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赤阪
剛出羽田機場,巽婷裳便與四季前來接洽的人踫面,隨後她被帶往赤板的東京飯店,住進一間豪華的套房。
那人在離去前交代她,領導會在一小時之後到飯店接她去執行任務,請她先準備好。
走進房間,巽婷裳首先環顧一圈,然後走到窗戶旁,打開窗戶,欣賞飯店附近的街景與過往的行人。
傍晚暈昏的天色為華麗的夜掀起序幕。
听說赤阪這一帶,因為有國會議事堂永町田,及不少的外國公邸,所以附近常常能發現日本政治家及財經人士的行蹤。
又因放眼望去到處都是一些俱樂部、酒廊及舞廳,所以入夜之後,轉眼變成一些影歌星及青少年們喜愛聚集的地方。
俯視著街景,巽婷裳艷麗的臉龐漾起一抹笑容,為即將展開的任務產生一股莫名的興奮及新鮮感。
關上窗戶,走向床沿,她動手拿出行李箱里一套火熱的紅色連身裙,輕手輕腳的觸模著它柔軟的質料。
每當她出任務時,火紅色的衣服就是她紅鷹的象征,紅色能帶給她相當大的自信及滿足感,所以她的行李箱里永遠少不了這個令人印象深刻的顏色。
但是,一想到丁煜凡的話,一抹挫折感不禁油然而生。
他竟然在她要上飛機的前一刻,一臉慎重的囑咐她這次執行任務時千萬不要穿紅色的衣服,而且易容術一定要巧奪天工。
莫名其妙,他那一番讓人模不清頭緒的話,讓她在飛行時著實的惱怒了好一會兒。
但她才不管,她偏要穿紅色的衣服去執行任務,這是身為紅鷹的她的原則。
念頭一轉,她即刻動手月兌下自己身上的束縛,套上紅色的連身裙,讓自己濃縴合度的身材展露無遺。
照照鏡子,她愈看愈滿意的漾起笑容。
但門鈴聲打斷她的得意。
她全身繃緊戒備,原先的得意快速的被冷漠的表情取代。
她走向前去開門。
來人的視線直落在她妝點精致的臉上。
「你的易容術果然名不虛傳,若不是事先就知道你的身份,或許我也會被隱瞞過去。」
對于她的奉諛,巽婷裳只以一雙無趣的眼神回視。
她讓開一條路,讓來人走進來。
「我要知道石川悅司的資料,總不能要當他保鏢的我,連他的基本資料什麼的都不知道。」走在她的背後,巽婷裳低喃道。
「他的基本資料我會給你,至于他的為人如何,我想等你自己接觸他之後,你就會了解。」
她不打算說太多,這是她與丁煜凡的協定。
「你不想多說,我也不勉強,但是你要明白,一旦讓我發現我所要保護的人是個無惡不作的大壞蛋,我可是會自動取消任務,請你另找能人。」
「這點你可以放心,悅司不是無惡不作的大壞蛋。」
巽婷裳睇了她一眼,「鈴木奈子,你為什麼要找上我,憑你四季在日本闖出的名聲,隨便派一個殺手出面保護石川悅司便綽綽有余,為什麼非要我不可?」
「除了你,別人辦不到。原來你們早就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及名字。」鈴木奈子驚訝的說。他們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只是不曾點明,真是一群深藏不露的人。
巽婷裳將她的驚訝看在眼里,但沒再說些什麼,「那如果我不能完成這項任務,不就是辜負你對我的信心。」
「會找上你,我自有十足的把握,等你見到悅司之後,你就明白我的用意。」
「你跟這個石川悅司是什麼關系,讓你這麼關心他?」
「等你跟他見了面之後,我自會將一切都告訴你。」鈴木奈子堅決不肯透露一絲訊息。
巽婷裳沉思半晌後,將眼神落在她神秘兮兮的笑容上。「走吧,我迫不及待的想見他。」
鈴木奈子盯住她一身的紅,「你要穿這樣去?」
「難不成連我穿什麼衣服都要經過你的同意?」巽婷裳不悅的挑眉道。
「實在很抱歉,丁煜凡交代過我,你與石川悅司的第一次見面不能讓你穿紅色系的衣服,至于之後,就隨你高興,希望你不要讓我為難。」
「該死的煜凡,干麼這麼多事接下這種八竿子打不著的任務,我們騖鷹會哪時變得這麼閑,管你們日本動蕩、混亂,我干麼要趟這渾水……」巽婷裳恨恨的喃喃自語。
竟然連她最心愛的紅色都不能穿,該死的丁煜凡,等她回到台灣後,一定要讓他好看,最好讓他全家鬧家庭革命……
在鈴木奈子的帶路下,巽婷裳一路上不停的臭罵著丁煜凡不曾停歇。
???
