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朱薇光回到家里,先一口氣-光熱茶,再把自己拋進椅子內,坐沒坐相地將兩條修長的美腿蹺在桌面上。
‘好累哦,累死我了。’她又是敲肩膀、又是捶腿的。今年的寒假是例年來過的最充實的一次,充實到差點讓她累掛。
鳳凰城的投標報表三天內擬定出來。
與周氏企業的合作案風險太高,取消!
就算回到家里,腦袋里仍然填滿著公司的一切,尤其是司徒墨的種種神情。
她總算明白司徒墨為何有能力以二十五歲的年齡闖蕩商業界,並且成為難以扳倒的商場戰神。
他做得到在輕言間令部屬誠惶誠恐,為他鞠躬盡瘁。
他的淺淺微笑能讓敵人毛骨悚然,忌憚他三分。
愈是接近司徒墨,愈能深刻體認到他的能耐及可怕。
所以她很愛看他,看他在工作時發光發亮的神態,那種閃亮耀眼的光芒好吸引人……
‘把腳放下來!’一個大巴掌忽然用力打在朱薇光的長腿上,嚇得她差點跌下椅子。
‘娘、娘親,是你哦!你要嚇死我嗎?干麼突然打我?’她拍著胸口,平復紊亂的心跳速度。
‘坐沒坐相。’朱青嵐下以為然地斥道。
‘你是什麼時候回國的?’滿肚子的話在瞧見娘親下以為然的眼神後,先是乖乖地放下長腿,正襟危坐了起來。
‘以後要學著優雅一點,知道嗎?’
‘娘親今天火氣很大哦?’有點奇怪,她很少這個樣子的。尤其她們母女倆一個月沒見面,怎麼一回到家就先教訓她?
‘都快要嫁人了,你要是再這麼粗魯下去的話,被男方悔婚我可救下了你。’
‘嫁人?’娘親石破天驚的一句讓朱薇光嚇掉下巴。‘娘親說……說誰要嫁人?」
‘你呀!’
‘我?我要嫁人?我哪時候要嫁人了?我怎麼自己都不知道?’
朱青嵐沒好氣地道︰‘你不知道很正常,因為你神經大條到老是搞不清楚狀況。’她繼續損女兒。
‘娘親?’她傻住了,因為母親的火爆及說法。‘那你說我要嫁給誰?我要嫁給何方神聖?你說呀!’
‘司徒墨,你很熟的。’
‘什麼?’她二度傻眼。‘我要嫁給司徒墨?我我我……我哪時候要嫁給他了?我怎麼不知道?這是哪時候決定的事情?娘親……’她激動地跳起來。‘你是怎麼回事?你中邪了嗎?從國外回來卻突然發起癲來。’她蹦蹦跳,驚嚇過度的結果是口不擇言。
朱青嵐倒是沒發怒,只是慢慢垂下眼瞼,好半天不說話。
‘你說啊!說話啊,這是怎麼一回事?娘親是受了什麼刺激才會突然胡言亂語了起來?’
朱青嵐幽幽開了口。
‘娘親是受到了刺激,所以回台灣的第一件要務就是解決你的婚姻大事。’她承認自己的情緒已經接近崩潰邊緣,快要控制不住了。
這次出國她是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去找他攤牌,可他脾氣依舊,完全不肯妥協。這一個月來,她費盡心機的結果仍舊是無功而返,所以才會帶著前所未有的怨與怒返回台灣,並且想看見女兒擁抱幸福。
朱薇光見著娘親神色哀傷,停止了蹦蹦跳。
‘怎麼了?你受到了什麼刺激?是誰欺負你了?快點告訴我,我替你打人去。’她走上前想安慰母親。
朱青嵐卻快一步按住女兒肩膀,緊張地問道︰‘薇光,你覺得娘親有變老變丑嗎?」
‘不會啊,人家都說我們是花兒姊妹雙人組。’每回跟娘親去逛街,那些攤販老板都是這麼稱贊她們母女倆的。
朱青嵐松了一口氣,卻也自嘲起來。‘我是想太多了,何況就算變老變丑又怎樣?他是不可能嫌棄我的外貌。’
‘他?哪個他?「他」就是娘親突然發癲的原因嗎?’朱薇光終于找到了蛛絲馬跡。
‘沒事,剛才是個意外,忘了吧,我們別說這件事了。’朱青嵐忽然驚醒,三十年來的願望一直無法達成,她在情緒過于低落的情況下才會差點把秘密泄漏出去。
娘親果然有不為人知的故事,而且還是刻意隱瞞的秘密。
‘娘親把圍巾送給誰了?’靈光一閃,朱薇光倏問,那條圍巾有可能就是重要的線索。
朱青嵐正要敷衍帶過,門口卻快一步傳來厚實的男音。
‘青嵐,可以用餐了。’
是司徒老爺——司徒旭揚!他也返回台灣,而且還特意來到佣人居請娘親用餐?
