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的夜色、熱鬧的氛圍。葉可逃與翁靖甫踏入華麗的大廳,就見到滿室的衣香鬢影。
這次的邀宴請帖出自于台灣排名第一的「台風集團」,這個資產超過千億的大集團為了祝賀其主席七十大壽生日,特地下帖子邀請百余位企業界的重量級人土或其伴侶來參與晚宴。除了是為劉老爺子祝壽外,也是為了增進彼此間的感情,為「台風集團」繼續擴張勢力。
而來客其實也個個心懷鬼胎,若想讓自家公司長存于企業界,增進與其它企業主的交流是必須的,尤其若想扳倒比自家財力雄厚的對手,合縱連橫的計策更是避免不了。
所以翁靖偕同葉可逃參與。
華貴的氣氛讓葉可逃有些不習慣,畢竟她一向過慣了平凡生活,第一次來到如此炫麗的社交場合,頭真是會暈呢。
「放輕松點,別太緊張了。」翁靖從侍者手中的端盤上拿起一杯香檳遞給了她,感覺得出她的緊繃,故而出言安慰道。
「我會學習適應的。」葉可逃接過酒杯,啜飲一口,對他的體貼感激不已。
「不好意思,要-陪同我出席,只因這次的邀請是無法拒絕的。」
「不好意思的是我,這本來就是我分內的工作,只是初來乍到還不適應,我很怕會丟了『翁氏企業』的面子。」
翁靖微笑著。「別這麼嚴肅,我帶-過來的目的是要-多去熟悉各大企業領袖,借機會去了解他們的特質,這樣往後若跟他們打交道,便可以憑著對對手的了解而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翁靖在教導她如何在爾虞我詐的環境下生存。
他的用心令她再度感動。
這樣的男人才是讓女人趨之若騖的對象吧!
也的確是。翁靖早就是許多女賓客眼中鎖定的肥羊,對未婚女子或是某些已婚女陸而言,他是受注目的焦點。若是以企業競爭角度來說,翁靖早就是不可小覷的對手,所以找他們寒暄打招呼的對象也就開始一波接著一波。
「翁總裁。您也來了。」
「幸會。」
「這位女孩是?」有位女士忍不住開口詢問。這名陪伴在翁靖身畔的女孩子是哪家的名門千金呀?瞧翁靖對她體貼入微,甚至還親自替她斟酒,這兩人該不會已經是一對了吧?
「她是葉可逃,我新聘的女秘書。」翁靖向眾人介紹她的身分。
「噢,是你的女秘書呀!原來只是女秘書……」眼楮眨巴眨巴地,呵,松了一口氣,還以為明艷又出色的葉可逃是他的情人哩,嚇死人了。如果只是女秘書的身分,那就不足為懼了。
哪個總裁身邊沒有幾名漂亮女秘書相伴呢?通常這些女秘書都是拿來炫耀招搖用的,了不起厲害點的就是模到情婦那一塊位子,至于想成為真命天女嘛……嘿嘿,相信身為黃金單身漢的翁靖不可能這麼快就跳進婚姻的墳墓中,也不可能隨便娶個平凡出身的女人當老婆的。
所以圍在翁靖周圍的總裁千金、名門貴婦們打量葉可逃的眼神頓時變得不一樣了,笑容也變得虛偽許多。
「翁——」
「很抱歉,我們得去向劉總裁祝壽,暫時失陪了。」翁靖頷首,領著葉可逃轉到會場的另一隅去,避開那些咄咄逼人的視線以及夾槍帶棍的諷言諷語。
「我並不在乎她們的敵意。」他是怕她發飆才帶她遠離風暴的吧?可是她已經很成功地把火爆脾氣給壓抑下來,並沒有當場把她們打成豬頭,這代表她進步了。
翁靖道︰「我知道-很克制,但還是不要把-放在任何可能激化-情緒的環境底下比較好。」
她有些愕然,總覺得翁靖有能力預測出她的底限以及反應。的確,如果對方的口氣與態度再過分一點,難保她不會失控地拿香檳酒往她們頭上倒下去。
翁靖握住她的手,像會讀心術般地又說著︰「不管如何,學會控制情緒是-必須經營的課程。想在商場上立足,冷靜是必備的條件。」
她的視線移向被握住的手,他的溫暖不帶任何曖昧情愫,而是像極了哥哥牽引妹妹走上光明的指導光芒。
這輩子難得遇上如此友善的男人,葉可逃眼眶頓覺濕濕熱熱的。
「麻煩你引領我認識更多的企業巨子,我好知道該如何抓住他們的弱點,將來好為公司爭取最大的利益。」她就以最佳的工作表現來回報他吧!
