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卿是有什麼顧忌嗎?是不是怕大臣們在背後胡亂說閑話?莫怕,朕給你依靠,他們不敢有任何微言。」
皇帝見鳳冰翱眉頭輕蹙,以為他是怕眾臣百官的彈劾,心里愛憐不已,急忙上前安撫,哪知鳳冰翱是在懊惱他的放浪大膽,將祖宗基業拿來當玩鬧,隨口許人。
「悠悠之口,如何能防?縱使今日屈服于皇威之下,他日必有清流之官不畏權勢,仗義執筆,留給後世一個警惕明鏡,皇上,您若真是愛護微臣,就不應太過親近微臣,讓微臣蒙受不義罪名,請您三思。」
鳳冰翱殷殷切切、苦口婆心地勸,期望皇帝能懸崖勒馬,及時悔悟,若真不能勸醒他,那也只好執行計劃,使出百般刁難的技倆,讓他知難而退。
「朕不愛听這些推諉之詞,你只要乖乖待在朕的羽翼之下,其它不用理會,朕會處理。」
皇帝怒視鳳冰翱,大手跟著鉗制他的臂膀,借著肢體動作宣示佔有權。
「那……倘若微臣不願呢?」皇帝的粗魯動作令鳳冰翱也跟著惱火,語帶輕視地詢問。「您會如何?威逼?就像此次拿右丞相一門生死逼我回京那般?」
「……放肆,朕不記得問過你的意願,你只能服從。」皇帝惱羞成怒地叱喝。
「皇上想要的只是這副皮囊嗎?這既不年少貌美,又不溫柔婉約,甚至比您年長的臭皮囊?!究竟您看上的是哪一點呢?微臣真的不明白。」
「……」皇帝啞口無言,不知如何辯駁。
鳳冰翱說得沒錯。
倘若他性喜男色,稚女敕美麗的少年比比皆是,且十分願意奉獻自己供他享樂;若是渴求溫柔對待,後宮也充斥著急于付出的妃嬪……
為何獨獨是要鳳冰翱呢?
真是為了佔有他的身軀?
抑或是……其它更深沉的感覺?
一時之間,紛亂無比,但現下也無暇細思,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令鳳冰翱屈服。
「朕不管,朕就是要你,你情願也好,不情願也罷,總是得答應,不然朕真的將右丞相滿門抄斬,讓你良心不安,終身自責。」
皇帝嚷嚷地大吼,搖晃鳳冰翱的身軀。
「如果皇上只是要這副臭皮囊,倒也簡單的很,就將微臣的身軀拿去吧!微臣絕對不會動手反抗的,只要這皮囊能夠滿足您的話,微臣個人的意志算什麼,諸臣百官的輕視嘲弄又算什麼。」
鳳冰翱冷冷地說著反話,話語恭敬,渾身卻散發出拒絕的氣息。
「翱,你為何要如此折磨我?難道你真的那麼不願被我擁有?」
皇帝難過地將下顎抵在鳳冰翱的肩膀,落落寡歡地低語。
「微臣哪敢膽大妄為地折磨皇上?是皇上說只要微臣的軀殼就可,根本就不顧微臣心里怎麼想,是皇上要讓微臣難受……」
鳳冰翱用手蒙住眼楮,語帶哽咽,彷佛落淚般淒楚的音調深深動搖皇帝的心,讓他愛憐不已,反過來不斷勸慰。
「我只想憐你、寵你,怎麼會存心要你難受……」
伸手抬起鳳冰翱低垂的臉,皇帝想看他的臉,卻被那默默垂淚、無比委屈的清澈眸子給震撼住了,只覺得自己罪惡深重,居然將他逼入如此境地。
殊不知這淚水乃是鳳冰翱悄悄用手指輕掐眼角,硬是逼出兩行清淚,意圖就是引起皇帝的愧疚,而依照皇帝臉上懊惱後悔的神情就可知道非常成功,那兩滴眼淚簡直快把他給淹死了。
「翱,只要你別再哭泣,肯屈就地留在我身邊,要我答應什麼條件都可以,我一定辦到。」
「……真的?不是誆我?」鳳冰翱收起淚水,還努力地留兩滴掛在眼瞼上增加哀楚的效果。
此舉果然令皇帝疼惜不已,禁不住地靠近,用唇吻去淚珠,順便承諾︰「當然是真的,只要你說得出來,我就一定辦到,不然我會放你自由,任你海闊天空,不再拘束你;反之,我若是辦到,你也得履行諾言,伴我共度晨昏,永不言離。」
皇帝雖因鳳冰翱的清淚而心神俱亂,但仍沒忘卻他的最後目的是啥,精明地附上但書。
嘖!腦袋還十分清晰嘛!在答應之前還懂得先提出條件。
鳳冰翱惋惜地在心里暗道。剎時間也明了皇帝並不好唬弄,得更加小心翼翼才是。
「微臣有一點想弄明白……皇上,您要的是人……還是心?」
那清亮圓潤的眸子直直看進皇帝眼中,尋求靈魂深處的真正答案,鳳冰翱到此時才真正正視眼前這向他宣示主權的男人。
五官俊挺,劍眉星目,深具男性魅力,充滿王者與生俱來的傲氣與霸道,並且十分具有侵略性,時時刻刻要求眾人全部的注意力,耀眼自信,令人不由得想臣服其下。
或許,那雙渴求注意力與愛情的雙眸早在十年前就奪走他的魂魄了,否則為何在凝視時,他會有酩酊沉醉的感覺?