‘司徒老爺,呃!’朱薇光請安的聲音被司徒老爺頸上的圍巾給堵住,當場傻眼。那那那……那不是娘親親手鉤織的愛心圍巾嗎?‘圍、圍巾……那條圍巾……’她驚駭過度的說下出一句完整的語句來。
‘寒流來襲,戴著舒服些。’司徒老爺微笑回道。‘薇光,幾年不見,你長大了。’年近六旬的司徒旭揚保養得宜,看起來年輕且精神奕奕。
多年不見,司徒老爺氣質依舊,談吐氣質都保持著和以往一樣的儒雅清俊,王者之風更沒有丁點褪色的跡象。
只是朱薇光現在無暇跟司徒老爺敘舊話家常,她一心三思只想為這團混亂找尋答案。
她回身,看著眨起無辜大眼楮的娘親,問道︰‘你怎麼說?’
朱青嵐沒想到他會把圍巾披掛在脖子上,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啊……啊就這樣啊……’
‘這樣是哪樣?你跟司徒老爺是怎麼一回事?我怎麼突然間覺得你們兩個人的氣氛怪怪的?’他們是什麼關系?她覺得自己看見了一對……情侶」
‘薇光,我跟你母親是朋友關系,所以她送我圍巾並沒有什麼好驚訝的?’司徒老爺輕描淡寫地解釋著。
朱青嵐卻凍住表情,身子也僵直。
‘什麼程度的朋友?’朱薇光轉而追問司徒老爺。
「普通朋友。’司徒旭揚再度詮釋。
‘真是普通朋友?’朱薇光總覺得不太對勁。‘是嗎?’
‘是——’
‘不是!一朱青嵐不顧一切的聲音炸了出來,否定了司徒旭揚的說詞。‘我跟他不是普通朋友,我們是相戀了三十年的老情人,我們真正的關系是情人!’
‘情人?一朱薇光下巴又掉下來。‘情人?你們是情人?哇哇哇……你們還是老情人?一她簡直要昏過去了。‘你們怎麼會是情人呢?而且還是相戀了三十年的老情人?哇哇哇,我不懂、我亂了,我亂掉了啦!’
‘青嵐,你別嚇唬薇光,你快點跟她解釋清楚,我們並不是什麼情人關系……
「司徒旭揚雖然拒絕承認這層關系,然而他的眼神卻閃過不舍與無奈。
朱薇光看見了那一閃而逝的眷戀,她更加的震驚與激動!
朱青嵐輕顫著,抖顫的唇辦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啟合半天,就是說不了話……
‘什麼跟什麼嘛?你們眼我解釋清楚啊!’朱薇光追問。
‘薇光別昏頭,沒什麼事的,我跟你媽咪並不是戀人,我們只是朋友。’司徒旭揚平心靜氣地安撫她。
‘可是你們兩個……你們兩個給我的感覺卻是很曖昧。’
‘當然要曖昧,曖昧才正常,我們確實是戀人,一對偷偷交往了三十年的戀人。’朱青嵐再度開口,美麗的臉蛋還掛起淺淺的笑意,儼然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堅決。‘旭揚,我已經忍耐了三十年,夠了,足夠了。這一次我威脅你得隨我回來台灣,目的就是要跟薇光說清楚,我要嫁給你。’
‘不會有婚禮。’司徒旭揚卻是不假思索地回絕。
‘現在是怎樣?’朱薇光再度昏頭。
‘已經延遲了三十年的婚禮勢必要在今年完成。’朱青嵐豁出去地嚷。
‘我下會娶你的!’司徒老爺繼續用著無比堅定的口吻回答她。
‘我一定要嫁你!’
‘不娶!’
