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低落的返家,紛亂的心緒令楚心娃全無食欲。那些報導是誰惡意傳播的?會是他嗎?但除了他之外,她想不出誰有做這件事情的動機。思及哥哥被折騰成那樣子,她忍不住悲從中來,在黑暗的臥室中蜷起身子,撕心裂肺的痛哭失聲。
她哭了很久,自己也下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久。她只是哭得頭好痛好痛,最後終于筋疲力竭的沉沉睡去。
回到家中,訝于迎接他的一屋黑暗,範修堯一路隨手開燈登上二樓,在偌大的寢室中隱約可見一小團蜷臥而眠的身形。唇邊浮出溫柔的笑意,他移近那一小團人球——
傳入耳中那疑似哽咽的泣音令他蹙起濃眉。迅速的扭開燈令臥室內大放光明,他潛近她身側檢視著,熟睡的她頰邊掛著兩條濕痕,枕畔亦泛著濕意,顯見她已哭了許久。
「女圭女圭!醒醒,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心焦的伸手采向她雪白的額並輕搖著睡熟的人兒。
睜開又酸又澀的紅腫雙眼,楚心娃看見了一張漾滿關心的臉龐。
「女圭女圭,你是不是哪里痛?感冒了嗎?」
入耳的是溫柔的詢問,但心中對他的懷疑已發了芽,他現在對她的一切溫柔愛護在她眼中全變了質,成了最虛假、諷刺的演出,他的溫柔灼痛了她的心。
她凝視著他,想在他的瞳眸中尋出一絲絲歉疚或作偽的蛛絲馬跡,但他的表演真實得無懈可擊!
「女圭女圭,你說話呀!你究竟是怎麼了?怎麼哭成這樣子?」他開始伸手撫模檢查著她的身體四肢,找尋著想像中的傷口。
她看著他,非常專注的看著他,仿彿要把他一刀刀刻入自己心版一般的專注,仿彿要連下輩子的記憶一起記下一樣認真。
「女圭女圭?」他快要瘋狂了。
「卑鄙的大騙子!」她突然從床上坐起身,並用盡全身氣力狠狠的甩了他一耳光。
這一巴掌打偏了他的臉,愕視她半晌,陰暗的怒濤開始凝聚在風暴漸起的黑瞳中。
但這一刻她卻沒有任何的悔意及懼意。他傷她太深了,這一刻,她真的恨他!
冷森著黑眸,他動作僵硬的站起來退離她身側。因為他怕自己會在怒意勃發下出手掐死這個膽子已大到無法無天的小女人。
「為什麼?」他冷冷質問。
「為什麼?」她哭泣著反問,自口袋中掏出那疊傳真忿然的擲向他。「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明明答應過我的!」站起身,她情緒激動,嘶吼道。
他的神情未變,彎身拾起那疊在擊中他的胸膛後隨即跌落他腳邊的紙張。
「為什麼把這種東西散播在聖心里面?我哥哥已經夠可憐了。我只想他能安靜的過日子,你為什麼要去打擾他?為什麼要這樣子折磨我們?」跳下床鋪,她站在他身前激憤的哭喊。
範修堯低頭審視著手中資料。半晌後,他自紙張中抬起頭來淡然的望著她。「這不是我做的。」沒有解釋,他只冷然的否認。
「不是你。」喃喃的復誦他的話,她突然大笑出聲,淚珠卻落個不停。
下一刻,她撲向他瘋狂的叫罵,四肢更是直朝他拳打腳踢。
「你撒謊!你敢做不敢當!你敢說這不是你做的?這世界上除了你還有誰會這麼恨我哥?你竟然……」
望著她幾近崩潰,只求發泄的潑辣行徑,他只默然的由她去,直到她打累了,全身再無一絲力氣。
