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女斗惡男 第九章 作者 ︰ 岑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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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喜歡在心里的那個人--這是好友送她的話。

這她可以認同,因為千思萬想之後,她發現自己的確是如好友所說,已不像以前那樣,真的那麼深戀柏烈旭。

對柏烈旭的感情,早在這幾年的淡化中成功轉為單純的友誼-

比-想象中的還要喜歡我……

慢、慢著!他打哪來的自信,竟然對她說這種話?

甚至可以說-比-想象中的還要愛我……

真是夠了!他什麼時候變成她肚子里的蛔蟲?連她都不知道、不確定的事,他也能說得煞有其事,好像已經發生了似的!

她說喜歡他了嗎?她說愛他了嗎?

沒有啊!

那他憑什麼自開一言堂,說得這麼武斷?

惡哉愛情!把人的腦袋攪得像漿糊一般稀巴爛,怎麼理都理不出個頭緒來。

昨晚的驚魂讓她一夜不成眠;起了個大早,葉秋索性晃到社區小公園,挑了塊干淨的草皮大刺剌躺下。

還沒有想通之前,她不想見到他。

偏偏天不從人願的機率高過順應人,黑壓壓的陰影降臨,擋住澄藍天光。

「一大早-躺在這里做什麼?」來人正是她極力想回避的,語調因之前的跑步參雜稍微短促的喘息。

哇靠!「為什麼沒人告訴我你有晨跑的習慣?」

「因為-從來沒問過我。」

無言以對,葉秋閉上眼,眼不見為淨總行了吧?

結束緩沖動作,孟-谷落坐葉秋身旁,注意到她眼皮微浮。「昨晚沒睡好?』

「拜你所賜。」可惡!她徹夜未眠,他倒好,精神飽滿到還有力氣跑步。

「我只不過是說中-的想法,何必這麼興奮?」

閉合的眼猛地一掀,無法置信地看向身邊的男人。「我現在才知道律師最需要的不是法律知識,而是一張萬箭不穿的厚臉皮,多謝賜教!」

孟-谷側躺下來,左手撐額俯視她。「秋,我不相信-能容忍一個絲毫不喜歡、不愛的男人像這樣親近---」他說,空閑的右手戀戀不舍地摩挲她粉女敕的臉頰。「或者像這樣吻-……」逐漸壓近的唇帶著同樣的眷戀,舌忝吻她的眼、她的頰,最後落至她的唇。

嘴里不曾說出口的話,在兩人相濡以沫的親吻中也能夠傳達,以無聲的親昵方式讓一切盡在不言中。

一吻作罷,孟-谷退開點距離以便能收進她所有的表情。「我說錯了嗎?」

「不,你沒錯,但不足以解決我的疑惑--你如何肯定我愛上你?你忘了嗎?我還有暗戀的人。」

「相信我,我從來不曾把他或『他們』放在心上。」

「因為你有自信我絕對會愛上你?」

他搖頭。「因為我知道那只是-拒絕男人追求的盾牌。」孟-谷再度壓低身,吻上她因驚愕微張的檀口。「想要我吻-就說一聲,不要用這種表情暗示我。」

她想要他--慢!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你、你怎麼知道?」連她都要好友提醒才注意到的事,他是怎麼發現的?

「我相信-曾經深深暗戀過某人,甚至是好幾個人,然而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暗戀在無法實現的情況下,它只會被逐漸淡忘,感情是最禁得起時間考驗、也最禁不起時間考驗的東西。」

「好矛盾。」她感嘆。

「是的,就是這麼矛盾。至于能不能通過時間的考驗,要看這個人對于這份感情有多大的堅持。秋,我只能說從-身上,我看不見經年累月深情暗戀一個人的表現,-過得太自由、太快樂,一點也沒有為情所苦的跡象,這點恐怕連-自己都沒有發現,甚至于-自以為的失戀和感傷也不過是日積月累下來的習慣--習慣暗戀、習慣失戀、習慣偶爾為它傷感--並非-還眷戀著對方,只是單純的習慣,就像我們習慣起床第一件事是刷牙洗臉一樣,-習慣每隔一段時間將自己丟進事實上早無疾而終的暗戀里悲秋傷春。」

