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間,彷佛感覺到身旁的床位有了些微震動,嬌軀果裎的杜晴洋佣懶地蠕了蠕,繼續放任自已沉入歡愛過後的朦朧睡意中。
直到電話鈴聲響起,交談的低沉聲音擾醒了她——
「確定嗎?你也知道咱們不能輕易出手,一出招就一定要把雷東風給拉下來,否則到時候讓他警覺,遭殃的就是我們了。」
杜晴洋緊閉的美眸緩緩睜開。
「那當然,我早就看雷東風不爽了,巴不得現在就把他從TK亞太區總裁的位置上面拉下來!哼,到時候看他還有什麼資格囂張?」
床鋪上的美艷嬌娃慢慢起身靠躺在床頭上,輕巧無聲地拉起薄被覆蓋自己光果的身軀。
房門外的高大男子拿著手機壓低了嗓音,「確定可以拉攏凌洛雲嗎?我當然知道,整個TK上下沒有人不曉得總裁和副總裁不合,只是對于是否要拉攏凌洛雲來對付雷東風,我覺得還要再考慮一下。」
房里,縴縴玉手優雅伸出,拿起床頭櫃上的淡煙點了火,輕輕吸吐起來。
「廢話,這種事當然要小心謹慎!你別忘了雷東風的本事,若是我們沒有一舉將他從總裁位置拉下來,到時候他的報復行動一起,別說咱們的飯碗丟了,搞不好連在這個圈子的立足之地都沒了!總而言之先別妄動,觀望一陣子再說。嗯,我知道了,至于凌洛雲那邊就由你去密切注意……就這樣,保持聯系。」
腳步聲從門外踏來,杜晴洋睞了對方一眼,任他取走自己指間的香煙。
「什麼時候醒的?」
TK亞太區首席服裝設計師紀邦彥悠閑地坐在床邊吞雲吐霧,默默貪看眼前這個慵懶美麗的女人。
「剛才。」杜晴洋伸手想取回自己的煙,卻被他給扣住了手腕俐落偷走一個吻。
他魅笑回應她的瞪視,「听見我剛才講的話了?」
「嗯。」
修長手指輕刮她美麗細致的臉頰,淡淡顯露無言的憐愛。「會不會跑去跟雷東風說?」
嬌笑在房間里輕揚,「你害怕嗎?」
紀邦彥端詳了她好半晌,轉開俊臉捻熄煙頭,「我也不知道。」
沉默一會,他驀地扯掉覆蓋在她身上的薄被,跨上床鋪激切覆吻她的唇,執意再次重享她的甜美與嬌艷。
人家說蛇蠍美人,他該避她避的遠遠的才對!
晴洋美則美矣,卻始終讓他有著強烈的距離感,這個女人的心到底遺落在哪里?或者應該說,她愛的男人究竟是誰?美艷亮眼的外表像包里著燦爛的糖衣,太迷人、太耀眼,可是糖衣底下蘊藏的到底是什麼呢?
同樣甜美單純的靈魂?抑或是見血封喉的毒藥?
當年他乍見杜晴洋的時候,心中萬分震撼,眼前這個絞動著小手,不安的佇立在雷東風身旁,剛剛成為TK專屬模特兒的女人,竟和他心目中的天使一模一樣!而他以為這樣美麗的相遇與邂逅叫做「天生注定」,但是傷人的是,在她心中,那個「天生注定」的男人並不是他。
該死的雷東風!那男人一輩子注定置身在耀眼的光環下,走到哪兒都倍受矚目,得天獨厚的叫人嫉妒,最後竟連自己的天使都傾心于他!
紀邦彥從沒想過自己能夠得到杜晴洋的人。
那是多久以前發生的事?一次慶功宴後,微醺的他放膽對她言語挑逗,誰知心目中的天使竟當真輕解羅衫和他共赴巫山雲雨……從此之後,兩人便維持著地下情人的身分。
只是,杜晴洋究竟是因為何種動機和他繼續保持著親密關系?坦白說紀邦彥也沒有把握。會是愛嗎?有可能嗎?
他已經把心交給她,或者應該說他努力克制著別把心交給她……那麼杜晴洋呢?她的心到底在誰身上?是否已經從雷東風那兒移開了呢?
或許,當他憑藉著自己的力量把雷東風從顯赫的地位一把拉下來的時候,那麼晴洋就會看見他的出色、認同他的努力了。
是的,當雷東風被他整垮的時候!
