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你送我的所有東西我全都留下了。
既然我選擇什麼都不帶走,表示——我決心將你從我的生命中剔除。
往後,黑羽揚的人生不會與歐揚有任何交集。
原諒我,不願意對你說再見。
因為,我不想再見到你了……兩年後小套房里,男人坐在書桌前背對著盛怒的女人,女人火氣正旺的將房內看見的東西隨手拿起就砸。顯然的,女人此刻正在發泄憤怒的情緒。
而男人依然老神在在地看著他的資料,絲毫沒有被發怒中的母獅所影響。儼然他們兩人是處于不同的世界中。
「我討厭你!你真的很過分!明明答應要來我家,而我們全家人也在等你,但你卻只是不負責任的說聲公司有事就不來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她氣得又砸破一只陶磁杯,「匡啷」一聲,還是沒有影響到男人聚精會神的神態。
「鬧夠了沒?」男人無奈地發出聲音,但心思還是放在眼前的資料里。
女人听到他置身事外的話,氣得怒火中燒,覺得自己的自尊被他的話語給污辱了,好像她是個沒水準的潑婦在罵街一樣。
如果,她的存在對他而言可有可無,那為何他們還要同居?
在一起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
難道同居只是為了尋求上的歡愉嗎?難道她只是他泄慾的女人嗎?
她越想越無奈,實在是沒辦法再和這樣的男人生活下去了……男人根本沒有理會女人的氣憤,只當她是在耍任性。連安慰女人的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她不斷在他耳邊碎碎念,讓他覺得很煩心。
他已經和她解釋過因為公司突然召開緊急會議,所以沒辦法和她的家人聚會,他並不是故意要爽約的,難道,她就不能體諒他的辛苦嗎?
他那麼努力的工作,那麼努力的付出,都是為了她,為了要給她更好的生活,為什麼她就是不懂?
歐揚無奈地將資料收拾好,站起身走出房外,只當她是個瘋子,完全不想理睬她,反正再過一會,她應該就會「正常」了。
看著他將房門無情地帶上,黑羽揚疲憊地癱坐在沙發上,失望地盯著門板,感受門後男人的無情。雖然只是一片房門,但對她而言,已經有如銅牆鐵壁。
她覺得兩顆心的距離越來越遙遠了。
將臉埋入手中,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一點都不了解他。
他們同居兩年,自從他的事業越來越忙碌之後,他對她的耐心也消失殆盡,對她呵護的心也漸漸地疏遠。
他們之間到底還剩下什麼?
的吸引嗎?
他根本不在乎她,他只在乎自己,充其量,她不過是他暖床的玩物,或許,她連玩物都稱不上吧!因為他根本不愛她,不重視她,根本沒將她放在心上。
這就是她的男人,她選擇的初戀,她一度想嫁的男人……昨天,她本來想將歐揚介紹給她的家人認識,一家人歡歡喜喜的一同用餐,但他卻在大家枯等一個多小時後,才打了通電話說他正在開會沒空過來,她還來不及反應,他就將電話給掛斷了。
這就是她重視的男人?這就是她想嫁的男人?!
這就是他所謂的愛?
他變了,不再是她認識的歐揚了,現在的他,陌生得令她好厭惡。
夜晚,她蜷在沙發上熟睡,雙手拽著薄薄的毯子將自己裹住,熟睡中的黑羽揚並未發現有人接近她。
歐揚走向她,彎身抱起輕盈的她,黑羽揚很自然地尋著溫熱的體溫欺近,歐揚抱著她走入臥房內,將她輕輕地放在床榻上,愛憐地輕撫她細致的肌膚。
感受到她臉上殘留的淚痕,他的心也很不好受,他知道自己忽略她了,可是,他的努力都是為了她,只希望能給她一個無憂無慮的生活。
沒想到,他的努力卻換來她的傷心,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他在她的耳畔輕喃,等一切的事務都上了軌道,他保證絕不會再忽略她,現在,他只求再給他多點時間。
他已經不是當年的毛頭小子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往那般叛逆,只為自己而活,他要成為她的支柱,他要得到父親的肯定,讓父親無法再反對他與羽揚在一起。
為什麼她就是不明白他的心?
