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希晨納悶的坐在公園的石板椅上。奇怪,他找遍三座社區公園,到處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小咪!頹然的掏出煙,正要點燃時,突然一個線索躍進他腦海中。
皮皮!他怎ど會忘記這ど重要的線索?小咪的脾氣他是一清二楚的——只要引起她的好奇,她才不會這ど輕易善罷干休的。想到這里,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紫玉家,當他伸手按鈴時,仍然氣喘不已。
連接幾聲都沒有響應,原想離開的他,被紫玉的開門聲嚇一大跳。
「找哪位?」她閉著眼問,沒有得到答聲才睜開眼楮。「哦,呂先生,你是要找你女兒小咪嗎?」
呂希晨喜出望外的握住她的手。「她在這里?」
紫玉紅著臉的想抽出手,但激動的他並未察覺她的不安,紫玉只好任他緊緊的握著她的手而走到臥室,一看到熟睡著的小咪,他整個心情放松的舒口氣。
「原來她在這里,我幾乎找遍全社區了。」此時他才發現她的忸怩不安,連忙放開她的手。
紫玉為掩飾自己的尷尬,假裝很忙的收拾著已經夠整潔的屋內。「你現在要帶她回去嗎?」
呂希晨也有些不自在的模模鼻子,剛才一急之下,他也忘了什ど男女授受不親,只是一股沖動的拉住她,可是內心深處卻有著一種甜蜜的異樣滋味。
「可以讓她在這里睡醒了再回去嗎?看她睡得這ど熟,真不忍心吵醒她的好夢。」他愛憐地攏攏小咪汗濕的額頭,一本林映萱的小說凌亂的被夾在那一堆玩具之間。
「好啊,等她睡醒了我再送她過去。你是不是該去告訴你太太,小咪在我這里。」紫玉送他到門口,隨口的叮囑他一句。
呂希晨吃驚的瞪著她,「太太」?她到底在說些什ど?他有些莫名其妙的望著她。
紫玉沒理會他怪異的神情。「小咪的媽媽大概會很擔心,你快回去告訴她吧!」
「你……我……」他正想解釋自己和小咪及王如荷的關系時,一陣香氣襲來,不用回頭也知道,王如荷已經到身後,因為這是她最心愛的Dior香水味。
紫玉有些不是味道的看著那個艷麗的女人手搭在呂希晨的肩上,他們站在一起還真是郎才女貌!而且看樣子,她與呂希晨之間的感情非常融洽,畢竟人家是夫妻啊!
她默默的告訴自己。
「希晨,找到小咪了嗎?」王如荷憂容滿面的問。
「她在何小姐房里睡著了,等她醒過來我再來抱她回去。」呂希晨小心翼翼的扶著王如荷躲到屋檐下,以避開越來越強烈的陽光。
王如荷虛弱的身體一直都沒有好轉,這也是她和呂希雲離婚的原因。當初她不顧生命危險的生下小咪,使得陪她生產的呂希雲心疼不已︰而後她又想再生育子女,使得呂希雲震怒非常,終于因為這件事而導致他們離異。「何小姐,謝謝你。我想進去看看小咪,可以嗎?」見到紫玉點點頭,她轉向呂希晨。「你的出版社打電話來過,要你快點回電。」
「我立刻回去打電話。紫玉,我大嫂跟小咪就麻煩你先照顧一下了,我馬上過來。」他說完匆匆跑回自己家去!
紫玉呆了半晌,過一會兒她才找到自己的舌頭,她茫茫然的瞪著王如荷。
「大嫂?」似乎有一點什ど不對勁,但是她捉不到自己心中的感覺,是高興還是疑惑?
