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振作點。王妃娘娘要移靈了。」玉扣和宮女挽扶著卿娉。自王妃娘娘突然吐血駕崩之後,卿娉公主茶不思飯不想,以淚度日的過了十幾日了。
卿娉木然的隨棺木而行。母後也離我而去了,天啊,我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了。她的眼光隨即掃到後面人群中的可依,礙于禮節,可依只能遠遠的站在後頭,不能跟在她身旁分擔她的哀痛。
在法師做完法之後,瑤妃娘娘的棺木被穩穩的放入墓穴中。卿娉听從法師之言,撒下第一把沙土,隨即幾個苦力將大把大把的泥土產下,倒在棺木上。卿娉忍不住的撲上前去。
「母後,母後!」卿娉摧人心肝的哀叫聲,令在場所有的人聞之鼻酸,掉下淚來。
玉扣和宮女緊緊的拉住卿娉,唯恐她隱入未填滿土的墓穴中。王妃娘娘和老王的衣冠合埋于此,為此,寧王特命工匠設計了機關,以防王墳被破壞盜取財寶。
終于棺木被完全掩埋了,在平地上多了碩大而美輪美奐的王陵,卿娉虛弱的坐在轎子上回到宮中。
當玉扣為她換好衣裳正要讓她歇息時,宮外的侍衛卻來報有祥國的特使求見,卿娉詫異的和玉扣對望一眼。
「公主,你現在已疲備得無法見客了,我去打發他走。」玉扣說完便急忙忙的往外走。
「玉扣,等一下,或許他只是來致吊唁詞的,見見無妨,況且我頭疼得厲害,一時半刻也還不能睡。」卿娉叫住玉扣,說道。
玉扣遲疑了一會兒。「那要不要奴才去通知可依王爺?或許有他在會比較好些。」
卿娉急急的舉搖頭。「不要,不要通知可依。等他走再通知可依尚不遲,況且來人也-不知是敵是友。」
玉扣像是領悟的直點頭。「是,公主顧濾得對。奴才太莽撞丁,奴才該死!」
卿娉舉起手。「不怪你,宣他進來吧,我在前廳接見他。」
「是,你們去宣他進來。公主,玉和扶你出去。」玉扣對身旁的宮女說完,便扶著卿娉出去。
卿娉一見到那個人便直覺的知道他不是可依的朋友。那個特使叫張大人,他長得一副老奸巨滑的樣子,兩顆小如鼠目的眼楮不住的滴滴轉,使人望而生厭。
「公主萬福。」他甚至連跟卿娉行禮時,都忍不住一臉的色迷迷賊相。
「起來。張大人此刻來訪,不知有何貴干?」卿娉強打起精神問他。
「敝國裔凡王爺請公主節哀順變。前些日子奉命來迎娶公主的可依王爺命人回報,說公主因為王妃娘娘重病,不忍遠嫁,因而延遲婚期。裔凡王爺寬宏大量,準予公主多伴王妃娘娘一些日子,如今王妃娘娘也已安葬,,裔凡王爺希望公主即刻起程,到祥國完婚。」張大人態度強硬地說。
「可是公主目前正在服喪期間,怎能與裔凡王爺完婚呢?」
玉扣忿忿不平地說。丁憂百百不論婚嫁這個連市井小民都知道的道理,難道裔凡不明白?
