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蠻公爵的獵物 第七章 作者 ︰ 林淮玉

孟櫻沄為自己心里奇怪、無理由的妒意感到不解,她明明是恨著強娶她的墨雷克,可最近她卻愈來愈在乎他,甚至起了獨佔心。

「你有點心不在焉喲!」

天冷,她和艾拉正在織保暖的背心。

「我正在听中庭傳來的歌聲。」孟櫻沄辯稱。

「那是墨瑟芬小姐出意思,她正在教女眷們唱聖歌。」

「很好听。」

「是啊!神聖的節日就要到了,這里的人全沉浸在一片慶賀的氣氛里。」艾拉收了最後一針線,抖了抖背心。

「好啦!我這件完成了。」

「我的也快好了。」她正在做最後的努力。

「你這件是要送給公爵的吧?」艾拉問。

孟櫻沄輕輕點頭。「我從沒送過什麼禮物給他,這是一份小小的心意。」

「下個月很快就到了,你和公爵就要回諾曼第,我們不知何時才有機會見面。」

艾拉提前感到「離愁」別緒。

「我也不想走。」她是在這里出生長大,雖然是個異族混血私生女,可住久了也有一定的感情。

織房的門此時被打開,墨雷克走進來。

「公爵。」艾拉輕喚。

「你下去。」他命令艾拉。

艾拉看了孟櫻沄一眼,然後在胸口畫一個十字,口中念念有辭。

剩下他倆獨處時,他鎖上織房的門,板著臉孔走到她面前。「為什麼織房只有你和艾拉?其他人不做女紅嗎?」

「大概是不願意和我同個織房吧!只要有我在,她們都會到別的地方做。」

「為什麼?」

「我想可能是礙于我……」

他一把拽住她的頭發,抬高她的頭,打斷她正要往下說的話。

「因為你是個叛徒對不對?」他的勁道讓她驚喘。

「我不明白。」

「老鷹堡里出賣軍情的人就是你。」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不禁瑟縮了一下。

「兩個內地的屬臣聯合起來試圖反抗我,而在一旁扇風點火的人就是你,呃?」

「我沒有。」

「他們說出了你的名字,當他們帶著軍隊在老鷹村邊界和坦亞的手下交手之後,一見得不到好處,只得供出真相。你這個叛徒!」他的臉色更難看,無疑是宣判了她的死刑。「你恨不得看到我失敗是嗎?」

「如果真有叛徒,一定是另有其人。」她語氣溫柔地試圖向他解釋。

他松開她綰著的頭發,長滿厚繭的手掌移至她的頸項,解開她領上的系帶,上衣滑落她的肩膀,直至腰際,出她的上半身……

「我……我今天不方便……」她怯生生的說。

「給我理由。」

「我有女人方面的問題。」她提膽羞澀地說完。

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當然清楚所謂女人的問題是指什麼。「所以你並沒有懷孕是不是?