她倏然虛軟的往後倒去。微微一驚,他眼明手快的及時圈住她下滑的身軀。
「不要踫我……」她虛弱的抗議,伸出小手推拒他的胸膛,卻讓他輕易的用手鉗制住了。
「你鬧夠了沒?我已經跟你說過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了,你還想怎麼樣?」他冷厲的眼眸在看到她竟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後,再次浮現怒潮。
「我不相信!你是騙子,我恨你!」她聲嘶力竭的吼完後,就再也支持不住的暈過去了。
抱起她綿軟的身軀,他目光深沉的望著她蒼白的面容。「我該拿你怎麼辦呢?女圭女圭。」他輕嘆了口氣,又將她重新安放回床榻。
只一會兒她便幽幽轉醒。房內只留下一盞小燈,他坐在椅中半支著頭正陷入沉思中。由于背著光線,他的面目全掩在一片昏暗中,令她瞧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她掙扎著想從床上坐起身,無奈卻只覺全身軟綿綿的沒半分氣力。
「你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察覺她已經醒來,他站起來走向她,詢問的口吻是溫和的,臉上的神色卻失了往常的溫度,一逕冷冷的。
「我不需要你來虛情假意的關心。」她虛弱的說道,大眼中又開始浮現淚光,她瞬時偏過頭去,不想再讓他看見自己的脆弱。或許他的心中此時正竊笑不已呢!為著她的心傷。
「原來你對我的信任就只有這麼微弱的程度?」將她的不信任所造成的心傷俏俏藏起,唇畔揚起苦澀的笑,他以最冷靜的聲音問。
「我能相信些什麼?我又該相信些什麼?我現在什麼都不相信了!」她低語道。
「我曾經承諾過只要你還待在我身邊一天,我就不會去動你哥一根寒毛。」他低嗄的說著,眉間盛滿痛苦。
「你恨我哥哥、我父母、恨所有的楚家人……」她疲憊的呢喃。「你都能如此偏執盲目的恨我們五年了,怎麼可能愛上我呢?我真笨,我是白痴!竟然以為你愛我!你怎麼可能愛我……」她神情淒楚的嘲笑自己。
听見她一字一句的否認著兩人之間的愛情,他再也控制不住的將她從床上拉起身。「不準你這麼說!不準你否認我對你的愛!你可以否認你愛我,但你不能否認我對你的愛!」
他緊鉗著她的肩,仿彿想搖醒她似地,狂暴的搖晃著她。
「我從沒有騙過你。愛上你,我要背負多沉重的心理包袱你知道嗎?為了你,我放棄復仇,刻意遺忘過往的仇怨。我舍棄了這麼多只為不讓你哭泣,怕讓你傷心。而今我得到了什麼?得到的是你對我比一張紙還薄弱的信任!得到的是你的否認,你怎能如此全然否定我對你的愛?你對我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信賴……」他沉痛的低語,臉上那種糾雜著矛盾及痛怒的復雜神情,在剎那問完完全全的震懾住楚心娃的心智。
她從未在他臉上看過這般受盡痛苦折磨的挫敗神情,他一向是個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驕傲男人。有可能那件可恨的事並不是他所為嗎?有可能是她錯怪他了嗎?
