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時分,睡夢中的殷孜喬口干舌燥,像是身陷沙漠之中的流浪者,尋找著遙遙無期的綠洲。她不斷地吞咽口水,藉以解除短暫的口渴,但是,干渴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排山倒海而來,足以摧毀她堆砌整夜的安眠城堡,讓她豎起白旗投降,中斷睡意,睜開眼楮尋找水喝,她這才發現,原來天已蒙蒙亮了。
當她發現自己睡在一間陌生的房間時,第一個反應便是掀開棉被,檢查衣物是否仍在身上。
「哇!還好,沒失身,衣服還在。」她安心地步下床,想要找水喝,她渴得可以灌下整-的水。
終于在衣櫃旁的矮櫃上,發現茶-的蹤影。
她拿起玻璃茶-,直接以-口就嘴,咕嚕咕嚕地灌了起來,像小時候在地上灌蛐蛐洞一樣。
由于她喝得太猛,大半的水沿著她的嘴角溢出來,濕了大片的衣服。她習慣性地用手去擦嘴角,再將濕漉漉的手往衣服上擦拭。
也許是手抹著棉布睡衣的質感不同于黑色絲絨小禮服的觸感吧,殷孜喬喝到一半,突然嘎然而止。
低下頭來,她再次仔細地端詳身上的衣服。
「啊──」她尖聲大叫。「這件衣服不是我昨晚穿的那件小禮服啊!」
這是哪里?她急切地張望,忘了口渴,放下茶-,環顧四周。
接著她沖出房門外,正要下樓,見到阿文出現在樓梯盡頭。
「陸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看來阿文是被她的驚叫聲引來的。
「我的衣──」殷孜喬說了一半又止住,忽然明白一件事。
如果她現在所在的地點是莫雅各布的賊窩的話,那麼昨晚月兌她衣服的歹徒已經不言而喻了。
「你的什麼?」阿文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地追問著。
「沒事。」殷孜喬外表強自鎮定,然而內心卻不滿地狂喊著,這下子真的虧大了。
吃了大悶虧,還不能講出口,說她不是陸浣星。平白無故被莫雅各布吃了豆腐,不知昨晚是否失身了?居然一點感覺也沒有,都怪那杯雞尾酒,現在她什麼都記不得了。
「董事長在用早餐,我去請他來。」阿文覺得她有些不對勁。
「不必了。」她忿忿地說著。
不知那家伙昨晚是如何地凌遲她的,一定耗費不少體力,才會大清早五點多就起床補充糧食,體力這麼差,哼!哎呀!自己想哪兒去了。
她反身關上房門,直直沖進浴室,月兌去那套男人的睡衣,扭開水龍頭,像個的維納斯女神般聳立在蓮蓬頭底下,接受聖水的洗禮,好似如此反復的沖洗,便可再次恢復貞潔無染的軀體,至于昨晚發生的事情,就當作船過水無痕吧,誰教她要跳入這個危險的關系中,代人受懲罰呢。
清亮的水珠懸掛在她前胸的豐滿之處,晃來蕩去,如進行一場水與人體之間的挑逗嬉戲。濡濕的俏發微微鬈曲,顯出殷孜喬另一面的野性美。優美圓翹的臀部弧線,在霧氣中,閃閃現現,撩動著水滴的意志力。無骨般的手指,纏繞過水氣包圍的每一-肌膚。
殷孜喬閉目凝神,狀似陶醉地幻想著莫雅各布那雙強而有力的大手溫柔地游走在她滑女敕豐盈的體膚時,所該產生而被她本身的醉意忽略了的挑情觸感。一思及此,她不禁打了個哆嗦,渾身的寒毛都豎直了。是在贊賞或在抗拒呢?從未嘗試過男女關系的她,只是徒嘆,自己怎麼會在緊要關頭時醉得不省人事呢,真是太可惜了。
頗感惋惜的殷孜喬,被想象帶至千里之外,以至于有人近身了,她亦無察,直到來人出聲,方將她帶回現實來。
「你在找我嗎?」莫雅各布不知何時打開浴室的玻璃門,帶著一副邪邪的笑臉,眯著深邃的黑眸緊盯著她線條優美的胸前。
殷孜喬被突然入耳的低沉聲驚嚇得原地彈跳,像赤腳踩了玻璃碎片後所產生的反射動作。
她沒料到在自己完全不設防的時候,莫雅各布竟然如此堂而皇之地進來,還用那種餓狼般的眼神吞噬她聖潔的身軀。可是,一時之間,她也不知如何反應,究竟該先遮住身體的哪一部分,才能減少春光外泄的程度。
她突然腦筋急轉彎,然後整個人像餓虎撲羊般地撲向斜立在浴室門旁的莫雅各布。
原來她是為了遮掩莫雅各布那雙賊兮兮的眼楮。
「說,我身上的睡衣是不是你的杰作?」她像個偵查員在逼門嫌疑犯。
「是啊!你不喜歡?哦,還是你比較喜歡果睡?好、好,下次改進。」莫雅各布輕輕一揮,就除去殷孜喬的兩手,故意輕佻地往下瞄視她壯觀的胸線。
殷孜喬氣得鼓腮,原本清麗亮質的五官霎時變得滑稽可愛。
但她忘了,她的赤條玉身還黏貼著人家呢。
「喂,你這麼個投懷送抱法,是男人都會受不了的。」他的兩只大手不由自主地被她的縴縴細腰吸引過去。
殷孜喬立即將他的下巴抬高,不讓他的賊眼落在她的身體上,並刻意將濕答答的身體與他劃清楚河漢界,並左右用力地搖擺著腰臀,試圖甩開他的大手。
「那……你有沒有……」殷孜喬實在難以啟口問他昨夜她的衣服被月兌去之後的事情。
「沒有。」他回答得如此肯定,而且簡潔有力。
殷孜喬的臉色一沉。難道她的身體吸引不了他嗎?