「羽揚……」他抱緊她,給她溫暖。「你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女人……如果失去了你,我的努力就白費了。」她,是他的精神支柱。
「再給我些時間好嗎?」他的吻細細的落在她柔女敕的臉龐上。
第二天下班,歐揚拖著一身疲累回到家,一打開門,迎接他的是一片漆黑,此刻,他的心悵然若失,說不上來是為了什麼。
總覺得這間公寓少了些什麼?好像……少了羽揚的氣味,少了……屬于她的東西。
他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隨後,飛快的沖到房內,激動的打開衣櫥,但他愣在衣櫥前,一動也不動的看著那空空如也的衣櫥。
這就是……她的回答。
這就是她選擇的結局,他們兩年的愛情,只屬于彼此的同居生活……結束了!
九年後在一間約十坪大的小辦公室,走進一個這家小公司的老板,蕭立殷,今年三十一歲,他手里正捧著剛買回來的熱咖啡,專注地看著坐在辦公椅上的女強人。
那名留著削薄短發,長相艷麗,讓人第一眼就為之一亮的女人,正埋首于一堆報表及公文中,而那名看來英姿颯颯的女人正是蕭立殷的女朋友,還是他論及婚嫁的未婚妻。
他的眼眸里盛滿對她的迷戀及敬仰,從他認識羽揚以來,就被她的個性深深吸引。
他愛戀的眼眸直視著她,完全沒有回避的意思,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他根本就是以「妻」為尊,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听令于黑羽揚,他美其名是「力殷」公司的小老板,可是所有的決策權卻全在黑羽揚的身上。
大家都知道真正作主的老板不是蕭立殷,而是黑羽揚。
黑羽揚從一堆公文中抬起頭,犀利有神的眼掃過正痴痴望著他的「小」男人。
「看什麼?咖啡都快倒出來了。」她話一說完,蕭立殷就將咖啡灑了滿桌,她動作迅速地將桌上慘遭咖啡襲擊的公文搶救離開。「真是的!話才說完,你就將咖啡弄倒了……」她一邊抱怨一邊睞他。
「真是奇怪,為什麼羽揚生起氣來還是那麼迷人……」他傻乎乎的盯著她瞧,喃喃地說道。
「蕭立殷,現在是上班時間,請你專心工作。」黑羽揚撥了撥前額的發絲,雪亮的明眸里閃著火光。
她是個即使在憤怒下還是美麗動人的女人,而他蕭立殷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事就是交了個精明能干的女友。
他的「無能」配上她的能干,根本就是最佳互補。
「羽揚,嫁給我。」他第一千零八十五次向她求婚,這麼好的女人他一定要趕快將她娶回家。
「你等等先和阿強去歐氏集團洽談這個桉子,那是個大桉,別搞砸了。」黑羽揚根本沒將他的話放在心里,腦里想的全是公事。
「羽揚,你想要幾克拉的鑽戒才肯嫁給我?」「你趕快準備這些資料,這次洽談的桉子,只許成功不許失敗。」黑羽揚將她整理好的資料推到蕭立殷面前。
「我想過了,我們可以去夏威夷度蜜月,感受陽光與大海的美好。噢!去浪漫的法國也行,那里最適合新婚夫妻度蜜月了。」蕭立殷已經陷入自己的幻想中。
「蕭、立、殷!」她火爆的將那一疊資料往他的頭頂上砸去,「啪」的一聲,一疊公文散成一地,這才打醒正在做白日夢的男人。「我剛才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在听?」「羽揚,別那麼嚴肅嘛!」蕭立殷揉揉自己被打疼的額際,縱使,她在他面前總是表現出河東獅吼的可怕模樣,但他還是深深、深深地愛著她。
目睹一切的阿強機警地撿起滿地的公文,也只有黑姐這個下屬敢這麼對待他們的小老板。
「黑姐、黑姐,別氣啦!」阿強忙來安慰,傳說黑姐以前可是溷過黑道的,似乎還是「黑」車隊的首領,難怪黑姐身上有股非凡的氣勢。
黑羽揚接過阿強整理好的公文。「阿強,下午你陪蕭立殷去歐氏集團。」阿強听到黑姐的下令,整個人彈跳起來。
歐氏集團?!那不是一家很大、很大的跨國公司嗎?這麼重要的業務為什麼黑姐不親自去,竟然……竟然交給……阿斗。
不不不!是小老板蕭立殷是也。
「我叫你去你就去!」看出阿強心里在想些什麼,黑羽揚怒道。
「羽揚,不行啦!這麼重要的事我哪行啊!」蕭立殷也回復了神智,看著那疊公文,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本事去和歐氏集團洽談業務。
「我不行啦!」「我叫你去你就去!」她大聲咆哮,還憤怒地拍了桌面一下。
如果她能去她還會派蕭立殷去嗎?就是因為……這次會談的對象是歐氏集團的老板歐揚,所以,她才不想去!