‘兩位……兩位,請問兩位在打什麼啞謎?麻煩跟我說清楚好嗎?’朱薇光無力了。女方一定要嫁,男方又擺明不娶。‘請兩位給我一個有邏輯的說法,我快要被你們搞瘋了啦!’她大聲道。‘現在,請兩位先靜下心來,然後仔細想清楚,再慎重回答我的疑問。請問,司徒老爺與我娘親的關系究竟是——’
‘情人。’
‘朋友。’
兩人依然不同調。
朱薇光呆在原地,一時之間竟也不知道該信誰的。
司徒旭揚主動先走到朱青嵐面前,抱了抱垂頭喪氣的她。他的一舉手一投足皆充滿著對她的憐惜,可是矍鑠的目光依然透出毅然的冷硬。
‘青嵐,別說太多了,我們就保持這種關系吧,否則……我們就不要再見面了。’他留下話,退了幾步,深深看了朱青嵐一眼後,轉身離開佣人居。只是,他的每一個步伐都是那樣的沉重,尤其那充滿著陰霾的背影更是淒慘到令人想哭。
朱薇光被他的背影懾住!傻愣愣的,只能目送司徒老爺離開,而娘親在他離去之後也委靡地癱坐在椅子上,半天不吭聲。
氣氛詭異,可是她有滿肚子的問題,朱薇光趨前想問個明白。‘娘親?’
‘薇光,別問,你先別問我內情,娘親現在好混亂好混亂,沒法子跟你說話,你就讓我想一想,等我心情平靜以後,再找時間告訴你一切。’她疲憊地請求道。
「好、好啦……’見娘親如此難受,朱薇光就算有溢出來的好奇,也只能忍住,暫時退出去,把空間留給娘親思索,下吵她。
外頭天色已暗,十五的圓盤滿月也下得見。在經過剛才的一場大混戰之後,下知為何,總覺得這樣的天象是暴風雨即將籠罩的前奏曲。
一希望沒事……沒事呵……’她雙手合十,暗自祈禱著。‘……沒事呵……」
**********
爬滿藤蘿的圍牆讓景觀顯得翠綠活潑些,而沿著碎石小徑行走,在庭園的另一隅則設計有假山造景,並且還搭建有一座涼亭,涼亭里有石桌石椅,旁邊還有一張舒適的躺椅供作休息時使用。司徒豪宅的每一處角落都充滿了用心。
夜深,已近凌晨時分。
深夜有些沁涼,但是傳來的疾步聲音硬是讓此處的氣溫好像往上攀高了點。
「快點、快點!我們必須談談,我一定要跟你商量這件大事。’朱薇光從晚餐時刻就坐立不安地杵在大門口等待司徒墨返家、好不容易終于等到他出現;一見他下車,立刻拉著他往後庭園沖,她迫不及待地要把晚上發生的驚天大事告知他。
‘你是怎麼了?’急躁到願意主動拉住他的手,這可是十數年來的頭一遭。
‘有一件很可怕也很詭異的事情發生了,我一定要跟你談談。’她把他拉到石椅上坐好,而早就預備好的熱茶也倒出一杯給他。‘你要坐穩哦,千萬別激動。」
‘該冷靜的人是你吧!’司徒墨莞爾道。
呃!
她尷尬地咳了咳,誰教她被娘親的爆炸性新聞給嚇到心神大亂。
‘我是好心提醒你,以免你步入我的後塵嘛!’她強辯道。
‘謝謝你的用心良苦。’他笑道。
朱薇光撇撇嘴,下再跟他計較,直接轉入正題。‘你爹地跟我娘親回國了,你知道嗎?’
‘六點到家,怎麼,有問題嗎?’就是這件事嚇壞她?
‘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會一塊兒回台灣嗎?’她神秘兮兮地湊近。
‘這很奇怪?’這妮于又在玩什麼花樣?朱伯母協助爹地處理國外的家管問題之後一道回台,並不值得大驚小怪。
朱薇光大聲公布——
‘因為他們是戀人,他們一塊兒回台灣是為了向我公布戀情。’她激動地道。
‘你爹地跟我娘親在談戀愛,你知道嗎?而且他們不是現在才開始有戀情哦,他們早在三十年前就偷偷談戀愛了!三十年了耶,你相信嗎?你有發現到嗎?我一直都是不知情的,你有嗅到蛛絲馬跡嗎?’
