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不速之客闖入丁煜凡的住處,那利落的身手令人贊嘆不已。
書房中,丁煜凡正專汪的研究著手中的個案。
突地,一陣輕悄的腳步聲傳入他的耳里。
他不動聲色的挑起眉,雙眼瞳孔的光芒一斂,蓄勢待發的迎接這半夜來訪的神秘人。
當房門被打開,落入他幽深的黑潭是一張絕艷的臉龐,紫色系的高級、貼身服飾更襯托出她婀娜多姿的身材,一雙含笑的星眸似嘲笑的瞅著丁煜凡。
「嗨,我們又見面了。」來人打招呼的方式,好像他們是一對久違的朋友。
「是你!」丁煜凡悄悄的將敵視的光芒壓下。
這個集美麗及聰明于一身的「四季」領導人,怎麼會在半夜找上他?
「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來是有件事情要請你幫忙。」不拖泥帶水的,她直接的道出今天來訪的目的。
丁煜凡干笑兩聲,「承蒙你看得起。」
「這件事非要你開個口才行。」
「讓你選擇在三更半夜時夜闖我的家,我想,這件事對你來講應該很重要。」
「沒錯,黑影這個人你應該知道是誰。」
「虎嘯的手下。」虎嘯也就是他的妹婿。
「對,我是為了他的事情而來。」
「據我所知,他已經消失兩年。」
未曾被人遺忘的稱謂,經她這一提及,婷裳苦戀的神色立即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莫非……丁煜凡不動聲色的瞅著她,心里已大抵有個譜。
「你很厲害,我才提到他而已,你就已經猜到我的來意,沒錯,我來找你是希望你能說動紅鷹,讓她跟我去日本救石川悅司,也就是黑影。」
丁煜凡果然不同凡響,她只說一而已,他就已經一副了然于心,怪不得騖鷹會在黑、白兩道屹立不搖、聲勢浩大。
「石川悅司,黑影……他看起來不像是日本人。」
她點頭答道︰「他爸爸是日本人,母親是台灣人。」
「你所謂的救他,是指?」
「兩年前我找上他,讓他回日本認祖歸宗,但是前陣子,他的父親石川正敏因肝癌末期,住進醫院,現在已昏迷不醒。而石川悅司同父異母的弟弟,也就是石川壹成,一直企圖謀奪家產,主事的石川正敏昏迷不醒,正好讓他達到機會,欲取下半路殺出,分享財產的石川悅司。
「他找上四季,但我不接,于是他再另找他個殺手組織出力,現在石川悅司的生命岌岌可危。」
「石川正敏,那個打個噴嚏就足以影響日本經濟的商人,傳言是幕後操控日本政治大權的野心家,黑影竟是他的兒子,這下子真的有趣了。」丁煜凡雙臂環胸微笑的說。
「正如你所說的,石川正敏的權勢足以影響日本帝國的根基,如果石川家兄弟鬩牆愈演愈烈,對日本無疑是一大傷害,再說,石川壹成是那種野心勃勃的男人,為了達成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衡量此事的重要性,我希望你能幫我。」
「你跟石川悅司是什麼關系?」丁煜凡唇角彎起,他可不是那種會做白工的人,至少也得讓他知道這四季的領導人跟石川悅司究竟是什麼關系?為什麼她會這麼關心他?
「等你答應讓紅鷹接手後,我自會將一切告訴你。」
「為什麼非要紅鷹不可?」
莫非她也知道紅鷹跟黑影曾有一段似有若無的感情?他打量著眼前的她。
「這兩年的生活,已經讓石川悅司蛻變成另外一個人,會找上紅鷹,也是我經過一番調查才知道,她曾經臥底在虎嘯的身邊,與黑影共事一段時日,而且他們兩人似乎對彼此互有愛意……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而已,石川悅司若是真的喜歡紅鷹,那是再好不過,我希望借由他們之間的感情,讓石川悅司找日以前的自己。」
「我無法替紅鷹決定一切。」
「你可以。別忘了,我手下的兩名愛將可是被你兩位得力的副手強行拐走。」嘴角微彎,黃鶯出谷般的嗓音說,但其中卻是帶著些微的恐嚇及威脅。
「那麼你今天來,就是來向我討回這個人情?」眉一挑,丁煜凡沉穩的應對,眉宇間流露出不凡的氣度。
這女人未免也太計較了,事情都已經過了這麼久,生米也早已經煮成熟飯,現在才來討人情,未免太遲了吧。
她不答,絕艷的臉龐盡是不容忽視的決心。
看來,她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終于,丁煜凡妥協,但他隨即開出條件,「我要知道一切。」他直覺事情並不是這麼單純,其中必有蹊蹺。
「可以。聰明的男人不會讓自己一直處于劣勢,我可以將你想要知道的一切告訴你……」美麗的嘴角揚起一抹淡笑。
兩人之間的交易,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將某個人出賣了。
???
