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秘書,到我的辦公室來一下。」總經理匆匆地從外頭進來,在經過簡映雪的辦公桌時丟下這句話。
「是。」簡映雪連收拾一下桌子,拿起筆記本和筆,進人總經理的辦公室……
其實這個工作還不錯,年輕的總經理工作能力強,長得又賞心悅目,對待下屬賞罰分明,並不是那種難纏、難搞定的上司,這幾天下來,秘書的工作她很快就上手了,而且總經理對她也很滿意。
真沒想到才回國沒幾天就找到這麼好的工作!
「總經理。」
背對門口月兌下西裝外套的蔣捷,偉岸的背影令人心動,他轉過身,深邃的眼眸看得出他有外國人的血統,他正透過一片玻璃帷幕凝視她,仿佛想在她身上找到什麼……
「總經理?」
听到她的雙音,蔣捷才回過神,露出嘴角的梨窩。
「記得提醒我,今天下午要和‘聯行集團’簽約。」他坐到椅子上,忙碌地翻閱桌上的文件,忽然想到一件事。「簡秘書……我可以叫你映雪嗎?」
「當然可以。」
「映雪,你工作得還習慣嗎?」
「很好!工作環境很好、總經理也很好。」她開玩笑地指指他。「總經理,我嘴巴這麼甜,能加薪嗎?」
蔣捷爆笑出聲。「映雪,沒想到你這麼幽默。」
「這不能叫幽默吧?我覺得比較像不怕死。」
「怎麼說?」
「我想全公司應該沒有人敢跟您這樣說話吧?」她笑了笑。
蔣捷想了想,隨即笑道︰「是沒什麼人敢這樣跟我開玩笑。」
「總經理,公司被合並後,我還能跟在您身邊工作嗎?」
「為什麼這樣問?」
簡映雪天真地回答︰「因為我已經模清楚您做事的原則,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能做,實在不想再去適應另一位上司。」
「我想公司被合並後,我應該還會是你的頂頭上司。」蔣捷的眼中露出一絲欣喜的光芒;原來她對自己也頗有好感……
「雖然我無權過問,但我還是想知道,公司的規模並不小,為什麼還要和聯行合並?」以快捷的規模看來,如果聯行能合並快捷,那麼聯行的規模一定非常大,這種大集團一天到晚只想合並其他規模不如他們的公司,以彰顯他們雄厚的財力。
「這是為了快捷好,聯行集團旗下的公司不少,快捷與之合並後能運用的資源將會更多,有助于快捷拓展海外市場。
蔣捷靠向椅背,手指交握置于下巴,打量起簡映雪,他專注的目光讓她手足無措。
「總經理?」
「映雪,過幾天你跟我一起到日本,洽談有關工業機器人程式的案子,大概得去五天左右。」
「只有我和您?」簡映雪有些猶豫,雖然這是公事,但孤男寡女一起去國外,似乎有點危險。
蔣捷淡淡一笑。「怎麼,你害怕嗎?」
看著他的笑容,簡映雪有種熟悉的感覺,這樣的笑容與語氣,實在太像那位令人聞之色變的大魔王——白立行!
「你馬上去訂兩張到日本的機票,順便叫商經理帶著這個案子的相關資料進來見我。」
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他的命令擺明了在告訴她,事情已經決定不容再議。
簡映雪啞口無言,蔣捷霸道的作法讓她有些錯愕。
她覺得自己快吐了!