司徒墨怔了下,他是不知道這件事。
他與父親之間的親子感情向來是處在濃而下膩,關心對方卻不干涉對方的相處原則。
‘怎樣,有沒有大吃一驚?’朱薇光不信嚇下到他。
‘是有一點。’
二十五年前的一場車禍奪去了母親的性命,而人丁單薄的母系親人就在爺爺的安排下全部移居外國,只是爺爺在幾年後也撒手人寰,所以親族之間的關系始終只是保持著禮數,並無深交。
也之所以,父親自小就訓練他獨立。
在他幼年之時,父親就用全部的心血培育他成長,以及教導他成為企業領袖的本事。他也沒有辜負期待,逐一完成父親對他的期許。所以在他年滿二十歲之日,父親立刻將司徒家族的產業-轉給他,並且授與他主導指揮的全部權利。
這一路走來,父子倆最大的人生目標便是鎖定在事業上,積極地為司徒集團開闢事業版圖,就因為專心于工作領域,父子倆平常說的、聊的、談的,幾乎都是以公司為重心,所以父親私人的感情倘若他有心要隱瞞住,憑父親的能耐,是可以蒙住他。
‘你是說你爹地從來沒有把他跟我娘親之間的愛情故事告訴過你?’藏得可真秘密。
‘沒有。’
‘司徒老爺為什麼不跟你說……呀!’她突然駭怕地搗住嘴。‘慘了慘了,我娘親是不是第三者身分啊?她該不會是司徒老爺外遇的對象吧?我娘親跟老爺雖然已經戀愛了三十年,可是你爹地娶的對象卻是司徒夫人,你的母親。雖然她已經仙逝二十五年,可是你媽咪才是正牌的司徒夫人。’糟糕,她沒有弄清楚狀況就跑來向司徒墨訴苦,這下完蛋了,司徒墨若要為他媽咪抱不平,將會亂上添亂。
看她一臉的懊悔與倉皇,司徒墨安慰道︰‘你不必緊張,我沒有責怪任何人的意思。你罵我寡情也罷,事實上我對我母親並沒有太多太強烈的印象。對我而言,逝者已矣,而長輩們的感情問題也不是我們可以妄加置喙的,所以我不會介意。一母親在他襁褓之時就車禍仙逝,他自小就沒有得到過母愛。他對母親的印象也僅來自于祖父的轉述,然而祖父似乎也不愛提及母親,只大略陳述是一位溫良的女人,除此外並無著墨太多。
朱薇光松了口氣,否則惹得司徒墨不悅,已經夠混亂的關系肯定添上大亂子。
「那就好。若論親子關系,我跟我娘親是親密多了,我從小看你跟司徒老爺的關系就好像是老師和學生哩!’嘻,比贏他了。
‘這樣你也高興?’還眉飛色舞的,真是敗給她。
‘難得可以贏你一回嘛!’她得意洋洋了起來。
「贏了又如何?從這件事看來,只能證明你的腦袋完全不管用。’他起身,站在亭台外,順道將冶水潑下。‘你跟伯母感情深厚,可這麼多年來你卻感受不到她跟我爹地在談戀愛的氣氛,那麼該檢討的人是誰,你認為呢?」
嗄!被反將一軍!
事實證明,要不是娘親直截了當地把隱藏已久的戀情說出來,她還是被蒙在鼓里。
她不好意思地轉移話題,免得成為真正的笨蛋。
‘那你認為我娘親跟你爹地為什麼遲遲不結婚?他們相戀了三十年,可是你爹地卻是娶了你媽咪,還生下了你,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麼波折?你不好奇嗎?會不會是門第之見在搞鬼?你爺爺會不會嫌棄我娘親出身尋常人家,所以不允許他兒子娶我娘親?’
