叭!
一群年輕學子張揚而至,還闖紅燈,惹得汽車駕駛人猛按喇叭示警。
可這群穿著「莊北高中」制服的女學生才不管喇叭聲,繼續我行我素地向前走。
她們舍棄了學校附近可以閑嗑牙的小店,專程跑到兩公里外的咖啡館來,為什麼?大概又是來找她麻煩的吧!
葉可逃不動聲色地看著她們推開玻璃門入了店里,其中一位就是老跟她作對的熟面孔。老板不在店里,現在只有三名員工,葉可逃決定正面出擊,主動招呼這些來意不善的客人們。
「歡迎光臨,請坐。」按照規炬,只要她們不來犯她,她也不犯人。「請問幾位要點些什麼?」
「熱的溫紅茶。」其中一名同學挑起眉,對著葉可逃吩咐道。
什麼叫做熱的溫紅茶?根本是找碴來的。葉可逃暫不跟她們爭吵,又問另一位。「請問-要點些什麼?」
「可逃,我們坐了公車特地來捧場,-是不是應該要有所表示,請我們這些熱情的同學吃一頓啊?」
「對啊對啊!-請客嘛,大方一點,好好感謝我們這群來捧場的同學啊!」一桌六個人同一鼻孔出氣,擺明就是來找她揩油的。
葉可逃放下手中記錄的筆,斂下眼,道︰「好啊,如果-們喝得下熱的溫紅茶,我請客又何妨呢!」
葉可逃轉身走進廚房,不一會兒,端著六杯熱的溫紅茶,再度走回來。
嘿嘿,葉可逃終于也有向她們低頭的時候了!料想是不敢得罪她們吧?六個人得意洋洋地準備好好享受她呈上來的貢獻品。
「啊!」葉可逃腳跟突然一個-躓,餐盤重重一晃,其中兩只杯子倒下,紅茶很順勢地就澆在其中兩位同學的頭頂上。「唉呀,糟了,真不好意思啊,我拐到腳了。手跟著就滑掉了,真不好意思啊!-們也知道,我有摔跤的小毛病,絕不是故意的喲!真是不好意思,有沒有怎樣?我看還好吧?幸好-們點的是熱的溫紅茶,燙不死人的,只是會把-們氣到臉蛋燒紅、腦袋冒煙而已。」
重重一拍桌,吼聲爆起。
「葉可逃!——」
「別生氣嘛!」
葉可逃立刻微笑以對,詭異的笑臉不僅制止了想介入的同事們,也令那六名存心找碴的學生心生警戒。畢竟,葉可逃鬧事的本領比她們高竿多了。
「千萬別動手哦,更不能在店里打架,因為我們的咖啡廳跟警方設有聯絡專線,要是-們不接受我的道歉而非要動手論輸贏的話,到時大伙兒一起進警局可就難看了。」丑話講在前頭。
年紀輕輕的高中生當然不想踏進警察局。被葉可逃這麼一威脅,全都不敢妄動了。
劍拔弩張的氣氛一觸即發,最後的結果是——
「我們走!」帶頭的女生站起。哼,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今天先認輸,下一次會打得葉可逃滿地找牙!
「要走啦?小心一點,可別學我一樣跌倒了喲!很丟臉的。」葉可逃還親自拉開玻璃門歡送她們。
氣、氣……
六張臉蛋氣鼓鼓的,無計可施下,她們只能恨恨地先行離開。來日方長,就不信她能繼續得意下去!
葉可逃笑容可鞠地目送她們遠去。想跟她斗,她自然奉陪到底,只要別在她工作的場合鬧事就可以了。
葉可逃正要關上玻璃門返回工作崗位,驀然,前面的人行道上駛來一輛火紅色的重型機車,囂張的火紅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因為在一瞬間,她敏銳地感覺到火紅機車的車主很可能是「某個人」。
停車、摘下安全帽的騎士,很快就印證了葉可逃的猜測準確無誤。
迷人的安迷日再度出現在她眼前。
是巧合還是故意?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她才想著,隨即,有個身著水藍色衣裝的嬌媚女孩突然出現,而且急快地走到安迷日身畔,兩個人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麼,態度極為親昵,不一會兒,兩人坐上機車,那名濃妝艷抹的女孩還緊緊摟住安迷日的腰,緊緊地貼靠著他。
轟隆一響,重型機車很快就呼嘯而去。
看著這一幕,葉可逃美麗的臉龐慢慢浮現一層寒霜。這就是當初宣告要當她情人的安迷日?