比起好友提點她的話,孟-谷的說法更犀利透徹,幾乎是將她整個人放上手術台解剖開來一樣。葉秋呆若木雞地瞪著他好半晌。

「也許我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很會掩飾。」她企圖力挽狂瀾。

「我還沒見過比-更表里如一的人。」「狂瀾」還是將她卷進無底的漩渦。「承認這一點,-只是習慣,只是拿暗戀這事當借口拒絕每一個企圖追求-的男人,以維持-的自由之身,還有--保護自己免受感情的傷害。」

「你如果不作律師,可以考慮去當心理分析師。」她冷冷地說,心下惱火他對自己準確無誤的剖析。

「我多了-六年的閱歷是不爭的事實。」孟-谷抬手,指月復輕輕捻起落在葉秋額上的蒲公英種子。「-已經開始關心起我的生涯規劃了。不錯,有進步。」

「你真是--噗哧!」

「秋?」

「不行了……」算了,她認輸了,葉秋翻身,倚進右側門戶洞開的胸懷。

孟-谷亦不吝惜出借手臂給她當枕頭,一手佔有地勾在她腰側。「-不再嘴硬否認了?」

縮在他懷里的葉秋動了動,為自己調整出最舒服的姿勢。

「告訴我,」實在是忍不住想問他,「讓你追求的女人是不是都像我這麼慘?被你的陰險狡詐氣得多長出好幾條魚尾紋不說,還得忍容你自信過度,專斷霸道的行事作風?」

「把我批評到這種地步,幾乎讓我懷疑自己是四大惡人之一的女人,-是第一個。」她實在很懂得怎麼讓一個男人受挫;但矛盾的是,這更顯出她的與眾不同,讓他一旦心動,就無法放棄。

「之一?」葉秋哈的一聲,「四大惡人之首的段延慶還排在你後頭哩。」

什麼話她都接得上。「葉秋,-是我所見過最特別的女人。」

愉快機智相佐的對話到這里突然中斷,氣氛為之驟轉。

葉秋難得嚴肅地望著他。「是不是因為這樣,才激起你男人劣根性里的征服欲,想試試看能否征服我,讓我愛上你?」

征服?原先環在葉秋腰側的手轉扣她臂膀,推出一點距離好看見她的表情。

「-以為自己在寫小說嗎?征服?」孟-谷幾乎失笑出聲。

「我本來就在寫小說。」她很認真看待這個問題,他卻在打諢。

「小說家?」

「沒那麼崇高,只是一名剛出道的小作者。」

孟-谷的眼神透出興趣。「關于哪方面的著作?改天一定拜讀。」

「如果你對言情小說有興趣的話,我可以送你幾本,讓你好好『拜讀』。」再狗腿啊,看你能奉承到哪去。葉秋頗有興味地欣賞他尷尬的表情。

Yes!總算扳回一城。

她到底要給他多少驚喜(或是驚嚇)才甘心?看著她因為勝利露出的得意燦笑,孟-谷只有搖頭失笑的份。

言情小說?呵!

「你笑什麼?」她問,發現他不住審量的目光,復問︰「又在看什麼?」

「我笑自己還是有看走眼的時候,我以為-只是一名打字員。」畢竟他幾乎是每天看見她在書房面對計算機敲敲打打,作這聯想並不為過。

「你干脆說我從事家庭代工做塑料花算了。」葉秋不高興地掃了他一眼,退離他懷抱,翻過一百八十度背對這個老是讓她生氣的男人。

沒多久,她又翻回來,與他對視。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我是不是只勾起你的征服欲,其實你的感情並沒有嘴巴上說的--」

「我愛。」孟-谷率先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改躺為坐的葉秋。「我不會再說喜歡,因為我發現除了『愛』這個字之外,沒有其它字能夠詮釋我對-的感情。」

「男人一般不大喜歡把『愛』這個字掛在嘴上。」這是她多年的觀察心得。

「我不是一般的男人。」

「的確,」這點她同意。「普通的男人臉皮不會像你這麼厚。」听的人都臉紅了,就他這個說話的人還一副沒什麼的樣子,不是臉皮厚是什麼。

「秋。」她真是個焚琴煮鶴的高手。

葉秋抬眸仰望,不知何時升高的太陽在孟-谷身後形成一道暈輪,乍看之下,本來就肩寬頑長的他更形威嚴。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認識這樣的男人,更有甚者,進一步與他發展出男女之間的感情。

但還是遇見了,也心動了,還能怎麼樣?