‘我逝世的祖父並無門第之見。’司徒旭揚更是承襲司徒家的家庭教育,不準他驕矜自大。
‘那麼他們干麼不結婚,甚至還要隱瞞談戀愛的事實呢?’她一直參不透這中間玄機?尤其司徒夫人早就逝世,那麼他們為什麼不能結婚?而且更詭異的是,司徒老爺明明就深愛著娘親,可他卻故意表現出拒人于千里外的冶漠。
司徒墨坐上躺椅,凝望著露出光芒來的星星,若有所思地。
他是該跟爹地談一談了。
‘我不管了、不管了……’朱薇光突然嚷嚷起來,身子又蹦又跳的,柔長的發絲因為她的跳動而舞動著,旋出美麗的弧度來。
朱薇光蹦到扶手旁,握住司徒墨的手掌,拚命搖晃道︰‘我啥都不管了,我要撮合這一對長輩,我要讓他們結為連理。你的意見呢?倘若我要我娘親跟你爹地結婚,你會不會反對?會不會?’她激動的表情美麗動人。
他望著她,鄭重地允諾道︰‘只要你沒意見,我就沒有異議。」
他答應得這麼爽快,爽快到讓她驚心,也爽快到讓她心慌了起來。
「你尊重我的決定呀?’她細聲細氣地再確定一次,心窩暖烘烘的。
「不喜歡嗎?’他反問道。
「我當然喜歡你跟我並肩作戰了。’她點頭如搗蒜,那種有歸依的感覺讓她很舒服。‘你現在就想個對策幫忙長輩好不好?’她深信他的能耐。
司徒墨卻搖頭。‘不要介入,他們的社會歷練比我們兩人足夠,他們的事情下必我們小輩操心。’
「你說得好容易,可我很擔心呀……我總覺得他們之間的問題很嚴重——哈啾!’她突然打了個大噴嚏。
‘著涼了?’他關心地看著她。
「無所謂。’朱薇光吸了吸鼻子,續道︰‘我們來商量對策……」
‘進屋吧!’他準備起身。
‘可是我心急呀……’看他似乎漠不關心,朱薇光生氣了,站起來,素手按住他雙層,不讓他從躺椅上起身。‘我不像你冶情,我就是想干涉!’
‘我們進屋。’
‘想、對、策!’她執意道。
他濃眉聳起。‘薇光……’
‘你要是覺得我很煩,不想听,那你就封住我的嘴巴好了,唔——’她被吻住了。
司徒墨果然壓下她的後腦勺,讓猝不及防的她俯臥下去,唇片就這樣被他吻個正著。
他不僅封住她的唇,還纏住她的舌,讓她說不了話,好半天過後才分開距離。
‘你你你……你還真的封了我的嘴!’朱薇光又氣又惱。怎麼會變成這樣?她是找他商量正經事的。
‘男人婆也會害羞臉紅。’瞧她雙頰紅濫濫,司徒墨忍不住取笑她。這妮子以往最擅長的本事就是氣到蹦蹦跳,然後鐵青著面孔對他撂狠話。但最近,她慢慢轉變了,不再粗魯男孩子氣,舉手投足也開始散發出小女人的嬌羞神韻。
‘你老是故意笑話我。’他總是這樣的孟浪放肆,並且不給她任何反擊的機會。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這樣你才會成長得更快速。’深墨色的眼瞳更加深邃,是滿滿的眷戀。
‘謬論!我已經夠成熟了,不用你來訓練我。’她不甘示弱地回道。
他詭異一笑。
‘這麼說來,我先前要你領略的問題你已經融會貫通了?’他突然拋出那個困擾她許久的議題來。
朱薇光呆了呆,那個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想到最後根本不敢再想下去的曖昧題目?
一個男人在她年滿二十歲之後,突然積極地掠奪她,像在宣告所有權似地糾纏她,是為什麼?
原本就酡紅的臉蛋更加火辣辣。
‘我到現在都還沒有想通啦!而且也不想再去想了。你就干脆說出你的企圖,別再讓我胡亂猜測了。’朱薇光窘迫地回嘴。‘啊……’她又嚷了聲。
司徒墨又使力,她的身子立刻疊在他的身上,兩具身體密密地貼合住。
‘干麼干麼啦?你又這樣……’她就這樣壓住了他,兩個人相貼相疊在一塊兒,她上,他下,曖昧的姿勢,好煽情哦!可是在司徒墨的鐵臂下,她卻掙扎不出來。‘我懂了,明白了,因為你想當,所以我必須年滿二十歲,你才可以躲過侵犯未成年少女的法律責任。’她終于想通了困擾她的題目。
‘是啊,我是大,還是一個只想侵犯你的大。’她軟軟的嬌軀讓他的呼吸開始紊亂了,她的馨香一向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我罵你,你還……還承認……’零距離,他的氣息清晰地鑽進她鼻間,拂上她的臉蛋,撩動著她的靈魂,讓她的心房開始蕩漾了起來。
‘我承認,我不想再否認想吞掉你的決定。’他挑明說了,否則不知道得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擊破她的懵懂。
她惶惶然,心顫動得好厲害,總覺得有恐怖的事即將發生。‘你為何想要……吞掉我……’-
!
