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電梯里,右手下意識的按在胸口上,感覺皮膚下心跳的脈動變得快了些。想著一會兒追上張朋後該怎麼開口跟他解釋誤會我就感到一陣無名的緊張。看電梯的大媽面無表情的瞧了我一眼,轉過身去,摁下一樓的按鈕。狹窄安靜的空間里,我略微急促的呼氣聲清晰可聞。
電梯門一開,我便沖了出去。跑出公寓樓,我立刻伸長了脖子尋找張朋的身影,眼神四下里張望了幾遍也沒看到他。我想著他可能已經出了小區,忙又追了過去。到了路口,舉目望去,到處都是人頭,頭發花花綠綠的,衣衫也是花花綠綠。從我面前經過的人好奇的瞧著我,我瞥了他們一眼忙又朝更遠些的地方望去。
沒有,沒有,不論我脖子伸的有多長,眼楮睜的有多大,我還是沒有看見張朋。
從路口的這頭跑到那頭,來回兩圈也還是沒看到他。
我有些心灰的想著他一定是走遠了,不定還上了哪輛公車。喘著氣,我決定等夏雨回來後再去找他。
耷拉著頭往回走,我想著這些日子以來跟張朋相處的點點滴滴,想著昨天看到他跟大奔男並肩站在一起喊我進屋的情景,想著那張推薦表從他手里輕飄飄落到我的眼前時他那張笑著卻顯的無比委屈的表情,我問我自己,張朋到底背叛了我沒有?
如果有,那他為什麼來送推薦表給我,可憐我嗎,還是說他至少還拿我當朋友?
如果沒有,那我就是天底下頭號傻蛋,一切都是自己在胡編亂想,不但冤枉了好人,還折磨了自己。不明不白的從家里跑出來,還在路上晃了四、五個小時,走的腿酸腳板硬的,這簡直就是一傻B嘛。
低頭走進公寓樓,幾步就到電梯口,我看了一眼右手邊的指示燈,目前電梯在十樓。後退兩步靠在刷新過的白牆上,我心想,家里還有個紅毛要解決。我跟他可是一點兒也不熟,也是該請他回去的時候了。
閉上眼楮等電梯,我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手吧,插在兜里、捂在臉上、圈在胸口,擱哪兒哪兒難受;頭吧,仰著、直著、垂著,怎麼擺也怎麼難受;還有腳,直站著、交叉著、八字著,無論怎麼著都別扭。
這是怎麼了?
又過了幾秒,我臉上的皮膚也開始不自覺的微微抽搐起來。
第六感告訴我,身體上的異樣感覺來自于外界。
是視線。
有人在看我。
我睜開眼楮,憑著直覺一個轉身向樓梯口望去張朋!
兩道視線撞在一起,張朋夾著煙的手指猛的抖了一下。
只見光線較暗的樓梯入口處,張朋斜靠在牆上,臉上的表情瞬間由淡淡哀傷轉為驚慌再轉為僵硬。
「你怎麼在這兒?我還以為你早就走了。」
我問他,他趕緊站直身子扔掉了手中的煙。
我走過去,看了眼地面又看向他,「你不是從來不抽這玩意的嗎?」
他不說話,側身就想從我旁邊穿過去。
「張朋!」
我一把拉住他,他停下腳步,沒回頭,視線筆直的望著前方,一臉很冷漠的樣子。
「我……你看見我追出去找你了嗎?」
猶豫了會兒,張朋點了點頭。
「那你怎麼不叫住我?」
張朋不說話,身體向前傾了幾次想離開,可是胳膊被我緊緊拉住,他怎麼也走不了,無奈只能站在原地。
「剛才我說錯話了,你給我幾分鐘听我解釋成嗎?」
等了幾秒,我見張朋不回答,心想他是給了我這個解釋的機會。
于是,我忙說道,「朋朋,那個花宏真是我路邊揀來的,我發誓絕對沒有撒謊,不信你可以問夏雨,昨晚我背他回來的時候,夏雨都看見了。」
張朋微微側過臉,瞄了我一下。
「那、那個……什麼分手的話……」眼見張朋又轉過臉去,我忙又說道,「是誤會,絕對是誤會!」
張朋寒著臉輕哼了一聲,「怎麼誤會了,我可是听的清清楚楚。你說咱倆……已經走到盡頭了。」說完,他硬是向前跨了一步。
我使出渾身的勁兒在後面拉住他,心想,決不能讓他走,要是走了,不定什麼時候我才能有跟他解釋的機會。
「不是,那是誤會,我以為你要跟我分手所以才那麼說的。是我多想了,是我說錯話,別生氣,你可千萬別生氣。」
張朋回過頭,納悶的看著我,「我要跟你分手?為什麼?這事兒怎麼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一听,心頭大石頓時放了下來。
原來,他並不想跟我分手啊,這可真是太好了。可是,奸夫的事兒……呸,呸,呸!抽我兩嘴巴子!什麼奸夫!沒听朋朋說嗎他沒想跟我分手!嘿!