翁靖笑了。
瞬間,葉可逃突然打了個顫,原本溫暖的情緒快速褪去,下意識地感覺到即將有事情要發生。
「怎麼了?」翁靖問著神色突然變得不安的她。
「沒什麼。」她回道,笑了。「不好意思,我想去一下化妝室。」
「那我到那邊等。」他指了個方向。
「知道了。」葉可逃轉身往會場的右前方走去,詭異的是,雖然置身在眾多賓客的熱鬧氣氛下,不知怎地,她竟開始感覺到有兩簇目光在追逐著她,她仿佛被鎖定住了似的!
是誰?是誰在看她?而且這股被鎖定的感覺是那樣的熟悉,好象她以前也曾經感受到過……
她愈走愈快。
在耀眼燈光下、在一群鳳凰中,葉可逃還是輕輕易易地就可以變成焦點,所以他一踏進宴會廳便瞧見了她。
一路觀察下來,他知道許多男人躍躍欲試地想接近葉可逃,若不是知道那只牽握住她小手的男子是個不可以輕易冒犯的對象,那一群-哮的狼群早就蜂擁而上了。雖然,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極可能面臨被葉可逃一腳踩扁的命運。
葉可逃忐忑的心情益發猛烈,那兩道鎖定的眼神還是陰魂不散地追隨著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究竟是誰?
猛地,葉可逃側首,竟然對上那雙注視的眼眸,四目交接,電流瞬間竄遍她全身。
是他?!沒看錯!她竟然又看見了他,那個消失了四年的男人——安迷日!
以為從人間蒸發掉的男人,竟然又出現在她眼前了。
葉可逃一瞬也不瞬地與他對望。她沒有用放聲尖叫來表示她的錯愕,可是體內澎湃的血液卻明白表示出她的激動。
安迷日也將葉可逃復雜的表情盡收眼底,心情愉悅極了,因為她的反應證明她並沒有忘記他。
驀然,葉可逃宛如夢醒般地一震,轉身就走,那態度就像是見著了什麼不干淨的東西,急著要甩月兌。
好樣兒的!她不僅記得他,還把他當成蟑螂老鼠般地嫌棄?安迷日唇畔勾起。怎麼能夠讓她成功地嫌棄他呢?他此生最大的興趣便是在搞破壞啊!
「迷日……」性感的嗓音突然響起,一名女孩誘人地呼喚著安迷日的名字,這嗲聲嗲氣的聲音不僅讓四周賓客側目,也讓葉可逃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
但見一位身穿水藍色低胸禮服的美麗女子風情萬種地走向安迷日,完全不忌諱在場賓客們的注目,直接把玲瓏身段倚向安迷日,小鳥依人地靠在他身上。
這動作讓許多女人眼中噴出妒忌的火焰。
……包括葉可逃。
直到今天,他依舊不掩蔽性喜漁色的本性。哼,種馬就是種馬!
勾在安迷日身上的水藍孩扇動著她長長的睫毛,軟軟地伏貼在他身上輕聲絀語著,而安迷日也親昵地在女伴耳畔呢喃了幾句話,接著就見掛在他手臂上的水藍色衣裝美女不依地嘟起紅唇,這又逼得他得細聲細氣地再安撫一次。之後。那位嬈嬌的女生終于款步離去,走前,還往葉可逃的方向瞄了一眼……
干麼瞄她?