鳳冰翱理不透目前的思緒,只覺得心有些浮動不安,好似自己窺探了什麼秘密,又好象被得知什麼隱私的情感,總覺得不太實在。
「……朕若得不到你的人,會落寞空虛、憤怒無常……但若你的心里沒有朕,那朕會發狂地破壞所見的一切。」
得到想要的答復了,鳳冰翱唇角綻放出笑意。
「那麼,微臣有三個要求,望皇上答應,只要皇上能達到這三個要求,那麼微臣便甘願卸下戰袍,進宮伺候皇上,永伴君側。」
「你說。」有點失神地看著那笑靨如花的麗容,皇帝喃喃地應允。
「第一,微臣希望得到諸王百官的祝福,連表上奏同意此事。畢竟皇上也不願見到微臣被評為逆臣賊子,以色事人而遭到眾臣唾棄吧!若皇上愛惜微臣的心意是真摯的,一定會答應這個要求吧?」
鳳冰翱故做天真地提出這破天荒的驚人要求,絲毫不覺得是在刁難皇帝。
這簡直是將諸王百官當作護身的擋箭牌,若不經過他們贊同,皇帝萬萬不能近他身,若將來皇帝有氣也只能往他們身上發,完全不干他鳳冰翱的事。
「說得是!」皇帝十分認真的同意,好似真不覺得鳳冰翱故意為難。
「第二,我鳳家子孫在天朝歷代以來出過不少皇後、妃嬪,亦有不少鳳家男子迎娶皇室公主,血脈中留著天朝皇室血緣,可謂皇戚一族,為了不辱沒這個淵源血脈,自是不能與皇上行那暗中苟且的穢事,所以微臣希望自大-門進宮,名正則言順,往後才有臉伴在皇上身邊。」
歷任皇後都自大-門入主後宮,鳳冰翱提出此項要求無非是在要求入主中宮,冊封皇後。
這簡直荒誕無比!
一個男人被冊封為皇後?!
莫說天朝歷代未曾听聞,連上古各朝也不曾有過,鳳冰翱提出這項要求分明是在挑戰倫常。
自古以來,寵溺男性臣子、豢養在後宮的例子比比皆是,不值大驚小怪,但正式冊封為後?
世上哪有男子為後的道理?
鳳冰翱假設縱使皇帝脅迫眾臣一起連表上奏,也沒那麼輕易冊封男子為後,是以大膽提出此項條件。
然,話一說完,皇帝依然點頭如常,絲毫不動聲色。「愛卿說的十分有道理。那第三個要求是什麼?」
「至于第三,微臣希望保有手中的兵權,求皇上不要撤去微臣的軍餃。鳳家歷代祖先都是天朝大將軍,皆為忠君愛國之輩,倘若得知鳳冰翱不肖,居然失去將軍名餃,那我將來哪來的臉到地下見列祖列宗?」
鳳冰翱不信皇帝真會答應這三個荒謬的條件,是以先前就激他口出承諾,難以反悔,畢竟君無戲言,皇帝非得答應這些荒謬的要求,而倘若辦不到這三個要求,那他就可逃出生天,逍遙自在-!
倘若莫提眾臣不可能齊同贊成皇帝把掌兵權的將軍納入後宮,光從冊封男子為後且還執掌大半兵權在握,就知道此事萬萬行不通。
試問,世上豈有掌管兵權的男皇後?
鳳冰翱有十足十的把握,篤定皇帝絕不可能辦成這三項條件。
他笑語如花,想藉此稍稍緩和皇帝的情緒,依照他估計,听完此三項要求,皇帝可能會大發怒火,是以趕緊微笑,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皇帝應不至于那麼野蠻才是。
「朕當然不能讓你沒臉去見列祖列宗,這些朕都應允就是。」
皇帝輕輕松松地說出,絲毫不見任何怒火和勉強,好似鳳冰翱說的都是普通要求,不值得傷神。
「皇上都听明白了?」沒有見到預期的怒火,鳳冰翱有絲疑惑。
「當然!」皇帝低子,輕輕吻住那片朱唇,他想如此做已經想了十年之久,而今重溫舊夢,依然覺得甜美無比。「你乖乖地先待在將軍府休息休息,等朕安排好,你就乘著大紅鑾轎進宮來吧!」
死鴨子硬嘴巴!何不干脆承認失敗,放他回-州繼續鎮守邊疆算了,讓他離得遠遠的,好永遠不再記得此事,皇帝也可忘卻這個挫敗,安穩地在深宮中與其它嬪妃共度晨昏。
鳳冰翱心里叨叨不停地抱怨,但臉上卻不露聲色,只表現出滿心喜悅的順從態度。
「是!微臣會在府里靜待皇上佳音。」
兩人相視一笑,彼此暗藏鬼胎、各自打算。
俗語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就不知誰是道?
誰是魔?
此番較勁,誰能勝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