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你醒了啊,正好,我們也剛抵達王家的宴會會場。」一起坐在後座、我的私人醫生笑著說。
「單醫生,每次吃了你開給我的藥都好想睡……」我揉揉眼楮,有些抱怨。
「正常的,藥里有鎮靜的成分,你看,睡了一下精神是不是好多了?」
單醫師一面說,一面拿出個小小的梳子梳整我剛剛靠著他肩頭睡時弄亂的頭發、替我戴上無框眼鏡、又整整我喉頭的領帶。
「是誰發明西裝這玩意的?穿在身上別扭死了!」我再度抱怨。
「忍耐些,今晚參加王夫人宴會的可都是些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夫人想趁這個機會將少爺你介紹入上流社會的社交圈里,你當然得打扮的體面些。」
「可是……好無聊……」我嘆口氣︰「之前那什麼常鳴金融的千金生日啊,李氏企業太夫人的八十大壽啊,還有什麼秦天集團的少爺文定……一點意思都沒有……」
「可是少爺比預期中受歡迎呢,公開在社交圈內露面才三個月,許多名流淑女都等不急跟少爺認識了……」單醫師取笑著說。
我往車窗外看,黑蒙蒙的,看不見什麼,只反射出自己與單醫師身影。
「他們想認識我?為什麼?」我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只是無聊,問。
「……你因為生病的緣故一直沒在公開場合露面,這半年身體養的比較好了,終于可以見光……我想他們的好奇心一定很大,想知道石門集團石元浩一直躲著養病的長孫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我看著車子緩緩在裝飾亮煌煌的花園大庭門前停下,司機拿出邀請卡給門口的警衛看,跟著放行。
「……我覺得……我不是我自己……」下車前,我這樣對單醫師說。
豪華到根本就像是五星級以上飯店酒樓的大廳、充斥著衣香鬢影的華靡頹廢;面對一堆之前的宴會認識的叔叔阿姨太太先生小姐公子、我就機械般的點頭招呼,記不清誰是誰,只是跟著笑。
從來不知道,珠光寶氣會是這樣一個可怕的場面,更別提各式各樣香水古龍水混搭一起的詭異氣味了。
我好不習慣,我比較喜歡淡淡的體汗、牽動某種情緒的麝香味……
單醫師一路領著我沖鋒陷陣,來到宴會的中心位置,那里有幾個顯然是今天宴會主角的人物,圍著說話,又像是交換某些情報似的,時不時咯咯笑著。
他指著其中穿著黃色貴婦服的胖胖歐巴桑對我說︰「那位是今天主辦宴會的王夫人……別笑,她可是商界上有名的女強人,跟石門往來密切……」
我收住笑意……可是,王夫人真的很胖,偏偏衣服又緊,讓小月復凸的更明顯。
「你小時候還跟夫人一起來過這里呢!當時調皮的你跟著王小姐一起游戲,打破了王夫人特地從國外帶回來的水晶杯……」
單醫師指指另一個年輕的小姐……還好,比她媽瘦多了,人也長的漂亮。
「有嗎?我怎麼不記得這回事?」我偏頭思量,真的沒印象。
「有的,夫人跟我說過……你仔細想想……當時你才這麼高,王小姐矮一些,你們兩個趁夫人們坐在那張椅子上聊天的時候……」他指著靠近陽台的一張長椅︰「……記不記得那張椅子?」
好俗的一張椅子,誰會想記住它?不過單醫師看來很想讓我回憶某些事的樣子,我只好點點頭,裝作想起來。
「……是那張椅子……夫人們坐著……然後你跟王小姐跑過來,撞到夫人,害得夫人手里的杯子掉到地下……」