「放手!你給我說清楚,我做什麼事兒讓你覺得要跟你分手了?」張朋轉過身,面對著我,剛才死活不願看我一眼的眼神剎時變得凌厲起來。
「這個月……你沒怎麼跟我說話,為什麼?」
「為什麼?」張朋瞪著我,聲音立時高了幾分貝。「我還想知道為什麼呢!你每天回來就跟個死人一樣,不說話,飯也吃不了幾口,看電視好象在神游,洗碗好象在夢游!跟你說話吧,有氣無力的!不過是找不到工作而已,你那德行就跟他媽的染上了愛滋似的!你說,就你那樣,我能跟你說什麼?」
我睜大眼,沒想到張朋口中的自己竟然是這麼個頹廢樣。回想這兩個月里沒找到工作的自己,好象是一天比一天郁悶,一天比一天消沉。
「是這樣嗎?會不會夸張了點兒?」
「一點兒都不夸張!你他媽就是這個樣兒!」
張朋怒目圓睜的眼楮給我已無比的信服力,我連向他說了三個「對不起。」瞧著他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一點兒,我又問,「那最近老跟你聯系的人是誰啊?老實講,我特在意跟你通手機那個男的。」
張朋將下巴稍稍仰起,有點兒藐視意味的上下打量了我一圈,說,「怎麼,你偷听我電話?」
「沒,沒,沒,你可別亂想,我哪有那個豹子膽啊!我只知道老打你手機的是個男人,其它的可都不知道。」
「乖乖的給我招供,你還知道些什麼?」
「我……」想著石季跟我說過的話,我盤算了一下決定不把他招出來。該打該罵就由我一人來吧,把線人供出去的話,以後誰還敢跟我提供情報?
「我知道的不多,很多都是我瞎猜的。」
「瞎猜的?喝,你想象力挺豐富啊。說說,你都猜些什麼了?」張朋看著我的眼楮里閃著興味十足的光芒。他挨著我,慢慢將我往牆角里頂。
我邊退邊說,「你……好長時間沒跟我那個,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呵呵,讓你招供你居然給我扯那上面去,行啊你,繼續。」
「這個不是挺關鍵的嗎?你不跟我那個,我自然要亂想啊。」也不想想,我跟他的關系可是從當他床上的一條被子開始的。如今,這麼長一段時間沒被需要,我能不以為他要把我扔了嗎?
