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之無味地挑著面前滿滿一桌的特色菜肴,以眼角偷瞄那個四平八穩坐在那里的人。美麗的面孔,清淡的表情,天生的優雅舉止,引得一屋子食客這飯都吃得三心二意。
白水遙頭痛地嘆口氣,早知道就要一個包間好了。
牛車雖慢,到達平安鎮也只用了三日的時間,也不急著去探听什麼,兩人的第一站便是這被店家推薦的平安鎮最好的酒樓。
目光四處游蕩,樓梯間雖無聲響卻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先上來的是兩個眉清目秀的丫頭,齊齊穿著一身上好細致的綠衫,見那做工材質竟是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衣衫要好。
一只漂亮的手放到丫頭伸出準備攙扶的手中,盡管離得有些距離,卻也讓人一見就覺得不知有多柔軟白淨。
腕間一抹青翠更是襯得皮膚白得有些透明,順著手腕流瀉而下的是一片艷紅。
映入眼簾的是一襲紅色紗衣,色是極艷的紅,做工是分外的細。就算不懂得這邊的材質,卻也能猜出價值。
盤得高貴得體的烏發下是一張奪人心神的艷容,便是她這個女人見了也呆了一下。
人面桃花,說的便是個樣子吧!
原來小聲談笑的屋內突然沒了一絲聲響,眾人的目光仿佛牽了繩子一樣,跟著美女的腳步一路前行,直到被關上的包間房門擋下。
「那是哪家的夫人啊,怎麼那麼美?」靜了半晌,有人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在安靜的屋內卻響亮得嚇人。
「這你都不知道,那可是武林第一美女,如今的劍氣閣主夫人慕容紅啊。你們今天很走運,我從小長在這里都沒見過幾面的。」打破沉靜後,一邊的小二熱情地開口,語中不由得帶了幾分驕傲,盡管不是自家的,卻也不是誰的家鄉都能出個天下第一美女的。
「怪不得啊,真是他女乃女乃的美啊。老子剛才連氣都不敢喘。」旁桌的大漢端起酒碗大大喝了一口。
「那是,要不怎麼叫天下第一美女呢。雖說都嫁人四年了,至今卻依舊無人敢接下這天下第一美女的名號。」
「接下的話就要被比較,長成這樣的世上能有幾個?比不過那不知要被世人笑多久啊。」因為大美女的出現,一屋子的食客不由得紛紛開口,倒也顧不得眾人並不相識,有八卦不說也要听嘛,這種熱鬧不來湊,多無聊啊。
「是啊,就不知江夫人來這里做什麼?不過听說武林大會這回要在江家開哦,鎮子上現在進出的都是拿著刀槍的人呢。」
「可不是?真是讓人怕怕的。」
「是啊,听說最近常常有帶刀的江湖人被人打呢,上次老李家的就在後巷那邊看到一個叫什麼大俠的,被人打暈了丟在那呢。」四周觀望了一下,沒有發現江湖打扮的人在,有人壓低聲音八卦起來,往日都是見那些凶神惡煞的人威風得不行,能見到他們被打暈丟在那也是挺有意思的,不過讓他們听到就麻煩了。
「對啊,最近听到不少這種事情,不知那些個大俠干了啥,怎麼都被套了布袋呢?」
低垂著眉目,白水遙听著一屋子的人開始討論如今平安鎮最熱的新聞,離大會還有一個多月,有大部分人都已經到達會場,對于普通百姓來講,平白多了那麼多拿著武器的人當然是讓人不安的。
不過因為劍氣閣駐在此處,再加上多年未曾生過事端,這鎮上的人倒也有些免疫力,看熱鬧的興致更高一些。
下意識地看向坐在對面的人,白水遙愣了一下,那人不知何時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就這樣無聲無息地看著自己。
依舊是面無表情,卻多了一股專注的味道。
靠著多年的應變,白水遙才沒有太過突兀地移開視線,他是從什麼時候起這樣看人的?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人便總是這樣看著她,總是這樣一動不動地看著,與早先不同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同。
只是讓她不由得想要轉開視線,無法再如初時一般視若無睹。
「五爺吃好了嗎?」拿起桌上的茶水滿了一杯,白水遙下意識地逃開他的目光。
「嗯。」在白水遙的指導下,白碧波已經學會了對人簡單地回應,不過最多的還是在她身邊開口更多一些,卻也比以往大大進步了。
「那咱們走吧!」伸手招來小二算賬,白水遙一直不去正視,那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開始牽在身上的視線。
一前一後下得樓來,如今兩人的相處模式與身份正好相反。
是從什麼時起,這個所謂的主子開始走在她的身側了呢?