又開始了,每當單醫師用這種空蒙的聲音對我講述某些事時,忘的干干淨淨的過往記憶就會重新回到腦海,再度演繹一遍當時的畫面。
我因為生病而忘記的事很多都是這樣記起來的。
「……對了,那時候杯里的酒灑出來,濕了你的哪里?」單醫師問。
畫面開始在眼前如電影般的映轉,一個小男孩撞過去,酒灑出來………
「我上衣都弄濕了,要媽媽帶我回家換衣服。」我回答。
單醫師滿意的笑了,每次听到我講出記憶中的某些細節,他都會這樣笑,好像我完成了某項了不起的工作。
听媽媽說,我從小體質不好,精神狀況更差,一直待在中部的別墅養病,一年前因為某場意外昏迷,成了植物人,在醫院躺了半年後奇跡似的醒來,腦部卻因長期耗損的緣故,將過去的事都忘了。
單醫師是石家特地重金請回來幫助我做心理及記憶調適的人,听說他本來是美國哈佛大學心理學系的主任,研究專攻的主題是「記憶」──老實說,他的外表年輕平凡,跟什麼主任的老成形象扯不上邊。
這半年他一直跟在我身邊,大小事都管,儼然就是個管家,對于我這個把過去忘的一干二淨的人,有他在身邊其實是滿安心的,我覺得,跟媽媽比起來,他跟我要親的多,簡直像是自己的哥哥一樣。
「……對了,媽媽怎麼還不來?不是說她也會出席這宴會?」我環顧四望,沒看到她。
「夫人會晚點到……那、少爺,我們先去跟王夫人王小姐打個招呼吧,這場宴會可是王夫人為了把留學歸國的女兒介紹給大家而舉辦的……」
我點點頭,並不在意媽媽會不會來,反正我跟她不親……十幾歲時就跟她分開生活了,看見她沒有孺慕的感覺。
跟單醫師過去向王夫人問安,又禮貌性的跟王小姐聊了幾句;王小姐似乎很喜歡我的樣子,一直不放我走,想跟我多說些話。
「沒想到亭雲長大變這麼俊了,小時候像個猴子呢……」王夫人戴滿戒指的手掌捏捏我的臉,又說︰「……听說你身體調養的比以前健康,很快就可以學習如何接掌石門集團的工作了吧……」
我幾乎可以從胖胖的臉頰讀出狐狸算計的意味了。
「慢慢來,王夫人,我家少爺還需要些時間復健,現在就要他應付石門企業那麼大的體系,恐怕還有些困難……」單醫師幫我擋了回去。
「呼呼呼,沒關系,亭雲啊,你就跟彩潾多聊聊……你們兩個小時候就愛玩在一塊,有一次還聯手打破了我的水晶杯……」夫人呵呵笑著說。
原來那件事是真的……我不是要懷疑單醫師,只是很多事情在我看來像無中生有,詭異的很。
又陪著王小姐說了些話──雖然不討厭她,可是言不及義的聊天還是無聊的很。參加這種社交宴會最討厭的一點是,不管我怎麼討厭對方,還是得維持禮貌的笑,並且想盡辦法婉拒對方邀約的好意。
我的外貌也似乎總是招惹那些個公子名媛來身邊打轉,還好單醫師會適時的解圍,否則我早就逃了。
現在他又盡忠職守的來救我月兌離王家千金帶來的無盡苦海。
「少爺,夫人來了!」他扯扯我,禮貌的對王小姐一笑,隨即說。
我回頭朝門口望去,對漂亮的媽媽視而不見……
吸引我目光的是她身邊那個人……
一個穿著時尚、高挑勁瘦的青年,長的峻厲,可就一雙眼太邪,邪的像條蛇,讓人看過後有不寒而栗的感覺。
我媽媽漂亮的不得了,听說年輕時風靡整個社交界,不少名流富商拜都倒石榴裙下,後來她嫁給身為石門集團長公子的爸爸,生下我之後不久就成了寡婦。
她沒跟我住在一起,這應該是兩人一直親不起來的原因吧。不過,這半年來,我從中部的別墅搬來北部,她偶爾想到就會來看我,參加宴會也總能見到面──雖然每次她身邊都會跟著不同的男人。
以往媽媽帶在身邊的同伴大都不月兌英俊迷人、談笑風生等類型,今天這男人卻跟以往見到的不同︰眼里躲著一絲陰狠、帶著蛇的狡詐、看起來雖親切、卻溢著某種邪佞的意味……
