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了!!
眼里閃著光火的怒氣,浮著一臉會嗆死人的大便,涂——抑住想出手揍人的沖動,使力的磨著牙根,忿忿地走進擺放食物的窄小機艙。
倒霉、倒霉,今天真是倒了一百八十輩子的大霉!她這輩子長到那麼大,還沒見過這種急色鬼。
要不是怕自己狂憤之下狠狠的幾個跺腳,會將機艙給跺出了幾個大洞來,她還真是想跺它個十個八個洞。
「這,怎麼啦?」將最後一份餐點給擱在餐車上,楊安安瞥了她一眼,好奇的問道,「干麼發那麼大的火?」很少看到涂——在工作時間里臭著一張臉。
「怎麼啦?哼,你問我怎麼啦?告訴你,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只不過外頭有個人快月兌水了。」
楊安安愣了一下,「真的?」刷地一聲,臉色全白,她真的急了起來,一副預備要沖出去救人的架式也擺了出來,「怎麼樣,情形嚴不嚴重?」天哪,別出了什麼人命來才好,她在心中祈禱著。
涂——嘆了一口好長好長的氣。
嚴不嚴重?只要那個家伙能稍微控制一下那滿心滿臉的泛濫,就不會有人送命。
「怎麼?沒救了?」目瞪口呆的望著悶聲不吭的同事,楊安安頓時腳一軟,嬌瘦修長的身子就往機艙板癱了下去。
這是她第三次飛國際航線,才第三次耶!老天爺,可千萬別鬧出什麼事來啊,她……會緊張的。
「怎麼辦?」一把扯住涂——的手臂,楊安安急得臉都扭曲了起來。
「什麼怎麼辦?」像個沒事人似的揮手拍開楊安安握得太緊的手,涂——有些氣餒的吁了聲,斜了她一眼,「工作了啦!」真是的,難道安安看不出來自己只是順日胡謔的?
「但是?」工作?神色惶然的楊安安從來沒有像此刻那麼佩服涂——過。
她怎麼還能那麼鎮靜呢?不是有人瀕臨死亡邊緣了嗎?人命關天耶!
「但是什麼,放心啦,那家伙就算真會送命,也是因為流口水流到月兌水而亡的,你別去管他就行了。」沒好氣的白了楊安安一眼,涂——伸手推著餐車。
去!遇到這種話不搭軋的同事,縱使仍有滿肚子的氣,也劈不下去了。
「流口水?」愣愣的松開手,楊安安還是一頭霧煞煞,「不可能吧,今天機上的餐點很好吃?」
涂——嘆起第二口長氣,「是啦、是啦。」她不想再浪費力氣跟楊安安這個傻大妹子扯了。
「-、這!」楊安安追在她身後輕呼一聲。
「又怎麼啦?」
「這,頭等艙那兒都處理完了嗎?」涂——為什麼輕松工作不做,跑來搶她這又雜又忙的工作?
「安安,今天跟你換。」不待楊安安的回答,她就已經簡明扼要的又丟下了句,「這是命令。」
命令!楊安安當場傻眼了。
認識涂-喧那麼久了,這是楊安安第一次听到身為同事及好友的她,說話這麼的……刻板與強悍。
是誰惹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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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低的申吟一聲,腦袋里還是像有榔頭在敲一樣,暈脹脹的很不舒服,忍不住的又發出一聲申吟,海鳴伸了伸一雙長腿,在座位上動了動,兩道濃密的黑眉擰成兩團。
不知道他是因為腦袋瓜不清楚還是怎麼回事,剛剛那個送食物過來的空服員,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那對晶亮有神的圓眸……仿佛是……他愈看愈覺得她像……涂——?!海鳴不敢確定。
因為自從染上了這該死的感冒後,他的腦子便像是快裂開似的,惹得他心浮難定,而且神智也似乎開始渙散了。
不行,再不求援的話,他鐵定會暈死在座位上也無人「問津」。
「喂!」不假思索的,海鳴隨手捉住了正從他身邊走過的一個女空服員。
不是剛剛那個像涂——的女人,是另一個帶著溫恬笑容,卻被他的舉動給懾出了些許驚懼的漂亮女人。
「先生?」楊安安很想不落痕跡的甩開他的手,偏他又握得那麼緊,「您需要什麼?」
「剛剛……那……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飛機前打的那兩針出了什麼反效果,腦子里的想法已經夠茫然了,這會兒一開口,他更是覺得自己的舌頭打結似的糾在一起,真是該死!