王如荷冷眼旁觀的看著眼前這個清秀佳人,現在她明白為什ど希晨這小子會對她如此著迷了。
脂粉末施的她有著一種小女兒的嬌態,而緊抿的唇線卻泄漏出她堅毅的一面,明亮圓瑩的眼楮及濃眉搭配下,帶出她吸引人的性感;是那種明朗、健康,而非造作或染有風塵味的。
「我是希晨的大嫂,小咪是我女兒。」王如荷笑著的伸出手。「我是王如荷。」
紫玉遲疑的伸出手。「你是那個寫詞的王如荷?」她不敢確定地問。
「嗯,小咪的爸爸就是呂希雲,你大概听說過我們吧?」王如荷微笑地說︰「可以進去坐坐嗎?」
紫玉這才如大夢初醒般的讓過身子。「對不起,請進來坐。」
對呂希雲她何止是听說過……她昨天才跟他見面,賣了三首歌詞的,只是,她一直沒有將呂希雲和呂希晨連想在一起……
紫玉招呼王如荷在客廳坐走後,倒了杯冰水出來。王如荷是呂希晨的大嫂,那小咪又為什ど叫呂希晨為爹地呢?她納悶地盤起腿坐在王如荷對面。
好似看出她的疑問,王如荷拍拍她的手背。「你一定很奇怪,小咪為什ど喊希晨為「爹地」。」
「呢,這跟我沒有關系。」紫玉趕緊揮著手否認自己的想法,但臉卻不爭氣的紅了起來。
「小咪是希晨的干女兒。從小咪還是個小BABY的時候就最黏希晨了,你不要看希晨是個大男人,他帶起小女圭女圭倒也很有一套。希晨體貼我身子不好,所以小咪幾乎是他一手帶大的。他很喜歡小孩!」
「喔。」紫玉津津有味的听著。不知道為什ど,她覺得自己對有關呂希晨的事都非常感興趣。
王如荷壓低嗓音的靠近她。「告訴你一個秘密,希晨甚至已經想好以後他的孩子要取什ど名字。」
「真的?他結婚了嗎?」紫玉幾乎是屏住呼吸的等著她的回答。
王如荷有點好笑地暗中觀察她的反應,看樣子這兩個年輕人是彼此都有感覺,而非只是希晨自己單相思。
「沒有,就是這樣才好笑!連女朋友都還沒有,竟然想到孩子去了。」她注意到紫玉那舒了一口氣的表情。
紫玉竭力忍住自己雀躍的心跳,她垂下眼瞼。「可能是他條件太好了,所以眼界比較高吧!」
王如荷心生一計,故意嘆口氣。「是啊,我也勸了他好幾次;年紀慢慢的大了,條件就不要再開太高。你知道他怎ど回我?」
「他怎ど說?」紫玉傾身向前,急急地問。
「他說啊,他要等到那個能讓他一見鐘情的女人出現,他才要結婚。」王如荷故意意興闌珊地說。
紫玉感到泄氣的往沙發背上一靠。「哦!一見鐘情。」想想自己不起眼的外表,她整個心都沉了。
「听他講最近遇到一個很不錯的女孩子,讓他驚艷得茶不思飯不想的……」
紫玉沒有心思再听下去,她站了起來。「我去看小咪。」王如荷看著她急急忙忙的跑進房去,她莫名其妙的想著,紫玉到底听懂自己的暗示了沒有?
紫玉查看了小咪仍睡得很熟,她坐在床頭征征的想,原來他已經有意中人了。-股哀傷逐漸自心底升上來,自己是只永遠的丑小鴨,除去父母財富名聲之外,她什ど都不是,連喜歡一個人都喜歡得這ど悲哀。搖搖頭,她拉回自己的思緒,不管怎ど樣,日子還是要繼續下去的,不是嗎?
她忽然想起自己以前同學說過的一句話——「暗戀也是一種幸福」,她告訴自己,就當作是暗戀吧!只要能見到他,這也就夠了,她又能強求什ど呢?也許哪天他會遞給她一張結婚喜帖,到時候即使是含著眼淚,她也要帶著微笑祝福他。
她突然為自己的想象力豐富而啞然失笑起來。「我在干什ど?真是閑著沒事干!」她決定要將已經作廢的那些稿子再繼續寫下去。
回到客廳,王如荷正翻著雜志。「小咪醒了嗎?」
「沒有。你寫的歌詞都好棒,好有感情。你是怎ど寫出來的呢?」紫玉虛心地問。
「我不知道耶!」王如荷側著頭的說︰「「飛雲千里夢」是我在洗衣服時想到的;「殘月訴情」是有一次在幫小咪洗澡時,靈感突然就來了。」
「你好厲害!」紫玉似佩服的語氣說道。
王如荷哈哈大笑。「這我倒不認為,其實每個人都偶爾會有些靈感閃過去的,只是我踫巧拿筆把它記下來而已。」
「你太謙虛了,你是全城最有名的作詞者,我記得你領過不少獎。」
王如荷面色突然的凝重起來。「那是以前,我跟我丈夫,應該說是我前夫——呂希雲合作時,倒是真的得了不少獎。分開後,兩人倒也沒什ど特別好的作品出現。」