而且,這位水藍孩她似乎曾經見過,印象中是……是……四年前跟安迷日共乘火紅機車的女孩?
葉可逃才想起,思緒立刻被安迷日給打斷,他正從容地朝她踱了過來。
走吧,得快點走!可是,她動不了。
「嗨!」
來不及了,安迷日已經站在她面前,含笑地瞅著她。
葉可逃在那對充滿壓迫的眼神之下更是動彈不得,也開不了口。
「咦?不吭聲?沒禮貌喔,怎麼可以不跟我打聲招呼呢?」安迷日語帶抱怨。
他還敢抱怨?火氣一來,她立刻發出聲音來。
「我干麼要跟你打招呼?我又不認識你!」轉身欲走。
他立刻拉住她的藕臂。
「你——」她一震!「請放手!」
「-居然說不認識我?」
「我不可以不認識你嗎?」她想掙出他的箝制,卻徒勞無功。
「當然不可以。」他詭譎一笑,道︰「那麼我們來敘敘舊吧,由我來喚醒-的記憶如何?」
「我不想跟你敘舊,請、放、手!」
「-若要引起騷動就放聲喊叫吧,我會協助-破壞這場壽宴的。」安迷日壞壞地說著。
可惡!可以預見一旦強行跟他對杠起來,她絕對會變成風雲人物的!安迷日的瘋狂是很可怕的,萬一真的鬧起事端來,這對她以及「翁氏企業」將是個嚴重傷害。
安迷日趁著她躊躇之際,半強迫地把她帶出宴會廳外。
來到廳外的小花園里,清涼微風徐徐送來,也讓葉可逃的腦子清醒了一點。
「安迷日,你到底想做什麼?」避開被賓客注意的尷尬後,她直接指控他。
「看來-並沒有忘記我是誰嘛!」
「呃?」她一呆,旋即道︰「就算沒有忘記你又怎樣?我不想跟你交談不行嗎?」
「听說-成為『翁氏企業』總裁翁靖的秘書?」安迷日卻直接問道,擺明要眼她繼續談下去。
「很奇怪嗎?」那是什麼口氣?她不馴地仰起下巴,忘了不想跟他交談的決定。「我才華出眾,他選我當秘書有什麼好驚訝的?」
「-才華出眾?」他笑了出來。「不對吧?-最驚人的才華是打架,想必翁靖錄取-是打算借用-的長處,去把競爭對手咬死、打死,然後順利取得合約吧!」
「抱歉,我用的是腦袋,我不像你,過了四年時間還完全沒有長進,記憶行為仍然停留在幼稚的四年前。」
「沒錯,-是進步了,懂得利用自身的美麗去釣金龜婿。」
她重重一震。「美麗」這兩字依然是她的禁忌,但更令她錯愕的,卻是釣上金龜婿的指控。
她臉一沉。「我是翁靖的秘書,純粹只是秘書的身分。」四年來,就唯獨他有本事惹得她恢復乖戾本性。
他不以為然地道︰「老實跟我承認又何妨?我也好處理『後續的問題』啊!-可別忘記。我是-的情人,在四年前我就已經向-訂下愛情盟約了。」
他竟敢主動提及她刻意遺忘的盟約,還敢大剌剌地說要當她的情人?!