她輕輕點了點頭,室外很冷,好像快下雪,室內則因有壁爐燒著旺火,所以還算溫暖。

「所以我還要加把勁噦?」

她不語.懷孕只會使事情更復雜,她不想因此而動彈不得。

他溫柔地將她的衣服穿回。「我要你盡快懷孕。」

他走向她剛才織毛衣的位置,彎下腰拾起地上的背心看了看。「給我的?」

見她不語,他抬眼篤定的望向她。「是不是給我的?」

她點點頭。「快做好了。」

「明天可以好嗎?」

「還差幾針,就要好了。」她本想給他一個意外之喜。

「明天晚上給我。」

她再點了點頭。

「那天在樹林,你是不是打算會見什麼人?」

那天有他難忘的經驗。

她連忙搖頭。「沒有,我真的沒有。」

「不準再背叛我知道嗎?」

「我真的不曾背叛過你。」她極力為自己辯解。

他根本沒把她的話听進去就走了。

「哥哥,你為什麼不殺了她?」墨瑟芬激動地問。

「為什麼要殺她?」

墨雷克正在給威廉王寫信。

「孟櫻沄背叛了你。」

「她是我妻子,我不會殺她。」墨雷克的頭連抬也沒抬,徑自回答。

「可她差點害死你。」墨瑟芬卯足全力地道。

「只是差點,我並沒有真的死掉。」

「哥哥,你太好心了,孟櫻沄不值得你這樣對她。」墨瑟芬為了哥哥的安危大聲疾呼。

「我不容易被殺,敵人要取我的頭非要二十年不眠不休的修煉才成。」

「哥哥,你可知孟櫻沄可能真的懂巫術,萬一她動了什麼小手腳,我們的士兵很容易就會喪失戰斗能力。」

「你听誰胡言亂語?」

這時他才抬頭看她。

「老鷹村很多人都這樣告訴我。」

「很多人是誰?」他嚴厲的問。

墨瑟芬想了想。「反正就是很多人,我一時也記不得那些人的名字。」

「你和多少人討論這件事?」

「很多人。」

墨雷克握拳擊了一拳桌面。「難怪櫻沄在老鷹堡得不到她應有的敬重。」

墨瑟芬嚇了一跳。「是她不值得人尊敬……」

「放肆!她是我墨雷克的妻子,你們不尊敬她就是不尊敬我。」

「哥哥當然不同。」墨瑟芬嗓門愈來愈小。

「她是我選的女人、我的妻子,也是你的嫂子,你待她不好就是待我不好,你把這件極機密的事公然和村民討論,同樣犯了泄密的大忌諱!」墨雷克不饒人的大罵。

「我沒有!」

「瑟芬,不要自恃是我的妹妹就常忘了做人的基本道理。就因為你是我的妹妹,所以應該更謙卑,更懂得顧及別人的自尊。」

「我只是想為哥哥出頭。」墨瑟芬也很委屈。

「這件事我會處理,我的妻子做錯事,我會懲罰她,但是用我的方式,不是你的,也不是任何人的,明白嗎?」墨雷克不怒而威的直視墨瑟芬。

她瑟縮了一下。「我明白。」

「你要敬重她,一如敬重我。」他又命令。

「我怕做不到。」她說實話。

「是我把你寵壞了。我讓你管理老鷹堡大大小小的事是想讓你早點上軌道,現下正是好時機,該是你扛起女主人責任的時候了。」

墨瑟芬一頭霧水。「什麼女主人?」

「我把你許配給坦亞,做他的妻子、幫助他統治這塊土地,我會教坦亞好好管管你。」

和坦亞?「我不要!」

「這是我的命令,不準違抗!」

「我要像哥哥一樣婚姻自由!」

「事實證明我寵壞了你。坦亞會是一個好丈夫,而且他很喜歡你,你嫁給他會幸福。」

「我不喜歡坦亞那頭大公牛。」墨瑟芬沒料到自己今天本是來批判孟櫻沄,卻意外卷入婚姻惡夢里。

「由不得你。」

「我不要!」她大吼。

「你可以在馬可和坦亞之間二擇一。」他換一種方式讓墨瑟芬不得不妥協。

馬可?連個堡主都還不是的小士兵。

「說出你的決定?」他催促道。

「沒有別的對象可選擇了嗎?」她還在做垂死掙扎。

「你以為可以托付終生的對象滿街都是嗎?」

「在這兩個人里我根本別無選擇。」至少坦亞是老鷹堡堡主,且擁有一串北海珍珠。

「坦亞?」

墨瑟芬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頭。

「我會告訴坦亞你的決定,同時你必須好好收斂你的大小姐脾氣,不能服人心的堡主夫人是無法讓人民敬重的。還有,櫻沄是你的嫂子,你有義務也有責任讓你的村民發現她的優點。」

「她住在老鷹村這麼久,大家都不能發現她的優點了,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墨瑟芬嘟囔道。

「那是因為之前有個莉絲,後來又來了個你。櫻沄一直是個低調的人,又不喜歡出風頭,要讓外人了解她的美好並不容易。」

「我才沒有那個婬婦那麼壞心眼咧!」墨瑟芬對自己還有點自信。

「所以我要坦亞娶的人是你,不是莉絲。」他笑著況。

「原來哥哥早有預謀。」真倒霉,被算計了。

「而且我還記得曾把另一串北海珍珠賜給了坦亞,你嫁給他自然能得到它,你不是老嚷著要嗎?」

「哥哥最偏心了。」想到這兒她還有氣。

「媚蘭給過我們墨家那麼多大大小小的禮物,一串珍珠項鏈就當是回禮也不為過。」他並不看重那些金銀財寶。

「坦亞送的對象是他的新娘,哥哥為什麼不也送給你的新娘?」

墨雷克朗笑。

「我把我整個人全送給了我的新娘,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說的也是,墨雷克富可敵國,有什麼比他本身更有價值的,她這個公爵妹妹,也因為是墨雷克的親姊妹,所以連帶的說話大聲、走路有風。