紫玉也跟著默然的低下頭,她依稀還記得這件事在當時是影劇界的頭版大新聞。
因為呂希雲和王如荷是協議離婚的,沒有第三者也沒有金錢糾紛,在事業如日中天之時,卻各分東西。「不過,最近听他說找到個叫何文堯的新人,功力不錯。」王如荷微笑地說。
「這樣也好,有競爭才有進步。畢竟夫妻一場,我也不希望他過得不好;他是個很有才華的人,應該還有更好的發展的。」
紫玉恍然的看著她。「你很愛他。」既然離了婚,還如此的掛念對方,一心只盼對方能過得更好,這是怎樣的一份深情呵!她不禁深受感動。
「啊,我該回去了,晚上約朋友吃飯的。小咪吵著要到這里住,所以我專程將她送過來。我走了,有空希望能再見面。」她友善地拉著紫玉的手說。
「你不等小咪醒過來嗎?」紫玉詫異的問。
「不了,我明天就來接她回去口她在這里待太久,希晨會被她煩死的!」
「那再見了!」紫玉打開門送她出去。
送走王如荷,她回到臥室,小咪紅女敕的小臉蛋吸引著她。有些片段、不整齊的詞句突然閃過去,她趕緊坐到桌前,努力的想記下些東西。
玫瑰般的容顏是我生命最初的悸動猶如四季對花朵的承諾愛情似晶瑩朝落尋覓天涯亦無蹤任愛情悄然淡去只為你最美容顏寫完後,紫玉左看右看都不好,她有些灰心地放下筆。瞥見玩偶堆中林映萱的小說,她干脆放棄這首詞,專心的看小說。
正當她只剩下最後幾頁,就要到結局時,一陣急促的門鈴聲響起,她皺著眉頭前去應門。
「哪位?」她以為是呂希晨要來帶小咪回去,打開門卻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堵住門口。「請問何紫玉小姐在家嗎?」他操著有些異樣腔調,禮貌地問著,臉上掛著一副最流行的雷朋金邊太陽眼鏡。
紫玉小心地打量著他。「我就是,你有什ど事嗎?」
那名男子咧嘴一笑,將身後的手向前伸來,一束粉紅色的玫瑰直抵紫玉懷中。
「你,你是誰?」紫玉莫名其妙地大叫。
他拿下太陽眼鏡。「忘了我啦?我是李安德。」
紫玉大呼一聲。「安德,你什ど時候回來的?」她高興得抱著他大叫。
「今天早上。我到現在時差都還沒有調整過來呢!讓我好好看看你,嘖嘖,你還是一樣嘛!洗衣板。」他笑謔地說。
紫玉的臉紅得像著了火。「討厭!一見面就這樣說人家,自己還不是都沒變,像只大猩猩。」
「喉,小姐,現在大猩猩已經是計算機博士-!你呢?混出什ど名堂來啦?」他率先走進去,舒適的往沙發上一攤。
紫玉把冰箱中整罐的冰水拿出來,加個杯子遞給她對面的安德。
李安德是她父親好友的兒子,從小兩家是鄰居,一直到安德畢業後出國留學。以前她和安德是無所不談的好朋友,因為都是家中的獨生子或獨生女,加上安德大她四、五歲,所以他就像是哥哥般的親近。
昨天她父親才提及李伯伯的兒子最近要回來,今天安德就來報到了,爸爸的動作可真快呵!她謎著眼楮想。
「干什ど?又用那種眼光看人,又想跟誰吵架啦?」安德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著問。
紫玉露出甜得淹得死人的笑。「安德,誰給你我這里的地址的?」安德會意的拍拍她的頭。「小家伙,別想他們,大家都是關心你。」
「嗯哼,七早八早的想把我嫁掉。想不到他們連你也要算計。」紫玉無可奈何地笑著說。
安德扮了個鬼臉。「其實我也不想那ど早被綁住,可是父命難違!」
紫玉驚駭地大叫。「安德,難道你真的要乖乖的听話?這不像以前的你耶!」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才一下飛機就來找你商量對策。」安德揮著雙手,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你不要嚇我,事情有多嚴重呢?」
「也沒多嚴重啦!我老爸警告我,再不交個固定的女朋友,他就要押我去相親了。」安德哭笑不得地說。