奇怪了,人怎麼可以這麼郁悶呢?
究竟還能夠郁悶到什麼地步呢?到地心引力終于消失的時候,還是到太陽終于爆炸毀滅的時候?怪哉,仔細思考一下自己這番話好像有點含意,不過又好像比胡言亂語還要再糟糕一些……
啊啊,一定是因為被下了禁欲令,腦袋不清楚了!
「咳,總裁,現在正在開會,請你專心一點好嗎?」
坐在主席位上隨手涂鴉的雷東風,緩緩抬起頭望向講話的凌洛雲。
「我很專心。」
凌洛雲專注于手邊的資料,沒看他,但是聲音冷的很。「請你不要睜眼說瞎話,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你在發呆,根本無心會議。還有,請你不要在重要文件上面畫一些不入流的東西。」像是金剛圖,低級的要死。
會議室的氣氛馬上又緊張了起來。
又來了,總裁與副總裁的戰爭!
「奇怪嘍,凌副總,怎麼好像我做什麼你都有意見?」看起來慘遭情人禁欲的超級倒楣鬼反而比較像他耶,又龜毛又羅唆,怪哉,這種人活著干麼?怎麼當初恐龍滅亡的時候凌洛雲沒和它們一起被埋到地底下去?
「我不是對你有意見,而是看不慣你的行事作風。」
「我能有什麼行事作風?」雷東風不置可否的反問。
他現在被可愛又可恨的杜蜜娘反釘一記,整個人就像一個活動的大型廢物。
「本少爺此刻滿腦子精蟲亂竄,IQ跟EQ通通當機需要重灌,你說我能有什麼行事作風?」
瞧,叫野獸男人不上床就是有這種壞處!怎麼會有人期望一個連生理需求都搞不定的男人,來談論一些企業經營跟營收管理的狗屁事情呢?
簡直有病!
雷東風大剌剌的言談不禁羞紅了在場其他女性經理主管的臉頰,只見眾女不論已婚、未婚通通都用一種含羞帶怯的眼神瞟他。總裁欲求不滿吶?真討厭,這種話題也拿出來在會議室里講……那,需不需要幫忙?
「雷、東、風!」凌洛雲拍桌子重重一喝。
真是受夠了!頓時間新仇舊恨一涌而上,在會議期間胡言亂語也就算了,反正這人根本沒救,天生狂妄放肆的瘋子,但是這個死家伙遲遲不肯點頭答應再度出賣往後的五年光陰,這就讓人忍不住想要掀桌子發飆了!
被怒聲點名的總裁大人好整以暇的往後靠躺在牛皮椅背上,邪魅噙笑。
「怎麼,凌副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挑戰我這個總裁的身分,看樣子你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拉我下來取而代之了是吧?」
凌洛雲氣得下顎隱隱抽動。
他是故意的!刻意拿這件事來刺激他,故意用這種措詞來加深旁人對他們倆不合的誤會。
在外人面前搞臭他們兩人的關系到底有什麼好處?不不,依他長久以來對雷東風的了解,這個王八蛋之所以會這麼做完全只因為一個原因——那就是好玩。因為有趣,所以他樂此不疲!
這時,雷東風的手機突然傳來一則簡訊。
他無視周遭詭異不安的氣氛,逕自悠哉的按鍵察看,卻突然坐直了身子,而他突如其來的大動作嚇著了在場的其他人。
凌洛雲揉著額頭,嘆氣。「你們都給我出去,我有話要和總裁單獨談談。」
忐忑不安的眾人才想推開椅子,卻見主席位上的雷東風更是率先站起,伸手阻止,「不用了,我跟你沒啥好談的,本主席直接宣布散會!」
然後,那抹頎長的身形就在所有人的注目下,飛快步出會議室,令眾干部們啞口無言。
笑咪咪的總裁大人神采飛揚地走出去,而面色鐵青的副總裁卻僵硬著身軀坐在原位死揪著報表,下顎抽動。
那,這一次算誰嬴啊?
坐立難安、坐立難安啊!
坐在自家客廳的沙發上,雷東風終于能夠深刻體會這個成語的含意。意思就是雖然已經是個三十出頭的大男人了,不過還是生澀幼稚的像個長蟲的小學生,坐也坐不注站又站不穩,蠕來動去沒一刻安寧。
蜜娘會不會是唬弄他的啊?