「還有什麼牢騷要發嗎?」他問。

「沒有了。」墨瑟芬乖乖道。

「那就下去,準備做你的堡主新娘吧!」

因為墨瑟芬和坦亞的婚事,墨雷克將歸期往後延。

要不是為了坦亞想要早點娶得美人歸,墨雷克希望將婚禮定在春天,香氣芬芳、甜美的季節。

正當大家忙著為新娘子打扮時,孟櫻沄由密道離開了老鷹堡。

她先在鄰村鞋匠家躲了三天,鞋匠一對雙生兒女罹患麻疹時,她曾提供過適切的協助,如今她有所求,他們自然不吝于付出。

三天後,墨雷克的士兵再回頭搜尋的機率已不高,她向鞋匠買了他唯一的馬,帶走一些可以支持她尋到落腳點的干糧,上路去也。

她往南走,一整天速度保持中庸,她的馬術愈來愈好,全靠她在老鷹堡時的勤練。

一路上,她除了奔馳之外,只在累的時候停下來稍作休息,傍晚時刻則借住不知名的民宿。

幾天下來,她已露出疲態,野外的生活除了辛苦之外還不甚方便。

她不知道自己離開老鷹堡多遠了,她只知道自己往南走一定可以遠離墨雷克的管轄地。

終于她見著前面的大湖,據說過了這個湖後,就是另個領主的封地。

她笑了,心里有著復雜的情緒,離開至今仍教她不安,雖然她喬裝成吉普賽人,而且在每一處只停留一晚,尚能躲過外人耳目,但她不確定自己的行蹤到底泄露了否?

氣候非常寒冷,她受了風寒,全身發燙又咳嗽,體力大受影響。

她沿著湖畔讓馬兒小跑步,湖水呈現出一片冰冷的色澤,天空這時飄下細雪,很快的湖面就會結冰。

身下的馬兒或許是累了,停下小跑步,緩慢的前行。

直到這一刻,前景全是荒涼,她才開始害怕,湖泊旁濃密的樹林就算是烈日當空時,通過的陽光也不會太多,地面上布滿潮濕、黑青色的青苔,很快的,雪花將覆在其上。

她的身子愈來愈不舒服,該死的記性,她竟然忘記要把藥袋帶出來。

頭上飛過幾只寒鴉和不知名的鳥雀,它們發出的嗚叫在此刻竟令她害怕。

她今天運氣不是很好,至今還沒找著民家,繞了湖泊許久,她沒想到這個湖泊這麼大,因為雪花和受了風寒,她冷顫連連,直冷進骨子里。

眼皮開始變得非常沉重,淚水不自覺的落了下來,神智逐漸不清,癱軟在馬背上,然後她知道的最後一個意識是自己的身子正往下墜——黑暗來臨。

老鷹堡

墨瑟芬一見急匆匆進門的坦亞,即問道︰「有沒有消息?」

坦亞搖搖頭,拍拍沾了雪花的披肩。

「哥哥呢?」

「大人還是不放棄,往更南方找去。」

墨瑟芬幫助坦亞月兌上的披肩和鎖子甲。

「先洗個熱水澡吧,會舒服些。」

坦亞點點頭。「我擔心的是大人,自從夫人走後,他整個人都不對勁。」

「我一直沒想到哥哥可能愛上了他的新娘。」墨瑟芬嘆了一口氣。

「是啊,像大人那麼強的人愛起一個人,竟然也能有那麼柔情的一面。」坦亞果著身子坐在火爐前的地板上取暖。

熱水準備好後,坦亞泡進木桶里,墨瑟芬幫他擦背。「哥哥隱藏得太好了,我以為他娶孟櫻沄全是出于女方的詭計得逞,我沒想到另有這麼深的情愫在里頭。」

坦亞轉身用充滿的眼神看著墨瑟芬。「老婆,進來陪我洗澡。」

墨瑟芬舀了一杓水淋在坦亞頭上。「急色鬼,晚上不行嗎?一定要在大白天?」

「我要我老婆,隨時都可以。」坦亞赤果的道。

墨瑟芬開心的笑了。「你可以更有說服力。」

坦亞也笑了。「我愛你,老婆。」

愛,就是最具說服力的字眼,墨瑟芬月兌上的衣物跨進木桶,兩人就在熱水里熱吻起來。

「哥哥一定沒向孟櫻沄說過愛字,否則她不會舍得走,像我們,多好。」

「是啊,新婚之夜後,我的人、我的心全是你的了。」

坦亞吻著她的香肩,纏綿不已的取樂她,直到她開始申吟,他才托起她,進入她的身子。

事畢,墨瑟芬滿足的躺在他懷里,他們已從木桶移師床鋪。「如果你敢變心,我會殺了你。」

坦亞認真地道︰「我才怕你變心哩!」

墨雷克帶著馬可和另一名士兵,恐懼和內疚一直攫獲他的心,大半個月,他翻遍每一寸土地,就是不見她的蹤影,好不容易他抓到了頭緒,又總是慢了一步。

這個傻櫻沄,以為喬裝成吉普賽人就可以逃過他的追蹤,殊不知一個女人家獨自出外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差不多休息夠了,我們再繼續找吧!」墨雷克躍上馬背。

