢。」Anna很快地接口。「這家伙啊,就是自己沒空陪我逛,才會故意叫你陪我去。」說著,手還淘氣地在葉政浩的手臂上捏了一把。「每次約他都說沒空、沒空,討厭死了。」
硬撐出一張笑臉,看著兩人親昵的互動,讓歐雪兒覺得心里的空虛愈來愈大。
「-,是你自己很忙好不好?一年到頭往外跑,我想找你的時候都還不知道你到底是在哪一個國家。」
「有什麼辦法嘛,模特兒的工作就是這樣啊。」Anna嗔了葉政浩一句。
低下頭喝著濃湯,歐雪兒要自己練好修行,把眼前的一切全當沒看到。
「那你呢?現在過得怎樣?還有沒有繼續學沖浪?」
「沒有了,工作太忙了,所以……」歐雪兒隨便謅了一個藉口。
「你還敢說人家呢,你自己還不是一樣好久沒去了。我看你的沖浪板上都快長青苔了,上次說要去夏威夷過暑假,結果呢,再過不久都聖誕節了,夏威夷的機票都還不知道在哪里呢。」
「要機票還不容易,我改天就買給你。」葉政浩捏捏女友的手開口。
「誰稀罕哪,要機票我不會自己買,人家是要你喬出假期陪我去。」
「好啦好啦,這種事情我們回家再說好不好?」葉政浩安撫地說道。
「你這個人最壞了,眼里永遠工作第一、朋友第二,剩下來的才會想到女朋友。」
默默地吃著第二道主菜,在他們的兩人世界里,歐雪兒不知道自己應該插什麼話。
「office里其他人還好嗎?阿May怎樣?她這個上司對你好不好?」葉政浩總算把話題繞回來。
「還不錯,她對我很好。」歐雪兒簡潔回答。
「想當初總公司要把她調到台灣接替我的職位時,她還一直哇哇叫,不願意離開香港呢。」
「嗯,人要離開自己從小生長的地方總是不習慣。」
「你還是一樣很安靜不多話。」葉政浩笑了出來。「這點一點都沒變。」
「可是外表安靜的人其實內心大多波濤洶涌哦。」Anna突然插話進來。「你是不是也是這樣呢,雪兒?」
「沒有啦。」歐雪兒尷尬地笑了出來。「怎麼可能。」
「好啦,雪兒跟你不一樣,她是乖乖牌,你就別開她玩笑了。」
「她是乖乖牌,那難道我就是壞學生哦。」Anna噘嘴抗議。
贏不了,不可能贏的了。像這麼風情萬種的女人,自己怎麼可能贏得了她呢?歐雪兒覺得自己心里的傷口又多了一道。
「對了,還有那個……」葉政德像是在思索般地叫出了一個人名。「司德呢?我記得他後來好像在追求你不是嗎?」
「他今年年中訂婚了。」
「真的啊,這小子真是。」葉政浩覺得有些抱歉地笑了笑。「那麼你……現在是一個人嗎?」
「怎麼可能嘛。」Anna很快地插話。「男人最喜歡像雪兒這種安安靜靜、溫溫婉婉的女生了,取回家當老婆最適合不過了,怎麼可能身邊會沒有男朋友呢。我說的對不對,雪兒?」
「不知道……大概是我的男人運一向很差吧。」歐雪兒笑了笑。「所以一直沒有遇到對的人。」
「那……需不需要我幫你介紹?我認識很多很不錯的有為青年喔。」Anna很熱心地接口。「看你是要金融業、科技業、律師、醫生,還是家里開公司的小開……」
「不用了。」歐雪兒突地開口。「真的不用了,我覺得……一個人也很好。」說這話的時候,歐雪兒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淌血。
「好了,別談這個話題了,我們聊點別的吧。」看出歐雪兒眼中的異樣,葉政浩轉移話題地開口。
好不容易熬完一頓飯,歐雪兒覺得自己像是打了八年抗戰一樣疲憊不堪。
「那我先走嘍,晚點給我電話。」因為還要跟朋友去夜店玩,Anna朝葉政浩、歐雪兒揮揮手後鑽進路旁的計程車離去。
「走吧,我送你回飯店。」葉政浩開口。
「嗯。」歐雪兒實在是疲憊得無力再說什麼。
一路靜默無語到了飯店,歐雪兒打開車門下車。
「雪兒。」葉政浩突然打開門下車叫住她。
「什麼事?」歐雪兒回頭。
「我希望你要好好把握住自己的幸福,不要再被過去牽絆住。」
「什麼意思?」歐雪兒眼里浮起一層難以控制的淚光。
「我希望你忘了我,然後過得幸福。」
「你以為你是誰啊。」失望加上難堪的淚水一點一滴地滑落,歐雪兒哽咽地開口︰「我沒有對你念念不忘,也沒有刻意在等你回來,我早就把你給忘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我會很高興,因為我很想看你過得幸福。」