等發現時,這人便成了如今的樣子,那目光盡管依舊少有情緒,卻讓人心慌,死死地盯著,仿佛除了看著自己,再沒有什麼事情值得他去關注了。
而且越來越習慣肢體的踫觸,喜歡拉手,喜愛讓她撫發,雖說少有表情的臉配上他的動作有些好笑,但她唯一可以形容他舉止的詞便是撒嬌。
這心中隱隱的惱,卻又不由得透出一股子甜滋滋的味道。
從來沒有人把她放在心上,這樣專注地看著她。
在那個所謂的家鄉,她沒有一個真正的親人。
盡管有父有母,有兄弟,有姐妹,她卻只有自己一人。
大戶人家的丑惡她慣熟于心,生母正是人家口中的二女乃,與明媒正娶的妻子同住在大宅之中,上上下下形成一股怪異的平衡。
自小便不再對親情抱有期望,她明白凡事都要依靠自己,努力學習將來謀生的各種技能,得到進那個國際集團的機會時,她本以為這長達二十年的噩夢終于結束時,迎來的卻是生母首次的正視與眼淚。
求她不要離開,求她去父親的公司上班,求她不要放她一人在這個「家」里。
原來,卻原來……
那以夫為天的母,唯一一次正視自己,苦苦地哀求她進入父親的公司,僅僅只為那生理上的父親若有若無的一句︰原來她還有點用處啊!
為討好父親,原本認為女兒無用的母親首次為她流下眼淚,心痛之余,只有無心的自嘲充斥心中,本以為不再奢望的,本以為並不那麼在意的,辛苦建築起來的心防完全倒塌,原來她還是在意這所謂的親情嗎?
隱忍地超負工作,以還母親來求自己所流的眼淚。
不言不語地任父親的正妻欺凌,只是隱忍。
等待著異母兄長當家的那一天,期待著被掃地出門的那一天。
對于一個習慣了爭奪與殘酷的家庭而言,自主地離開太過容易被人認為另有所圖。
只有被名正言順地「趕」出這個家,她才可能有真正的平靜,無論是想要靠她炫耀的母親,還是想要整她泄憤的大媽,還是懼于自家勢力不敢雇用她的眾家公司。
想要平靜地生活,只有等待。
來到這個地方,見到這個人,見到他們兄弟的親情,見到這人無法表達的溫柔,那顆嘲諷的心開始茫然。
心中漸漸地開始柔軟,想要對他疼寵,想要讓他開心,任他緊緊跟在身邊。
明明是同樣煩事纏身,卻與以往有了不同的心情,很奇怪的感覺。
在之前,她明明恨不得永遠不再有麻煩上身,不爭斗,不算計,只是安穩度日便好,卻在接下這個明顯的麻煩事後,不同以往的煩躁,反而躍躍欲試。
是環境不同,還是人不同,又或是心境不同?
原本不想要的麻煩事卻讓她意外地興奮,詫異中也漸漸明白,沒了那層苦澀的壓力,她似乎並不討厭一直以來在做的工作,只是恨屋及烏罷了。
秋高氣爽本該是心曠神怡,漸漸明了的心,卻嚇到了自己。
難道她又要重犯那不該的錯誤嗎?
奢求啊,那從來不是她可以做的事情……
游玩了幾日,這天一早打听好了方位,兩人安步當車朝劍氣閣前進。
平安鎮算不上太大,又正是涼爽的好時節,散步一般,走了一會兒,劍氣閣的大門已在眼前。
不遠處立著一座兩層小樓,樓下便是一片極大的宅子,遠遠望去看不到圍牆的邊際,朱紅色的大門是極氣派的,金漆的扁上書著劍氣閣三個狂放的大字,遠遠的也可清楚看到。
門側的空地上搭著幾個涼棚,棚內設有案幾板凳,想是給來人等待休息之用。
看清了一側的涼棚邊書有報名的字樣,白水遙移步上前,本就一直注視著她的白碧波自然不用招呼便緊緊跟隨。
「這位小姐您要報名?」原本低著頭整理東西的人感覺到面前來了人,習慣性地抬頭笑迎,卻在見到水遙時愣了一下,只是瞬間便回過神來,雖說這個姑娘不太像練武之人,不過這江湖上是什麼怪事都會出的,身為武林世家的僕奴總是要有些眼色。便是見到並不覺得有多厲害的人物也不能表現出來。
「呵呵,先生說笑,小女子哪里會什麼武功呢,要報名的是我家公子。」水遙微微一笑,伸手示意立在一邊的白碧波。
「哦,請問這位公子尊姓大名?何門何派?師承何處?」順著水遙的手看過去,原本滿臉的笑意略僵了一下,汗瞬間流了下來,家丁下意識地轉過頭不敢再看,嘴上習慣性地吐出問題。這位公子的眼神可真是嚇人啊,讓人看了麻麻的。