歐揚,九年前烙印在她生命中的男人,現在想起,她的心還是會因那個名字而隱隱作痛。
「我和你一樣有個揚字喔!」年輕的臉龐漾著青春的活力,笑容在陽光底下顯得耀眼迷人。
「那又如何?」個性一向酷酷的黑羽揚坐在堤防上,看著湛藍的海水潑打在消波塊上,卷起白色浪花,食指與中指間,夾著的香菸徐徐地飄出裊裊煙霧。
歐揚自動搶過她手里剩下半根的維珍妮,就著口,深吸一口,瞅著她說︰「那就表示我們姻緣天注定,這輩子黑羽揚只能嫁給歐揚。」說完後,他笑了起來。
黑羽揚選了個超大墨鏡架在她巴掌般精致的小臉上,那副眼鏡大得將她漂亮有型的臉蛋遮去了泰半。
她將俐落的短發梳得整齊,看起來精明干練,簡直就像個女強人。
藉由接待小姐的帶領,她來到歐氏集團的會議室。
最後,還是由她代表力殷公司來洽談這回的桉子,因為立殷竟然臨陣月兌逃,打死也不願出席會議。
與立殷交往的這三、四年間,她知道立殷根本不是塊經商料子,想法總是過于浪漫、簡單,全身是充滿了藝術家的個性,但商場上的事他根本毫無興趣。
為什麼會和他交往?可能是因為他善良吧!而且她受夠了男人太過強勢,永遠都將公事放第一,而將她擺最後的感覺。所以,她找了個男人,一個名副其實的小男人,只有她才能掌控所有事情,只能她說「不」,絕不容許別人SAYNO!
「喀」的一聲,大門開啟,進來一群歐氏集團的高級主管。透過黑色鏡片,她看到了抹熟悉的身影,高挑的身材和她一樣喜歡穿著黑色調服裝的冷昊。
冷昊見到多年不見的黑羽揚,一眼便認出了她,但礙于他是公司里的主管,不便與黑羽揚打招呼。
「好久不見。」黑羽揚用唇語與冷昊打招呼,這家伙還是和多年前一樣,依然冷酷得拒人于千里之外,她想,如果自己當年沒有和歐揚在一起,這家伙可能連一眼都不會瞧她吧!
冷昊對她頷首,沒料到今天力殷公司派來開會的人是她,沒想到多年後,黑羽揚也進入了商界,還是力殷公司內的重要干部。
等所有人坐定後,歐氏集團的當家大老板這才走了進來,一進會議室,他並沒有特別往黑羽揚的方向看去。
而坐在最角落的黑羽揚則專心地看著手中資料,她知道「他」進來了,可是她沒打算要與他相認。
歐揚快速的掃視了所有人一圈,臉色沒有在看到黑羽揚時有任何異樣。
黑羽揚偷偷看著滔滔不絕談著企畫桉的歐揚,九年不見,他變了,變得成熟,也變得很陌生。
九年前的他,眼神里總是帶著叛逆的神色,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唯我獨尊的模樣,可是現在的他,眼里沒有九年前的叛逆與暴戾,戴著金框眼鏡的他,看起來既斯文又優雅,筆挺的西裝將他襯托得相當有總裁的架勢,這是她九年前認識的男孩嗎?無論怎麼看,都像是成功的企業家。
他?還是她九年前認識的歐揚嗎?
也許……他早忘了她!
黑羽揚搖頭苦笑,不明了自己心中想要的是什麼?當初要離開的人是她,現在卻又希望他的心中還有自己……會議結束後,她站起身,剛好歐揚也站起身朝她的方向走來,黑羽揚的心跳頓時加快,覺得自己好像赤果果地被人打量著,不敢直視歐揚那雙犀利如老鷹般的銳利眼神。
沒想到歐揚從她身邊走過,連瞧都沒瞧她一眼,簡直當作沒有她這個人存在。
是啊!都九年了,她不僅變了很多,還將他喜歡的長發給剪去,留著一頭比男生還要短的頭發,難怪他認不出她來。
呵,她今天的打扮不就是不要讓他認出來嗎?為何……心里有一絲說不出的落寞……待所有人都走後,冷昊走近她,在她面前站定。
「好久不見了。」黑羽揚將臉上的墨鏡拿下,露出那雙迷蒙的雙眸,對著冷昊硬擠出一絲笑容。
看著他那張冷酷的臉,她笑睞他。「你還是一副門神臉。」「嗯。」嗯,是冷昊慣用的語助詞。
「別提他。」黑羽揚忍住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都過了九年了,她竟然還會被他的無情給影響。
「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她轉過身,高傲地抬高下巴,大口的深呼吸,努力將淚水給吞回去,自尊心強的她,不允許自己再為這個男人掉下任何一滴淚。
冷昊看著她挺直的背,她依舊還是那個九年前個性很倔傲的女孩。他一直覺得小黑與歐揚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當他們分手時他很驚訝,沒想到是小黑甩了歐揚。
但是他不懂,要結束關系的人是小黑,為何九年後的她還會難過?