「可逃?」同事喚著站在門口發愣的她。
「唔!」她一震,清醒過來。她剛剛在不開心什麼啊?她不是應該忘記安迷日,或是把他當成垃圾踩嗎?
「-沒事吧?剛才那幾個學生會不會又回頭找-麻煩呀?」同事擔憂地問著。剛剛的場面有點恐怖,尤其當葉可逃在發呆時,身上仿佛還不斷地散發出一股寒氣。
「沒事。」葉可逃趕緊關上玻璃門道︰「放心吧,我有能力解決她們的。」真正的麻煩是安迷日,這個本該忘記的男人一直佔據她的心間,徘徊下去,她被威脅的不安感愈來愈嚴重了。
「真的沒問題嗎?」
「相信我!」她保證道。
叮鈴!掛在玻璃門上的風鈴又響了。
「歡迎光臨!」眾工作伙伴連忙高聲迎客,暫時放下私事,工作去也。
咖啡店外的人車顯得相當稀少,葉可逃忙完工作時,已經接近深夜十一點鐘。
這就是為什麼老板會把薪水調得比一般行情高的主因。
但她喜歡這種付出多少便獲取多少酬勞的工作環境,單純又舒服。
一個月下來,半工半讀的她生活過得很順利,唯一的遺憾大概就是……安迷日。
自那天撞見他與一名嬈嬌女孩坐上火紅機車後,她就沒有再看見他,然而他的名字、他的身影、他的宣告,卻依然緊緊地盤踞在她心口上,尤其是那雙摟住他腰際的藕臂……
氣,好氣呀!種馬不愧為種馬,他的女朋友或許都已經排隊排到太平洋去了!
在下班的路上,葉可逃忽然一頓,因為眼角瞥見一條黑影閃身過去,而且那抹身影像極了安迷日。
是他吧?她不可能眼花,況且他那不容被忽視的身形太過搶眼了。
葉可逃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跟了上去。
愈往里頭走,巷子愈是狹長,路燈也愈來愈少,前方是黑黑暗暗的。
她應該沒有跟丟才對。倒是安迷日躲到這地方來做什麼?
「呃?」她的耳朵猛地豎起。
前方轉角的陰暗巷子里傳來幽幽的嬌女敕申吟。
葉可逃忍不住停下腳步仔細聆听動靜。
呃?該不會是……是……
「唔……嗯……」
安迷日正在巷子里做……那檔子事?
「……嗯……唔……」
持續不斷飄出來的呢噥聲傳進她的耳膜,一再地證明葉可逃的听力沒有問題。
「啊……呃……」喘息聲愈來愈大。
「就只……只有這樣……」失望的嬌弱女嗓開始傳出不滿,仿佛在指責安迷日不夠賣力似的。
「那-……趴好。」低啞的男聲听來好銷魂。「唔……很好,-做得太好了,真好……」
「是、是嗎……」女音的嬌喘愈來愈大聲。
「來,再來,唔……」
呀!葉可逃血脈債張,呆站在原地,怎麼也無法動彈,就這麼傻傻地讓惹火煽情的浪叫入耳,呼吸也跟著愈來愈窘迫。
「我……不想忍耐了。」充滿磁性的呢噥低吟又進出。
「啊……」
「……好柔軟啊!」
葉可逃覺得自己已經快呼吸不到氧氣了。
「不……我會死去、會死去的……啊——」
暗巷里的女聲像是在啜泣般地訴說著自己即將興奮而亡。但……真正會死去的人是她葉可逃才對吧?她懷疑自己會因為呼吸不到新鮮空氣而導致窒息身亡!
葉可逃跌退幾步,雙手搗住胸口,努力努力地想吸取空氣。
天哪!安迷日這匹種馬果然不負形象,竟敢囂張地在暗巷里就做出那檔子事情,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他看似華麗的外表果然只是拿來騙人感情用的,他的骨子底是-髒、污穢的!更可笑的是,這頭居然還敢本言不慚地說要擔任她的恩人兼情人!