「閉嘴,說其它的!」
後背抵到牆,我看著張朋繼續往我身上挨過來,忙說,「後面沒退路了,你想把我壓扁嗎?」
他停下來,看了看我,又看看樓道,說,「你看,這兒挺安靜的,也沒有人經過。夏響,我先說明一下,要是你接下去說的話讓我不滿意,一會兒你的可就要開花了。」
張朋望著我低聲笑了起來,我一听全身汗毛直豎,原本拉著他胳膊的手迅速縮回,僵硬的身體好象死了已有一、兩天。
當零號,不是沒有過,雖然只有一次,可那感覺……難受的簡直沒法形容!一跟棒子在里面進進出出,沒有快感不說,漲痛不說,我覺得在我上面的一號先生簡直就跟一掏糞工人在努力工作沒兩樣。而我,還得死死的咬緊牙關忍住,決不能讓那惡心巴拉的東西跑出來壞了彼此的興致。我想我天生就不是當零號的料。這事兒我跟張朋說過,我一點兒也不想被進入。他明明知道的,為什麼還要對我說這種話?懲罰我嗎?
「換個方式行不行?」如果沒有犯錯,我大可不必如此低聲下氣的求他。可關鍵就是我他媽今天嘴賤,說錯話了,得罪張朋他老人家了。要是斷然拒絕,我怕他就此不再理我了。
夏響啊,夏響,活了二十八,今天真的又要開花花?
張朋伸出一根指頭,在我眼前左右搖擺了三下,「no,no,no。」
我一听,好想哭……
看著張朋的臉危險的向我靠近,我閉上眼楮,大喊道,「那個大奔男的事情你還沒跟我解釋清楚呢!」
「大奔男?」張朋的臉停在離我鼻子僅有毫米之隔的近處,微皺著眉頭的樣子好象一點兒也不明白我的意思。
「就是開奔馳的男人啊!我看見你倆在一塊兒了!昨天他還在咱家呢!你跟他是怎麼回事還沒跟我說呢!」
張朋明白的「哦」了一聲,眯起眼楮滿是笑意的望著我說,「夏響,你還知道他呀,連人家的交通工具都調查的這麼清楚……呵呵,厲害,厲害。你該不是每天打著找工作的幌子暗中調查跟我有過接觸的人吧,讓我想想……恩,這兩個月來跟我接觸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你都查清楚了?」
「我才沒有跟蹤你,找工作還來不及呢,哪有那個閑工夫!那純粹是踫巧看到的!」
「原來如此。那你都看到什麼了?」
「我看見你上了他的車。」我挺直胸膛,仰著脖子說道。
「上了他的車啊……然後呢?」
然後?石季沒跟我說然後啊!
看著張朋微笑著靜待下文的樣子,我仰起的脖子慢慢縮了回來。
這沒看見的東西叫我怎麼說?
「說啊,你還看到什麼了?」
「我、我看到你倆在車里挨的夠近!」說這話心里真他媽夠虛。我該不是狗急了跳牆,打算瞎編亂造了吧!石季啊,石季,你個死大舌頭,這話也不給我說清楚點兒。現在好了,被他問起我該怎麼說?
「還有呢?」
我一抬眼,倒∼∼那是什麼眼神,凶的就差咬我了!
死!我一定是說錯話了!
「說啊,還有呢?」
張朋的手伸到我眼前,食指彎曲著自上而下輕輕踫觸著我臉上的皮膚。這畫面在他人眼里或許很曖昧,可在我看來直嚇出一身冷汗!
我要開花了?!
「玻、玻璃擋住了,我看不見……」媽媽米亞,誰快來救我月兌離險境!
「看不見?」張朋又湊近我,在我的心髒嚇得就快跳出胸口的時候他突然靠在了我的肩上。
我的身體變的更僵硬了,呼吸緩緩的、進少出多。他、他要干什麼?
「夏響,你可真不老實,前面還說我跟他靠的很近呢,怎麼這會兒就看不見了呢?該不是看到什麼不該看的畫面你轉過頭去,所以才沒看到吧?」張朋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在我耳邊響起,溫暖的氣息吐在我敏感的脖子上,感覺又麻又癢。
OH,MYGOD!汗毛全豎起來了!