「你那天晚上問我的問題,現在我可以回答你了。」

「-不說也無妨。」

「不,還是要說,以示鄭重。」她堅持。「雖然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感覺很好,但我還是喜歡說出口。」

「洗耳恭听。」

「親愛的孟-谷先生--」葉秋擊掌,拍落手心的草屑,朝他伸手。

孟-谷咧嘴笑出聲,伸手拉她一把。

待站定,葉秋緩緩啟口︰「我不討厭你,甚至,我可以試著和你交往。」

「親愛的葉秋小姐,我必須告訴-,我們已經在交往了。」他嘆息。

「哦?」眉眼淘氣地挑起一抹疑惑。「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或許早在我剛搬進來、不幸看見-睡衣下的春光時就開始了。」

「喂!」浪漫旖旎的氣氛為之一變,葉秋氣呼呼地瞪著他。「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你還記得那麼清楚干嘛?等等!什麼叫做『不幸』?」

孟-谷縱聲大笑,不待女友反應,拉著她往回家的路上走。

後頭的葉秋邁步跟著。「你給我解釋清楚,什麼叫『不幸』看見……」

沿途,羞惱的女人汲汲索問,時而被走在前頭捧月復大笑的男人以吻中斷,一直到走進屋內,還隱約能听見前者的逼問與後者的笑聲。

若問葉秋成為孟-谷女友之後有什麼甜頭可嘗,大概只有以「閑雜人等」的身分進入寰宇法律事務所而不被趕出來的特別待遇吧。

從第一次的劉姥姥進大觀園的驚奇到現在的熟悉,葉秋曾經想過或許將來可以拿寰宇作藍圖,編寫出幾篇故事來也不一定,誰教寰宇里藏有不少帥哥美女。

好比她眼前的章婕妤。

叩叩!今天的她非閑雜人等,而是被男友請托送來被遺忘在家的文件,

「打擾了,婕妤。」第一個拜訪的不是男友,而是男友的助理。

沒辦法,這就叫做制度化行政程序--在見到主人前,一定要先通報門房。

所幸,她很喜歡這位門房小姐。

「秋。」正如葉秋欣賞她,章婕妤對她也頗有好感,尤其是得知她跟她一樣都是參與世界展望會項目的展望之友後,相談更是投契。

「我把東西拿來了,他在忙嗎?」

「應該算……」章婕妤囁嚅好半天,最後決定開口︰「秋,-能不能勸勸我家老板?我想女朋友說的話他應該比較听得進去。」

勸?「什麼事這麼嚴重?」

「關于方照龍的事。」

方照龍?「誰啊?」

章婕妤拉她進助理室,將自己所見及心中的憂慮簡略說明。「……所以我想請-勸勸老板,不要這麼輕易相信他,尤其現在又是上頭準備遴選合伙律師的重要時刻,方照龍這段日子跟老板的互動異常熱絡頻繁,我擔心他會對老板不利。」