不要臉!
葉可逃正要舉起雙手搗住耳朵好杜絕會讓她心髒病發的吟哦聲時,卻猛然發現浪叫吟哦似乎已經停止下來,四周空氣現在是異常的凝滯。
並且,她好象被鎖定住了!
葉可逃倏地抬頭,視線果然與安迷日對個正著!他服裝整齊,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哼,動作可真快!
腳步聲慢慢接近她。
不一會兒.他距離她只有三公尺之遠。
「-怎麼會在這里?」安迷日的磁嗓依然悅耳,只是俊容卻隱匿在迷蒙的黑暗之中。他早就知道葉可逃跟隨在他身後,這才臨時決定直接利用機會讓她「增廣見聞」,然後再等著欣賞她的反應。
在這種尷尬又詭異的氣氛之下,他居然還能夠強作鎮定?
「她呢?」葉可逃搜尋著被他「欺侮」的女孩,卻沒有看到任何影子。
「誰?」他反問她。
「你少裝蒜,我剛剛听得清清楚楚的。」粉唇微顫。他居然還裝出一臉無事的模樣?
「什麼事情讓-听得清清楚楚的?」他再問。
「你——」他打算裝傻到底?「我听見了……听見你跟她……你們……你們兩個在……」
「在做什麼?」他一臉迷糊。
嬌顏倏紅,她開不了口去形容曖昧又不堪的場景,尤其他竟是一臉的無辜相。
再次覷看他的身後,確定沒有躲藏任何人。難不成……跟他亂來的女生從另一頭逃走了?
「-到底想說什麼?又或者,這只是-不回家念書的借口?三更半夜跑到這種黑不啦嘰的巷子來,該不會又想找人打架鬧事吧?」
他居然還敢擺出救世主的面貌教訓她?
「老是廝混,這是為什麼?」安迷日聳聳肩,一副受不了的模樣。「算了,是我太過于大驚小怪了,一直以來-就不愛念書,只會打架鬧事,所以三更半夜不回家也沒啥好驚訝的。」
他還擺出對她知悉甚詳的狂妄姿態不斷地嘲諷她?!
「這樣下去可不行喲,十七歲的-未來還有好長一段路得走呢!過來,身為-的情人,我是該好好教-,可不能讓-輸掉了人生。」他朝她勾勾手指頭。
「安迷日!」她咬牙迸話。這家伙!夠了沒有?
「干麼?又想咬我?」黑眸閃過一抹狡獪,他微笑了。
「不,我不會咬你,我才不會犧牲我的嘴巴去咬你,那只會污辱了我!」她瞪著他。「我現在想做的其實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不要再看見你!我期待永永遠遠都不要再看見你!你那什麼恩人、情人的身分,收回去自己玩吧!」撂完話,她立刻掉頭走人,飛也似地跑掉。
安迷日站在原地目送她消失。一會兒過後,他手上出現一台小型錄放音機,按下鍵,噴火的吟哦浪叫重新回蕩在暗沉的巷子中。
她要誤會是她愚笨,並非他的錯。
她撂話下想再看見他也是她親口所決定的,在尊重女性的前提下,他當然也要無異議地通過才是。
另外,他也沒有辜負「爺」的托付。
想當時初見面,他可是很好心地想把摔倒在地上的葉可逃給拉起來,但卻被她拒絕了,所以這是葉可逃的問題。
再來,他都犧牲自己的嘴唇要讓她親吻,還花了心思想要制造浪漫的愛情序曲,卻一樣被她給狠狠拒絕掉了。
雙方每次見面時氣氛不好也不是他的問題,沒熱情的是她不是他。
所以兩人相遇卻不會相愛絕對不是他的錯,往後「爺」若要怪罪可不關他的事。
他可是盡心盡力在執行「爺」的托付了。
可是很盡心、很盡力的。是啊,他很盡心盡力的……
四年後
「翁氏企業」總部
翁靖端詳眼前的女子,發現她有著一股教人無法移開視線的差緩。對他面言,這感覺是非常熟悉的,尤其在听完子敬形容葉可逃過去的「豐功偉業」後,更驚嘆她的性格以及過去居然與「她」如此相似。
又听子敬說,葉可逃曾經在一夕間性情大變,至于原因,至今依然是個謎團。王子敬在得不到答案下自行判斷,大概是她不小心吃錯了藥丸子,所以才學會了「安分」,也才有辦法從出名的小太妹變成功課成績頂尖一流的讀書機器,甚至還不可思議地考上台大,並且只用了三年的時間就完成了大學學業。
「我決定錄取。」
「翁氏企業」的年輕總裁翁靖慎重地道出他的決定。這四年時間是有可能消磨掉她某些尖銳性格,只不過那股強悍的野性絕對還是存在著的。翁靖可以感覺得到,只要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來臨,她那教人眼楮發亮的鮮明性格就將爆發出來!