「如果可以,我情願我是假裝愛上你的,只是利用你來報復,只是玩弄你,這樣我就不用這麼痛苦、這麼矛盾了。」他輕輕放開對她的鉗制轉過身去。「這樣我就能夠狠下心來打擊傷害你了。」疲憊不堪的說完最後一句話,他朝臥室的出口走去。
愣愣的望著他的背影,他所說的話語一點一滴的滲入她的腦海。他對她的愛不是假的,他是真的愛著她嗎?看著他走近那扇門,看著他的手握上門把,剎那間,她仿彿覺得他即將就此走出她的生命中,永遠的離開——
「阿堯,不要走!」話逸出口後她才驚覺自己竟在挽留他。
握住門把的手遲疑了一下,終又拉開房門無聲無息的走了出去。
「阿堯……嗚……」她又將小臉埋入兩膝中啜泣不已。
範修堯卻在不久後踏進房中,他伸手開燈讓臥室大放光明,也讓她一臉淚痕狼藉的淒慘模樣無所遁形。手中提著便利超商的提袋,他將三明治及盒裝鮮女乃遞給她。「先吃點東西吧!吃完了,愛哭你再去哭個夠。」他吶吶的說道,不願把眼光再放在她哭得濡濕的小臉上,看了圖增心煩。
她就這樣傻傻的呆望著他,一顆眼淚尚凝在眼角,卻頓時哭不出來了。只因為她突覺眼前的情況實在有些滑稽,要命的荒謬。她以為他要走了,要永遠的離開她,害她哭個半死,他卻送晚餐來給她……
扁扁嘴,她仍然伸手接過,因為她今天幾乎整天都沒吃什麼東西,折騰了一天,哭泣又頗消耗體力,而且她發覺她真的餓了。
「你一定餓了,快吃。」他面無表情的望著她,連語氣中也尋不著情緒起伏。
不客氣的撕掉三明治的外包裝,她粗魯的咬了一大口。範修堯在床畔坐下,兩人之間沉默無語。她邊吃著東西邊悄悄打量著他冷硬的側面,心里有許多話想問,但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開口,許是吃得太急,她突地讓鮮女乃給嗆了一下,喉中不停的猛咳。
範修堯立刻著急的回身拍撫著她的背脊,「做什麼吃得那麼急?食物又不會長腳跑掉,小心待會兒又犯胃疼。」
在咳完一陣後,她忍不住犯嘀咕︰「是你叫人家快吃的咩。」
「什麼?」大掌又輕拍她的背幫她順過氣,他沒听清楚她方才說些什麼。
「你剛剛說的都是你的真心話嗎?」手上仍捧著半塊三明治,她問道。
臉上的關切之情瞬間隱去,他又換回冷漠的面具。「真假你早已作出判定,現在再來追究又有何用?我不想多費唇舌。」望向幽暗的落地玻璃門外,他答道。
倏然又沒了食欲,望著手中余下的食物良久,她吶吶說道︰「對不起。」
他依舊無語,也不回首。
她覺得又想哭了,知道自己太愛哭,但眼淚仍是禁不住的滴落。
「對不起,我什麼都不听你說就認定那件事是你做的。可是我心里真的很難受,我心里好亂,我想不出有誰會陷害他?我只能想到是你……」她泣語著一句句的歉疚、悔意。
「不要再說了,令我心冷的並非是你的誤解,而是你對我的真心的質疑。」他倏地回頭,陰沉的打斷她的話語。
她頓然閉上菱唇不知該再對他說些什麼,只能嚶嚶的泣啼著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她倏地抱住肚月復,一瞬間慘白了臉,全身更是縮成一團。
「你怎麼了?女圭女圭。」望著她難看的臉色,範修堯立即緊張的問道。
「嗚……我肚子……胃好痛。」她一邊哭著一邊可憐兮兮的說道。
「你今天一定又都沒吃什麼東西了,胃空空的又突然狼吞虎咽的吃那麼快,難怪會鬧胃痛,你總是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他輕責道。
「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你不要再罵我了。」她嘴角一撇,泫然欲泣。
心中輕嘆,他知道自己究竟是無法狠心丟下她。他才要站起身——
「不要,不要走!你不要丟下我!我知道是我錯了,我不該錯怪你!你不要走……嗚……」她突地張開手臂緊攀著他的頸項不放。
「那你現在是真的相信那件事不是我做的了?」
「我相信!我相信!」她點頭連連。
「那麼你以後不會再亂懷疑我了?」
「我不會了,不會了。」她努力的反省了。
背對著她,他的唇邊浮現得逞的詭笑。「那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他轉過身抬手敲了一下她的額角。「小笨娃!我有說要走嗎?我只是要去幫你拿胃藥。」
她眨了眨急出淚來的雙眼。她被耍了!被騙了!可是她的心中卻是雀躍的在歡呼,因為這意謂著他不會走了,他原諒她了!