「那個時候……你跟我說你要調回香港,以後可能不會再回台灣,要跟我分手的時候……」歐雪兒強忍住哽咽。「我沒有給你任何的回答……也沒有去機場送你……可是我現在要跟你說……再見了,我會過得很幸福,比任何人都要幸福!」歐雪兒大聲宣告地說出口,說給葉政浩听,也說給自己听。
葉政浩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回到自己的車上;在發動車子之前,投給歐雪兒最後一瞥,隨即發動車子離去。
再也控制不住地哭了出來,跟葉政浩分手到現在,歐雪兒終於知道他不會再回來。
哭得淚眼模糊的眼楮連葉政浩的紅色車尾燈都看不清,這一刻,世界彷佛都在下雨,淋得歐雪兒一身濕淋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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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深深地吐納再吐納,項君澤拿起了手機開始撥打。
鈴……鈴……
「您撥的電話目前沒有人接听,已為您轉接語音信箱。」听著電話那頭傳來制式的語音服務,項君澤只得悶悶地將電話按掉。
「怎樣?沒有人接哦?」周邦彥好奇地湊過來。
「嗯。」將手機放到一旁,項君澤整個人躺向了木板床。
「厚,你怎麼這麼不積極啊!」周邦彥看不下去地說︰「一通沒人接,你不會再撥一通哦!搞不好她剛剛正在上廁所,所以沒辦法接電話啊!」
「你覺得可能嗎?搞不好人家根本不想接我的電話。」項君澤還是一臉很悶的表情。
「哼!是誰昨天還信誓旦旦說要跨越冰山的啊?你的火這麼快就熄了哦?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哎喔,我不知道啦!」項君澤很煩躁地抓著一頭亂發。「我要對她好也要人家願意接受才行啊!如果她根本不喜歡我,那我一直打給她,不是等於在騷擾她嗎?」
「唷!你終於有這種自知之明了呀?早八百年前你就該這麼想啦,扭扭捏捏,不乾不脆的,看了我都嫌煩!」周邦彥啐著,拿起項君澤的手機開始重撥。
「喂!你干嘛啦!」項君澤見狀,連忙自床上躍起。
「幫你打電話給她啊。」周邦彥問到一旁開口。「喂……你好……」
「喂!別這樣!你拿來啦!」項君澤急呼呼地將手機搶了過來。「喂……不好意思哦……」
「……您的電話已轉到語音信箱,若要留言……」听著手機里傳出來的聲音,項君澤嘆了一口氣地看向周邦彥,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是她不接電話,你看我干嘛?」周邦彥雙手插腰,一臉理直氣壯地走向自己的書桌。
踫一聲!項君澤很快地拿起一個枕頭朝周邦彥砸了過去。
「-!你很幼稚耶,有空在這里丟我枕頭,還不如趕快去想辦法讓她接你的電話啦!」周邦彥呼喝道。
「說得可簡單咧,要怎麼做?」項君澤完全沒有主意。
「比如說,打電話塞爆她的語音信箱讓她知道你在找她啊。」周邦彥很簡單地說。
「真是的!」項君澤啐道。「你能不能想點更有建設性的啊!」
「去她家樓下唱情歌你覺得怎麼樣?」周邦彥再給另一個建議。
「算了!」這小子盡會講些五四三的,要是真能奏效,那狗屎都能吃了。項君澤乾脆站了起來。
「你要出去啊?」
「嗯,我想去她家看看。」
「OK,那你保重,不送了。」周邦彥朝項君澤擺擺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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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
這是第幾通電話了?歐雪兒蹙著居起身,將手機接了起來。「喂,你好。」
「呃……」听她口氣有點凶凶的,項君澤愣,一下。「是我啦……這麼晚打來有沒有吵到你?」
「不好意思,請問你是哪位?」
「我……我……我是項君澤。」項君澤搔著頭皮開口。
「喔。有事嗎?」歐雪兒的口氣還是冷冷的。
「沒……沒事啦……我只是想說你怎麼那麼久都沒來早餐店買女乃茶了。」話一出口,項君澤就開始後悔,好不容易才跟她講到話的,怎麼就不會說點好听的呢?