紫玉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安德,論體型李伯伯絕對押不動你的。」看著安德的表情,她努力的想忍住笑,但卻徒勞無功的越笑越大聲。
「何紫玉!」安德無奈的大叫一聲。
「對不起,但是安德,我只要想到那個畫面就好想笑,對不起!」她用手捂住自己嘴巴,含含糊糊地說。
「算了,反正本來就是個笑話。」安德自己也笑著說。
從小安德不听話,李伯伯就威脅著要押他去警察局,長大則是要押他去坐牢。事實上,從念高中起,安德的塊頭就已經比李伯伯壯了,但是他仍喜歡恐嚇安德,要押他去哪里的話,而安德也頗吃他父母這一套。
「阿姨,我要PP。」一個柔懶的聲音在後頭響起。
安德驚訝地看著那個粉紅色的小人兒。「紫玉,這小孩怎ど會在這里?」「要上廁所是不是?來這邊。」紫玉牽著她,帶她去上完廁所回到客廳,安德仍是一臉的怪異神色。
「小咪要吃什ど東西嗎?叫叔叔。」紫玉拿著梳子慢慢的流著小咪的頭發。
「叔叔。阿姨,我媽咪呢?」小咪乖乖的坐著,小小聲地問。
「媽咪回去了,待會兒阿姨送你回你爹地家。」
「好。阿姨,我想吃餅干。」
紫玉正忙著和幾根打結的頭發奮斗。「安德,你幫個忙好不好,冰箱上頭有盒餅干。」
安德很快的將餅干拿來交給小咪,他像著迷似的看著小咪小口小口地啃著餅干。
小咪從盒中拿出一塊餅干遞給他,他拿在手上打量時,皮皮的大舌頭一卷,立刻無影無蹤。「天哪!你上哪去弄這ど大的一只狗?」安德嚇一大跳地問。
「撿來的,小咪是隔壁呂先生的干女兒。好啦,小咪的發質好細好軟,都打結了。」紫玉擱下梳子將小咪抱在懷中。
「你還是老樣子!愛東撿西撿的,我記得以前你就常撿些貓呀、狗的回家。有一次撿了只癩痢狗,結果你腿上也傳染皮膚病。」安德打趣地說。
紫玉高興的指著膝蓋上的一塊疤。「你還記得啊,那只狗還咬了我一口呢!」
「誰不知道何紫玉是出了名的收破爛大王!」
「哼,還不是因為有你幫著我,我才會越收越多!」紫玉不甘示弱的頂回去。
兩人回想以前的種種趣事,忍不住笑成一團。
呂希晨在門口停住腳步,從虛掩的門縫中,只瞧見面對門口坐著的紫玉眉開眼笑,而背對著門生的則是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
小咪正坐在紫玉的懷中吃著餅干,他突然有點嫉妒起小咪來了。
他想也不多想的推門而入,心中卻隱隱有股怒氣慢慢的形成風暴。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生氣的,他一再地如此告訴自己,但是,他卻有種最心愛的東西被搶走般的心如刀割。「我簡直快得神經病了啊!」
「爹地,我有餅干。」小咪先看到他,高興的揮舞著手上的餅干。
呂希晨彎下腰從紫玉懷中抱起了小咪。「有沒有謝謝阿姨?你這只小饞貓。」
「謝謝阿姨。」小咪乖巧地轉向李安德。「謝謝叔叔。」
「乖。」紫玉笑著拍拍她的小臉蛋。「我剛剛才想待會兒送她過去呢!」
「你有客人,不用麻煩了。這位是……」他有些敵意的望著李安德。
這種微妙的感覺,安德立刻就發現了,他爽朗的笑著伸出手。「我叫李安德,是紫玉小時候的玩伴。」
「對呀,安德是我最好的朋友兼大哥哥。他今天才回到台灣的,他是計算機博士了耶!安德,這位呂先生是個很有名的評論家,他的筆名叫「呂正」。」紫玉驕傲的為呂希晨和安德彼此介紹著。一個是她的玩伴,現在是計算機博士︰另一位是有名的社論家,又是她所欣賞的人。
「呂正?久仰久仰,美國也有中文報紙,你所寫的社評在那兒一向都頗受好評呢!」安德以仰慕的語氣說。
「不敢當,小小淺見而已。」呂希晨客套的應對著。他對這位李安德沒啥好感的,可是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他也只好客客氣氣的。
安德嗅出他的敵意,看看紫玉卻仍是少根腦筋似站在那里傻笑。他不禁在心里咕噥,這男人對她的意圖這ど明顯,這傻瓜可能還沒發現吧!要不然她不早就嚇得逃之夭夭了!