一下車,巽婷裳的視線馬上被眼前超高層的高樓大廈吸引住。
聳立的大樓,給人一股疏遠的感覺。
「你要保護的男人就在里面,一個月後,他的身份就是石川集團的總裁,為了避免遺憾的發生,這一個月以內你都要小心謹慎的跟隨在他的身邊,時時刻刻的保護著他。」
「難不成連他洗澡、睡覺時我都要跟在他身邊?」巽婷裳扯唇冷笑道。
「如果有這個必要的話,我不會遲疑。」
「你干脆去請一個保姆來好了,而不是請我這個保鏢照顧。」走進大樓後,巽婷裳細心的發現,每一個人見到鈴木奈子,不論是高級主管或是職員,全都對她點頭,好似她在這里也是令人崇敬的角色。
電梯伴隨著數字變化,來到頂樓。
「你在石川集團是什麼身份,為何那些職員看你的眼神都是帶有崇敬?」走出電梯,巽婷裳將心中的疑問道出。
鈴木奈子鎮靜如常,從踏進石川集團後,她始終沒說一句話。
巽婷裳不悅的蹙起眉。
停佇在門前,鈴木奈子伸出一只手,往門板敲去。
門沒鎖,被她敲門的力道推開,里面沒人應門,但走進去時卻發現一絲細小的聲音,從辦公室內另一扇門板傳出。
看來這似乎是一間總裁室,多高級的享受啊,有錢人就是這樣的揮霍金錢。
「里面有人。」巽婷裳對著打算退出門的鈴木奈子說。
鈴木奈子娣了她一眼。「我看我們還是改天再來好了,他正在忙。」
「不,人都來了,不管他在忙什麼,我今天一定要見到他。」巽婷裳堅持的推開門,但下一秒便為自己沖動的行為後悔不已。
映入她眼簾的,竟然是一對交纏的身影。
休息室里的男女正在辦某種重要的事情,而她卻魯莽的打斷人家。
巽婷裳困窘的瞪著鈴木奈子。都怪她,不早一點說清楚!鈴木奈子一副「是你自己搞不清楚狀況」的表情,再用長指指指前面,原本熱烈交纏的男女,因魯莽者的突然闖入而停止動作。
面對門口的女人快速的伸手抓來被子遮住自己豐腴的上圍,男人則慢慢的轉過身,一雙銳利的黑眸不悅的斂起。
巽婷裳羞窘的對上他的眼神,卻在視線交會的那一刻完全的愣住了。
這……怎麼會?
黑影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紛亂的思緒不斷的在她腦海里竄逃,她漸漸地感覺到呼吸不順暢,氧氣似乎愈來愈不夠她仰賴生存。
消失兩年的他竟然會是來到日本,而且他……
瞪向他背後的女人,她自覺胸口受到沉重的撞擊,脆弱的心似乎崩坍了一塊,再也不完整。
石川悅司睨著膽敢破壞他好事的魯莽者,不意卻被她那張冷艷的表情給吸引住。
一個冷漠的女人,全身散發出冷寒的氣息,那得天獨厚的絕美容貌吸引男人留戀的目光,表情少有變化的神色反而將她的獨特和女人少有的優雅氣質完全襯托。
這是一個集孤媚與高雅于一身的女人,也是一個矛盾的女人。
視線膠著數秒後,石川悅司原本冷淡的臉突地起了微妙的變化。
說也奇怪,他竟然在那雙眼眸中找到一抹熟悉的感覺,這怎麼可能呢?想必是他多心了。
他的聲音平靜無波。「我不是說過,要進來這間房間以前先敲門,奈子你怎麼說?」
他拂一拂垂落額前的發絲,說話的語氣中責怪意味居多。
「這里是辦公的地方,不是賓館。」人都已經闖入了,她還能怎麼說,這家伙明明是不想讓她好過。
不過,說也奇怪,悅司他……鈴木奈子瞥了一眼巽婷裳,將心中的狐疑暫且壓下。
「男人有他的需要。」石川悅司冷漠的將衣服丟給床上的女人,示意要她離開。「她是誰?」
那女人趕緊將衣服穿上,隨即離開現場。
「你的保鏢。」
「我的保鏢?」微挑起眉,石川悅司冷哼了一聲。