張大人目光冷冽地瞪了玉扣一眼。「裔凡王爺認為公主在大婚之後,也能慢慢的服喪。況且從寧國到樣國,騎馬快需三個月,慢則要五個月,公主乘轎,最快也要五、六個月,及至到達祥國,將近一年,早就迢過百日了。」
「可是……」玉扣還想再說什麼,但張大人的下一句話,令她閉上了嘴巴。
「裔凡王爺唯恐公主路上受驚,已經選派精壯士兵五百人自京城出發,大約再幾日即可到達寧國,前來護送公主歸國。」
張大人陰狠地笑著說。
玉扣和卿娉兩人相顧失色,裔凡派兵的目的很明顯,她若再不應允,恐怕這場兵禍是在所難免了。
卿娉冷汗直冒的看著眼前的張大人,怎麼辦?如不答應,只怕將危及寧王王叔,但她和可依根本都還沒有時間詳細的策劃他們的逃亡計劃。
「公主,下官正等著回話。將即刻飛鴿傳書傳回祥國報予裔凡王爺。」張大人往前進逼地說。
卿娉看了焦急的玉和一眼。「你先下去,待我與王叔討論後再回覆你。」她只得先想辦法拖延他一陣子。
「公主,寧王是聰明人,他應該明白與裔凡王爺作對的下場。」張大人停頓了一下。「不過,念在他是公主僅存的長輩。
好吧,下官明日再來听公主的答覆,下官也好早日請裔凡王爺準備大婚典禮。」
張大人趾高氣昂的走後,卿娉忍不住和玉扣抱頭痛哭。
「玉扣,怎麼辦?怎麼辦?」
「公主,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得趕緊找可依王爺商量對策。」玉扣哭著說。
「可依,對,可依呢?」卿娉說完便撐著虛弱的身體,向著可依所暫住的東宮而去。她潔白曳地的裙罷,在青綠色朗石板長廊上,翻騰出優雅的白浪。」
「可依,可依!」入宮室,便見到可依正站在一棟紅白相雜的桃樹下,微風拂過,陣陣花瓣吹落他身上,在他身-上形成紅的、白的花點。
可依聞聲趕到階梯下,接住騰空而下的卿娉。他重心不穩的跌坐在地,而卿娉則俯趴在他身上。
「卿娉,你要不要緊?」可依將她臉上的桃花瓣拂去,輕聲地問。
卿娉搖搖頭,摟緊他的頸子,將頭貼在他胸口。「可依,快帶我走!再遲就來不及了!」卿娉急急地說。
「你說什麼?你還在丁憂服喪期間……」可依不明就里地說。
「王爺,剛才裔凡王爺派的特使覲見公主,他說裔凡王爺要公主即刻起程到祥國與他大婚。」玉扣忙著扶起卿娉地說。
可依聞言皺起了眉頭。「即刻起程?卿娉現在還是丁憂期間,裔凡怎可如此的強求!」
「可依,快帶我離開這里。母後臨終前曾告訴過我,若有事可到東方的平王國度求援,因為平王是我的王舅,他必會收容我們的。」卿娉一邊和玉扣一起拍掉身上的落葉和花瓣,一邊興奮的告訴可依。
可依雙手背負在背後,低頭沉思著。他身穿一襲淡藍色的長袍,在蓊郁的林木和各種層次的紅花瓣間,更顯露出
一種和諧的美感。
「陸青,你去稟告寧王,說我有重要事求見。」最後可依喚來陸青,如是的吩咐著他。
「是。」陸青聲遠後,可依牽著卿娉;緩緩的向寧王的正宮殿走去。
「可依,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卿娉捧著一大束宮女交給她,剛自河中摘取的荷花。
「很快的。卿娉,我們要盡快的離開寧國,至于去不去平國,我們再考慮考慮。」可依輕聲地說。
「為什麼?去找王舅不好嗎?」卿娉不解地問,因為這是母後臨終前所交代的啊!
可依嘆口氣,握緊她的手。「沒什麼。」
我要怎麼告訴她,平國在一年前就已經被外人所纂?這麼一來,我們就算到干國又如何?平國現在的掌權者杜玉是裔凡臭味相投的哥兒們;他有可能幫助我們去抵抗裔凡的魔爪嗎?