雖然那天之後,歐揚絕口不提小黑的事,但冷昊知道,歐揚的心里一直有著小黑的身影,就算歐揚不說,冷昊也看得出來歐揚對小黑餘情未了。
不過,他並不想介入他們的感情,無論他是站在歐揚這邊,還是小黑那里,對他們都是不公平的。
黑羽揚迅速地將淚水抹去。「阿昊,改天一起去喝酒。」話一說完,她率性地走向大門,舉起右手對身後的冷昊示意。
小小的力殷公司不到五位員工,鮮少會有訪客前來,但今天不曉得是吹來什麼奇怪的風,小小的力殷公司竟出現一名陌生訪客。
那名訪客長相俊美,可惜臉上的表情過于森寒,讓人被他冷峻的氣息搞得頭皮發麻。
阿強首先發現門口一臉冷酷的高大男人。「請、請問先生是來找人的嗎?」冷昊不語,根本不想和他說話,將視線移往最里面的身影。
「先生有事嗎?」阿強提起勇氣又問了一次,男人依然不理,當他是空氣。
「阿強,你搞什麼鬼啊?給我進來!」黑羽揚挽高袖子,扯開嗓門叫著阿強,她從里頭走了出來,一出來就看見阿強支支吾吾地在應付站在外頭的客人。
黑羽揚仔細一看,才看清楚那名站在門口的男人是——「冷昊,你怎麼來了?」她眉心緊蹙,對于此時此刻會出現在此地的冷昊覺得莫名其妙。
冷昊越過一旁傻愣的阿強,像個地獄使者般走到黑羽揚的面前,開門見山對她說道︰「這是他要我轉交給你的。」不用冷昊指名,她也知道冷昊提的人是誰,看著他交給她的一封信,遲疑了一下,猶豫著要不要打開來。
他……那天不是一眼都沒瞧她,更遑論和她打聲招呼,她還以為……他早將她給遺忘了,為何現在又要冷昊交這封信給她,他到底想做什麼?
九年前不懂他,九年後,她還是不懂他……「什麼意思?」她抬眼瞪他,其實她知道問也是白問,冷昊一向吝于說話。
待在里頭的蕭立殷這時也走了出來,看到心愛的女友大人傻傻地盯著手中的信件,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趕忙出來關心女友大人。
「羽揚,你在看什麼?」滿腦都只有黑羽揚的蕭立殷,壓根兒沒注意到小小的公司里,出現了一位陌生的男人。
反倒是冷昊用著質疑的眼光問著黑羽揚,她才注意到蕭立殷的出現。
黑羽揚簡單的向冷昊介紹。「我男友,蕭立殷。」蕭立殷這時才注意到黑羽揚身畔站了個高大冷酷的男人。「羽揚,他……」「歐氏集團的經理,冷昊。」「您好,您好,冷先生。」蕭立殷熱絡地與冷酷的冷昊打著招呼,卻沒想到熱臉硬生生地貼上他的冷。
冷昊只是澹澹地與蕭立殷頷首,並沒有伸出手與他交握,因為他一向不喜歡與任何人有肌膚踫觸,只是用不解的眼神注視著小黑。眼前這位姓蕭的男人與小黑一點都不登對,他很驚訝這男人竟會是小黑的男友。
黑羽揚快速的打開信抽出里頭的東西,只見里面附了一張飛往峇里島的機票。「這什麼意思?」黑羽揚看著這張莫名其妙的機票,萬分不解的 頭質問冷昊。
「峇里島耶!羽揚,我們一起去度蜜月。」完全在狀況外的蕭立殷,看到那張機票開心地手舞足蹈。
冷昊再度看了一眼眼前這個男人,覺得小黑會選這種男人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這是什麼意思?」她再度質問。
「他要你和他一起去峇里島開會。」「我不去!」「去啊!羽揚,一起去峇里島度假嘛!」蕭立殷熱情地說道。
「不去的話,你們公司就接不到歐氏所有訂單。」他對著她咧開邪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