「你看到我這樣靠在他肩膀上了?」
「沒、沒有,我沒看到,玻璃太暗了。」
張朋的身體全倒在我身上,雙手輕輕環住我的腰,又說道,「那你看見我這麼摟著他了嗎?」
「沒、沒有,我什麼都沒看見。」
脖子很僵硬,我轉不過去,看不到他現在是什麼表情,只能靠著彼此緊貼的胸膛感覺他的心跳跟我差不多快。臉上好燙,我怎麼這個時候臉紅了?真他媽見鬼!
「那你看到我這麼踫他了嗎?」他呵呵一笑,右手突然繞到我前面一抓!
「啊!」我嚇得不輕,失聲叫了出來。
小弟弟、小弟弟被他狠狠的抓住了,好、好疼∼∼
「快、快、快、快、快松開手,好痛、好痛、好痛!」命根子被以扭曲的姿勢狠狠抓住,那鑽心的痛簡直要了我的命,要不是被張朋壓住身體,我想這會兒我早就跳起來了。
「痛?不會啊,我只是輕輕的握著而已。」張朋口氣輕松的說道。
「輕、輕輕握住?朋朋,你別開玩笑了,快松手,我都快死了!」
「啊?沒這麼夸張吧?你說的好象跟事實不符啊。」張朋笑著,好奇的看著我。
「我操!你沒看見我疼的都快哭出來了嗎?哪里夸張了!」好痛、好痛啊∼∼他怎麼使得勁兒更大了?這不是存心要我死嗎?
眼楮那個酸那……
鼻子那個酸那……
下邊那個痛啊……
「咦?可我怎麼覺得你好象很舒服的樣子?」
「舒、舒服?」不是吧?我是這個表情?
他媽的委屈死我了!
「對啊。」
「……」看著張朋惡意的眼神,我放棄的閉上了眼楮。
死了,這回我是死定了。
「啵」的一聲響,臉上突然被張朋親了一口。
我驚訝,想睜開眼楮可又生怕看到他那壞壞的笑,只能懷著忐忑不安的心等著他對我說些什麼或做些什麼。
「我有個大學同學是開軟件公司的,你去年不是考過了微軟的系統工程師認證嗎?我打算讓他在公司里給你按個職位,所以最近才跟他走的比較近。你以為我跟人家有一腿啊?上大奔……呵呵,別人有車我就坐,這不是挺正常的嗎?這個才是真正的事實,你自以為是的那些事兒才是與事實不符!照你那個想法,你的小弟弟現在不正爽翻了天嗎?」
我睜開眼楮,驚訝的張了張嘴巴。
「想說什麼就說吧,本人洗耳恭听。」
「你為我著想……那也用不著瞞著我吧?整天神秘兮兮的,這能叫我不瞎想嗎?」
「你為工作的事兒已經夠煩心了,吃飯睡覺都不安穩。這沒敲定的事兒我怎麼跟你說?萬一沒戲,那不是害你空歡喜一場?」
「話是這麼說……那我是冤枉你了?」
張朋看著我,抿起嘴巴,嚴肅的朝我點了點頭。
「那……現在工作敲定了嗎?」
「昨天我同學來咱家就是為了跟你談這事兒,你倒好,見著人跟見了鬼似的,撒腿就跑!我還奇怪你腦子是不是抽瘋了呢,搞半天,原來是你丫的吃飽了撐著,想多了。」惡狠狠的瞪我一眼,張朋繼續說道,「他跟我說了,後天要你上他們公司面試去,要是過了的話,一月給你這個數。」
右手向我打了個手勢,看得我眼楮都直了。那個心花怒放啊,都沒法形容!