「我家公子無門無派,姓碧名波。」早已習慣了眾人見到白碧波的表情,水遙柔聲開口。
「公子是第一次報名嗎?」呼出一口氣,家丁看著水遙唇邊的淺笑突然感覺心神安定下來。一個看一眼就嚇死人,一個看一眼就很安心,這主僕二人差異真是大啊。
「是的。」
「哦……」略有些恍神,這姑娘不漂亮,但這笑容還真是好看啊。
「先生還有問題嗎?」加深笑容,她分神看了一眼已經將目光轉到家丁身上的白碧波,這人自打開始說話後,這耐性似乎就不如原先了,早先可不見他會對別人的目光在意的。
「沒了,沒了,這是公子的名牌,請在武林大會開幕後到告示板上自行查閱所分組別。」突然打了個哆嗦,家丁回過神,連忙將寫好的號牌交到水遙手中。
「多謝先生。」接過名牌,水遙轉身離開涼棚。如今只要等著麻煩上門便好,略一思索,決定趁著麻煩還沒有上門之前,繼續享受公費游玩的樂趣。
相處也有段時間了,白水遙知道只要自己不扔下他,做什麼都是隨便的。招呼也不打,人便自顧地朝著來時看到較為熱鬧的街上走去。
盡管這古裝片也看了不少,但真正身處其中時,自有一番體味。
一條街上零散地遍布著各式的小販,花釵水粉、特色小點雖說算不上精致,讓人不由得跟著那熱情的笑臉心情也好了起來。
「姑娘,看看釵子吧,很好看喲。」賣花釵的大媽見水遙走到攤前,熱情地拿出一支花釵推銷。
「很漂亮。」接過釵子,水遙贊同地點了點頭,想是這大娘家里做的,木制的,磨得細細亮亮的釵身,觸手十分舒服,釵頭上是一朵精雕的梅花,雖簡單卻十分的雅致。
「是啊,這釵子是我兒親手做的,用的是上好的桃木,不光做工精細,而且還能祛邪保平安呢。」大娘見水遙喜歡,頗為自得地說起自己孩子的巧手,做出來的東西雖是木制的,卻比很多的金銀飾物更漂亮。
「好手工,這個我要啦。」一雙白女敕女敕的手兒探過,轉眼間,釵子已經易主。
「這位公子,這釵子是我先看到的。」靜靜打量了一下,那手的主人正欣喜地把玩著釵子,粉女敕可愛的臉上掛一絲嬌縱卻可愛的笑容,錦衣玉琢的一個漂亮公子,縱是做著不太講理的事情,卻並不招人厭煩。
「是我說先要買的,那就是我的啦。」懶懶挑了挑眉,那人笑眯眯地扔了銀子到大娘的手上,分明就是不講理的。
突然一笑,水遙轉身離開。
「喂,你不要走嘛,你怕了嗎?」被水遙的笑弄得一呆,等反應過來時,人家已經走遠了,少年不依地叫囂,卻無人理睬。「討厭,討厭。看什麼看?」嘟著嘴跺了跺腳,少年見路上的人都呆呆地看著自己,惡狠狠地瞪回去,卻因為長得太過可愛,那自以為凶狠的神情更像一只齜牙咧嘴的小貓兒,可愛得讓人想要模兩把。
慢吞吞地在街上逛著,難得的清閑時光,水遙拖著身後的「尾巴」閑看著古街上的風情,身為一個商人,見過太多的精致物件,此時的閑逛也少有能入眼的,想要的其實也只是閑閑地走一走,看一看這不同的景兒罷了。
走了小半日,估計也溜夠了後邊的「尾巴」,水遙旋身進了一邊的酒樓。
見兩人衣著細致,機靈的小二跑上前來。
「兩位客官,樓上有坐,請隨小的來。」
「有勞了。」微微勾起笑,水遙跟著小二上樓,樓下多是急來急走的客人,滿店的吆喝聲,雖說熱鬧卻也有些吵,樓上卻不同,散散的幾張桌子相距略寬,間隙中還有些簾子花草之類的擋著,雖說算不上完全的相隔,卻頗得幾分清靜,想要閑閑坐一下正是合意。
「小二哥,泡上一壺好茶,拿手的點心小菜上幾道來。」揀了一張靠窗的桌子坐定,水遙開口吩咐。
「客官稍等。」小二訓練有素地下樓準備,水遙此時方把目光看向坐在對桌的人,臉上不由浮起一絲淡笑。
「還在。」見水遙看過來,白碧波突然開口。
聞言,她笑開,這人總是能知道她的心思,真是讓人感覺很奇怪。
那麼一個不通世情的人,卻可以準確地猜出她的心思,白雲風這個狐狸能知她幾分也罷了,因為他與自己本就是同種人。但這個人能這樣準確地說出她想要問的,也許,這個人才是最厲害的那一個吧?