葉可逃松了口氣,畢業後的第一次面試就成功,至少給了她信心。
「謝謝,我會盡力把秘書的工作給做好,不讓你失望的。」當她踏進翁靖辦公室的第一時間,就知道他在觀察她,雖然是不露痕跡的評量。但依她的性格應該早就掉頭走人才對,不過她沒有,反倒由得翁靖在她身上做評估。不知為何,她對他產生不了敵意,他和暖的目光甚至讓她覺得很舒服。
「我相信-做得到。」翁靖溫雅一笑,道︰「就算沒有子敬的介紹,我也相信只用三年時間就把大學學業完成的-,必然有著高人一等的本事,能夠延攬-,是我的幸運。」
是的,她僅僅花費三年時間就把大學學業給完成,這個「效率」跌破一缸子人的眼鏡。行為向來乖戾,打架鬧事本領一流的葉可逃,功課成績向來都只是普普通通,不知為何卻在一夕之間性情大變,把握住高三最後一年卯起來苦讀,然後以嚇死人的成績考上台大,又再以三年時間從台大畢業。
會造就地以如此嚇人的方式「出人頭地」的始作俑者便是安迷日,他就是那顆讓她腦神經組織大變的藥丸子。她今生今世都忘不了安迷日在暗巷里對她的嘲弄,他恥笑她只會打架鬧事、不懂得正經念書!為了報這仇恨,她發了狠地努力用功、充實自己,她要讓自己變成閃閃發亮的太陽,然後再以高高在上的姿態踩死自以為是的安迷日!
雖然,這四年來不曾再遇見過他……
「總裁的夸贊會讓我無地自容的。」面對翁靖,她很謙虛,也很溫和。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翁靖伸出手,含笑道︰「歡迎-成為『翁氏企業』的一員,明天就開始正式上班。」
「是。」她伸手與他交握。
「還有,公司設有員工宿舍,單人房,面積約二十坪大小,環境清幽,住宿也免費,這是公司提供給高級王管使用的福利,-是我的秘書,有資格登記,如果-有興趣的話就到林助理那里申請。」
「是。」如此完美的員工福利,難怪一堆人擠破頭也想進入「翁氏企業」。而且據她所知,翁靖這名未婚男子還是「豺狼虎豹」們急欲爭食的對象。「那麼我先告退了,明天見。」
「明天見。」翁靖道。
踏出「翁氏企業」總部大廳,葉可逃覺得心情愉快極了。一出校門就進入人人幢憬的「翁氏」,她是幸運的,至少她的收入可以增加,往後不僅可以負擔自己的生活听需,也能撥出錢財來奉養夫人婆婆。
想到夫人婆婆,就不得不想起「天權老人」這號人物,然後就又繼續延伸地想起了安迷日-!
四年不曾見過他,這名字早該被丟進垃圾場焚毀才對,但偏偏該要遺忘的記憶卻像是刻丁印似地鐫鏤在心版上。
總覺得有作踐自己的嫌疑。
若要選擇男人,也該選擇能讓自己幸福快樂的對象,然而她卻對性情爾雅穩定的男人產生不了任何的波動,心之深處所期待的是致命的毒花現世,她想要的是那種激烈對手,迷戀的是尖銳互扎的愛情。
就像是跟安迷日交手……
「啊!」她怎麼又想到他?心一慌,頭一甩,想把「安迷日」這三個字-出腦袋外,哪知高跟鞋卻突然一滑!
「哇!」她慘叫一聲,當場又跌了個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