「就算你不答應我開出的條件,我也不能拿你的生命開玩笑。」鈴木奈子同樣不妥協的直視著他。
「我不是說過我不需要保鏢,何況她是一個‘女人’。」鄙視充斥在他冷然的俊臉,仿佛眼前的人是只蟑螂。
「現在不是你耍脾氣的時候,石川壹成隨時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命,為了你父親,你必須保持最佳狀態對付石川壹成。」
「你以為我稀罕那只老狐狸?」他寧願過以前那種無拘無束的生活,也不願意過這種如同槁木,行尸走肉的日子。
「他終究是你的父親。」
睇一眼站在旁邊的女人,他發現她始終不出聲,且面無表情的听著他與奈子的對話。
他冷笑一聲,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十足,「把這女人帶走,我不需要保鏢,石川壹成想要我的命盡管來拿,我隨時都在等他,只要他夠膽量。」
「你太偏激了。」鈴木奈子不認同他的想法。
「要我接受她也可以,除非她能滿足我的需要,否則一切免談!」他以不正經的眼神掃視過巽婷裳全身,最後停留在她起伏不定的胸脯上。
「無恥!」巽婷裳回瞪他的眼眸中充滿鄙棄及不諒解。
兩年的時間當真能將一個人改造得完全不一樣,在他的身上,她已經找不到以往熟悉的神態及感覺。
眼前的石川悅司是一個十足的登徒子,見到女人就一副色迷迷的樣子。
這令她難過、傷心。
石川悅司挪動身形,瞬間便來到巽婷裳的眼前,一瞼興味盎然的瞅著她瞧。
巽婷裳微愣,他……他的身手仍是這麼好。
不,一定是她發愣的關系,沒注意到他靠近她。
「你是頭一個罵我無恥的女人,以往曾罵過我的女人,你知道她們有什麼樣的下場嗎?」挑釁的掬起她的下巴,他一臉邪惡的靠近她。
兩人的唇瓣相距不到幾公分的距離。
巽婷裳哼笑一聲,抓住他的手掌,反轉身子,企圖用過肩摔將眼前的討厭鬼摔個半死,但是天不從人願,他仍沉穩的定在原位,一條粗臂反乘機將她鉗制,呼出的氣息吹拂在她的頸邊,惹得她發出一陣嬌顫。
她的臉頰不爭氣的紅了起來,讓人不知是氣的還是不好意思。
「她這樣的身手能當我的保鏢嗎?」石川悅司睇向鈴木奈子問,但身子卻是緊緊的貼在巽婷裳身後,兩人之間已是零距離。
巽婷裳沒好氣的往鈴木奈子一瞪。
她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全是鈴木奈子造成的。
鈴木奈子出聲相救,「悅司,你把她嚇壞了。」
「如果這樣就嚇壞,那她怎麼當我的保鏢。」石川悅司不以為然的道。
這女人身上竟然也有一股熟悉的味道,他可以感覺到自己愈靠近她,她的身體就愈緊繃。
但她身上那熟悉的香味滲入鼻息後,竟然能勾起他早已埋葬的那段感情,讓他考慮就此放下所有的障礙,安心的沉淪其中。
很不可思議的,他感到一種許久未有的安心。
「你以為我想當你的保鏢嗎,做夢。」巽婷裳怒道,使用巧勁推開他,並乘機抬手就要往他的臉上揮去。
猛狠的招勢絡繹不絕的施出,利落的拳腳變化無常,但他只是不紊不亂的接招,氣息沉穩的化去她拳腳交加的招數。
突地,一抹陰鷙覆上他的臉容。
石川悅司反守為攻的箝制住她,「說,這套拳法是誰教你的?」她使的拳法雖然雜亂無序,但是這每一招、每一式就算沒有按照步驟來,他也能記得清楚,因為這是他幾年前自創的一套拳法,而且他只教過一個女人。
糟了!