好可怕的一個人哦!看到他,我腦海里就浮現兩個字︰變態!警訊在腦中想起︰不要跟這樣的人有所交集,別跟他說話,最好連眼神都不要對上……
事情總與願違,媽媽跟他居然直直向我走過來了。
下意識的往單醫師身邊躲,可惜,他像是早就跟媽打好了招呼,竟拉著我迎上前去,說︰「夫人……啊,這位該不會就是周壬周先生吧?」
那人點了點頭,看著我,眼中的驚詫一閃而逝後,整個神情開始專注在我身上,像是毒蛇盯視著獵物,將我上上下下打量了夠,好像我是國家列管的保護動物什麼的。
「小亭,周先生可是這幾年來台灣商界迅速竄起的青年企業家,手里幾樣事業干的有聲有色,你往後要跟人家多學習著……」媽說,媚眼如絲的巴著人家。
「……過獎了……」周壬的眼光一直沒從我身上離開,接著,他又喃喃地說︰「……原來、原來如此……」
我有些意外的從中發現某些溫馨的笑意,這個周壬,看著我像看著老朋友──但這樣的神情只如曇花一現,很快的他又恢復成精明市儈的表情。
媽依在他身邊,也听到了那句話,問︰「什麼原來如此?」
「……沒什麼……亭雲少爺的長相很清俊,難怪容易惹人注目……」周壬微笑著說︰「這是夫人一直希望我接受這項委托的原因嗎?」
「周壬……」媽媽用甜膩的聲音說︰「……小亭跟我的處境你也知道,強敵環伺……我只能靠你了……」
不懂媽說強敵環伺是什麼意思,指我們倆個有危險嗎?我不禁用眼神向單醫師詢問。他只是點頭示意要我安靜听下去。
周壬用著頗有深意的表情再次審視我,可是,危險的警訊已經淡了,我幾乎以為剛剛把他當成變態只是個人一時的錯覺、或偏見。
「……好,這件工作我接了,不過,夫人,你得向石門集團的保全特勤室打個招呼,我只算是接受你的私人委托,不想跟他們有所沖突。」
接什麼工作?我都搞糊涂了,總覺得好像跟我有關。
「沒問題,只要你肯出手,我絕對百分之百配合……」媽媽眨著眼楮,扇動長長的睫毛,說的似乎是相關語。
這種媽媽實在不可取,兒子就在面前耶,卻公然跟人調起情來……說也奇怪,我不太在乎,她之對于我,等同陌生人的程度。
那個周壬對美艷媽媽的誘惑視若無睹,又對我說︰「……亭雲少爺,看來你的處境是風雨飄搖啊……不過,放心吧,明天我會親自拜訪,順便帶上一個人給你認識……」
要我認識誰?我不抱樂觀,這個周壬看起來偶爾邪門的跟鬼沒兩樣,他帶來的人該不會也是同一種調調吧?再說這幾個月來,我認識的人已經夠多了,每次參加宴會時,媽媽跟單醫師就會輪流在我耳邊小聲提點某人是哪個高官的女兒、某人又是哪個建設公司的董事長之類的無聊訊息。
好煩哦,可不可以月兌離這樣無趣的日子?大少爺的工作真不是人干的。
「……那麼,夫人,我就先告退了……」周壬不動聲色的推掉媽媽鉗制他手臂的縴縴玉掌,這點讓我對他的印象好了幾分,因為,能抗拒媽媽魅力的男人不多。
「咦,周壬,再多待會……等會到我別墅里聊聊天……」媽很努力的媚笑,她一定挺中意這位青年實業家。
對方看的出來不領情……嗯,對他的好感再加十分。
「不了,夫人,謝謝你的好意,亭雲少爺的事情不能耽擱,我打算今夜就把旗下最好的人手從南部調上來,明天上午完成少爺別墅的警備部署。」
「噢、啊,這樣嗎……」媽雖然很失望,卻也沒多說什麼。
「等、等一下,什麼警備部署?」听到後來我有些譜了,忙插嘴問︰「我住的地方?」
媽白我一眼,意思是別多嘴。
周壬卻微微一笑,往前一步拍拍我的肩膀,隨即在我耳邊小聲說︰「……信任我……信任我們吧……亭雲少爺……」
信任我們?他指的是他自己,還有誰?