「婕妤,-有寫小說的本事哦。」想象力豐富。

「秋,不論到哪種職場,爭權奪利都是不可避免的,人總想往高處爬。」

「听-這麼說,我倒想見見這個讓-十分防備的方律師。」

叩叩。助理室門板再度被人叩關敲響。

里頭兩個女人聞聲抬頭,章婕妤迅速別過臉,顯然厭惡見到對方。

葉秋只好代為「接客」。「你哪位?」

「剛才兩位小姐話題中的男主角。」方照龍斯文笑道,一雙眼跳過葉秋,落在章婕好身上。「何其有幸,能讓兩位小姐在我背後指指點點。」

「是啊,」相較于章婕妤的沉默,葉秋反而不覺有什麼難為情,直刺刺地回頂︰「男人的價值在于能讓多少女人在暗地里討論他。」反正她不是寰宇的人,得罪他也不會少塊肉。

狡詐的詭辯讓方照龍意外地將目光移到葉秋身上。「-是--」

「我的女朋友。」跟在後頭步出辦公室的孟-谷搶口道。

「-是葉秋?」方照龍溫文地頷首。「幸會。」

這男人不糟啊,為什麼婕妤避他如蛇蠍?葉秋困惑地來回看過兩人。

「秋,我請-帶來的文件呢?」

「在這。」葉秋沒多想,拿著紙袋走向男友。

「孟-谷,你好好考慮。」

在孟-谷帶女友進辦公室前,方照龍突然回頭這麼一說。

而葉秋的視線此時不小心越過方照龍肩頭,撞見章婕妤聞言臉色微變。

真是奇怪哪,這兩人。

一進孟-谷的辦公室,葉秋直接破題︰

「他要你考慮什麼?」

「考慮跟他合作,離開寰宇獨立執業。」

「寰宇給你們的待遇不好?」

他搖頭。「並不是待遇的問題,只是我不想工作得這麼累。」

「年紀輕輕就有退休的念頭,你是受了什麼打擊?還是覺得人生幾何,想遠離塵世到深山隱居?」

孟-谷噗哧失笑,將淘氣的情人攬入懷中,垂視在地面的眼閃動著男人在對女人訴說自己的理想時,難以掩去的激昂精光。「我只希望工作之余能享受生活。」

「在我看來,你已經是個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人。再說,你不要忘了,沒有足夠的本錢在背後撐腰,享受生活只是一個奢侈的夢想。我沒有貶低你的意思,純粹就事論事。」

「我知道。」有對象可以傾訴,有個人願意聆听--此時此刻,孟-谷全心沉浸在與人分享內心世界的感覺。「我從來沒有一直待在寰宇的想法。這里的確是法律人趨之若騖的寶地,但附隨體制龐大、利益牽涉復雜而來的人事問題讓我心煩,只要是稍有規模的組織都有這樣的問題,任何行業都一樣。」

「你指的是寰宇傳出遴選合伙律師消息這件事?」

「還有很多-不知道的。」話才剛說完,孟-谷就看見女朋友雙眼亮晶晶地盯著自己,透露「說吧、說吧」的殷殷期待。「以後有的是時間告訴-,重要的是,-覺得呢?」

葉秋愣了一下。「你的事干嘛問我?」

「因為-是我的女朋友,將來更是我的妻子。」

「等、等一等!」葉秋有種觸機落阱的感覺。「女朋友三個字我接受,但妻子是怎麼回事?」他們的感情已經深到可以談這個話題了嗎?

「如果-不曾想過關于未來的事,那-從現在起可以開始想了,秋。」孟-谷摟緊她,不讓她輕易逃出這個話題。「三十歲以上的男人,絕大多數是用以結婚為前提的心態去追求一個女人;換句話說,他找的不是能燃起一時激情的女友,而是能攜手共度一生的伴侶。」

「你也是?」

「我是。」他老實承認。「對-來說這或許還算很遙遠的事,但對我並不是。我必須坦承--秋,我很渴望有個家。」

「你已經有了,就在我家隔壁,獨門獨院,三層樓高的透天厝。」

「不要裝傻。」他知道她乍听見他的話覺得無措,但他絕不容許她用這種方法閃躲。「我想要一個有妻子、有孩子的家,那是我的夢想。」

啊?葉秋這回是真傻了。「夢想?」成家是一個男人最基本的構成要件,他竟將它視為夢想?會不會把它想得太崇高了些?

知道她驚訝什麼,孟-谷肯定起予以重復︰「是的,夢想。」

「對你來說這不是難事。」有才能、有出色外貌,男人想有的他都有了。

「我告訴過-我因為花蓮大地震的緣故,成為展望會受助童之一對吧?」感覺她在懷里點頭,孟-谷繼續道︰「但我沒有告訴-,那場地震讓我失去一切。」

失去一切?「難道你的父母親--」

「不,他們沒有死。只是日子太苦,生活過不下去,他們決定把我丟下,謀求自己的生路。」他說得很簡潔。

葉秋卻听得想掉淚,終于明白他為什麼會視有個「家」為夢想。

「混蛋!沒事說這種無聊話是故意要破壞我的心情嗎?人家今天本來很開心的說。」雖然抱怨,她的手卻離開身側,緊緊圈住這個把自己的事說得漫不經心,好像它不過只是個案例的男人。