莫雅各布一把將她抱起,走向大床,「看你的表情,似乎有點失望?」
兩人滾躺在床上。
殷孜喬倏地掙月兌他的擁抱,抓起棉被裹緊身體,包得密不通風,像顆粽子。
「失望?哈哈,我的表情是在同情你的性無能!」她反擊回去,而且正中每個男人心中的恐懼。
殷孜喬信心滿滿的認為,平時穿著寬松衣服下的惹火身材,一旦解除外在的遮蔽物後,必能挑動男人下半身的欲火,除非那個男人是同性戀或是性無能。而莫雅各布一身陽剛之氣,該是屬于後者。
「想要激我?可惜我不是那些跟你到處苟合的野男人,不會被你的美色所誘,你死心吧!」他一個翻身跳下床,英姿勃發地環胸俯視床上氣嘟嘟的殷孜喬。
「你是吃了農藥還是DDT,講話這麼毒?」她實在無法忍受一再的被他羞辱,自己可是雲英未嫁之身,怎堪莫雅各布的毒言毒語加以毀損。
難道陸浣星是個行為放蕩的女人,一株爬過高牆的紅杏?不是,她還沒結婚,不能說她是紅杏。
「自己如果行為檢點的話,就百毒不侵了。」
殷孜喬不想再多跟他廢話,免得惹來一肚子氣,「你出去吧,我要換衣服上班了。」
莫雅各布眉頭一挑,「你換呀,我礙著你了嗎?」
「你……」她的眼瞳燃燒著紅光。
「算了吧,陸浣星,別裝得像個純潔的公主。」不管她是純潔的公主或是邪惡的女巫,都難逃他為她開鑿的婚姻煉獄。
殷孜喬瞪視眼前的男人,空有昂揚堂偉的軀體,英氣挺俊的面貌,卻生長出一副黑色的心靈,即使錦衣加身,也只是衣冠楚楚的禽獸。
這種男人不配走進婚姻的殿堂。
「莫雅各布,你听仔細,我絕不會和你結婚的。」殷孜喬義正辭嚴地說出每個字,好像那字字都化為口水吐在他那英俊又可恨的冷臉上。
雖然她不認識陸浣星,但決定路見不平,仗義相救,等陸浣星回來後,再告訴她這個可怕的男人不是真意要娶她,而是要毀了她的一生。
莫雅各布卻仰天長笑,好像她剛才說了一個超級大笑話。
他未加反駁,只是緩步踱向房門口,頓足,側肩,斜視一眼,幽幽地說︰「你不妨試試看。」隨後離去。
殷孜喬被他的反應嚇得倒抽一口氣。
這個莫雅各布真是怪透了,比「秘雕」還詭異,她的寒毛像听到國歌,馬上立正悚然。
「陸擎天,別讓你妹妹嫁給莫雅各布。」殷孜喬急惶惶地沖進陸擎天的辦公室。
正在批閱卷宗的陸擎天,氣定神閑地抬頭望著她。
「為什麼?」他今早問過佣人,確定她昨晚沒有回陽明山的別墅,他擔心她出事了。
「因為莫雅各布根本不愛陸浣星?」她毫不猶豫地回答,如果陸浣星在場的話,恐怕要听得落淚了。
陸擎天猜想,這個結論該是她徹夜未歸的收獲吧!聰明的女孩,只花一夜的時間,就能模清莫雅各布的心思,他果然沒雇錯人。
「那麼,你就讓莫雅各布愛上我妹妹吧!」陸擎天堅定地告知她。
殷孜喬錯愕了。「我……我無能為力,而且那也不是我的職責所在。」
陸擎天從椅子上站起來,繞過辦公桌,高大的身形挺立在殷孜喬面前。
「你可以的,我知道你可以的。」他拍拍她的肩,鼓勵的眼神讓殷孜喬無所遁逃。
「來不及了,我替陸浣星回擊莫雅各布一記。」殷孜喬有點心虛,現在又覺得自己不該擅自作主。
「嗯?」陸擎天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剛……才鄭重地告訴莫雅各布,我絕不嫁給他。」她像做錯事的孩子,偷偷斜瞄陸擎天的反應。
可是陸擎天並沒有預期的震驚,也無責罵之意,反而語氣黯淡地說︰「雅各布是不是笑了笑而已?」
殷孜喬的瓜子臉上,瓖著兩顆龍眼般的大眼並張著O型嘴,「你怎麼知道?」
陸擎天點了根煙,猛吸一口,再徐徐吐出,他的表情透著無奈,「據我所知,浣星本人也拒絕過雅各布幾回,有一次還是當著我的面,那時雅各布的反應就是那樣。」陸擎天每次提起這樁婚事,總像有滿月復的感傷。