「姑姑,抱抱。」一名稚小的孩子,嘴巴里還含著女乃嘴,將兩手展開伸向前方。
方進門的巽婷裳見狀漾起一抹寵溺的笑容問︰「爸爸呢?」
「跟媽媽在廚房里面煮菜。」
廷澤還真不是普通的寵妻,結婚都已經三年了,孩子也已經兩歲多,竟然顧妻顧到將兒子丟在客廳中,跑去跟老婆洗手做羹湯,真是為父不尊!
「姑姑這陣子都沒空過來看銘銘,銘銘乖不乖啊?」搔搔佷子的頭,她臉上漾滿了笑意。
「乖啊,爸爸每次都叫銘銘乖乖的待在客廳中,等爸爸和媽媽一起出來。」
「哦,那姑姑帶你去找爸爸跟媽媽好不好?」
銘銘用力的點頭。
巽婷裳抱起他,兩人才走到廚房門口,就見她霎時羞紅了臉,伸出一只手將銘銘的眼楮蒙住。
眼前的這一幕兒童不宜啊!
「姑姑,好暗哦……」五根手指頭遮住他的視線,銘銘奇怪的說。
兒子的聲音傳入正吻得天昏地暗、難分難舍的夫妻耳中,繆心如羞赧的推開巽廷澤,尷尬的轉向巽婷裳。
「你什麼時候來的?」整理一下凌亂的衣衫,她上前接過兒子。
巽婷裳輕咳一聲,「來一會兒了。」
「你已經有一陣子沒見到銘銘,不會哄哄他,陪他說話嗎?」正吻得入迷卻被打斷,巽廷澤瞪著不識趣的妹妹。
「算我倒霉好不好,好死不死的撞見你跟心如的好事。」巽婷裳回瞪他一眼,「你把銘銘當成隱形人是不是,要辦事也不會到房間里去,小孩子的學習能力是很強的。」瞧他,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看了真讓人忍不住的想念他幾句。
原來他進廚房,不是為了要幫嬌妻的忙,而是要吃嬌妻的豆腐。
巽廷澤悻悻然的問︰「你來做什麼?」
「煜凡哥叫我來的。」
「他?把你叫來這里,怎麼不是在公司或是在蛇窟總部?」「你問我,我問誰啊?」她也是莫宰羊,還以為他會知道。「問我啊。」
他們將視線集中到發聲源。
「門沒關,我們就自行走了進來。」丁煜凡神采奕奕的帶著美麗的老婆曲亦築及四歲大的兒子站在客廳,望進廚房這邊。
「反正你早已經將我這里當成是自個兒的家在用,我能計較什麼呢。」巽廷澤諷笑道。「難不成待兒會廷及廷烈也要帶著他們的老婆及兒女過來?」
看他帶著一家妻小,巽廷澤深感不妙。
「難得的好天氣,是一個適合野餐的日子。」
「野什麼餐,我什麼東西都沒有準備,喝西北風啊!」這個男人就是這樣,做事從來不考慮別人的立場,說風就是雨,霸道十足。
「銘銘,伯父帶你去野餐,吃好吃的東西好不好?」
「好。」一听到有好吃的東西,銘銘開心的點頭答應。
「東西亦築都已經準備好了,你們一家只要出腳、出車及出嘴就行了。」拂過嬌妻的發絲,丁煜凡笑得開心。
看,講的這是什麼話!巽廷澤不悅的蹙起眉。
「野餐啊,的確是個不錯的天氣。」巽婷裳將視線調向外面的天空,藍天白雲微風徐徐。
丁煜凡掠起一抹笑容,直瞅向她。「你也準備一下,有你的份。」
「不去行不行?」他們一群人聚餐,攜家帶眷的,只有她孤家寡人一個,她實在意願不高,寧願回家睡大頭覺。
「不行,我有任務要交代給你。」
「什麼任務?」」听到有任務,巽婷裳體內潛伏的壞因子又蠢蠢欲動起來。
自從哥哥們結婚生子後,除非是有重要的事,否則他們已經鮮少插管騖鷹會的事,頗有退居幕後的意圖,繼而培養一群更優秀的人才,承繼他們的空位。
像她已經足足一年的時間沒有出任務,這一年來趁著太平的時刻,她跑遍了世界各國,欣賞體會四處的人文、風景,若不是煜凡哥召她回來,她還想繼續留在國外。
「到達我們的目的地後,我會把任務的內容告訴你,我保證你一定會非常興奮!」
丁煜凡丟了一抹愉悅的笑容給她。
好冷!巽婷裳突地打了一個冷顫。
奇怪,這麼好的天氣,她怎麼背脊突然感到一陣涼?