「我只是想讓-知道我多渴望擁有一個真正的家。」她在安慰他嗎?孟-谷收緊雙臂,敞開一切感受她給予的溫暖。

她不會知道他有多喜歡她笨拙卻對他很受用的撫慰,他知道的葉秋是很獨善其身的人,能被她兼愛的,只有她在乎的人。

能被她在乎,他覺得很快樂。「在我的想法里,與其埋首苦干為人賣命作嫁,我寧可獨立執業。一來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二來也能妥善調配自己的工作,不至于影響到我的家居生活。」

在她對于男女之間的感情還在學習模索中,他已經想到這麼久之後的事;兩相比較之下,她面對愛情的態度會不會太混了點?葉秋不禁這麼想。

「秋,」孟-谷沉吟出聲,下顎抵在女友為配合自己側敞的肩頸,品味從她身上飄出的淡淡香皂味,摩挲出親密的熱度。「答應我,從現在開始-會把我放進-未來的人生當中。」

「你的步調太快了。」葉秋凝視西裝上精致的鈕扣,藉以分散注意力,免得自己掉進他溫情的漩渦太深,貿貿然答應自己可能做不到的事。「從追求到交往,你的動作都快得嚇人,我之前會躲你,除了因為搞不懂自己的想法之外,泰半是被你太過積極的態度嚇到--沒有人提出追求是從強吻開始,也沒有人交往不到兩個月就論及婚嫁,你的行為很霸道。」

「就我所知的案例當中,有人交往不到一星期就結婚。」他說。

葉秋挑眉,不置可否地睨視他俯下的臉。「敢問孟大律師,這對夫妻是你哪種案例的當事人?」

「……離婚之後的財產權糾紛。」好吧,算她精明。

看吧!送給他的白眼寫著如是訊息。

「有人說女人最容易受情境影響,你希望我是因為一時感情沖動答應,或者是認真思考過後,才決定跟你組成一個家?」葉秋挑明問他。「我不想現在就討論這個問題,但我保證絕對會開始去想,關于你我是否有共同生活的可能,這樣可以嗎?」

「沖動可以讓-立刻作出我想要的決定;但是,」孟-谷決定退步妥協。「秋,-說服了我。」

「這是我的榮幸,孟大律師。能讓孟大律師俯首稱臣的人不多哪。」她傲傲地說,引來男友發笑。

「不瞞-說,秋,」孟-谷吻了她一記,續說道︰「我衷心期待-點頭答應的那一天來臨。」

她微笑,踮腳主動吻上他。

這一吻,打破了向來都由孟-谷采取主動的交往模式,也難怪孟-谷嚇得目瞪口呆,一時間無法反應。

「沒人跟你說過嗎?別在女人面前張嘴,特別是那個女人對你有所企圖的時候。」葉秋裝酷地說,孟-谷呆若木雞的反應逗得她很樂。

她在回敬他呵,這個愛記恨的小女人。「我歡迎-的企圖,親愛的葉秋小姐。」

「那就請你招待我去福華餐廳吃頓好料的吧,親愛的孟-谷先生。」葉秋公布自己的「企圖」,指指腕表。「十二點零四分,該吃飯了。」

雖然答應男友會更進一步去思考兩人的感情未來將如何發展,但前提是她必須要有那個時間。

日歷不會因為沒人去撕它,就讓時間永遠停在那天,濃情蜜意之余,葉秋還是得先填飽自己的肚皮,回到計算機前面與十萬字的浪漫愛情搏斗,面臨雖然是自我要求,但還是會讓她歇斯底里、握發吐哺的截稿壓力。

不久前,有個朋友這麼跟她說--

「既然已經有這麼個知名律師作男友,就不要自找麻煩、給自己壓力,專心做個受寵的小女人吧,反正言情小說界人材濟濟,也不缺-這株小草;漫漫書海中亦不乏-這點小雨滴,說不定封筆嫁作律師娘,也沒人發現XX已嫁作他人婦,默然退出言情界……」

算她狠!本以為自己說話已經夠狠,但听完這位何姓女檢官給她的良心「忠告」之後,葉秋覺得自己說的話堪比飄飄仙樂。

就算記恨她出賣她當年苦追她冰山老公的愛情滄桑史,也用不著說這麼傷人的話嘛!嗚嗚……

但她不會放棄,能將興趣與工作合而為一的人不多,她何其有幸,怎麼能輕言放棄!