殷孜喬听得滿頭霧水,「結婚是兩廂情願的事,既然你妹妹也不想嫁給莫雅各布,看來這婚是結不成的呀!你又為何要我設法讓莫雅各布愛上你妹妹呢?徒增我的工作量嘛!」
陸擎天用拇指和食指取下唇上的香煙,在煙霧裊裊中,眯著眼細細訴說︰「其實我早該告訴你了,浣星不是出國度假,她是逃婚。」他透過煙陣望向殷孜喬那慧黠迷人的鳳眼,「不過,我想依你的聰明才智,大概也看出虛實了吧。」
殷孜喬聳聳肩,表示他猜得沒錯,她是聞出不對勁的味道,但一直找不到問題的癥結。
「你是在暗示我,有人強迫陸浣星和莫雅各布結婚?」她睜著大眼,等待回答。
陸擎天似乎有難言之隱,又猛吸了口煙,由于吸得太急促了,嗆咳了幾下。
殷孜喬細心地為他端來一杯熱茶。
陸擎天連喝了幾口,郁氣較平順後,才又低下頭陳述,像見不得人似的。
「這是生在有錢人家的悲哀。我父親所經營的近西建設,因房地產不景氣,財務上周轉不靈,需要大筆的資金挹注,而莫氏銀行願意以高額資金收購近西集團旗下的近西飯店,協助我父親度過財務危機,雅各布唯一的條件是要浣星和他結婚。」說到這里,陸擎天停頓下來,也許覺得家丑不該外揚吧。
聰明如殷孜喬,听了這一席話後,所有的疑惑盡除,「那麼先前你父親所謂的「事成之後」,指的就是我代陸浣星和莫雅各布結婚後,拿到資金的事?」她用眼楮詢問陸擎天。
他略顯靦腆地微微點頭,有種欺騙她的愧疚。
「所以你出高價雇請我來近西飯店,其實最主要應付的對象是莫雅各布?」她又問。
陸擎天再次點頭,幾乎已經不敢正視殷孜喬,她那麼盡心盡力幫忙他,自己實在不該對她隱瞞真相。
「你早說嘛,害我背那麼一大堆飯店員工的名字,簡直比聯考壓力還大。」殷孜喬故作輕松地亮話。
陸擎天原以為她知道真相後會怒氣沖天,然後揚長而去,沒想到她反而爽朗無氣。
「這麼說,你願意繼續幫近西集團的大忙-?太好了,我先代家父向你致謝。」陸擎天對她行一個九十度的鞠躬禮。
「對不起,這車可以代停,飯可以代吃,婚可不能代結,茲事體大,小女子無能為力。」她的幾句話,旋即讓自己置身事外。
陸擎天的腰卡在九十度的方位,起不來了。「我不想用契約書中的法律條文來硬性強迫你履行工作義務,而是以朋友的真誠懇求你幫忙,別讓近西集團倒下。」
陸擎天的語氣確實充滿真心誠意,那是毋庸置疑的。
數日來的相處,殷孜喬也看出陸擎天的為人,他的確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若非事關近西的聲譽,他斷不會以如此的低姿態央求一名相識不過數日的女子。
殷孜喬最怕別人苦口婆心的哀求,何況她的心腸不是金屬打造的,也禁不起人家的請求。
「陸擎天,你不要為難我,我真的……」
突然,門外閃進一條人影,迅速竄到陸擎天身旁,一並行大禮,腰彎得低低的。
「孜喬,你就行行好,答應幫擎天的忙嘛!」杜歡俏皮地抬起頭來,做了個八字眉的哀苦表情。
這倒把殷孜喬嚇得倒退兩步。
「杜歡,你又來湊什麼熱鬧?」天啊,杜歡居然叫他「擎天」!她差點沒昏倒,這女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陸擎天的身子仍未打直,只側彎著頸子點頭,感謝杜歡前來助陣。
「擎天,你放心,孜喬這個人渾身上下就屬心腸最軟了,我們合力求她,連頑石都會點頭,何況是她。」杜歡朝陸擎天露齒一笑,看似胸有成竹。
兩人像善男信女般朝殷孜喬一陣猛拜,活似她是觀音菩薩。
「求求你們別再拜了,再拜下去,我都要羽化成仙了。」