像是要再確認一次似的掏出手機,他認真審視簡訊的每字每句,這是由蜜娘的手機發出來的,她說「晴洋」有事想要找他,要他今天晚上八點半在家里等她。
晴洋……指得是蜜娘自己吧?
否則應該不會由蜜娘的手機發出簡訊,晴洋那個任性的丫頭自己就會跟他聯絡了,而且印象中,他和晴洋除了公事之外幾乎沒啥好談的。
這時,門鈴聲響了起來,雷東風幾乎是同時抄起桌面上的保全遙控器……慢著,他如果馬上就開門豈不是明白表示他正在等她,而且等的很急切?不好不好,這樣感覺自己好像很沒有身價,這輩子就只有她這個女人似的。
那怎麼行?
他是雷東風耶,TK亞太區總裁耶,他的身價多高、人氣多ㄏㄤ啊!就算自己的確被杜蜜娘牽著鼻子走,可也不能那麼明顯的表示出來啊!再等等,再等門鈴響個十聲才開門。九、八、七……
叮咚聲突然不響了。
搞什麼?走了?!沙發上佯裝悠閑的無聊男人立刻像顆跳豆似的當場彈起,沖到門邊霍地打開大門……
「我以為你不在。」
他皺眉,「晴洋?」
杜晴洋睨了他一眼,「不請我進去嗎?」
「……進來吧。」
看著美麗的倩影越過自己走進屋子里,雷東風俊臉一沉。難道真的是晴洋要來找他?可恨!想起自己竟為了杜蜜娘的一通簡訊雀躍的像只蚱蜢似的原地亂跳,簡直亂七八糟,那個該死的女人,瞧她究竟把他搞成什麼模樣了!
「你和別人有約嗎?」
「為什麼這麼問。」
杜晴洋伸手指了指桌上的頂級葡萄酒和兩只昂貴的水晶高腳杯,「你等的是我姊姊嗎?」
雷東風爬了爬頭發,砰然落坐在沙發上。「有這麼明顯嗎?」
「有。」她跟著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能夠笑的出來,「你已經對我姊姊表明心意了?」
慵懶地睞向她,他悠閑蹺起二郎腿。「我可以請問一下,還有誰不知道我對你姊有意思?」
杜晴洋聳聳肩,「我想只要是親近你的人,大概都看出來了吧?除了當事人之外。」
「嘖,果然。你姊的腦袋是不是裝水泥啊?」為什麼全世界都發覺他愛她、要的是她,可只有那傻瓜還愣愣的渾然不覺,然後要他委屈著配合她去演出那些漏洞百出的可笑戲碼。
杜晴洋淡淡瞅視他,盡管心仍微微地痛著,但……很奇妙,竟也不如想像中的那般疼啊!是因為自己已經放下這段情了吧?是吧。那又是拜誰所賜呢……一抹高大身影迅速閃過杜晴洋的心頭,她提了口氣,嚴肅面對雷東風。
「你對TK亞太區總裁的位置留戀嗎?」
他一怔,緩緩靠躺在沙發椅背上,慵懶地只手撐托下顎,性感嘴角噙起一抹邪魅淡笑。「怎麼,有人想動我啊?」
她微微轉開俏臉?避他的視線。
原本蹺起的二郎腿緩緩放下,然後直接搭放在桌面上,雙手一攤。「我無所謂啊,想要拉下我也要看本事,究竟是誰動誰,要較量過後才知道。」
沙發上的杜晴洋不由得微微一顫,心頭不免憂仲。他真的行嗎?憑那個人的能力斗的過東風嗎?東風確實是個的很厲害的人物啊!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晴洋,感謝你特地來提醒我。」
美麗的俏臉緩緩轉回筆直迎視他,「難得你會對我這麼客氣。」
雷東風聳聳肩,「我以前對你很差嗎?」
她默然。
其實也未必很差,反正他本來就是個生性狂妄不羈的人,對誰的態度都一樣。那麼為什麼以前的自己會覺得雷東風虧待她了呢?啊,或許是因為付出的感情得不到回應,所以一心認定了他的寡情冷漠吧!
「我要走了。」她拎起名牌皮包作勢起身。
「你不好奇為什麼生的一模一樣的雙胞胎我卻選擇你姊姊?」
她頓了一下,轉身看他。「為什麼?」
自從她們姊妹倆被姨婆收養之後便和他成為鄰居,這麼長久的日子下來勉強也能算得上是青梅竹馬的關系,但是為什麼在他眼中擁有地位、在他心里佔有一席之地的人,是杜蜜娘而不是杜晴洋?