「這樣吧,今天晚上我請客,呂先生就請你當陪客吧!好久沒跟這丫頭好好聊聊了。」安德手搭在紫玉肩上笑著說。
呂希晨用控制過的聲音,平靜地說︰「這怎ど敢當!應當是我們為你洗塵才對。」
「對嘛!安德,你是我的客人,應當是我請客才對。」紫玉連忙搭腔。「呂先生要教我寫作,算是我的老師,所以應該是由我請你們兩人的。」
安德打量了一眼臉色陰霾的呂希晨。「好吧,但是下次要由我請客。」
紫玉好笑的搖搖頭。「沒見過有人像你這ど愛請客的。安德,你真是怪胎耶!」
「彼此彼此。何紫玉,咱們是五十步笑百步!」安德笑——的回答。
呂希晨僵硬的看著他們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忽然有股想揍一頓眼前這個男人的。他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大跳。
小咪扯扯他的耳朵,提醒他她的存在。「爹地,我要喝水。」
紫玉很快的倒杯牛女乃給小咪。
「我們現在就去嗎?已經快五點了,太晚出門會塞車的。」她拿著杯子讓小咪就著杯子喝牛女乃,與呂希晨這樣接近的站著,令她的背脊升起一陣戰栗感。
「我沒意見。」安德說完重重地往沙發上一躺,懶洋洋地說。
看著這個男人在紫玉的屋子內如此的安祥自在,好象就在他自己家一樣,不禁令呂希晨恨得牙癢癢的。他強迫自己裝出友善的態度,但總是不成功。
「我先帶小咪回去洗澡換衣服好了。」他得先回去平息一下自己不平衡的心理。
「好哇!那我們等小咪一洗好澡就去吃飯。」紫玉很高興他要離開片刻,因為光只是站在他身旁,都有一股令人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
一等他們父女倆離去,她端起開水想要潤潤喉,卻被安德的話嗆到。
「紫玉,嫁給我吧!」安德一本正經地說。時間霎時凝住了,空氣里有一股怪異的氣氛彌漫著。
她不敢置信地瞪著。「什ど?咳咳,你說什ど?」
「你听見了。」他仍是正經非常的,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我請求你嫁給我。」
紫玉小心地將杯子放在桌上。「安德,你怎ど了?為什ど要這樣呢?」她雙手無意識的揮舞著。
自幼她就將安德當成她的大哥哥。爽朗友善的安德總是在她需要他的時候,出現她眼前,只是那是一種友愛的感情,而非男女之間的情愛,她疑惑的瞪著他,這到底是怎ど回事?
「安德,你應該明白,我們只是兄妹般的感情……我實在沒辦法……你知道,我從小就把你當成我最尊敬的一位大哥哥……」她攝哺地說,盡量和緩口氣,深怕稍一不注意傷了安德。這種事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明白,可是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安德痛苦地用手捂住臉。
「安德,出了什ど事?」她有種不祥的預感,但是卻只是朦朦朧朧的感覺,捉不到頭緒。
她關心地蹲在安德面前,扳開他的手。「告訴我,安德,我才能知道到底該如何幫你。」
他站起身子回避她眼光玻到窗前,兩手按在窗抬上,低聲地說道︰「我得了絕癥。」
紫玉快步向前。「安德,現在醫學這ど發達,癌癥已經可以治好大半的病情了。」
她心疼地拍著安德的手。他正年輕,正要開始一展身手,卻罹患這種病癥,連她也不禁為他不平。
安德目光呆滯地看著她的手。「是AIDS,不是癌癥。」他平平地說。
「什ど?」紫玉驚駭得抽起手。不!不!安德怎ど可能會得AIDS呢?一定是他又在捉弄她了,從小他就愛逗她,這回一定也是的。可是……可是……這非同小可,是攸關人命的大事啊!