咽了咽口水,我問,「真的?」
「我的話能有假嗎?!你去不去面試?」
「去!怎麼不去!」
「下面不疼了?」
「!」我一听趕緊低頭向下一看,張朋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移開了。
抬頭望向張朋,他看著我呵呵的笑。眼眶一下子就熱了起來,「對不起。」
「怎麼了?干嘛說這話?」
「我混蛋!我冤枉了你!」
「這不都是誤會嗎?現在正相大白已經沒事啦。」
「那我也混蛋!」
「為什麼?」
「怎麼說我也害你傷心了,不是嗎?要不你也不會站這兒抽悶煙了。」
張朋听了,贊同的點點頭,「是啊,那玩意對身體挺有害的,你說我會不會一次就染上肺癌啊?」
「我呸、呸、呸!這怎麼可能!你還要跟我一起長命百歲呢!」
「呵呵,瞧你這張嘴,就會討人喜歡。」
「朋朋,你不生氣了啊?」
「你還差做一件事,做了這件事我就徹底消氣了。」
「什麼事兒?」
輕輕咬了下我的耳朵,張朋輕聲說,「跟我回家去,咱們抱抱。」
我貼上牆,額頭全是黑線。綠著臉,我問,「你、你還想著要我開花啊?朋朋,求求你,別這樣。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繞了我吧。」
張朋捂住肚子哈哈大笑起來,夸張的直垛腳。
我在旁邊看得是一愣一愣。
「傻瓜,我哪能讓你干不樂意的事呢?笨!」
我拉著張朋走出樓道,風吹過耳邊感覺格外清爽,回頭,他正對著我笑,心里頭那幸福裝的是滿滿的。
生活多美好啊,人就該是這麼幸福的活著的。
從身邊經過的人們好奇的回頭朝我們看,兩個大男人樂呵呵的牽著手的樣子在他們看來有點兒挺奇怪。可是,愛著,自然就會牽著,這挺正常的不是嗎?我不止這會兒牽他的手,我還要牽他一輩子。讓他們瞧去,咱準比他活得幸福!
張朋的臉紅紅的,看得出他為咱倆在光天化日之下這麼親密的拉著手而感到害羞。可是,只要我回頭,他就會對我笑。我想,他心里一定跟我是一樣的高興。握緊他的手,我對他說,「我發覺你今天特別好看。」
他一听,臉更紅了,好象一情竇初開的小男孩兒。
我看著,也笑的更歡了。
小區門口,一小女孩在賣花。四、五個桶里各色的花兒爭芳斗艷的怒放著。剛經過,我便又折了回去。
我認不得那些花的名字,也不知道該怎麼養法,可我特想買一把,買一把送給張朋。
有那麼一簇花,瓣兒清白色,花蕊里帶著點淺綠,看著像是半開的花骨朵,筆直的墨綠桿,葉子展的大大的。
我拿起一扎,約有七八朵,湊近聞了聞,有一股淡淡的香。
「喜歡嗎?」張朋笑著問我。
「嗯,挺好看的。」
「我也覺得不錯,可以擺在咱家客廳里。」張朋說著,已經拿出了錢包。
我攔下他取錢的手,問那小女孩,「這個叫什麼?」
女孩回答,「郁金香。」
「郁金香?原來還有白色的啊,真好看。呵呵,這把我要了。」
拿出夏雨贊助給我的生活費,付完帳後我讓小女孩幫我它包了起來。挺正式的那種。
張朋看著挺納悶,說是隨便包包就可以了,等它謝了再買就是。
我只是笑著,說一定要正式一點兒,這可是我長這麼大頭一次買花。
出了小區,我拉著張朋繞到一棵大樹後,趁沒人注意的時候立馬就親了他一口。
張朋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看著我直發楞。
我心跳的挺快,臉上發燙,低著腦袋就將那白色的郁金香塞到他胸口,「給你。」
「給我?」