簡映雪難受地捂著嘴巴。
中午吃的東西好像不新鮮,她一直有反胃的感覺,一陣陣的酸意漫上喉嚨,幾次想吐都她強忍下來,她得專心開會。
會議室里,聯行集團的代表和蔣捷正在閱讀有關合並案的文件,會議室內一片沉默,大家連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會壞了今天的簽約儀式。
對快捷的員工來說,能被聯行這麼大的集團合並是件好事,擺明了有利而無害,日後大家的福利會更多,薪水也能往上調,所以大家對蔣捷的決定樂其成。
「如果沒有問題,可以簽約了。」
聯行的代表在拿起筆的那一剎那停下動作,他從口袋里拿出行動電話接听,回答了幾句後便切通話。
「很抱歉,總裁特助打電話來說,總裁打算親自來與蔣總經理簽約。」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無不暗自竊喜,這表示聯行很重視這個合並案。
簡映雪原本以為簽約儀式很快就會結束,她打算忍一忍,等簽約儀式一結束就沖去廁所好好吐一吐;沒想到事情一點也不順利,所以她必須繼續忍住難受的惡心感,因為她是總經理的秘書,得幫忙處理一些簽約上的事。
「映雪,你沒事吧?」蔣捷看見坐在一旁的簡映雪臉色蒼白,壓低音量在她耳邊擔心地問。
「沒事。」她搖搖頭,勉強回答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簡映雪也越來越難過,四周開始出現聊天的聲音,她卻是忍到全身冒汗,無力地靠著一旁的牆壁。
聯行的人終于來了,門被推開,簡映雪無力地抬起眼朝門口望去。
一股強烈的酸意讓她再也忍不住了,她捂住嘴巴沖了出去。
在場的人皆一臉錯愕地看著她跑出去,蔣捷更是露出擔憂的神色,目光緊追著她,恨不得能跟在她身後。
聯行的代表替蔣捷引見︰「蔣總經理,這位是本集團的總裁,白立行,白總裁。」
蹲在馬桶旁,簡映雪將肚子里的東西都吐了出來,惡心的感覺因此消退不少;她無力地扶著牆壁站起身,待馬桶里的東西全都沖走後,她才虛弱地走出格間,雙手撐在洗手台上,扭開水龍頭漱口。
她會吐得這麼慘,有一半的原因是吃了不干淨的東西,另一半肯定是因為白立行!
他怎麼會突然出現?
當她看見經常與他一起出現的水時,她就有預感會看見白立行,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是聯行的總裁……不對!
白立行怎麼會是聯行集團的總裁!?
簡映雪苦著一張臉。
真是陰魂不散,到哪里都可以踫到他,她好像一輩子都月兌離不了他的魔掌!
「哦,好痛!」月復部一陣痙攣,讓她忍不住地按著肚子,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等待疼痛過去。
她的手撐在洗手台上,感覺自己似乎好些了,洗洗手、漱漱口,除去嘴里的臭味後,才步履蹣冊地走出女廁。
才一踏出女廁,她就很想轉身再進去一次。
明明會分男廁、女廁,就是要讓男女分開上廁所,既然是這樣,又為什麼要將男女廁建在同一個地方?
「還很不舒服嗎?」白立行優雅地將雙手放在口袋里,靠著牆壁站立,專注的眼神中帶著濃濃的關心。
他的話令她停下腳步,不知道自己該轉身面對他,還是繼續往前走。
回去廁所面對對黃金,都比面對他好!
簡映雪一轉身,想再步進女廁。
「你還想回廁所里,肯定還是很不舒服。」’他嘆了口氣。「這樣吧,你連走路都有氣無力的,我背你去醫院掛急診好了。」
聞言,她馬上挺起背脊,這個動作卻令她的胃再度痛了起來。
一陣痙攣,她痛得臉色慘白,不肯向他示弱的她,本想故作沒事地面對他,誰曉得她今天是吃到了什麼東西,不但胃痛、頻頻作嘔,而且全身無力,讓她想宜接癱在地上算了。
一陣痛楚襲來,她連忙扶住牆壁,身子不停地往下滑。
一雙大手立刻由她身後抱住她的腰,她的背就靠著他結實的胸膛,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溫度。
「馬上到醫院去。」
白立行一個彎身,輕而易舉地將簡映雪抱起來,對于她出乎意料的輕盈感到不高興。
「放我下去!」
她的反駁有氣無力,卻引來自立行更大的不悅。
「你已經難過成這樣了,還想掙扎嗎?」
「我不要被你抱。」這樣多難堪啊!他又是此次合並案的第一男主角,她可不想因為他而成為八卦里的女主角。
他停下腳步,沉默了一會兒,靜得讓她以為他會放下她
「你是要我避過人多的地方,走樓梯下樓,坐上大門前的車子離開,還是要我現在抱著你去搭電梯,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
他堅決的眼神告訴她,他是來真的,她只能從中作選擇,不是悄悄的離開,就是大大方方的從上百對眼楮前走出去。
簡映雪瞪大杏眼,忍不住嚷道︰「這有什麼不一樣?」這算什麼選擇嘛!