夜深了,他們三人皆手握火把前行。

「前頭的大湖就是邊界了,這一帶我讓阿諾管理。」墨雷克邊走邊向馬可他們解釋。

「公爵好勇猛,我們連騎了半個月才到您在薩克遜封地的南疆。」馬可欽佩地道。

墨雷克表情並未有太大的變化,所有的光榮戰功都抵不過孟櫻沄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他們策馬進入湖邊的樹林,下了雪的樹林十分難行,樹林遠方馬的嘶鳴聲引起他們的注意。

墨雷克策馬沖向可能的方向,找到了嘶鳴中的馬,未等馬兒停穩,他即躍下馬背,他有預感孟櫻沄就在前方,這個預感強烈到令他害怕。

果然,孟櫻沄仰躺在馬兒腳下不遠處,美麗的容顏蒼白得不像有血色的活人,墨雷克狂亂的為妻子把脈,他好怕好怕她會就此死去。

他還未向她訴說的愛意,不能對著空洞的墓碑陳述,他要她活著,只要她活著,他會好好補償她。

脈搏十分微弱,但至少她還活著。

「馬可,你們先到阿諾的堡壘通知他準備一下,我隨後就到。」墨雷克下著命令。

領命的兩人飛馬而去。

他從馬背上的包袱里取出毛毯,剝去孟櫻沄身上的濕衣服,以毛毯讓她取暖。

她微弱的申吟了一聲。

「我在這里,不要怕,我來帶你回家了,我的愛,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他抱起奄奄一息的她,雪地上有血絲,他模了一下她的後腦勺,該死!她一定是跌落馬背時傷到了頭。

他必須快點趕到阿諾的堡壘。

漆黑的樹林,雪花飄飄,連動物的蹤跡都很少,他的身軀因恐懼會失去心愛的女人而顫抖著,懷里的女人有膽量反抗他,但願她也有膽量陪他共度人生。

「櫻沄,你不能死,知道嗎?我需要你,我愛你!」

他流下生平第一次俠骨柔情的眼淚。

阿諾是墨雷克最重要的家臣之一,一听墨雷克需要他的協助,立刻讓妻子張羅好一切。

「公爵,夫人由我來照顧就可以,您先去休息吧!」阿諾太太熱心道。

墨雷克搖搖頭。自從來到阿諾的堡壘後,他就沒說什麼話,只是握住盂櫻沄的手,喃喃的說著鼓勵她的話。

「公爵,您這樣不吃不喝身體會垮的。」阿諾也看不下去了,他很害怕墨雷克再這樣憔悴下去會生病。

「我要照顧櫻沄。」

「醫生來看過了,夫人會沒事的。」阿諾太太用布包著外頭的冰雪,放在孟櫻沄額上讓她降溫。

「公爵,您看夫人的燒退了許多,也很少听她咳嗽,很快她就會好的。」阿諾也在一旁加入勸說的行列。

「是不是到吃藥的時間了?」墨雷克問。

阿諾太太命人由廚房端來藥汁。

「你們去休息吧!我喂櫻沄吃完藥後會打個盹。」

阿諾夫婦退出房間後,墨雷克先把藥汁吹涼,「櫻沄,要吃藥了,早上你把藥喝下去的少,流出來的多,這樣病是不容易好的,我現在換個方式喂你吃藥,你要全部吞下去知道嗎?」

墨雷克喝了一口藥汁,含在嘴里,覆上孟櫻沄的嘴,說也奇怪,他的唇才踫上她的,她的唇即微微的張開,讓他喂藥的動作十分順暢。

不到一會兒工夫,一整碗的藥汁全入了她的胃,他舌忝了舌忝幾滴流下她唇畔的汁液,滿意的笑了,他早該想到這個喂藥方法的。

他模模她的額頭,燒退了,他放下心頭的大石頭,這樣她的復元期將會愈來愈快。

他是累了,好些天未曾合眼,他月兌下鞋,上床睡在孟櫻沄的另一側,放松的墜入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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