瞧著他臉上倏然襲上的不耐,楊安安猛地低抽了口氣。
「先生,您需要什麼?」小心的瞧了瞧周遭,還好,沒有別的人注意到這里,稍微松了口氣的她這才低頭輕聲詢問道。
「我……那……是……-……-……她……」海鳴覺得自己的意識正慢慢的渙散。
從頭到尾,心里頭惶恐兼不安的楊安安終于听懂了一個字的復數——
!
「你認識-?你要找她?」這男人有點不太對勁噢!她想。
她說-?方才那女空服員真是——?這下好了,自己有救了!海鳴來不及驚喜,只能努力的提起了剩余的力氣,一個勁兒的點著頭,而且一鼓作氣的將話給說完,「對,對,——,涂。」
這個男人真的認識-?
「啊,請等等。」
來不及細思其中疑慮,趁著他在恍惚間略微松開了手,楊安安旋踵後退了幾寸,一臉的釋然,然後體態優雅的快步踱到商務艙,走到了正忙碌的將餐盒發送到客人身前的涂——前頭。
「-,有位客人找你。」楊安安附在她耳邊細聲的說著。
「哈?」驚異的飛快瞪了她一眼,涂——仍面帶微笑,語氣輕柔的建議著客人以白酒搭配較佳的餐點。
「去吧、去吧,頭等艙有位客人說要找你,你應該知道是哪一位,快點去吧!」不由分說的,楊安安搶下了涂——手中的另一份餐盒,在她的白眼飛射之下,猶自面不改色的接續著工作,暗地里還用將她給撞到一邊去。
不是她防備心不夠,也不是她見色忘友……呃,不對,那男人雖然是整個身子坐進椅子里,但他的腦袋卻硬是超出椅背一截,可見他長得有多高大、多魁梧了。而她一向最欣賞個兒高壯的男人,若非那男人的怪異舉止挺讓人覺得不對勁,她才舍不得將那個看起來挺有氣勢的家伙讓給-去處理。
實在是因為她膽子太小,而-一向都是藝高人膽大,反應靈敏得很,且口才又好,笑容又比她甜,最主要的是,-服務的年資比她久。
所以……綜觀以上種種考量,由-去處理這種麻煩事兒,一定會勝過由她自己處理恰當。
況且,人家也指明要-出面哪,不是嗎?
腦子里閃過百般條說服自己的理由後,楊安安終于放下心來。
「請問,您的主餐是要海鮮還是牛肉?」她微俯向客人的眼角,還是略帶些不安的瞄著有一段距離的頭等艙。
希望不要有什麼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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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甘情不願的,涂——慢慢的接近頭等艙。
她不用猜,也不用問,光看安安形色匆促又帶倉皇的異樣舉止,她就已經心知肚明的知道事情的癥結所在。
一定又是那個討人厭的家伙!
真倒霉,明明就已經成功的將他推給安安去傷腦筋了,怎麼這燙手山芋輪來轉去,又掉回自己頭上了?涂——長吁短嘆的又想跺腳了。
唉,真是流年不順哪!想到剛剛一瞧見她端著餐盤,踩著婀娜多姿的嬌媚步子走過去時,他那雙原本有些僵滯無采的眼珠子猛然散發出亮光的興奮樣,涂——根本不必用腦子去推算,她幾乎就可以肯定,又是一只新出爐的月兌水男現世了。
她實在、實在、實在是不想理會這種人,因為那簡直是太委屈自己了,但她可以不屑、可以生氣、可以憤慨……什麼情緒反應都可以萌生腦海中,就是不能對不起自己的工作。
在飛機上,她的工作是服務客人,讓客人有賓至如歸的舒適感,但,可不是賣身耶!涂——的另一線思想,很努力的在撩撥著她心中的不悅。
瞧他那種才初次見面,就一副極欲將她臉上每一寸肌膚都瞧盡、瞧光、瞧個透徹的怪異且猴急樣,她就直覺得體內有股想將他揍得面目全非的沖動,還有,順便再挖掉那一雙眼珠子,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隨隨便便就擺出一副月兌水男的嘴臉。
但是……唉,工作就是工作。
「先生,您需要什麼東西嗎?」硬是擺出一臉快發臭的職業笑容,涂——皮笑肉不笑的俯視著他。
有人在問他需要什麼東西?是誰?是——嗎?努力的睜大了眼端詳著她,海嗚可以感覺到自己額頭上開始冒出來的汗了。
那雙圓圓的靈活大眼、微微上揚的唇角、黑密又帶著俏卷的睫毛,還有,自那精亮的眼眸中射出的不耐神色——
真……的是……-……-!!