不安的預感漸漸在胸口擴大,使巽婷裳將疑慮的眸光對上丁煜凡臉上的笑容。
而他仍用那愉悅異常的笑容,直直盯著她看……
???
「什麼,要我去當日本人的保鏢?不,說什麼我都不答應!」
巽婷裳原本充滿期待的心情,在听聞丁煜凡公布的任務後,整張臉全垮了下來,說有多臭就有多臭。
「我已經答應人家了,你不答應也得去。」丁煜凡一臉似笑非笑的瞅著她。
寬闊的草皮一片綠意盎然,他們一群人就這樣在草皮上鋪了幾塊布,將一些野餐用的食物及飲料擺放其上,開始天南地北的聊開。
四個女人圍成一個圈,與四個天真無邪的小孩子嬉戲。
小孩子爽朗的笑聲及女人銀鈴般的笑聲響遍周圍。
「拜托,事情都已經過了這麼久,四季那個壞女人再來討這個人情,未免太過分,而且她以為她是誰啊,憑什麼她要我當那個日本人的保鏢我就得看她能拿我怎麼樣!」
從沒見過這麼拿喬的女人!
「煜凡,婷裳有一年多的時間都在國外游蕩,身手難免會變得生疏,要她去當石川悅司的保鏢,恐怕有點困難。」巽廷挑眉看了巽婷裳一眼,暗地里有點心不在焉的豎起一雙大耳,聆听老婆及女兒的談笑聲。
「巽——廷——,你說這話分明是在污辱我的身手,就算我一年多沒出任務,四處游山玩水,但我的身手還是像以前一樣靈敏,你想試試嗎?」說到最後,她幾乎是眯起一雙帶著威脅的眸子,睇向巽廷。
「想證明的話,何不將這件任務辦妥。」
「我為什麼要!欠四季那壞女人人情的是你跟廷澤,誰叫你們兩個誰不愛,偏偏去愛上她的手下愛將,我愛莫能助,反正你們這兩對夫妻已經恩愛了這麼久,小孩也生了,度量大一點,她既然想討人情,就把心如及小茹還給她,事情不就解決了嗎?」她一副壞壞的嘴臉,把「惡劣」這兩個字表現得淋灕盡致。
她說的是什麼鬼話!巽廷澤將注視在妻小身上的眼神轉移到巽婷裳的身上,灼亮的眼眸向她逼近。
「你愈來愈不怕我們了。」都已經快騎到他們幾位兄長的頭上,不教訓教訓一下怎麼行。
巽婷裳冷笑一聲,漾起一抹邪惡的笑容,「在幾位疼女人疼出名的哥哥面前,我怎麼可能怕呢,說來,我還真是羨慕嫂嫂們,能夠嫁給這麼體貼又溫柔的一群男人,簡直可以用‘妻奴’兩個字來形容。」她的伶牙利齒讓人不敢輕視。
「既然想嫁人了,我可以介紹好對象給你,褚氏企業的接班人似乎是個不錯的人選,對女人同樣體貼又斯文。」巽廷瞥了一眼丁煜凡。
丁煜兒將快到嘴邊的笑意憋住。
「林氏企業的林董也不錯,」百八十公分的身高,配上一張帥氣的臉孔,足以迷倒眾生。」巽廷澤湊熱鬧的插嘴。
「陳氏企業的陳董才三十出頭,就已經有大將之風,將他父親的事業處理得井然有序,業績蒸蒸日上,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妹婿。」巽廷烈也軋上一腳。
「是啊,還有那個……」
「夠了,你們說完沒有,你一句我一句的,真是配合得天衣無縫,我是不是要頒一個‘默契獎’給你們四個,你們才甘心啊!」
巽廷澤挖挖耳朵,有點受不了她過高的分貝。
「煜凡都已經說了,四季那個女人會找上你,全是因為只有你才能將這項任務辦妥,她相信你的能力。」
「誰稀罕她的相信!」巽婷裳不屑的回應。
「婷裳,我已經答應她,所以這件事沒有轉圜的余地,你必須將這件事處理得完美。」