白立行展露迷人的笑靨。
「是沒什麼不一樣,不過已是我最大的讓步。」
她最恨他這種笑臉,看起來像嬰兒一般地無害,實際上,藏了一肚子的壞水!
「怎麼樣?」
他迷人的眼楮會在不知不中朝所有生物放電,不只是人,連狗都會敗倒在他的西裝褲下。
「那你不要抱著我.我可以自己走。」
他的笑容更加燦爛了。「自己走?」
扣在她腰際的手出其不意地輕捏一把,她馬上疼得哇哇大叫。
「你剛才是在告訴我,你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自己走?」
他這一捏讓她的肚子更痛了,臉色慘白地環住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胸膛里,試圖平撫劇痛。
見她臉色蒼白,身體又由軟無力,情況似乎不樂觀。
他心急如焚地推開安全門,抱著她從二十層樓往下疾奔,在途中他還拿出行動電話通知水,要他代替自己處理繁瑣的簽約儀式。
車子已經停在大門前等侯,連引擎都已發動,司機拉開車門站在一旁等著他們,白立行將她抱上車後.車子便以極快的速度往醫院馳去。
「你可以放開我了。」她到現在還窩在他的懷里。
「你就乖乖的讓我抱著,省得待會兒還得想辦法抱你下車。」
「你說得我好像很重一樣。」
「你輕得讓我想打你一頓。」他將她抱得更緊了。「只是,看在你現在是病人的份上,我舍不得打你。」
他的話讓她臉熱得能煎蛋了。
「你、你不要說這種會讓人誤會的話!」她以眼角的余光瞄了瞄前座的司機,羞赧地低下頭。
「在你耳里,什麼樣的話才不會讓人誤會?」
只要是從你嘴里說出來的話,都會讓我臉紅心跳!簡映雪只敢在心里咕噥著。
「我記得你們家大業大,五行又是跨國的大集團,你有需要弄個聯行集團來玩嗎?嫌錢多沒處花是嗎?」她揚起嘲諷的微笑,以此掩飾心里的不安。「沒關系!我可以教你一個更好的‘敗家’辦法,你可以學海珊的兒子燒美鈔點煙,我保證你的錢會消失得很快。」
「我不抽煙。」
她用那種見鬼了的表情看著他,讓他有點啼笑皆非。
「你不抽煙?在我印象里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
他的眼楮像在訴說著無盡的思念一般,牢牢的瞅著她。
「你離開很久,很多事情都在改變。」
面對他熱情的凝視,她選擇逃避。
記得他還在念國二時,就被白立言和幾名五行集團里的人逼著學抽煙,理由是要在道上混,抽煙、喝酒、吃檳榔是「標準配備」,嫖妓、賭博是「選購配備」;就算他放棄「選購配備」,也必須將這三種「標準配備」學起來,才能算是半個黑道人,于是,有一段時間,她總是見到他在吞雲吐霧。
她討厭他抽煙的樣子,那種煙霧圍繞著的模樣,像極了她記憶中的父親。
「我沒有看見改變。」她賭氣地別過頭。
醫院的大門近在眼前在子正在找地方停車。
白立行望著她。「你會看見的。」
側躺在病床上,雙眼閉得緊緊的,但簡映雪的意識卻很清楚,她感覺得到身後那一股瀕臨爆發緣的怒氣,被壓抑在冰冷的言詞下。
「你是說,她中毒了?」
白立行的語氣出乎意料的冷靜,讓人更加害怕。
中毒?簡映雪驚訝萬分。
「剛才做了一些最基本的檢驗,發現她有中毒的跡象,可能得等全部的檢查結果出來後,才能知道正確原因。」水將手中的檢查報告遞給白立行。
翻開幾頁密密席麻的英文報告書,白立行壓抑的怒氣讓他的額際浮起青筋,優雅的他,連處于極度憤怒的狀態下都還能維持風度,不咆哮也不動手,平靜得讓人驚訝。
「不過還好她很快就將毒吐出一大半,接下來除了這幾天會沒力氣,胃口也不好外,應該沒什麼大礙。」水趕緊補充了幾句。
「查清楚她中的是什麼毒,還有,是什麼人對她下毒的。」
「是。」
「你先下去吧。」他將手中的報告折疊起來,放進西裝外套的暗袋里。
水無聲無息地離開,病房內只剩下他們兩個。
沉靜的病房里飄著淡淡的消毒藥水味,吐了太多次,再聞到消毒藥水的味道,她難過得蹙起眉頭。
中毒?她不是吃壞肚子嗎?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是吃壞肚子會這麼嚴重嗎?嚴重到必須抽血檢查、打了、又一針,現在她還吊著點滴……看來事情並不單純!