「-……」海鳴口中吐出一個字。
低頭疑惑的瞧了眼佩掛在胸前的名牌,涂——頓時疑心四起,咦,自己佩掛的名牌上頭只有英文名字,沒有中文名字呀?!怪哉,他怎麼知道她的中文名字?就算是瞎蒙的吧,也不可能會那麼準哪!
納悶的又湊上了些,她將身子給俯得更低,並與他的視線平視著,「先生?」還有,他的眼神透著對不準焦距的茫然,好奇怪呵!
不對勁,大大的不對勁,他是怎麼啦?
涂——的好奇心一時勝過警覺性,身子不知不覺的更加往前傾去,而且專注得連手臂何時被他給攫住了也不曉得。
「先生,你想喝些什麼?」還是……瞧著他愈看愈怪異的神情,她的腦中靈光一閃,「你覺得哪兒不舒服?」該死,自己怎麼那麼烏鴉嘴呢,剛剛還在唬安安說有人快月兌水了,結果,瞧瞧他的眼神與額頭上的汗珠……
頓時,一顆心求爺爺告女乃女乃的提了起來,涂——開始祈禱著,老天爺,可別真的出事了!
「——……我……覺得很……不……舒……服。」終于,海鳴自喉嚨中擠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想也不想的,涂——回了他一句,「廢話。」因為,她終于自他不對勁的臉色研判出一個最可能的情況,那就是眼前這位仁兄絕絕對對是生病啦!
一確定他是身體不舒服後,她的職業本能又自動的跑回來了。
涂——倏地將身子站直,「你等一等。」她輕聲的哄著他,不由自主地便伸手想替他拭去額上明顯泛起的細微汗意,「要忍住噢!」
她必須要快點找藥,或是找位醫生來,否則——
「-,別走!」這三個字聲音雖細,倒是咬字清晰的傳進她耳朵里。
別走?真的是不用大腦的人,若她繼續杵在這里的話,他的命說不定就真這麼給了了;況且……他還叫她-?惡!
老天,別是發燒燒壞了腦袋吧?!
替他拭去汗水的手才探著他的額際,然後她猛地抽了口氣,「老天爺,你真的是發燒了。」不行,她得快點找些藥及冰塊來幫他敷一下。
但是,順著她突如其來的站勢與沖勢,不但她移動了腳,連一直握緊她手臂的海鳴竟然也顫巍巍的站了起來,而且在沒有人能阻止與尖叫的剎那間,臉色發白的他只帶著歉意瞧了她最後一眼,便兩眼翻白的暈了過去,虛軟乏力的身體筆直的朝著涂——閃躲無路的身體倒去。
雖然她不是那種瘦得一陣風就可以吹走的女人,可是跟他那像座山的魁梧身子一比,她確實就是比人家差上大一截,況且,又是事出意外,她怎麼擋得住這突如其來的重量與沖勢呢?
略微驚恐瞪大了眼,涂——伸長一雙手下意識的摟住全身虛軟下滑的他,卻也來不及抽開自己的身體,兩副緊依的身子就這麼攀過幾十公分的走道,雙雙的躺進頭等艙里另一張寬敞的座位上。
她的眼神無奈中帶著氣憤,直瞪著機艙頂無聲的咒罵,而他的大臉則是俯在她的頸項邊,灼熱且不穩的氣息直拂著她散落的發絲。
他額上的冷汗濕濡著她倏然繃緊的發紅臉頰。
老天,這麼丟臉的事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呢?