「你果然跟『天權老人』同一種德行,只會用花言巧語來煽誘女人!」他跟夫人婆婆所形容的個性簡直一模一樣。
「即便如此,-還是忘不了我的花言巧語對不對?-急著想逃不也是因為害怕自己會淪陷?」涼涼諷刺又出現。
「你想太多了,你若喜歡發情,去找那位水藍色美女,她會喜歡你的撫尉——」
話未完,「啪」的一響,宴會廳內的燈光突然完全熄滅,只見廳內暗成一團,僅有安全指示燈光流瀉出微弱的光芒。
「怎麼突然停電了?」站在廳外的葉可逃錯愕極了!知名的六星級飯店怎麼會出現這種嚴重失誤?宴會卻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停電而開始混亂。她甚至听到有人害怕得放聲尖叫。
「-留在這里,闖進去可能會有危險。」安迷日道,仿佛掌握著什麼似的。
「跟你在一起才更危險!」倏地,她奔回宴會廳,急著擺月兌安迷日。
安迷日-了-眼。
「舍不得翁靖?」難不成葉可逃對他動了情?立刻地,他也跟著她折返暗黑的會場內。
里頭亂成一團也吵成一團,可以想象「台風集團」一定會為停電的瑕疵而大發雷霆。
「翁先生在哪兒?」黑暗中弄不清楚方向以及人影,在尋找翁靖的時候,葉可逃卻瞄到一道水藍色的身影,忍不住凝神一看,竟又瞧見有另一道身影正在追逐著水藍女孩,而且,那人手中握有一把利刃!
「刀?!怎麼會有刀?」葉可逃大驚。怎麼回事?在名流聚集的場合怎麼會有人動刀?
但見水藍女孩突然回頭,縴長的十指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就往持刀者的臉上抓過去——
持刀者迅速閃開,水藍女孩又纏了上去,雙手的目標仍舊是他的臉孔。這一抓一閃的動作一氣呵成,而且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葉可逃看呆了。
突然,葉可逃的身子被人拉開。
「呀!」同一時間,葉可逃悶哼一聲。「痛……好痛……」一股火辣感自背部迸發出來。
「忍著點!」
「痛……」
安迷日不假思索地便把她圈入懷中,帶出敵人的攻擊範圍外。
視力比一般人好上數倍的安迷日隨著葉可逃的步伐入內後,就瞧見鑽到另一頭的葉可逃正專心地看著水藍女孩跟一名男子在動手,就因為太過專注,因而忽略掉已有另一道身影潛到她身後,一把刀舉起,就往她的背刺下。
幸好安迷日在黑暗中毫無障礙地找到葉可逃的位置,也適時地把她拉出鬼門關外。
也因此,那道黑影轉而朝安迷日下手。
安迷日擋在葉可逃身前與他過招,敵人似乎掂出他的斤兩,立刻閃身走人。
整個狀況發生得又快且急,一眨眼就過去,除了葉可逃被劃傷時的輕呼聲音外,打斗聲響全未發出,也因此賓客們根本就沒有發現到劉總裁的壽宴上竟然曾經上演過一出安靜的殺人戲碼。
安迷日沒有追緝凶手,受傷的葉可逃比較要緊。
「跟我來。」他立刻扶著她離開宴會廳。
「去……去哪兒?」她忍痛問著。
「醫院。」安迷日迅速扶著她離開。葉可逃在踏出門前,眼角余光又瞄見水藍女孩也急切地奔出會場。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啪!
燈光大亮,方才因為停電而緊張萬分的賓客們終于松了一口氣,有些躲在角落或沖到門外的貴婦人這才又回到會場內。
「各位貴賓,真的很抱歉,『台風集團』向各位致上十二萬分的歉意……」麥克風傳來主人家的迭聲歉意,飯店的總經理也滿頭大汗地解釋方才的停電事件是電箱無故燒熔掉某一條線路,才會導致停電,懇請大家原諒。
「對不起,非常的抱歉……」道歉聲一直持續到散場之後。
沒有人發現到剛才曾經發生過的生死纏斗。
也沒有人去計算賓客少了幾個人。
腦袋比較清楚的就只有想到要如何從主人家的失誤中去撈到好處。
翁靖站在花園的一隅,望著已接近空蕩的會場。人都散去了,連葉可逃也不見蹤影。
既是如此,他也沒什麼好徘徊的。
翁靖淡淡一笑,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