「不行,你不答應,我們就一直拜,你再不答應,擎天,咱們就請你父親及近西集團所有的員工來拜托孜喬,直到她答應。」杜歡不愧是殷孜喬的好朋友,一出招就直中她的弱點。
「唉,難怪人家說「出賣你的人通常是你最要好的朋友」,我殷孜喬今天才明白這句話的道理。」她搖頭晃腦,除了怨自己交友不慎外,也只能徒呼無奈了。
「殷小姐,你只要協助近西到結婚當天,因為雅各布會在當天將收購飯店的資金匯入近西集團,屆時我會安排你月兌身。至于你和雅各布周旋這段期間,理當不會有身體上的危險,因為他們兩人的關系非常惡劣,都是我行我素的強硬派,所以你會很安全的。」陸擎天再次殷切誠懇地請求。
殷孜喬也想起早上莫雅各布對她所說的話,那些話毒絕,竟讓她有些失望落寞。
「另一方面,我父親已加派人手尋找浣星的下落,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他又補充道。
「孜喬,你就送佛送上天,好人做到底嘛!」杜歡也在一旁敲邊鼓。
「哎呀!好啦、好啦,我答應就是了。」殷孜喬不知自己是真心答應幫陸擎天的忙,還是想考驗人性。
深沉陰郁的莫雅各布的確激起她從未有過的好奇,吸引著她想一探究竟,不顧一切縱身于危險關系之中。在蠢蠢欲動的女人心思里,她編織著誘人情網,期待不為所動的鐵人莫雅各布入網來。
陸擎天幾乎要跪地感謝她了,殷孜喬趕忙將這個堂堂六尺的大男人扶起來。
杜歡還搶戲似的揮掉殷孜喬留在陸擎天身上的手,並且自告奮勇地說︰「孜喬,你忙著對付莫雅各布就夠了,擎天交給我來照顧就行。」
殷孜喬白了杜歡一眼,她根本無意于如此性格的男子,真正能讓她心動的是要和陸浣星結婚的人──莫雅各布。
「對了,孜喬,反正你都答應幫忙了,總不願看到陸小姐婚姻不幸福吧?反正你和她長得像,不如就想點辦法,施點手腕,讓莫雅各布那家伙對陸小姐愛得死心塌地。」杜歡真以為殷孜喬是有求必應的觀世音苦薩了。
「杜──歡──」殷孜喬吶喊著,眼里充滿血絲。
難道媒婆不但要牽紅線,還要保證生兒子啊?老天,那她豈不成了佛法無邊的神-了。
「杜小姐,你就別再為難她了。」雖然陸擎天也希望殷孜喬能扭轉浣星與莫雅各布的惡劣關系,但他總覺無由再多加奢求。
「擎天,你放心,咱們孜喬就是天生的刀子嘴豆腐心,她嘴里說不,其實心里已經在想策略收服莫雅各布的心了。」杜歡得意極了,她今天幫了陸擎天一個大忙,想必泡他有希望了,只要孜喬還在近西飯店,她就有借口三不五時來深望多金又多情的陸公子了。
殷孜喬當然知道杜歡此番所為何來,她若真如杜歡所說的那般精明干練就好了,只怕細皮女敕肉的她,送到莫雅各布嘴巴前,他還不吃呢,那才叫丟臉。
鬧鐘的時針指在兩點鐘的位置,正是好夢方酣的時分。
然而殷孜喬卻睜著像貓頭鷹般的夜眼,了無睡意。
自從答應幫忙幫到底後,她連著幾日都睡不好,既擔心刻意的討好演得太假,讓莫雅各布心生懷疑,又唯恐自己投入太多演得太逼真,一旦正牌的陸浣星回來了,當戲殺青時,感情若收不回來,那她豈不是自己傷害了自己。
煩悶苦惱之際,電話鈴聲突然大作,她驚嚇得彈跳起來,如夢初醒。
是阿文打來的行動電話,收訊不佳的音質,聲音忽清楚忽模糊,飄忽不定。
阿文請求她快到玫瑰大酒店接莫雅各布回家。他急切的聲音透過行動電話,更顯得倉皇失措。
阿文又說莫雅各布已有好幾個晚上沒回家睡覺了,白天也沒進公司,日夜買醉,越接近婚期他的情緒越不穩定,不知他到底出了什麼事,完全不像以前的他。
殷孜喬對于阿文的忠心耿耿感佩萬分,但那又關她什麼事?她的情緒也是極度不穩定呀!