頰上掛著淚花,她的臉上卻已揚起大大的笑容。
「又哭又笑,黃狗撒尿。」他輕捏她的俏鼻調侃道,終于站起身來去找胃藥。
這個混亂的夜晚終在範修堯恣意的縱容及楚心娃涕淚縱橫外加苦肉計奏效之下,兩人又和好如初,雨過天晴。
但傳真事件仍在兩人心中埋下陰影,更留下一個無解的疑慮。那些舊報導究竟是誰惡意在聖心內傳播的呢?
☆☆☆
坐在舒適寬敞的辦公室皮椅上,範修堯手中正拿著一本攤開的檔案夾,但他深沉的目光卻是落在一個深遠的地方——
這兩日夜里他又不得安眠了。那些曾一度糾纏著他不放的惡夢又纏上了他,那些令人沭目驚心的夢境一夜夜的重復出現來侵擾著他的安眠,更折磨著他的神經。
他在夢中一直反覆的問著︰「雪兒,你想要什麼?」听見的回答卻是自己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回蕩——想要什麼?想要什麼?你想要什麼?
猛然甩下手上的檔案夾,他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麼。體內沸騰著的每一滴血液都在吶喊著想將夢中那個禽獸給碎尸萬斷!但是他不能。無論是在夢中或現實中他都只能看著悲劇在他眼前發生。而他甚至對殺妹凶手伸出援手,只因無法坐視楚心娃痛苦流淚。
怎麼有臉面去見她呢?每年他都在她的墳前發誓定會替她報仇,而今他仍無法為她復仇也就算了,他竟然愛上仇人的妹妹,還出手幫助害死她的凶手。
「小雪,是你入我的夢中來向我表達你對我的不滿嗎?」撫著脹痛不已的太陽穴,他低語。
惡夢越盛令他心理上的矛盾及負荷越加沉重難熬,更令他極思逃避現實。隨著範修雪的忌日更加接近,範修堯心中的情緒就越加浮躁。
夜夜在外流連,他只想避開楚心娃。他無法面對她溫柔的目光,此刻他心中充滿矛盾及黑暗的恨意,他害怕著心中的惡魔將要傾巢而出了,屆時他可能會不顧一切的傷害她,將她給撕裂吞噬。
不斷糾擾他的噩夢已快將他心中緊繃的那條弦扯斷了。只差一點點,只要再加上一點點的外力……
他不知道自己若是失去控制後會對她做出什麼事來,他真的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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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來一堆烈酒,範修堯猶如在灌白開水般,將那灼辣的液體倒入喉管里。明知這樣狂飲他很快就會暍醉,但這卻是他冀望的。醉死算了,最好醉到忘了一切,遺忘所有的愛恨情仇;忘記當愛戀與仇怨相沖突的矛盾痛苦。
酒保望著那位獨自喝悶酒的客人,心中微嘆了口氣。那種不要命的暍法,八成又是個妄想借酒澆愁的傻瓜。唉,今天可能又無法按時打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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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楚宅客廳中仍留著一盞燈光,大沙發中蜷坐成一團的小小身影輕咳了數聲。
楚心娃抬手探了下自己額上的溫度,感到自己有些輕微的發燒,今晚又有個寒流來襲,她多想鑽進溫暖的被窩中呼呼大睡,而不是縮在客廳沙發中等人。然而她卻無法安心回房入睡,只因他尚未安全無恙的回來。
後天就是雪兒姊姊的忌日,這幾日來他喝酒暍得更凶了,今夜他格外的晚歸,雖然高懸著一顆心,但她終究敵不過身體的疲累而沉沉的睡去。