他們剛踏進正殿,寧王就急急的迎上前來,滿臉焦急的神情。
「王叔萬福。」卿娉曲膝為禮地說。
「寧王爺萬福。」可依也拱手為禮。
寧王著急的將兩人拉入本殿;他苦著臉的踱著步子。「可依、卿娉……」他像是非常苦惱的欲言又止。
「王叔,怎麼了?」卿娉大惑不解地看著他。
「唉,剛才張大人來見過我了。卿娉,王叔無能,恐怕不能再收留你了。張大人說裔凡王爺已派出精壯士兵五百人,這幾日就將到達寧國邊境。」寧王低聲地說。
「這麼說我必須盡快帶卿娉離開這里了。寧王爺,可依必當馬不停蹄的趕路,以逃避裔凡的追趕。王爺,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可依感激不盡。只是,可依帶走卿娉,若是裔凡的大軍到臨……」可依擔憂地說。
寧王舉起手制止他的話。「可依,我不能保護逝去兄嫂遺留的唯一孤女;已經是愧疚在心,如果卿娉不幸掉入裔凡的手掌中……教我怎麼跟地底下的兄嫂交代?真是愧煞我了。」
說完他眼中掛著淚珠盈盈。
「王叔,是卿娉累了您!」卿娉見狀也流下淚地說。
寧王感傷地揮揮手。「唉,閑話休提了吧!可依,我已經吩咐下去,馬匹跟糧草盤纏都為你們準備好了。你們準備準備,該出發了。」
「王爺,可依萬分感激。可是,可依還是擔心王爺國境內的安危……」可依仍是愁容滿面地說。
「可依,你們去吧!我會派支衛隊護送你們出國境的。卿娉,王叔無能,未能為你提供安全的住所,讓你流浪在外,你可不要怪罪王叔。」寧王老淚縱橫地說。
「王叔……」卿娉撲向前,跪在寧王面前,悲悲切切地說著︰「王叔疼惜卿娉母女,讓卿娉過了這些年的安穩日子。卿娉何敢有所怨言?今日為卿娉之事,眼見又有大禍要殃及寧國國境。王叔,是卿娉對不住您!」
可依也跪在卿娉身畔。「王爺,今日承寧國成全可依與公主之情分,他日可依若有所成,必定還以盛情。今日就此叩別。」可依說完和卿娉對寧王磕了三個頭,這才站了起來。這時門外已充滿馬鳴和車輪的轆轆聲。
「你們快走吧,再遲就來不及了。」寧王催促地說。
「王爺,告辭了。」可依說完扶著卿娉坐上馬車,自己則跨上一旁的那匹昂首嘶鳴的白馬。
「走吧,不要再回來了。」寧王揮著手,看著他們走遠,這才試去臉上的淚水。開始吩咐手下的人,加強戒備。
「卿娉,你還承受得住嗎?」可依拉開馬車的簾幕,問著依在玉扣懷中的卿娉。
「王爺,公主她……」玉扣正想說些什麼時,卿娉拉住了她。
「沒事的。可依,我還撐得住的,我們繼續趕路吧J」卿娉白著一張臉,露出慘澹的笑容。
可依點點頭。「我想多趕些路,拉大我們與裔凡追兵的距離……如果你撐不住,千萬要叫一聲,好讓我緩緩速度,免得累壞了你。」
「我知道,可依,趕路吧!快帶我走得遠遠的。」卿娉將被風吹到臉頰上的發絲掠到耳後地說。
可依看了她一眼;「玉扣,好好服侍公主。」說完他不待玉扣答話,策馬向前跑去。
一等布簾垂下,原先半撐坐在玉扣懷中的卿娉,立即像一團漿糊似的癱了下來。她忍不住的劇烈咳了起來。
「公主,你該讓我告訴可依王爺的。你的身子向來就嬌弱,況且你現在又染了風寒;再這麼趕路,你會受不了的。」玉扣有些埋怨地說。
卿娉露出無奈的表情。「前兩天陸青不是說過了,裔凡派的追兵已經離我們越來越近了。玉扣,我就是拚死也要護著可依的。」她才說完了又開始咳。
「可是,公主,再這樣趕……」玉扣還是不妥協地想勸她。
「玉扣,跟裔凡所派的精兵良馬比起來,我們已經差太多了,況且我又不能獨自騎馬……唉,我是個拖累可依的累贅,你教我怎麼好讓他停下來休息呢?」卿娉幽幽地說,眼角已盈盈可見淚光閃爍。