而且……該死的這家伙,到底是有幾百斤重哪?重死人了,好像怎麼推都推不開的樣子。
暗暗在心中將壓在自己身上的這一大塊人肉給咒下十八層地獄,涂——火冒三丈的腦子猶有一絲空隙在慶幸著。
千幸、萬幸、萬萬幸,在這旅游淡季的時期,這該死的頭等艙除了他以外,沒有第二雙眼楮。
「呃……-……你……還好吧?」
她的慶幸還維持不到三秒鐘,就听見楊安安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語調高低不平,挺讓人質疑。
她納悶又帶著高度警覺的循著聲音仰望,只見楊安安緊咬住艷紅的下唇,一雙亮晶晶的眼珠子閃著興味的在他們兩人身上飄來蕩去,表情有些驚奇、有些……曖昧!
一口冤氣尚來不及噴出,涂——差一點就被那口氣給窒住了。
她瞪著楊安安身後未拉上的簾子以及幾雙紛紛自座位上探出頭來的好奇眼眸,涂——乏力的連笑容都擠不出來了。
還有兩個膽子大過好奇心的旅客,甚至已經捺不住性子的跨出座位瞧個究竟了。
涂——差一點沒被自己梗在喉嚨中的一口氣給窒死。
噢,老天爺,為什麼不讓這架飛機突然出現暴徒劫機?或者是因為機械故障而掉下去?
完了、完了,這下她的閨名是蒙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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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的手里捧著三束花。
三束不同花種,體積卻都不小的鮮花全都擠在她懷里,而她呢,正丟三落四且狼狽萬分的努力扯好每一捧花束上扎著的蝴蝶結緞帶。
真嘔死人了!
才剛下飛機,就听到最喜歡的皓子表哥劉奇皓跟小魚兒魚靜芬,在視察一處施工有問題的工地時,遇到地震出事的消息,她已經是心焦如焚了,偏那沒天良的直屬上司還落井下石的指明要她代表公司去探視那個病人。
那個飛機一落地就被送到醫院的月兌水男!
而且,那月兌水男也真是怪胎得很,就算不願意在離國際機場最近的幾所大醫院里「屈就養病」好了,光論台北縣市附近的大小醫院就已經是一把抓,要多少有多少,他偏偏就硬是要轉到台中的醫院!
還那麼恰巧到極點的,他選擇了跟皓子表哥及小魚兒所就醫的同一所醫院!
「-,既然你‘恰巧’也請假,而且‘踫巧’也是要到醫院,那就順便替我們公司去探望一下那位旅客嘛!」涂——的直屬上司吳怡君,笑得奸詐又得意,「反正‘湊巧’在同一家醫院,也沒必要特地跑來跑去的,你只需要多走幾步路就到了。」她的話,講得合情合理得令人無法開口反駁。
好像那麼多的巧合踫在一起,就合該是她涂——該跑的腿了。
又急又氣的她真格兒是滿腔怒氣沒處發,因為再怎麼火大,她總不能將腦子里的髒話一字不漏的全嘖給自個兒的頂頭上司听!但這麼倒霉的差事實在是真的讓她氣悶了,幾個小時過了都還消不下氣來。
所以,一沖進那家花坊,涂-喧滿心只有一個很惡毒的想法,對于滿屋子的花都沒什麼心情去瞄一眼,便吩咐他們扎了一束體積超級囂張的艷紅色康乃馨,狠狠的刮了公司一大筆的費用;就算她真得披掛上陣的勇赴戰場吧,她也不想那麼輕易的便宜了那個月兌水男,送束康乃馨給他是最恰當的選擇了。
選了束清新嬌美的雲南菊送小魚兒,再挑了一束女敕黃色的漂亮海芋,襯上幾枝細長的——葉,予人潔淨又雅致的視覺效果,這是替皓子表哥選的。
三束花兒包扎完畢,排排擺放在桌面上,噢,實在是美麗又炫眼得讓人不得不眼楮為之一亮。
當然,那束康乃馨親上滿天星的大花束,也是美麗中添著「慫」意,正合她意。
不自禁的點了點頭,涂——得意至極的肯定了花束的美麗與自已高超的計謀,但是,在她掏出鈔票來付錢時,由笑得開心的女老板口中丟出來一句話,頓時砸得她幾乎當場腿一軟的跪了下去。
「不巧得很,打工的小弟請假,今兒個沒人可以跑腿送花!」
老天,這是什麼世界?