少頃,小二端上茶和幾樣小點,安靜地布好,退了下去。
樓梯錯之際,出現的便是那個粉雕玉琢的公子。
眼角掃到,她加深笑容,人依舊看看眼前的人,見他眼中閃過一絲情緒,但笑不語。
「好巧啊,你們也在這里啊。」少年跑到桌前,口氣卻是萬分的熟悉。
「公子哪位?」聞聲,淡淡地一掃,口中吐出的話卻讓少年的笑容扭曲了一下。
「才半日不見就忘了嗎?這支釵子總記得吧。」嘟起嘴,少年亮出手中的釵子晃了晃。
「哦,原來是搶釵子的公子。」恍然,她點點頭開口。
「人家……人家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和你交朋友。」被她的話刺得一抖,少年眼中閃著委屈,一坐在水遙邊上的椅子上。四方桌前,原本是兩人對坐,但這個少年這樣隨意一坐,倒是透著一股子他才更親密的味道了,一直沒有反應的那人目光突然掃了過來。
「公子交朋友的方法還真是奇怪啊。」看到少年敏銳地感覺到什麼,人又往自己這邊湊了湊,笑容不由得再次浮上唇畔。
「人家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啊,而且人家不是說不打不相識嗎?」見到水遙笑,少年又變得理直氣壯,大聲開口。
「哦?」挑了挑眉。
「這個大哥的功夫那麼好,人家只是想搶了你的釵子,這個大哥一定會英雄救美,這樣不就是不打不相識嘛。」咬了咬唇,手本來已經拉上了水遙衣袖,卻在感覺到對面掃過的冰冷視線後不由又縮了回來。
「我家公子不愛動武。」伸手倒了杯茶,遞到那人面前,壓抑的氣息終于稍止。
「啊?他是公子嗎?我還以為是你的侍衛呢。」大眼楮閃啊閃啊,少年不怕死地開口。
「怎麼會,我家公子只是不愛說話罷了,一看便該知道我只是個丫頭。」水遙失笑,不再捉弄他,也倒了一杯給少年。
「這樣嗎?我叫江月,你可以叫我小月月,你叫什麼啊?」滿足地端起杯,少年喝了一口茶,可愛的笑容再度浮上唇畔。「我家公子姓碧名波,奴婢水遙。」
「遙遙,你們來平安鎮做什麼?也是來參加武林大會的嗎?」自動拿起人家叫的點心,跟了大半天,他是又渴又餓的。
「正是。」看少年急得要上手,水遙看似不緊不慢,卻手腳利落地揀出幾樣小點,順手放在白碧波的面前。
「我也是,一個人好無聊,我和你們一起好不好?」塞了滿嘴的點心,江月還能空出地方來說話。同時不忘運用自己可愛的大眼楮眨呀眨的。
「如果我家公子同意的話。」見他聞言嘟起嘴,水遙又笑起來。
「可是你家公子有些怕人啊。」明明敢當著人家面說這種話,江月卻可憐兮兮地向水遙撒嬌。
「我與公子住在平安客棧,江公子有空可以來坐坐。」
「叫人家小月月嘛,大家都叫人家小月月的。」得到答復,江月開心地笑起來,嘴上卻還不依地叫著。
「小月月。」
「遙遙。」滿意地回應了一下,江月達到目的,連忙站起身,那人好像不高興了,雖然打一架也沒什麼,但是不想現在就打。
「遙遙,我還有事,先走啦,回頭找你去玩哦。」說話間,人已經退到樓梯口,話未完,人已經不見蹤影。
看著滿桌的杯盤狼藉,水遙無奈地笑了笑,招了小二收拾一下,重新上了一桌。
抬眼看向對桌的人,見他也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水遙勾起笑容。
這人總是這樣看著自己,從當初的沒有表情,沒有情緒,到如今略有表情,略有情緒
唯一不變的,便是那專注的眼神,讓人初時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到現在,心里涌起溫溫的感覺。
那份專心是她極少得到的,從沒有人這樣專注地看著她,永遠只能看著母親圍著父親轉,見到時便一心的溫柔,見不到時便是一臉悲哀地望著窗外,從來得不到一次那樣的專心是為自己。
太過突然得到那份眼淚,所以才會信了,即便明知母親不會真心喜愛自己,關心自己。明知那份眼淚不可能為自己而流,卻依舊留了下來,進入父親的公司,放棄自己唯一逃開的機會。即便明知那背後隱藏著的是傷害,卻依舊無法逃月兌,只為母親那唯一一次那樣專注地看著自己。
目光漸漸變得溫柔起來,水遙自己也沒發現,是從什麼時候起,不再對他的眼神感到心慌,反而感到心里暖暖的,看著白碧波的目光中映著名為溫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