玉扣趕緊拿出手絹為卿娉試去淚珠,她對這種狀況也無計可施。只能沿路上多注意卿娉的身體,暗地里獨自擔心了。
「陸青,在前面那個山坡稍停休息一會兒。」可依騎至陸身旁,輕聲地吩咐道。
「王爺,我們必須盡量趕路,否則……」陸青不以為然地說。
可依嘆了口氣。「陸青,公主的身體可能會撐不住的,雖然她一直逞強的不肯承認,但我好幾次在車外听到她咳得很厲害。」
陸青莫可奈何的向最靠近他的一個手下招手,輕聲的說幾句話,幾個前哨立刻向前面的那個山坡飛奔而去。
「王爺,奴才有個想法想稟告王爺。」陸青猶豫了一會兒才吞吞吐吐地說。
「什麼想法?陸青,有事直說無妨。」可依拉住韁繩,和陸青並騎地說。
陸青往後頭卿娉公主乘坐的馬車瞥了一眼。「王爺,裔凡王爺已放出風聲,他要生擒公主。至于王爺您,則是死生不忌,所以有些郡國已開始蠢蠢欲動,想追逐王爺和公主了。」
「這我知道,想不到我可依的項上人頭,竟值三干兩黃金,可恨裔凡竟在父工王崩天不到三天,即如此急于殺害我!」可依咬牙切齒地說。
「王爺,最低限度裔凡王爺也應該讓您回祥國,在老王爺靈前上香祭拜才是,畢竟您也是老王爺的子嗣。」陸青也忍不住的義憤填膺地說。
「可依仰起頭長嘆。「為人子而不能送終,天下大不孝莫過于此。」
他說著握緊了拳頭、淚水在眼眶打轉。
「王爺,您的孝心是眾所皆知的。相信老王爺若地下有知,也必然會諒解您的。」陸青安慰他道。
擦擦眼角,可依這才看著他。「你剛才說有什麼想法?說來听听。」
「王爺,依奴才之見,裔凡王爺的最終目的仍然是想得到公主,公主不但才情出眾,相貌艷秀。加以身為正統正朝唯一嫡傳,天下人莫不想得之,只要一得到公主,天下一統的王座也就不遠了。」
陸青分析地說。
「嗯,卿娉公主是王朝遺孤,只要她登高一呼,天下人必然響應。」可依沉吟地說。
「所以奴才有個主意,不知王爺意下如何。」奴才認為公主,和王爺分兩路走,屆時天下人皆想擄獲公主,則王爺可有充裕的時間避難至南方。」陸青低聲地說出他的看法,配以雙手,不斷揮動加強語氣。
可依皺起了眉頭。「這怎麼成?卿娉的身子已經是如此虛弱,如果要讓她獨自去面對那些豺狼般的追兵,你教我怎麼放心得下?」
陸青湊近了可依。「王爺。請听奴才說完。奴才的計劃是由一路人馬換穿王爺及公主的服飾往東方走,並放出風聲,公主及王爺將到東方投奔平王;而事實上,王爺和公主將改裝向南走。」
「這成嗎?」可依有些懷疑地問道。「陸青,若有絲毫的閃失,則將危及公主的安全,我們可大意不得!」
「是,這點奴才明白。王爺,奴才已經仔細合算過了,公主身旁有個婢女,貌似公主,遠觀根本不易察覺。況且公主向來都長在深宮,除了貼身侍衛婢女外,沒有人知道公主的長相。」陸青分析道。
可依沉思了半晌,開始在腦海中過濾細節。「不錯,卿娉的容貌是天下無雙,但見過的人並不多,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將有限的人力分為兩股……」
「王爺,奴才將率幾名較特殊的弟兄,如高腳舊,和胖劉三他們往東護假公主而走;至于王爺和公主,奴才已交代李全他們護著您跟公主向南行。」陸青胸有成竹地說,殷殷地望著可依。
「陸青,如果你們被裔凡捉到了……」可依滿臉哀愁地說,他們心照不宣互看一眼,可依心里充滿了悲痛,陸青自幼就跟他一起長大,兩人之間的情分比兄弟有過之而無不及。如今,若是陸青被裔凡的爪牙捉到了……
「王爺,奴才們為王爺及公主,小小的犧牲算不了什麼的。