女老板眼明手快的自她慢了半拍的手中接過了鈔票,莫可奈何但絕不妥協的堅決臉孔迎視著她的不敢置信,霎時,涂——的怒氣頓時全都往鼻孔冒去。
店里,沒人可以送花;鈔票,已經被這個眼神陰森的女人給牢牢的握在手上,而她卻只能自力救濟……互別苗頭的眼神僵持了幾分鐘後,涂——不敵的敗下陣來,被對方輕輕松松給踢到弱勢族群那一國去了。
沒辦法,女老板的右手緊緊的握住那幾張千元大鈔,而左手則是舉著鋒利得可以當鏡子照的花剪。
「現實是殘酷的。」咬著牙,涂——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捧著三束跨進了計程車。
在車里,先是被計程車司機老大從後照鏡以興味的曖昧眼神打量得極不舒服,然後,蹬著一只高跟鞋的她不得不就這麼大剌剌的搖晃過醫院大廳,引人注目。
涂——的心里實在是愈來愈嘔,本來嘛,有誰到醫院探病是一口氣捧了三束花的?況且又是像她這麼一位穿著妖嬌美麗的窈窕女子。
直直的走向電梯間,涂——有意無意的縮來躲去,意圖將自己的一張粉臉給藏進花束堆里,不理會有些人好奇的眼光,她一心只盼著早點躲進電梯里,早點將懷中的這幾束花給送出去,然後就天下太平了。
但是當她伸手要按下停留的樓層時,修長秀氣的手指頭僵在半空。
糟了,自己述糊的忘了問病房號碼了,不管是皓子表哥、小魚兒,或者是那個月兌水男,她都忘了跟「提供資料的線人」問清楚他們到底是住幾號房!
這下可好玩了!唉,看來,她想偷偷模模的不引人注意都難哪!
頹然的旋過身,她緩緩的走向大廳的櫃台,對著那個從她一跨進大廳,便將眼楮黏在她身上似的小姐。
她清了清喉嚨,「請問……」涂——突然停住了話。
因為那小姐連瞧都沒有往她臉上瞧一眼,一雙驚贊又凝神的眼眸直盯著她懷中的花束掃瞄。
「哇,母親節不是過去了嗎?」那小姐疑惑的眼神夾帶著欣賞與同情。
送康乃馨就一定得在母親節的時候嗎?笨!
「對呀,這是要送給一位長輩的。」面不改色的撒著謊,涂——重新在臉上堆起盈盈的笑龐,「請問……」唉,那月兌水男叫什麼名字來著?「我要找一位……有位先生……噢,對,有位姓海的……」
「小姐,你要自己到那兒去查喲!」那小姐不侍她支支吾吾的把話給說完,伸手就指向一旁服務台上的名冊旋轉架。
早說嘛!
不忘給她一個感謝的微笑,涂——風采怡人的移身挪向那服務台前,開始檢視著上頭的名字。
幸好台灣姓海的人不多,不到三分鐘,涂——就找到了他,那個叫海鳴的月兌水男。
海鳴!名字倒是不錯嘛,只是……唉,若真照他的習性,恐怕是可惜了這麼不錯的一個名字。
順便的,她也找到了劉奇皓跟魚靜芬的名字。
反正她只需要勉強自己在那家伙房里侍上幾秒鐘,獻上花、獻上幾句可以回去交差的場面話、獻上幾個皮笑肉不笑的職業笑容,然後就落跑走人,然後就一切OK,然後就諸事順利、萬事大吉。
剎那間的工夫而已,侍會兒該辦的事情都在她腦子里浮出了順序。
橫豎,此刻那個姓海的月兌水男也只是個病人而已!心中念頭只這麼一個簡單又流暢的轉動,涂——就心安理得又神清氣爽的重新走向電梯間。
她會速戰速決的解決這件事,然後再好好跟皓子表哥他們敘敘,說不定,還可以拿這件事當個話題跟他們聊呢!
電梯在她身前敞開,隱在花朵兒後頭的她,臉上掛著志得意滿的笑容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