當晚,我抱著一肚子的疑問正打算上床睡覺,單醫師又來了,每晚這個時候,他都會親自伺候我吃藥,問問有沒有出現什麼幻听幻覺的。
「沒有……已經沒再听到陌生人的聲音跟我說話了……」我睜大眼楮跟他說──說謊。
「美國新藥的療效不錯,你精神分裂的癥狀已經減輕……看樣子很快就能回復正常的生活水平了……」單醫師高興的模模我的頭。
我很喜歡他模我頭的這個動作,有種安心撫慰的感覺。
「可是這藥常常讓我惡心頭痛、還老想睡……像現在這樣,既虛弱又暈眩的……可不可以換過別種藥啊……」我可憐兮兮地求他。
「……還得再吃一陣子,等你的記憶完全被……我是說,等你身體的情況再穩定一些,我就會換藥……搞不好以後都不用吃藥了。」
我笑,太好了,吃藥後,腦里那種暈攪在一塊的感覺真的很難受。
「……單醫師,真的很難想象耶,我真的是一位精神病患者嗎?雖然時不時會出現一些奇怪的幻听幻覺,可是那就跟作夢一樣,根本不影響我的日長作息啊……」我問了一個盤旋心中很久的疑問。
「……少爺,耐心點……」他說,帶著誘人入睡的語調︰「……過去怎樣都不要再想了……除了石亭雲外,你誰也不是……」
我听著听著,精神上變的軟弱無力。
「……你一輩子都會是石亭雲……而我……也會永遠跟在你身邊,做你專屬的單醫師……好不好……說好……」
我的嘴巴不受控制的張開了︰「……好……」
一個字的允諾就讓他開心了,醫師真容易滿足啊。
不過,現在我只想趕快沉睡到黑甜鄉去,等著入夢……
沒人知道,每晚我都期待著到那有他存在的幻境……在那里,有個男人總是百般的寵我,听我說的任何話,時時刻刻注意我的需要……
即使是幻覺、是幻听,都沒關系,即使知道他只是我幻想中的朋友也無妨──夢里、比現實世界快樂多了。
他到底是誰?是我理想中的親人,朋友,哥哥,還是?或許,是誰都沒關系……
「……真是的,該起床了……你怎麼老愛賴床……」寵溺的,深沉悅耳的低音充盈,他的聲音就是這麼好听。
「嗯……再五分鐘……」我翻個身,眼楮睜不開,含含糊糊地說︰「……再睡一會就好……」
「不行,小心遲到……再不起來的話,我就要……」
就要什麼?印象中是某種酷刑……還是听話的睜開眼楮……
大又空曠的房間干淨的一塵不染,身下的床褥軟的不像樣,陽光透過落地窗前的白色紗簾進來,還有一絲絲的微風,完美的早晨。
沒有人,除了我之外。
這是每天早上起床前都會經歷一次的幻听,曾經好奇的向單醫師詢問,他說這是精神分裂患者的癥狀之一,叫做听幻覺,是無中生有的幻覺。
幻覺嗎?我夢里常出現的那個人、還有他好听的聲音實際上都是不存在的?想到這里心里就一陣虛曠,空空蕩蕩的不知如何是好……
有人敲門,我回頭看,是別墅里幫佣的小梅;一個個性溫和的年輕的女孩子,听說家境不好,國中畢業後就來這里工作了。
「少爺,單醫師交代說你起床後就下樓去大廳的露天起居室……」她每次看到我都會臉紅,「……夫人正在那里用早餐,而且,來了好多人……」
「很多人?」我想起昨天媽媽跟那個周……周什麼的說過,今天會過來。
等小梅離開後,我伸伸懶腰,先戴上眼鏡,下床推開落地窗──這里是二樓轉角的邊間房,從落地窗出去就是往外突出的陽台,可以將大門到大廳間漂亮的歐式造景庭園一覽無遺。
真的,突然多出了好多人,都是些身材矯健行動利落的男人,有些蹲在圍牆邊安裝什麼、有些進進出出的穿梭,好像正在了解這附近的地形物。
媽媽是不是太小題大作了?這麼大的陣仗,難不成有人想來暗殺我?