「廢話!我是為了送你才買的。」我直覺得臉都紅到了耳根。
張朋半天沒說話。我等了又等,終于熬不住好奇的抬起頭來。
只見張朋的嘴唇微微張著,抱著那花,眼楮濕潤的晶晶亮。
「怎麼了,不喜歡嗎?」我有些緊張,頭一次送花給人沒想到對方是這麼個反應。
「怎麼可能!」張朋狠狠的瞪著我,臉在幾秒之內漲的通紅,他沖我嚷道,「跟你在一起這麼久,這是你他媽做的最甜最讓人心跳的一件事兒!媽的,害我感動死了。怎麼辦,我現在心跳好得快,都不好意思在大街上走了!」
「啊?……哈哈哈哈,好朋朋,听你這麼說我好高興啊!」我抱住他,鼻子直往張朋的脖子里蹭。
「傻瓜,喜歡就喜歡啊,干嘛說的那麼凶,好象要吃人一樣,差點就被你嚇死了。」
張朋仍是瞪著我,這回卻連脖子都紅透了。
「我說兩位,麻煩暫停一下可以嗎?」
肩膀被人輕輕拍著,我一驚,睜大眼楮回頭一看是紅毛!他正仰著下巴對著我瞧,從我的角度看過去他上挑的眼角微微有些下垂,一臉沒什麼表情的樣子拽到不行。
「啊?怎麼是你?」
把手從張朋腰上縮回來,我看了一眼臉紅得像只煮熟的大蝦般的張朋忙擋在了他的前面。身後,郁金香輕輕抵著我的背,一種說不出來的超級棒感覺。
「怎麼不是我?見你好半天沒回來我就出來找你了唄,沒想到啊、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說話干脆點,少-索。」幸福的當頭殺出個程咬金,我恨不得一大腳將紅毛踹飛掉。
紅毛瞅著我身後的張朋咧嘴一笑,「你倆和好了?」
我沒想到紅毛會突然問這個,回頭看見張朋一付不知道怎麼說才好的尷尬表情,我忙搶著說,「多管閑事!你小子是不是嫉妒啊?告訴你,我跟他感情值全滿,你小子甭想插進來。」
「哈哈,是啊,是啊,我可嫉妒死了,你就好意思刺激我這個剛被人拋棄的可憐男人?也忒殘忍了吧!」紅毛說著,耷拉下腦袋裝出一付可憐的表情望著我,整一個小狗向主人討糧食的模樣。
張朋被他一逗,輕輕的笑了出來。紅毛一見,笑著的眼楮更是彎的好似月牙兒。但這一瞬間,我卻想起了酒醉時他那對濕潤的紅腫眼楮。他哭的是那麼的傷心,好象一次要將所有的眼淚全部流盡,清朗的嗓子到後來嘶啞的都發不出聲音,修長的背脊隨著他難過的呼吸不停的一抽接著一抽。他一定是愛慘了那個人,而那個他喜歡的人也一定是傷慘了他。
閉上嘴巴,我看著眼前的紅毛沒事兒人似的呵呵笑著,開玩笑著,心里隱隱作痛。
說是青年,可他那模樣還跟孩子無異,他該是真心的笑著才對。
「快瞧夏響,他的魂兒好象旅游去了。」
耳中傳來紅毛笑呵呵的聲音,張朋繞到我前面好奇的看著我。我壓下心頭的酸澀,故作開朗的一笑,輕拍了一下張朋的頭說,「看什麼?看了三年還沒看夠嗎?傻瓜。」
「三年這麼短的時間怎麼可能看夠啊!我還沒數過你身上有幾顆痣呢。」張朋笑著,將花兒小心翼翼的抱在懷中。
望著身邊的他,我感到自己是何其的幸運。感情本就來之不易,我應該更珍惜,更呵護才是。
「喂,既然你倆的矛盾解決了,那現在能不能跟我回去啊,我出來的時候可是沒鎖門。」
「什麼!你這個笨蛋!」我一听趕緊拉上張朋往回走,之前對紅毛的那一點點憐惜頓時消失全無!
這個胡涂蛋!沒鎖門怎麼就跑出來了?萬一被偷了怎麼辦!他有沒有常識啊?!
死,要被是夏雨知道了,我還不被五馬分尸?
「喂,你別急嘛,走那麼快干嘛?沒事兒的,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