王爺不必掛在心上。」陸青慷慨激昂地說。
「陸青,你的這份情分,我……」可依感慨地說。
「王爺,事不宜遲,等會兒到山坡那個破廟休息時,還請王爺和公主準備好,奴才也會吩咐兄弟們備好馬糧,馬上起程趕路的。」陸青在接近古廟時,如此地說。
「好,我會請公主配合你的計謀的。」可依說完看著陸青一夾馬月復向著古廟而去,心情沉重的嘆了口氣。「好兄弟,我會永遠感激你的。」
馬車尚未完全停妥,玉扣即跳下馬車,她捧著幾個陶罐飛奔至古井旁想要打水,但是井旁只剩條斷裂的繩子在那兒兀自擺蕩。
「玉扣,你在干什麼?」陸青看著東張西望的玉扣,好奇地問。
「我得打些水,公主身子不舒服。她也得喝些湯藥了,但是沒有桶子,我根本沒法子取水。」玉扣跺著腳,翹起小嘴地說。
「公主情況如何?」陸青看到牆角有個破木桶,連忙取了過來,撕上的衣服將破洞塞住,再交給玉扣。
「前些日子為了王後的大葬已淘虛了身子;加上這些日子的趕路奔波……唉,我也不知道怎麼辦,看公主整日以淚洗面的,我們當奴才的,真是慚愧。」玉扣將桶子自井中拉起,木桶的裂疑實在太大了,以至于每次打上來的水都少得可憐。
玉扣連拉了幾次後,這才裝滿一個陶罐,她急急忙忙的就想跑回馬車。
「玉扣,你不喝些水嗎?陸青看著她干燥得月兌了皮的嘴唇,忍不住地問;「我看你都快虛月兌了。」
「不了,公主還等著喝茶煎藥呢!」玉扣說完頭也不向的就往馬車跑。
「唉,玉扣,真難為你了。」。陸青看著她嬌小的身軀喃喃地說。
「卿娉,大致就是如此。我們必須找人冒充你和我,以引開裔凡的追兵。」可依扶著卿娉步下馬車,由于卿娉實在太虛弱了,可依只得將她抱在懷中。
「如此一來,等裔凡的追兵一追上他們時,他們不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卿娉眼波流轉,立刻急急地說。
可依低下頭看看懷里嬌弱的卿娉,她脆弱得如桃花瓣般的,似乎只要我一用力就可以捏碎她了。
「嗯,陸青他們已經安排好了。卿娉,我必誓死護衛你的。
而這些人,他們也與我同心,只為你面活。」可依指著那些散布四周擔任警戒或煮食的兵士和宮女婢僕。
卿娉兩手捧住臉頰,淚水潸潸而下。「天哪,我是何德何能?你們如此的為我犧牲,我承當不起啊!」
可依溫柔的為她試去淚水。「卿娉,你要保重。我當然要為你犧牲奉獻;等我們到了南方,找個靜謐的山谷,我們男耕女織,從此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好嗎?」
卿娉蒼白的臉龐上升起一抹期待的神情。「可依,難道一定要有人冒充我們才行,我實在不忍心有人再去送命了,況且,等我們隱居了,裔凡應當不會再想找你了,不是嗎?」卿娉忍不住仰起頭向道。
可依凝視她稚幼的容顏,考慮著要不要說出口。但最後他只是勉強笑笑︰「是啊,但是有個退路總是比較妥當,他們也並不一定會被追查到啊!」
「噢,說得也是。可依,是我累了你,否則你現在早已到達南方了。」卿娉不安地說。
「說這什麼傻話!你我是夫妻,自然要同甘苦,共患難;不要多想了,休息一會兒。我去看看玉扣的藥煎好了沒有?」
可依將她放在玉扣早巳鋪好的錦褥上說道。
「嗯。」卿娉猛然的抬起頭。「你知道我病了?」
可依臉上充滿憐惜之色。「嗯,我早就知道了,休息吧!」
他說完朝著另一頭正對著火爐火猛扇的玉扣走去。
卿娉昏昏欲睡之際,卻听得耳邊有人在說著話——
「听說裔凡要活捉公主,至于可依王爺則是死活不忌。唉,真是紅顏薄命,身世飄零。」有個男聲音如此地說。