她不懂,真的不懂!自己究竟輸在哪里?
雷東風好整以暇地刮了刮俊美的臉頰,修長食指撐抵在太陽穴上,既性感又邪魅。「因為蜜娘笨。」
杜晴洋眨眨眼,似是听不懂。
他笑的更加開心,非常得意地盡情詆毀自己心愛的女人。「因為我發覺她是我們三個人里面最笨的,幾乎每一次都是這樣,我們玩什麼游戲她都是最後一名,雖然她的確也認真的要命,可是她就是永遠霸佔倒數第一。說真的,我身邊還沒有這麼差勁的人,太笨了,我差點吐血。」
「那你還——」
「可是她最認真。」他的目光投向她,「我只要動動手指頭,第一名就是我的,而你有點小聰明,腦筋轉個彎也能順利過關,但是只有她,每一次只要是我認為最呆最笨的方法,她就一定會拿來用,而且一試再試,幾乎搞得我偷笑到得內傷。」
雷東風越說越順口,渾然不覺自己深濃的愛意早已自飛揚的眼眸中流瀉。
「這麼長久下來我就心想,像這種又呆又蠢的女人實在不多見,也許連老天都不屑可憐她,如果我不收了她、守在她旁邊替她排解難關,那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搞不好拖去福德坑埋了都會被人嫌麻煩。」
杜晴洋好氣又好笑,「你怎麼這樣說我姊?」
「是事實。」雷東風笑睨她,雙手一攤,「怎麼樣,我說出實情你的心里有沒有好過一點?」
望著那張曾經深深迷戀的俊颯臉龐,杜晴洋靜默了幾秒鐘後,驀地嫣然輕笑,「有,真的好過一點了。謝謝你,東風。」
至少讓她知道自己輸在哪里……不,或許不應該用「輸」這個字眼,愛情這種東西,其實跟輸贏無關的。
蓮步款擺走到了門邊,她突然遲疑了幾秒鐘後又轉回身,欲言又止。「東風,其實想要對你采取行動的人是——」
「別說。」他瀟灑舉手阻止,「這是我的問題,由我自己來處理,你別淌這個渾水。」
望著他昂傲的俊臉,她點點頭。「那麼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要真的到了對決的時候,請你手下留情,留一條路給他走。」
「我盡量,但我不敢保證。」他依舊笑的輕佻恣意,「你也知道當人受到攻擊的時候,會使出多少力氣去反擊其實很難控制的。我可能毫無反應的任由他們把我拉下來,也或許我樂于把這種挑釁當成生活樂趣,我不敢保證,得看我當時的心情而定。」
杜晴洋再也無言,開門離去。
雷東風獨自一人斜躺在沙發上,扯掉了脖子上的領帶盡顯慵懶。他像頭無聊休憩的獅子,手握著高腳杯輕輕搖晃里頭的葡萄酒,鮮紅色的酒液在透明的水晶杯中搖啊晃的,在燈光的折射下竟顯得五彩繽紛。
無聊啊,這種人生。沒有女人可以抱。
有夠悶吶!他已經悶一整天了,就快要跌進地心里去了,而那個始作俑者還不知道閃到哪邊涼快去了,也不會來撫慰一下他的寂寥男人心!說什麼要他為她而改變咧,媽的,耍人啊?
女人最貪得無厭了,搞不好往後還要他來個七十二變以示忠愛精誠咧!
躺在沙發上越來越頹廢,雷東風突然自覺他好像那個逃不出如來佛祖掌心的孫悟空。
嘴上抱怨咒罵不斷,卻怎麼也不敢違背她的懿旨。其實就算他此刻撈起車鑰匙出去逍遙快活,到PUB找幾個辣妹干活干到天昏地暗,蜜娘又能拿他怎麼樣?對對,是男人的話就馬上開車出去銷魂浪蕩,越刺激婬亂越好,這樣才不枉他野獸男人的稱號!
沒錯沒錯,馬上站起來yin蕩去,立刻就去!
「嗝!」哎呀,喝到打嗝。
客廳里,那個慵懶閑散的男人還是繼續蹺著二郎腿晃著酒杯,繼續窩在沙發上發霉糜爛。
「嗯?我好像听到門鈴聲?」也不知道保全遙控器被他隨手塞到哪里去,只好放下酒杯走上前開門。門一開,他吃吃傻笑,「啊,如來佛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