「陸小姐,可以麻煩你來接董事長回家嗎?」阿文的聲音像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
她沒答腔,手緊緊握著話筒。她想見莫雅各布,又怕見他。因為莫雅各布身上有股魔力,時而權威如霸王,時而憂郁如落難王孫,教人捉模不定,她唯恐深陷迷惑之中而無法自拔。
阿文亦無言,靜候殷孜喬的首肯。
夜闌人靜的時刻里,電話那頭斷斷續續傳來莫雅各布情緒失控的吼叫聲,「雅凡,哥就要和你最愛的女人結婚了,哈哈……」接著又傳來一群女人嬌嗔獻媚的鶯聲燕語。
那些聲音讓殷孜喬氣得渾身發抖,想象著她們依偎在莫雅各布胸懷之中,軟語呢喃。一雙雙紅粉嬌艷的嘴唇誘惑著爛醉如泥的莫雅各布,一個個用盡千方百計要把他弄上床,在私密的床上,精光赤果的兩個,糾纏火熱,奔流……停、停,不能再想象下去了。
「阿文,我馬上過去,你先把他旁邊那些女人拉開。」掛了電話後,她穿著陸浣星的性感睡衣就沖了出去,滿腦子都是那些媚態十足的女人極盡妖艷地誘惑著莫雅各布。
阿文安心地收起行動電話,回頭望向被酒店公關公主簇擁得不見人影的莫雅各布。他看得出董事長的心情愁苦,所以才想一醉解千愁,只是這不像董事長的作風。
「雅凡,你相信我,我真的是為了替你報仇才和陸浣星結婚的。報仇,對!那個女人該死,她害死了你,我饒不了她的,哈……所以我絕不會愛上她,哈……」他東倒西歪地醉躺在女人的軟腰酥胸里,醉言醉語。
阿文走過去欲將他扶起,但酒醉的男人頗具蠻力,頻頻抵抗扶持,在一陣推拉混亂中,女人的尖叫聲讓莫雅各布的情緒更高亢。
但莫雅各布的心里卻是澄澈得一如明鏡,而明鏡中則不時出現陸浣星的身影,穿著黑絲絨小禮服的甜美可人模樣,然後是她站在蓮蓬頭下,水花濕淋淋的灑過她白皙細滑的臉龐,好似仍在雕琢著她那未完成的美麗,揮之不去。他試著想象她和無數的男人在床上野合的情形,以增加對她的恨意,想象她害雅凡尋死的宿仇,想著她的種種惡行,以排除她清新明亮的身形,他不能讓那些影像植入他的夢土,否則他如何對得起雅凡。喝吧,今朝有酒今朝醉。
「我來了!」殷孜喬穿著陸浣星的低胸絲質性感睡衣出現在酒店門口處,不知情的酒客頻頻向她拋以色眼,以為是酒店里的紅牌來了。
阿文連忙將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月兌下,披在她身上。
「對不起,我是他老婆,請讓讓。」殷孜喬鑽進鶯鶯燕燕中,老實不客氣地推開每一張口水泛濫的紅唇,不讓她們有機可趁,揩莫雅各布的油。
「雅各布,我們回家去!」殷孜喬張開雙臂圍住莫雅各布,順便隔開酒店的女人,不讓她們越雷池一步。
莫雅各布那雙平時發出懾人神韻的黑眸,此時卻籠罩著醺醺醉意。他抬眼望見自己刻意要忘卻的人兒,此刻竟鮮明地立于面前,不禁又失聲大笑,「哈……陸浣星,就讓我陪你一起下地獄吧!」
殷孜喬心中掠過一絲怒意。又要她下地獄了,這個莫雅各布罵人真沒創意。
「阿文,快過來幫我的忙呀!」
兩人合力把爛醉如泥的莫雅各布弄上了車,離開了胭脂粉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