我又扶著陽台的欄桿看了一會,這時有個男人從別墅內走出,到了前頭的噴泉池邊,張望了一會,又跟身邊幾個工作的男人說了些話──他大概是那些人的頭頭,當他開口時,那些人都神情緊張、恭謹的听著。
從我這里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短短的頭發,穿著黑色風衣,體型高大,極富男性美的身材跟我夢里的猛男簡直不相上下,我的眼楮離不開他……
他交代完了事情後,停了一會,驀然轉身往我這里看過來……咦,他怎麼知道有人在偷窺他?我連躲都來不及躲,視線當場被他抓住。
黑色的墨鏡下是一副冷峻的面容,他仰頭看著我,動也不動──我也不敢動,有些心虛……雖然看不見他墨鏡下的眼神,可我感覺他就是在盯著我,害我背上寒毛直豎的……
喂,別看了好不好?你不把臉移開,我也不好意思先把眼楮轉走……
好像在演羅密歐與茱麗葉……我腦海中閃過這樣荒謬的想法,忍不住笑了出來……糟糕,又走神了……他該不會以為我是個笨蛋吧?不,搞不好他已經知道我是個精神不太穩定的病人……
沒想到,他居然也笑了,牙齒真白,當下我有個沖動,想跟他說話,想听听他的聲音,也想看看墨鏡下他到底有著什麼樣的眼楮……
他對我點點頭後,他又走回大廳之內──我怔忡了幾秒鐘,大叫一聲,沖到旁邊的盥洗室里洗臉刷牙──牙膏擠多一點,刷兩次……臉也洗兩遍,洗干淨一些……接著是隱形眼鏡……
不對,我什麼時候戴過隱形眼鏡?見鬼了真是。
換裝整齊後沖下樓,到小梅說的露天起居室……那是從主廳往東側延伸出去的木地板檐廊,正對一個小型花園,涼爽透風;媽如果過來,都會交代廚房在那里用餐。
果然媽在,單醫師也在,還有周……叫什麼來著……算了,這不是重點,主要是剛剛那個人……他不在這里,我好失望……
單醫師看到我來了,招手要我坐在他身邊,小梅也立刻放了一份西式早點在面前……看看這些燻雞肉、培根、蒜頭面包什麼的,沒胃口……好想吃清粥小菜。
我進來之前他們三個人顯然聊著什麼,被我打斷了幾分鐘,話題又繼續下去。
「……夫人,你放心,我這些人手可都是受過近戰武術、射擊、特殊駕駛、攀降等等的訓練,每個以一當十都絕對沒問題……」周什麼的說。
單醫師開口︰「我听說上次法國前十大企業之一的總裁來訪,也是由周先生你名下這家保全公司執行人身安全維護還有接送機的勤務,是嗎?」
「我們是正派經營的常態性編制特警勤務,機動性又強,這也是許多大企業主特別關愛的緣故。」周什麼的說,臉上有掩不住的得意。
「那個,周壬……真的沒問題嗎?我還是擔心小亭的安危……他身邊只派一個人真的夠?」媽擔憂地說。
噢,對,他叫周壬,拜媽之福,我可總算想起他的名字了。
周壬微微一笑,說︰「Vincent可是我特地從美國請回來的武術及射擊教官,若說我底下的人可以一當十,他就能以一當百、沒問題!」
「真的嗎?既然是教官級的人物,你怎麼舍得將他留在這里做少爺的人身隨扈?」單醫師有些懷疑地問。
「……我是根據亭雲少爺的身分及未來可能面對的狀況來擬定的保護計畫……」周壬解釋,接著轉頭對媽說︰「夫人,你也知道石門其它可能的順位繼承人已經注意起少爺了吧?」
「是呀……他們還對我放出些不好听的話……所以我才要拜托你……雖然石門本身也有自屬的保全特勤室,可里面都是石門那里的人,我根本不放心他們……」
我觀察到媽都忘了防老第一守則,就是別皺眉……可見她是真的憂心某些事……順位繼承人?電視電影常演,豪門爭產嘛,哪還有別的?
我在失去記憶前一定看了很多電影什麼的,許多大概性的劇情都記得住……咦,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媽說擔心小亭的安危,小亭不就是我嗎?
「媽,你該不會要給我找個保鑣吧?我身邊已經有單醫師了,再多個人會很擠的!」說完,我丟個眼神給單醫師,要他幫我說服媽。
「不行,在你爺爺指定石門集團正式的接班人之前,你都要特別小心,不能再發生什麼意外!」媽神情激動起來,很怪。
周壬將這一切看在眼里,沒多問什麼,只是轉頭向我說︰「亭雲少爺,身邊多個保鑣不會增加多少麻煩,在這個別墅里你可以行動如常,出門後就盡量听他的指示,我保證有他在,你不會遇到任何危險!」
我咬咬唇,有些為難……听說保鑣會二十四小時都跟在身邊,這樣不就表示我再也沒有個人隱私了嗎?唔……想拒絕……
這時某個人從大廳轉了過來,腳步穩健,氣息沉,我看看他,是剛剛跟我相看兩不厭的酷男。
周壬看到他,隨即開口︰「……Vincent,我正跟石……亭雲少爺提到你……」
他站在那里,靜默了十秒後,用好听的低音男聲對我說︰「……你好,我是Vinc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