巽婷裳突地停止掙扎,她竟然忘了隱藏自己的身份,在無意中露出馬腳,這套拳法是他教她的,現在他一定會對她起疑心,偏偏她就是不想坦白告訴他,只想快點遠離。
鈴木奈子臉帶笑意的插入兩人之間,將石川悅司箝制住巽婷裳的手拉開。
「她是紅鷹的手下,這套拳法自然是紅鷹教她的。」
巽婷裳瞪了她一眼。這女人究竟在搞什麼鬼?
「你是騖鷹會的人。」他狐疑的瞅著鈴木奈子,「找一個保鏢竟然找到台灣去,你也真夠厲害!」
「不,我本來是想請紅鷹來當你的保鏢,但是很不幸的,她剛好到巴黎度蜜月去了,所以丁煜凡便擅自作主,從紅鷹堂底下挑一個最好的人選出來,執行這一次的任務。」
什麼話,她什麼時候結婚了,這女人根本是唯恐天下不亂,「你……」巽婷裳不悅的出聲,卻被鈴木奈子擋在她的前頭,悄悄的按住她的手。
石川悅司微怔的視線對上鈴木奈子,復雜的眼神一閃而逝。
是啊,都已經過了兩年的時間,他還能期望什麼呢?
「你先下去吧,這件事情我會考慮。」
反正她主要的目的已經達成了,剩下就等他決定,繼續留在這里,也不能立刻有個結果。
「不管你考慮的結果如何,我仍執意讓她在你的身邊保護你。」鈴木奈子含笑的拉著憤怒的巽婷裳離開石川悅司的視線。
兩人離開後,石川悅司走到窗戶旁,落寞的眼神幽遠的瞟向不知名的遠方……
???
「這位大小姐請問一下,我什麼時候結婚了,我怎麼都不知道?」巽婷裳一出石川集團的大樓便甩開鈴木奈子的手,氣憤的瞪著她。
「別一副凶巴巴的模樣,我也是逼不得已,難道你想要讓他知道你的身份?」鈴木奈子一派輕松的應付她的憤怒。
「你……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事情,莫非丁煜兒跟你說了什麼?」巽婷裳眉毛一挑,立即說出心里的想法。
「他沒有跟我說什麼,早在我找上你之前,我就已經知道你跟悅司的事。」鈴木奈子打開車門,讓她先進入車內。
「我跟他會有什麼,你別胡說。」落坐後,巽婷裳的眼神便不自在的瞥向外面。
「我又沒說什麼,是你自己太緊張了,把自己的底全泄光。」鈴木奈子含笑的回話,美麗的雙眸不懷好意的瞅著她。巽婷裳渾身不自在的回瞪她,「你知不知道這樣看人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
「哦,是嗎。」她不以為意的聳聳肩。
「原來打從一開始,這所有的事就是一件計謀,你跟了煜凡把我給設計了。」
鈴木奈子干笑一聲,「我們為何要設計你?」
「那好,現在我就回台灣,他的事我不想管,也不想插手。」她宣告著。
「你不會。」鈴木奈子回給她一個笑容。「除了隱瞞他是黑影外,其余我說的話全都是真的,他確實有生命危險,你不會棄他于不顧。」
「我看不出來他哪里危險了。」巽婷裳的嘴上充滿醋味。「也難怪你會誤會了,其實那只是一種障眼法,他必須讓石川壹成以為他是一個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只愛女人不愛王國的男人,他會這麼做,完全是逼不得已。」
「我看他倒挺享受的,一點也看不出來是被逼的。」男人真的是以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這一點也不為過。
「好吧,我承認剛開始悅司的想法的確是這樣,但是,隨著石川壹成的逼迫,他讓自己陷入一種絕境當中,這半年來,他變本加厲的沉淪在美色里,我覺得他是在虐待自己,畢竟誰都不喜歡手足自相殘殺,這樣的局面讓他覺得很痛心。」
「只覺得痛心有什麼用,想辦法化解石川壹成的心結不就成了,我相信石川壹成再怎麼不好,兩人畢竟是親手足,他不至于真的想要石川悅司的性命。」
「他是真的想要悅司的性命。」
巽婷裳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竟然有這種泯滅良心的人!」
「所以說,除了你之外,沒有別人能夠拯救悅司了,我希望你能答應幫我這個忙。」
「你跟他是什麼關系?」
鈴木奈子抿嘴含笑,閑閑的丟下一枚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