「誰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明明可以拒絕她,你偏又答應,我在想你是不是又把我給出賣了。」巽婷裳腦筋一動,立刻敏感的對上丁煜凡的笑臉。
她會這麼疑神疑鬼,全是因為之前有太多的案例,讓她防不勝防。
「我就算跟天公借膽,也不敢將主意動到你的身上,我怕亦築會守寡,我的兒子會沒父親,還有我那未出世的女兒,一出世就看不到我這個英俊的爸爸。」
「你……」他分明是拐彎抹角的說她是一個母夜叉,巽婷裳沖動的想出口罵人,但她又愣了半秒,小心的問︰「亦築懷孕了?是女的?」
丁煜凡露出再度為父的喜悅笑容。「已經兩個月了。」
「兩個月……不對呀,那你怎麼知道是女的?」
「我的直覺。」
「神經病。」巽婷裳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她將眼神停留在前方的曲亦築身上,替好友高興,不久之後又有一個寶寶來到這個世上。
快樂、幸福的事,似乎全給他們這一群人包了。
每次的聚餐,大家的臉上總是看得到發自內心的歡愉及喜悅。
「對了,黑影這個人你們都還記得吧?」丁煜凡偷睨一眼巽婷裳問。
乍聞這個名字,巽婷裳胸口沒來由得一陣疼痛。
多久了,這個耳熟能詳的名字漸漸地被人淡忘,但卻一直埋在她心靈最深處的角落,不曾忘懷。
「允帆找了他兩年都找不到人,這次四季的領導人告訴我,如果婷裳肯答應接受這項任務,那麼她可以向我們透露他的行蹤。」
將妹婿邵允帆拖入這場智斗應該不為過吧,尤其是廷那雙突地變得虎視耽耽的眸子,要是讓他知道自己在打婷裳主意的話,說不定他真的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雖然巽家這三個大男人平時總愛奚落妹妹,但是一旦他們知道婷裳有了心上人,而且已經痴戀好幾年,難保不會產生太大的反彈。
戀妹情結雖然在他們三人身上發揮得不算淋灕盡致,但他還是得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
看來婷裳在黑影失蹤的這兩年,表面上她雖然沒什麼改變,其實心里一直很不好受。
尤其就她拒絕談戀愛、接納別人的愛意這點,就足以證明,她的心一直都遺留在黑影的身上。
希望他這樣的做法,能喚醒他們兩人沉靜兩年多的感情。
「婷裳你曾經在允帆那邊臥底過,跟黑影相處過一段時間,也稱得上是同伴的關系,既然四季的領導人有黑影的行蹤,我想婷裳你就出力幫個忙。雖然黑影對我們來說,不是關系挺密切的人物,但是答應了,就是幫允帆一個忙。」
原來煜凡是為了妹婿的關系,才答應幫那個女人的忙,他還以為煜凡又在算計婷裳什麼,看來是他多心了。巽廷沉思了一下。
「黑影……」巽婷裳心中有點迷惘,再听到這個名字,方才的拒絕之心不再那麼堅持,「好吧,我答應。」
其實她知道自己一直期盼能夠再次見到黑影。
曾經,她在虎嘯的底下臥底,和他共事;曾經,他細心的照顧她,用他那雙不曾在別人眼前顯現的溫柔直視她的一切。
只是當她的身份曝光後,他們的距離就漸行漸遠,不再是同伴的關系,更無法為那段似有若無的感情,劃上一個完美的句點……
她現在只想知道,許久未見的他究竟過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