司徒墨吁了口長氣,再不說明清楚,她大概會糊涂一輩子。她對感情的無知必須當成特殊例子看待。
‘你從來不去想,我喜愛親近你的原因是因為我喜歡你!’
轟——
他在說什麼?他剛剛說了什麼?
‘薇光,我愛你。’他輕柔又堅毅地再道。
轟隆隆的聲響繼續劈進她腦門,她整個人快被震暈過去了。
我愛你!
司徒墨愛她?
這話讓她心驚!
更令她不敢置信!
她喘氣再喘氣,好半晌後,才虛弱地開了口。
‘你……你干麼要這樣嚇唬我啊?’她望進漆黑如夜的深眸里,卻找不到一絲絲開玩笑的波芒。‘你怎麼可以跟我說愛我?怎麼可以呢?’她喃喃地。
‘你真的嚇昏頭了?竟然問我怎麼可以?’司徒墨的笑臉一如鎖定獵物的猛豹,積極且不放過。
‘我從來沒有想過會發生這種事。’她可憐兮兮地說著。他的宣告出其不意,朱薇光一時之間自然難以承受。
‘那你現在明白了吧?’拇指摩挲著她的唇辦。
怦怦……怦怦怦……
‘我……我……’她無法回話,她的思緒亂成了一團,只是下意識地用雙手撫住狂跳的心口,深怕心髒會進跳出來。‘你干麼要愛我?’
‘我就是想愛你,怎樣?’
朱薇光的腦中突然閃過何憐惜的面容。
‘你不可以愛我,你已經有了女朋友何憐惜。’她突然放聲抗議。
司徒墨鬼鬼一笑。
‘何憐惜不是我的女朋友。’他在否認的同時與她交換位置,變成她下他上,並且貪婪地再吻住她的小嘴,索求著她唇內的美味。
唔……
朱薇光照例無法抵擋,除了是被他的唇舌糾纏住,更被他的答案給震愕到不行。
直到司徒墨滿意了,相接的唇辦才分開寸許。
‘听著,何憐惜並不屬于我。’他明白地再告知她一次,繼而改吻她的頸側,吸出一枚又一枚的吻痕來。
‘我、我不信。’她戰栗著,因為他的吻,也因為他的說詞。二個美得像幅畫的大美人,氣質更是完美到無可挑剔,你怎麼會不喜歡她?我不信,你不應該欺騙我,你不可以不承認跟她才是一對。’他該不會想要一腳踏兩船吧?
司徒墨暗暗嘆口氣,宣布了答案。‘她是南宮尋隱的女人。朋友妻,豈可戲?」
嗄??
她又震驚到無以復加。
‘她是屬于南宮先生的?’朱薇光無法形容此刻的復雜感受,只知道自己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他忽然笑得好猖狂,眼珠更是染上幾絲邪惡,甚至還變本加厲地把濕濡的吻從細白縴頸迤邐在胸口處。
‘原來你在擔心我被她搶走?’他邊吻邊調侃她。
‘呀……’她倒抽口氣,隨著他烙下越多的吻痕,四周溫度就越升越高,一簇接一簇激進出來的情火灼燒著兩個人的靈魂,她忍抑不住地嬌喘出聲……
‘臭美!’即便已經被撩撥到快要爆炸,她仍然沒有忘記跟他對抗。‘我才不是擔心你……被人……搶走呢……’
‘是嗎……你不擔心……’低沉嗓立曰散出滿滿的。‘……你真不老實……’他又重重地烙下一記吻痕。
‘呀……’她再驚喘一聲,整個人虛軟無力。
‘放心吧,何憐惜不會是你的阻礙,你不用顧忌她了。’他把她困得好緊密。‘我已經拔掉了你的心頭刺,現在你可以安安心心地喜歡我了。’
哪有這麼簡單。
即便呼息之間全部盈滿了他的氣味。
即便他說從今以後可以大大方方地喜歡他。
但……
‘我……我不知道……我太意外了……我覺得不可思議……我不懂呀!就算沒有何憐惜,我依然不解。我並不是個優秀的女生……’她低啞地喃訴著。‘你為什麼要喜歡我?為什麼?’