深夜的住宅區傳來刺耳的轎車急煞聲,驚得附近野狗吠叫不已。她有些睡不安穩的蠕動了子,楚宅的大門被粗暴地撞開,弄出極大聲響。楚心娃睜開惺忪的雙眼。
男人高大的身影顛踵著腳步關上房門。
她完全的清醒過來,男人身上帶著強烈嗆鼻的煙酒味,她正猶豫著是否要過去扶他一把時,範修堯已野蠻的甩掉腳上靴子,跌跌撞撞的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她微松了口氣,正慶幸著他尚未醉到需要讓人扛他上樓時,他卻「砰」的一聲僕倒在地毯上,面朝下的癱臥著沒再爬起來。
她急忙跳起來奔向他,顯然她高興得太早。「阿堯,醒醒呀!阿堯!」素手輕輕的推著醉臥不醒的男人,目光則急切的搜尋著他身上有沒有受傷的痕跡。
範修堯緊閉著眼眸,眉問堆砌著深重的紋路。處于昏睡中仍帶著沉郁騖猛的氣息。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試圖抹平他起波折的眉頭,那緊閉的瞳眸卻倏然睜開,她嚇了一跳,而距離他的臉僅一吋的縴手則被他截住。
「不要踫我!」他甩開她的手。蠻橫的力道差點讓楚心娃重心不穩的往後跌去。
她穩住自己,發現他似乎又變回那個脾氣暴躁、性格陰晴不定的範修堯,就像那個台凰雨夜里的他一樣的狂暴、一般陰鷺的眼神、一身的酒氣,那時候他差點出手掐死她。
過去的陰暗回憶令她的身子微顫,但她仍壓抑住涌上心里的恐懼、壯起膽子偎近他。
「阿堯,你喝醉了!我泡杯茶讓你醒醒酒好嗎?」她關切的望著他,臉上掛滿憂心。
他怔忡地回視著她,大掌恍若擁有自我意識般地輕輕撫上她已長至肩頭的柔發。「為什麼是你?」他痛苦的低語,另一只拳頭驀地收緊。
「你說什麼?」她沒听清楚的問道,冰涼涼的小手禁不住地撫上他揪結的眉心。如果可以,她寧願代替他憂愁。
原本握成拳的掌飛快地截住她的皓腕,高碩的身軀迅捷地翻轉過身,瞬息間她已被他壓制在身下。
「阿堯?」楚心娃驚疑地喚道。雖然兩人之間早已有過上的關系,但是……
「這麼晚還沒睡,是在等我嗎?」他突然邪佞的問道,神情詭譎。
那輕柔的語氣莫名的令她害怕。他醉了!他一點都不像平常的他。他究竟是怎麼了?
「阿堯,你喝醉了,放開我。」她低嚷,並且清楚的感覺到抵在她腿間的男性,他竟然想……但她並不想和神智不清醒的他,更何況兩人現在正躺在客廳地毯上,她試著推拒他的胸瞠。
「或許我是醉了,」他喃喃地說道,大掌一握困住她不安分的雙手。「不過……我的神智是再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清楚的了。」他低首將額頭抵著她的認真說道,略帶醺意的雙眸在瞬間閃出異樣的光芒。
「我要你!」他狂妄的宣言,帶著酒氣的唇舌倏地侵入她的口中霸道而粗魯的探索,另一掌更是捧起她的圓臀讓她的隔著衣褲的摩挲著他腿間的鼓脹。
「唔……」她拚命的掙動被制住的雙手,口中發出模糊的抗議聲,更試圖轉開螓首好逃避他帶著濃烈酒味的索吻。
他恣意地口叩嘗她口中的芳香,直到身下的人兒猝不及防地咬了他一口。放開她的紅唇,他感到唇角刺痛不已,伸舌舌忝去唇上的咸腥,黑沉的眸望向已傻愣住的楚心娃。
「原來我養的小貓是會咬人的。」他輕柔道。
大掌一伸扯破她的衣襟,惹來她驚聲尖叫,衣扣四散,露出她僅著胸衣的上身。
「範修堯,你醉瘋了!你到底想做什麼?」她氣極的嚷著。
「我說了我要你。」他認真重復道。
「我不要你,你這個醉鬼!你為什麼老愛暍得醉醺醺的?我很怕你知道嗎?」她忿怒的吼道,縴手不停捶打著他的胸膛。
「酒精可以讓人清醒。」他又捕獲她的粉拳。「譬如說我現在就很清楚的知道你是楚心民的妹妹,更清楚的記得今天是雪兒的生日。」
她該說什麼?生日快樂嗎?