「那裔凡王爺想必是想藉公主的身分鞏固他的霸權,有些傳聞說老王爺是被他下毒所毒斃的。」
「那太可怕了!公主若落入他手中,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唉,可依王爺更是可憐,裔凡出三千兩黃金買他人頭,這一路上不知還會有多少人在覬覦他的性命呢!可惜公主身子虛弱,可依王爺若不能趕緊避開,待裔凡的大軍來到,唉……」說話的兩個人漸行漸遠。
卿娉危危顫顫的站了起來,他們說的是真的嗎了裔凡要活捉我?那麼,可依不就全被我拖累而致陷身在此?如果,如果……如果沒有了我……
她試去臉上的淚水,看到溪畔的桃花林;如果沒有我,可依可加緊趕路,如此一來,裔凡就捉不到他了!她主意一打,立刻鼓足勇氣的向那座桃花林跑去。
「公主!公主!」首先看到的是玉扣,她將小心煎好的藥交給身旁的陸青,撩起裙罷即向桃花林跑去。
卿娉咬緊牙根的向前跑去,泥濘的地又滑又濕將她最鐘愛的青色羅裙弄髒弄濕,但她仍不在乎的向前跑去,心中只有一個信念——我一定要走!一定要離開可依,否則裔凡不會放過可依的——她哭著穿梭在桃花落瓣間。
「公主,你要到哪里去?」玉扣滑了一跤,坐在泥水里,大聲的哭著喊叫。「公主,你回來啊?」
「不要管我!你們快帶著可依走,不要讓他被裔凡捉到了,快走!」卿娉也哭著大叫。
空地上的人們都停下手邊的動作,整片營地充塞著一片的死寂,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兩行淚。
可依跨上他的白馬,很快的朝卿娉跑去,在他臉上是激動的神情,還有未干的淚痕。
「不要!可依,你不要過來,你快走,不要再過來,帶著我,只會拖累你的!」卿娉哭得聲嘶力竭地說。
可依只是默然不語的騎著馬向她而去,而卿娉看他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也繼續的往前跑。
「可依,你快走!不要管我了!」卿娉踩到裙腳跌坐在地上哭著大叫。「快走;你快走吧!」
可依跨下馬,緊緊的將她擁入懷中。「卿娉,卿娉,你我已是同林鳥,你教我怎能丟下你呢?今後不管是生也好,是死也罷,我都會守在你身邊的。即使流盡我最後一滴血,我也要保護你的。」
「可依,是我不好,我拖累你了!」卿娉啞著嗓子地說,她的發髻已被風吹得全散落下來而垂在身側。
「別再說了。卿娉,永遠不要再說這種話了,我不會離開你的。」可依鄭重地說完,咬破了手指,將冒著血珠的指頭指向天際,臉上是堅定神情。「我可依,以血為誓,生生世世護衛卿娉,永無止境。」
卿娉也咬破自己的食指,將滴出的血滴和在可依的血中,臉上是一股神聖的笑容、「我卿娉,指天祭血為誓,我必當生生世世追隨可依,永無盡期。」
在他們立哲的同時,那滴血沿著卿娉潔白縴細的手腕而滑至臂上系著的那塊玉石上。很奇怪的,血滴竟然很快的融入玉中,馬上就隱沒了,但是在場的人都沒有察覺,只有那塊玉隱隱的閃著奇異的光芒。
此時玉扣已將那碗湯藥端了過來,她小心翼翼的吹涼它,再輕輕的用唇去試試溫度,這才端給卿娉。
「公主,藥涼了,快喝了它吧〕」玉扣輕聲地說。
可依接過碗,溫柔的湊在卿娉嘴邊,看著她皺緊眉頭的曝光它,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卿娉,你要保重。」他在心里暗暗的祈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