于是葉秋宣布閉關自守,將自己丟進既令她痛苦又讓她快樂的小說世界。

基本上,這樣是不會對任何人構成妨礙的,畢竟寫作本就是一件孤單的工作,一旦開始起稿,就會自然而然形成一方任何人都沒法進去的空間。

但對一個身為男朋友的男人來說,女友的鎖國政策意味著自己被遺忘冷落。

有的人受得了,有的人吃不消--

葉秋很幸運,她有個尊重她工作的男朋友,還會不時送來補給品,盯她乖乖吃完才準她繼續回到計算機前面。

偶爾,讓他撞見她敲鍵盤敲得手腕酸痛的畫面,還能得到免費的指壓按摩。

這樣的男朋友恐怕是所有女性作者的夢想吧?

有時想想,葉秋覺得自己很幸運,只要不去想這個男友三不五時壞心作弄她的事就成了。

「子淚眼婆娑地望著丑,她不敢相信心愛的丑竟然相信寅跟卯挑撥離間的話,離開她,選擇了辰--」

「啊啊啊!」連續三音節不中斷的慘叫打斷背後強忍笑意朗讀的聲音,葉秋急忙按下待命狀態的快速鍵,瞬間,計算機屏幕轉成漆黑。

他什麼時候來的?她怎麼不知道?!醒神的葉秋這才發現自己呆了好久。

「-這次是打算用十二地支代替人物姓名了?」短短幾句話就出現「子丑寅卯辰」五個人物,她這回的故事還真不是普通的復雜。孟-谷暗想,覺得好氣又好笑。

「要你管!」討厭!葉秋記恨地怒視笑不可抑的男人。「笑死你算了!」

「那就沒有人幫-送鰻魚飯來了,秋。」孟-谷晃晃手上的提袋。「還是-指定位在中山北路的肥前屋。」

隨著晃動飄出的香氣刺激葉秋的唾腺分泌,只見她像只聞到木天-香的貓,跳下椅子,幾乎是用撲的,撲上孟-谷的手臂--當然是提著食物的那只。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孟-谷早事先有所防備,在葉秋撲上來的同時,他高舉執袋的左手,右手也沒閑著,緊扣葉秋腰身,讓她動彈不得,只能學貓伸長手試圖搶到美食,最後因為拿不到,表情怨懟地瞪著把她要著玩的男朋友。

「你給不給吃?」

「要吃可以,答應我,飯後休息一個小時。」

「成交。」

達成協議,孟-谷將袋子交給她,只見葉秋表現出難得的賢慧,領他到樓下,利用幾分鐘的時間張羅兩人的便當和味噌湯。

「伯父伯母呢?又出門旅行了?」

好好吃……鰻魚鮮女敕多汁,吸收鰻魚肉汁的米飯也十分美味。

「秋,」孟-谷失笑,輕推因為嘗到美食滿足得-起眼進入忘我境界的女友。「我在問-話。」

「他們跑去西藏玩了。去度他們第……」掐指算算,「四十七次的蜜月旅行。」

「我希望將來老的時候可以跟伯父伯母一樣。」孟-谷羨慕道。「秋,-擁有一個令人欣羨的家庭。」

「你也會有的。」她說。「只要你經濟許可,生出來的孩子像我跟我哥一樣,個性獨立又不會讓作父母的擔心就行了。」

「那就拜托-了。」

嗄?偷襲男友鰻魚飯的手頓在半途。「什麼?」

「-的肚皮要爭氣點,別讓孩子遺傳到母親糟糕的個性。」孟-谷戲謔地輕拍她剛裝進一盒鰻魚飯微凸的月復部。

「我認為遺傳到父親的個性才更糟。」可惡的家伙,損人不帶髒字。葉秋夾奪他一大塊鰻魚肉以示薄懲,準備送進嘴里。

「那-打算什麼時候生我們第一個孩子?」

啥?!誤入陷阱,剛搶到手的鰻魚「啪」一聲掉進早唱空城計的便當盒里。

表情錯愕的臉迅速竄上兩團紅雲,燒至耳根,直愣愣瞪著嘴皮子佔上風、此刻正托腮笑睨自己的男人。

他、他們已經進展到談論何時生小孩的程度了嗎?

這男人會不會太得寸進尺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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