‘不需要有天大的理由,我就是喜歡你,從小就喜歡你。’
‘從小?’她差點嚇暈過去。
‘在你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認定了你!’
‘是嗎?’
‘是啊。’
怎麼辦?她心窩里充盈著滿滿的感動,因為他的告白。‘可是我很差勁——」
‘我的性情也乖僻,配上你粗魯又野蠻的性子,挺合適的。我們是集天下最多缺點于一身的男女,剛好配成一對。’他打斷她的自鄙。
她呆掉了。
司徒墨瞧她恍神,輕柔地拉起她的小手貼在他的胸膛上,眼對著她的眼,溫柔地、情感濃郁地又道︰‘我的身體是熱的、暖的,而我的話也是真的、誠的。」他柔聲再道︰‘薇光,答應我的追求吧!’
此話一出,正式宣告戀情明朗化。
快樂的音符不斷在她眼前旋繞、跳舞,她眨眼,卻眨不走盤桓不去的美麗星星。朱薇光暈眩地想要點頭答應他的追求——
‘你們可以定下時間準備婚禮嘍!’驀然降臨的聲音震住了朱薇光與司徒墨,兩人同時側過首去,迷蒙的神智在看清楚來人之後,立刻清醒過來。
‘娘親。’朱薇光僵硬地道。
天哪,被看見了,她居然被娘親抓到她跟男人倒在躺椅上廝混的模樣!
‘春天結婚如何?’朱青嵐笑咪咪地列出日期供作參考。
哇!朱薇光從椅子上彈起來,連連後退著。
‘娘、娘親,都凌晨了,你怎麼……怎麼還沒睡?’她強裝鎮定,可是臉色又羞又窘地,視線更是不敢跟任何人對上。
‘我到處找你,沒想到因此確定了你跟少爺的喜事。’朱青嵐喜孜孜地說著。整個晚上不見女兒蹤跡,想她必然是被她與司徒旭揚之間的問題給困擾住,這才半夜了都沒回房睡覺。
擔心之余,找到這里,卻看見一場旖旎風景,美得令她寬心。
朱薇光吶吶解釋道︰‘娘親,其實不是那個樣子的——’
‘你反口,又不承認了?’司徒墨打斷她的話,因朱薇光又縮進烏龜殼里。
她嚇一跳,司徒墨似乎很生氣。
‘可是……可是我並沒有開口答應接受你的追求啊!’她只是在心里默許而已。「更何況,今晚的重點並不是我跟你,而是你爹地跟我娘親的問題,是你故意讓事情變了調,我……唉呀!’辭窮的她將紅透的臉蛋埋進雙手間,丟臉死了。‘我不會說了,我的腦袋全變成漿糊了,我沒法子思考,我不說、不說了……’覺得沒臉見人的她搗著臉兒疾奔而去。
‘薇光!’朱青嵐要追。
「伯母,無妨的,讓她喘口氣吧。’司徒墨阻止,他並沒有步步追逼的意思。
朱青嵐順應他的心意,未來女婿能有大肚量,她是開心的。
‘伯母,薇光告訴了我您與我爹地的事情。’司徒墨換了個話題,這件事他也想詢問長輩們的心情。
朱青嵐苦笑一下,道︰‘這件事情少爺不用操心了,我們自己會解決。」為了不讓事態更形復雜,她不願意讓兒女們插手進來。
‘您堅持?’他慎重地再問一次。
‘是的,我堅持。’她點頭道。
「即便如此,但倘若伯母有需要,請您盡管吩咐我。」
‘少爺——’
‘請伯母改稱我的名字吧。’他恭謹地請求道。
她笑笑。
‘也對,以後你就是我的女婿,是該改變稱呼。’朱青嵐確定自己不會看錯人,而薇光能嫁給司徒墨,應了朱家傳說,絕對會得到永遠的幸福。‘已經很晚了,而且今夜的氣氛也夠累夠刺激的了,都回房休息去吧。至于薇光,你放心,她很快會認清楚自己的心意。’
‘謝謝伯母。’他恭敬地道謝,感激她願意把女兒交付給他。
晚風徐徐,吹來十分的舒暢。朱青嵐忍不住仰首,不知何時天上竟是滿天的星斗。
今夜變得好美麗,果然是賣女兒的好日子。朱家的傳說,會成功地進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