「這兩天夜里我在作夢,一直夢見最後一次幫她慶生,然後……她的臉龐突然被死亡罩住,瞠大的眼始終不肯閉上,而楚心民那畜生則在她身上……啊——」低調的敘述突化為狂吼,他顛狂的眼凝住她的。「你也在……你知道你在哪里嗎?你就站在一旁吶喊加油。」他瘋了似地抓住她縴弱的肩拚命搖晃著。
「住手,你瘋了……」楚心娃被搖得頭昏腦脹,舉手一巴掌甩在他臉上讓他清醒。「你在作夢,那不是真的,那只是夢好嗎?」她試著和他講理,希冀能喚回一個醉漢的理智。
他沉靜下來,雙手仍執握著她的肩。「我知道那是個夢,但它曾發生過不是嗎?」黑幽幽的眼看著她。「那是小雪悲傷的控訴,也是對我的抗議。控訴我不該忘了她的仇;抗議我竟愛上仇人的親妹妹……」他的眼神趨于狂暴,「我錯了,我不該愛上你的!我錯以為我能忘了一切、忘掉仇恨去愛你,我錯了,我仍然恨著你,恨著所有楚家人!」
她愕然地看著他。他說什麼?說他後悔了!後悔愛上仇人的親妹妹嗎?心悸的看向她深愛的男人,她強壓心痛,顫著唇問道︰「你終究還是無法忘懷對我們家的恨意?」
「我在欺騙自己,我忘不了……」他定定的望著她低語。
「你後悔了?」她輕聲問道,倏然明白兩人間的情分就要結束。
他凝視著她哀戚欲絕的小臉,神色陰晴不定,陡然又俯下頭攫奪她的菱唇……
兩人就這麼躺在客廳地毯上過了一夜。
☆☆☆
頭痛欲裂是範修堯清醒時唯一的感覺,緊接著身體上屬于官能的部分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下壓著一個柔軟的、屬于女性的身軀。而他敏銳的察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甚至還埋在她體內,他支起頭眉峰緊皺地看向身下女子的臉容!!
楚心娃蒼白無比的容顏赫然映入眼中。
他凜然一驚,迅速地退出她體內,抱起那全然癱軟的身軀。「女圭女圭!女圭女圭!」
懷中人兒在他的奮力搖晃之下,螓首依然無力的垂落,赤果果的瑩白身軀上遍布著青紫交錯的傷痕。
該死的他!他天殺的對她做了什麼事?
「女圭女圭,醒醒……」手下的膚觸是一片冰涼,蒼白若雪的臉龐上帶著一抹不自然的潮紅,他探出手撫向她的額際,灼燙的熱度傳至掌心——
該死的!她在發高燒!
飛快的抱起她的身子,他迅速地放了滿缸熱水,替仍舊昏迷的她洗淨身子,再幫她穿戴整齊後才驅車以不要命的速度開往劉國維的診所!