躺在柔軟的床鋪上,純棉的被子透著一絲冰涼,她將被子抱緊。
那麼她可能真的是被人下毒了!
混黑道的是他,最有可能與人結怨的也是他,關她什麼事?為什麼她會被人下毒?如果只是因為她住在他家,和他走得太近,那她就太冤枉了,因為她也不想這樣啊!簡映雪不高興地想著。
突然,他輕柔的撫模著她的額頭,熟悉的溫柔令她的心湖泛起陣陣漣漪,她感覺到他撥開了黏在她臉頰上的發絲,指尖不經意地畫過她的臉頰,一陣酥麻,令她不自覺的渾身輕顫。
「睡了嗎?」
她竟因為他的踫觸,而泛起雞皮疙瘩,真是太丟臉了!
簡映雪決定不回應他,讓他誤以為自己睡著了,她不想面對他。
但她不知道,當白立行的指尖壺過她臉頰時,她輕額的眼睫已經泄露了一切。
白立行傾身向前,溫熱的氣息噴沿在她的臉上,她的眼睫又動了一下,他隨即扯出一抹微笑,厚實的大掌放在她的下巴上,托高小臉。
「真的睡著了?」拇指讀了下她飽滿的紅唇,滑過她無暇的臉龐。「如果現在吻你,你應該沒感覺吧……」
俊朗的臉龐一寸寸接近她,嘴邊的笑意因為她不停顫抖的眼睫而加深,吸嗅著屬于她的香味,紅艷的唇瓣就在眼前,錯過就太可惜了——
「不要!」她在他的落後落下前,用手捂住他的嘴,驚駭地扇動眼睫。
他站直身子俯視她。
「我以為你睡著了。」
她氣惱地瞪著他。
「惡魔!!登徒子!」
就算她假睡又怎樣?誰準許他可以趁她睡著時偷親她?簡映雪的耳朵已經紅透。
「我都還沒親到,你就這樣罵我,不公平!」
「那……你為什麼要靠得那麼近?」
「不靠那麼近,我怎麼知道你沒睡著?」
刀鑿般的俊臉離她越來越近,眼看著他就要吻上自己的唇,她連忙伸手抵在他的胸膛上。
「別這樣!」
「我只是想吻你。」他輕柔的話語帶著超強的電力。
「我、我們沒這麼熟。」她被困在病床與他之間,然而距離正在快速縮減中。
他的眼楮閃過炯亮的目光,黑眸中有著赤果果的。
現在的他是陌生的,過去的記憶漸漸在她的腦海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印象。
「映雪,不要抗拒,你拒抗不了的。」
「我不想和你扯在一起!」這一吼扯痛了早已「操勞」過度的五髒六腑,簡映雪忍不住地按著腰際。
該死!該死的白立行!
白立行輕輕地揉著她的肚子,小心翼翼地怕會弄痛她。
「還很難過嗎?」
她賞給他一記白眼。」
「和你扯在一起準沒好事。」如果她真的是中毒了,肯定和他月兌不了關系,就像當年一樣。
他專注地望著她,「我會保護你的。」
她愣住了,為他的話而感動不已,但那份感動隨即被不堪的記憶吞噬殆盡。
「不用了,沒有你,我會活得更好。」她將小臉轉向窗戶,不看他。「你只要離我遠遠的,把我當成隱形人、陌生人,我可能會更安全。」
如果他真的會保護她,那麼在她即將升上國三那年.他就不會莫名其妙地將她拒于門外,接著便與她漸行漸遠;如果不是他,她就不會為了賭氣而參加聯誼,被人下藥,失身于他,事後他卻消失了整整兩年!
她落寞、失望的神情,令他心疼不已。
「為什麼你會這麼說?」
她閉上眼,側過身去,打定主意不回應他。
她這樣的動作已說明了她對他不信任。也勾起了他的記憶。
白立行抿緊唇,雙眉皺緊,擱在病床上的手緊握成拳,借以克制益發熾烈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