「因為我人現在不在台灣。」坐向了柔軟的大床,歐雪兒開口。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干嘛?我沒有幫你買禮物喔。」
「我知道。」項君澤笑了出來。「我只是想說你回來的時候我可以去機場接你啊。」
「干嘛那麼費事,你不用上課嗎?」
「我現在早上都沒課,就算有課我也會蹺。」
「傻瓜,你干嘛這麼做啊?」歐雪兒開始哽咽想哭。
「你的聲音……听起來怎麼怪怪的啊?」
「沒有啦,是手機收訊不好吧。」歐雪兒連忙否認。
「那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蹲在歐雪兒家門口,項君澤現在真的好想見她一面。
「明天,明天早上的飛機。」
「我會去等你,一大早就去。」
「要是蹺課被老師抓到我不管喔。」
「沒關系。」項君澤很開心地笑著。「反正我會叫我同學幫我罩著。」
「那早餐店呢?你明天不用打工嗎?」
「呃……那就只好麻煩我同學一路罩到底啦。」項君澤搔搔頭開口。可憐的周邦彥就在兩人的協商之下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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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真是晴朗啊。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彷佛都在為自己慶祝似的,項君澤不禁高興地哼起歌來。
「很開心厚?你這個見色忘友、有異性沒人性的小人。」周邦彥一臉踩到拉稀狗大便的臉出現。
「夜了為什麼還不想睡,除了你我還能思念誰……」絲毫不受影響,項君澤照樣好心情地邊扣襯衫邊唱歌。
「哼!」周邦彥對著項君澤伸出了手。「卑鄙小人,五百塊拿來!」
「什麼?什麼五百塊?」
「打工費外加遮羞費啊。」
「真是的!」項君澤啐了一句,從皮包里掏出仟元大鈔。「喏,拿去!」
「我會用剩下的五百塊買好啤酒等你回來的,兄弟。」周邦彥拍拍項君澤的肩膀邊說。
「干嘛?要幫我慶祝哦?」
「NO、NO、NO。」周邦彥的頭搖得似波浪鼓。「是要讓你混著失戀的淚水一起吞的。」
「去你的!」項君澤笑著踹了周邦彥一腳。「好啦,今天就拜托你了。大周,我先走了喔。」
「哎,去吧,去吧。」周邦彥揮揮手,要項君澤趕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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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站起來對著正朝這邊走來的歐雪兒揮手,項君澤露出了微笑。
「我現在才想起來,為什麼你會有我的手機電話?」走到項君澤面前停了下來,歐雪兒開口問他。
「我作夢的時候夢到的。」項君澤胡謅瞎掰地說道。
「你以為我會信嗎?」歐雪兒笑了出來。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項君澤的話都還沒講完,卻被突然響起的手機聲音打斷。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歐雪兒歉意地朝他笑笑,隨即接起手機,走到一旁去講。
看著歐雪兒掩嘴講電話的樣子,項君澤知道自己又錯過了一次絕佳的表白機會。
「好了,我們走吧。」講完電話回來,歐雪兒果然已經忘了剛才跟項君澤講了些什麼。
「喔,走吧。」
「天氣好好喔,好想去海邊走走。」計程車一路開離機場,望著車窗外的籃天,歐雪兒不禁喟嘆。
「那就走啊,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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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時候不怎麼喜歡海邊,可是等年紀大一點以後就喜歡了。」漫步在沙灘上,項君澤開口。
「為什麼?」
「因為長大了以後才發現原來海邊有很多身材很辣的比基尼女郎啊。」項君澤露出了憨直的笑容說道。
「真是的!小。」歐雪兒笑著啐了項君澤一句。
「可是我現在又不喜歡身材很辣的比基尼女郎了。」項君澤搖頭說道。