一大清早,診所仍未營業,他抱著懷里臉頰燒紅的小人兒,粗暴的敲擊著緊閉的鐵卷門吼叫︰「開門啊!國維,開門……」
劉國維蹙著濃眉連睡衣都未及換下,匆促地下樓開門。鐵卷門尚未完全卷起,範修堯就抱著懷里的人兒俐落的鑽進診所內。
「阿堯?怎麼……」劉國維的疑問在看清他懷抱里的嬌軀後倏地厘清。「女圭女圭她怎麼了?」
「你幫她看看,她病了!」範修堯逕行往病房走去,將楚心娃的身子輕輕的放到病床上。
劉國維隨即跟上,他打量著楚心娃發紅的臉蛋,伸出溫厚的大掌輕觸著。銳利的眸瞥見那布在她頸側的點點紅痕,更沒有遺漏她下唇深刻的咬痕。
「你先到外面等一下。」他瞥了眼看來一臉擔憂的範修堯說道。
範修堯依言出去後,他松開楚心娃襯衫的領扣欲幫她量體溫,卻在她瘦弱的鎖骨上方瞧見更多的淤痕。劉國維雙眉微蹙,心想著阿堯在男女之事上似乎太粗暴了,怎弄得女圭女圭一身傷?
戴上听診器,他專心的听著她呼吸時胸腔的氣音,而在此時仍昏睡不醒的楚心娃卻開始不停哭泣,豆大的眼淚不住地自緊閉的眼睫中滾落,瘦小的身軀也不安的蠕動著——
「不要這樣……放開我,求求你……」她緊鎖著眉在睡夢中囈語不停。
劉國維動作突然一僵,不可置信的盯著她布滿痛苦的臉龐。難道……
他搬來一把椅子坐在病床旁,輕柔地執起她印著一圈青紫色的素腕,鏡片後原本溫和的雙眸中有著顯而易見的風暴醞釀著。
雙手煩躁的爬梳過頭發,範修堯頹然地坐在長椅上。
老天!他到底做了什麼?他這雙手到底對女圭女圭做了些什麼?混亂的腦袋不停的回想著昨夜的記憶,僅有的是他在PUB喝了許多酒,有個女子上前搭訕……他開車回家,開門打算上樓睡一覺,然後……底下全沒了記憶。
「該死的你,想起來呀!」他忿怒的捶向自己的頭咒罵道。
劉國維在此時走出病房,他僅冷眼望著範修堯失常的行為,鏡片後的雙眸有著少有的憤慨情緒。
「女圭女圭只是受寒感冒了,暫時無啥大礙,如果高燒退了以後就沒事了!」他雙手交叉在胸前冷淡的說道︰「不過其他的傷害我就不能保證會痊愈了!」
範修堯站起身來欲踏入病房看看她,卻讓劉國維擋住門口。「你已經沒有再接近她的資格了,滾出我的診所!」
範修堯未發一語,僅試圖推劉開國維擋在門口的身軀,企圖奪門而入——
劉國維忿然一拳擊中他,宿醉未退的他往後跌落地板上,而劉國維在擊出那一拳後卻感覺到硬壓抑住的憤憤不平全然爆開來,他上前拎起範修堯跌坐在地的身形,有力的拳頭如雨點般落在範修堯身上。
或許是宿醉無力,又或許是自認犯錯,範修堯竟也不還手,任由劉國維忿怒的重拳落在周身。須臾,他已傷痕累累,俊臉亦已無一塊完整之處。
劉國維毫不留情的痛扁他,直到打累了才停下手,此時範修堯也已如一攤爛泥般臥坐在牆角。
「滾!我這里不是獸醫院,不歡迎野獸上門!」
範修堯動作遲緩地拭去唇角的血痕,慢慢的扶著牆站起身來。
「我竟然做出和楚心民那畜生一樣的事!原來……我也是個禽獸不如的人,哈……」他看著劉國維說道,喉中禁不住發出充滿苦澀的笑聲。他緩緩轉過身,背對著劉國維。「你告訴她,從今以後楚家再也不欠我什麼了,我們之間算是扯平了,從此再無任何關系!她或許會恨我一輩子吧……」
當身體承受著拳頭重擊時,昨夜的記憶也斷斷續續回到腦海,他清楚的看到她咬破唇,耳中清楚的听到她悲絕的說……恨他!
範修堯拖著一身傷狼狽的的駕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