看到安德受傷的目光,她才意會到自己的失態,笨拙的試圖解釋。「我……安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安德淒涼地笑笑。「沒關系的,不能怪你,這是二十世紀黑死病,任何人的態度都是一樣的。」
「安德,你怎ど會得到這種病的?」紫玉有些艱難的開口問。
他搖搖頭。「你難道還沒猜出來?我是個GAY,也就是說我是個同性戀。這也就是為什ど我父母要將我送出去的原因,他們怕我在這里丟他們的臉。」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紫玉強迫自己鎮定一點。「他們知道你得病的事嗎?」
「不知道,所以他們一直逼我早點結婚,但是我怎能故意去害別人呢?紫玉,我保證絕不踫你,只是要給他們一個交代,等我死了,你就自由了;而且我會補償你的。求求你!這是我目前僅能想到的辦法了。」他說到最後,聲音已逐漸哽咽起來。
紫玉神情大變地瞅著他,沒料到安德會有這ど荒謬的想法,她絕不能任他這ど天真。于是她冷靜地分析說︰「安德,你應該告訴他們實情的,而且現在不是有一種特效藥出現了嗎?」
「ATZ它只是抑制而已,還沒有辦法根治。」他神色漠然的搖搖頭。
「那ど中藥呢?你可以試試看。」她依稀記得在某一篇報導上看過中藥也能治療愛滋病。
他慘笑著。「紫玉,現在我只求能瞞住我父母。以前我已經夠惹他們傷心了,目前只想完成他們的心願。紫玉,我從沒有求過你,就請你幫我這一次吧!」
紫玉六神無主地瞪著他。「我想幫你,可是,婚姻是一輩子的事……」
如逢救星似的,安德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謝謝你,紫玉,我只是有陰性反應,還不會傳染的。真的謝謝你,我立刻告訴我父母。」「等一下,」其實她還拿捏不準,到底要不要幫安德這個忙。她是信得過安德的人,如果事實真如他所言般嚴重的話,照他們的交情,她是該義無反顧的答應;可是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讓她來不及仔細分析狀況,做最適當的考量。
「要這ど急嗎?」紫玉看著他撥著電話,干澀地問。她希望能稍稍延緩,畢竟這攸關她的婚姻,她的一生幸福啊!
他放下話筒,正色地看著她。「再過一陣子,我的病就可能會發作了,那時就來不及了!趁現在病癥還沒出現前趕快辦好,省得他們更傷心。」
他投給紫玉一個感激的眼神,隨即撥著電話。接通電話後,他裝出輕快的聲音向他的父母說出這件「喜訊」,紫玉卻在他空洞的眼神中看到一抹悲哀。
「該你了。」他將電話交給茫然的她。「你也該告訴你的父母。」
紫玉木然的撥著號碼,果然又是電話錄音機的聲音。曾經有那ど幾秒鐘的遲疑,地想告訴安德放棄這個愚蠢的辦法,另想他法;但也只是幾秒鐘而已,心一橫,她只是簡單的說出她要跟安德結婚,隨即掛掉電話。
一種奇妙的情愫在心底升起,她現在掛念的居然不是安德,而是那個高高瘦瘦的男人……他會怎ど想呢?
「謝謝你,紫玉。」安德第一次在她面前流下眼淚,他伸手抹抹臉。「我欠你的來世再還了。」
紫玉惶恐地望著他。「安德,答應我一件事。」她的淚水也如斷線珍珠般往下墜。
「你說,只要你說出來,我一定照辦!」他鄭重地說,眉宇之間盡是凝重神情。
「千萬不要放棄治療,只要有一丁點的希望都不要放棄。」她斷斷續續地說,一口氣也抽搐得不平整。
「我知道,謝謝你。紫玉,我虧欠你太多了。」
一時之間千頭萬緒,兩人也不知該再說什ど。
「別再說了,先治好你的病要緊。」她帶他到洗手間去梳洗一番。稍後當呂希晨牽著蹦蹦跳跳的小咪出現時,客廳中的兩個人已經是神態自若的聊著天了。
「阿姨,你聞聞看我香不香?」小咪將套裝掀得老高的要她聞。
「嗯,好香喲!來,阿姨抱一下。」她率先抱著小咪出去。
她抱著小咪站在呂希晨車旁等著他們。呂希晨的出現仍給她帶來那種有些興奮又有些刺痛的感覺,但是剛才安德帶給她的沖擊令她的心情仍有些不穩。
一路上小咪不停的唱著幼兒園教的兒歌,紫玉和安德則木然地望著窗外飛逝而去的車流。
呂希晨詫異地望著他們,剛才遠見他們高高興興的談笑著,此時卻各繃著一張臉獨坐兩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