「那你現在喜歡什麼?」
「我現在喜歡有氣質的女生,感覺就像溫暖的風那樣的……」
「听不懂你在說什麼。」歐雪兒搖頭失笑。「哪有人這樣形容女孩子的啊。」
「對啊,」項君澤搔搔頭開口。「我的邏輯思考就是跟別人不一樣,所以才會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那麼……你會感到寂寞嗎?」歐雪兒轉頭看著項君澤。「應該不會吧?對不對?」
「會啊,怎麼不會?想一個人卻不知道她想不想你的時候就很寂寞啊。」
「說的也是。」這話簡直說到歐雪兒心坎里去了,引得她不停點頭。「我能了解這種感覺。」
看著微風把歐雪兒的發絲吹得飄揚,項君澤真的好想大聲喊出︰「雪兒,我喜歡你!」
「雪……」項君澤的嘴巴才剛張開。
「啊!」歐雪兒突然發現什麼地驚呼,整個人蹲向了沙灘。「寄居蟹耶!你看,還是活的!」伸手將寄居蟹捉給項君澤看,歐雪兒笑得很開心地說道。
「這個殼對它來說負擔好像太沉重了耶,你看它好像撐不太起來的樣子。」項君澤也跟著蹲了下去。「你知道嗎?寄居蟹沒有屬於自己的家,所以當它不斷長大,它就必須離開原來的殼去找一個更大的殼。」
「那如果找不到呢?會怎麼樣?」
「會……」項君澤用手指比比天空說道︰「提早上天堂去見它的爸媽。」
「我們……來幫它找一個比較適合的家好不好?」歐雪兒突然很想這麼做。「讓它不用再那麼辛苦走路。」
「好啊,」項君澤微笑同意,伸手比向了沙攤的另一邊。「那我從那邊找過來。」
「好。」
爾偶抬起頭來,遠遠望著歐雪兒專注找貝殼的神情,項君澤就覺得心里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感動。
「雪兒!」項君澤終於有勇氣對著她喊出名字。
「啊?什麼事?」歐雪兒抬起頭。
「你……」一顆心噗通噗通地跳個不停,項君澤張大了嘴,卻說不出口。「你要不要喝礦泉水?」
「好。」歐雪兒笑著點頭。
「那我去買。」
「嗯……好像這個比較適合對不對?」拿起排列在沙灘上的其中一個貝殼,歐雪兒徵詢著項君澤的意見。
「嗯。」冬日的太陽把歐雪兒白-的臉龐曬緋腓紅,項君澤從口袋里掏出了手帕遞了過去。「你熱不熱?」
「有一點。我已經好久沒曬這麼多的太陽了。」歐雪兒接過手帕,用來扇風邊說︰「現在呢?要怎麼做?」
「把這些殼跟寄居蟹放在比較隱密一點的石縫里,然後我們偷偷躲在旁邊看就行了。」
「這樣就行了嗎?」歐雪兒跟著項君澤的腳步,偷偷看著石縫內的寄居蟹。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寄居蟹慢慢地探動了起來,一步二步……慢慢地越過散落一地的空殼,然後躲進了人手構不到的細縫里去。
「唉,它竟然落跑了。」找了半天的貝殼最後沒被采用,歐雪兒感到很失望。
「也許……它還是比較喜歡原來那個重重的殼吧,所以不管別人怎麼希望它換一個都沒有用。」
「傻瓜。」歐雪兒突然喟嘆。
「嘎?」項君澤不知道歐雪兒為什麼突然會有這種反應。「怎麼了?」
「沒什麼。」歐雪兒搖搖頭,站起。「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
「喔。」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我覺得……你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往回頭的路走著,項君澤感覺到歐雪兒突然變得沉默。
「沒事。」歐雪兒輕輕搖頭。
「是不是我剛剛說錯什麼話了?」
「沒有,其實一點都不關你的事,我只是突然覺得很煩躁。」
「是因為工作上的問題嗎?還是……」
「你要是再這樣窮追不舍問下去,我可要哭嘍。」歐雪兒抬頭仰望著天空,彷佛眼淚真的就要掉下來一樣。
「我知道……那天打電話給你的時候其實你在哭對不對?我听得出來……但是我沒有問……因為我知道就算問了你也不見得就會說。雖然我的年紀比你小,見識也不夠多,可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夠把我當成可以傾吐煩惱的對象,我一定會很認真听你說的。」
「謝謝你。如果有一天我想說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到時候你一定要騰出時間給我喔。」歐雪兒與項君澤約定著。
「嗯,我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