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省騰沖縣
悠哉地套上褲子,關理治的眼底還有著殘余的欲潮,賊賊地笑了聲,他伸手很色地朝床上那個光溜柔細的模上的一把。
「哎喲,你要死啦。」床上的女人嬌滴滴地應了聲。
「騷婆娘。」有些意猶未盡地,關理治干脆將她的身子拖了起來,一雙手不規矩地模上了她乳白聳立的酥胸,「要不要跟我回四川?」這女人的床上功夫實在是太行了,厲害到他又想爬回她身上去了。
「哼,誰不知道你們這些有錢的大爺們,玩玩就丟了,哪還會有什麼真心對待我們這苦命的女人!」言下之意似乎一點也不當他的邀請是一回事。
不以為忤地笑了笑,但手下卻充足了勁,狠狠地捏了下那盈滿手掌的酥胸,「等我將事辦完了再來整治你這騷貨。」
女人撥開了他的手坐了起來,被單就這麼直溜榴地自她豐盈的上身溜了下來,「你要走啦?」聲音里有著好奇。
關理治彎腰套上鞋子,「問那麼多干什麼!」
听出他口氣中的不悅,女人也機伶地癱回床上,「隨便問問也不行哪,誰理你們這些大爺們雞毛蒜皮的事啊。」
「等著大爺回來接你啊。」說著,又狠狠地撈了一些油水回來。
重重地拍掉那只偷襲胸口的手,女人的臉上帶了絲不易察覺的不屑,「有回來再說吧。」這些人說的大話,誰會信哪!
「你等著。」狂妄地說完,關理治走出房門,招呼著廳里的人,「喂,解決完了沒?該上路了。」
整個大廳或坐或站地足足塞下了十幾、二十來個大漢,听到他的吆喝,又有好幾個大漢紛紛自隔鄰的幾扇門內走出來。
浩浩蕩蕩的一群凶神惡煞才剛走到路尾,就猛地停住了,二、三十雙眸子全都莫名其妙地望著帶頭的關理治,而他因驚訝而大睜的眼楮直盯著前頭。
而迎面走來的冷蒼岳跟龍毅夫冷眼盯視著他,他們身後跟著關紅和關緹。
「喲,瞧瞧,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我才剛想上騰龍寨討人呢,人家就已經自動地將我兩個妹子給雙手奉上了。」關理治怪腔怪調地嚷著。
厭惡地望了他一眼,關紅走上前來,她在關理治身旁站住。
「小哥,你帶那麼多人出來做什麼?」她口氣不佳地問著。
他們才剛從大理回來沒幾天,大伙都掛念著白維霖的傷而心情不佳,偏偏小哥就在這個要命的時刻帶人來撩撥著他們已經意欲爆發的暗怒了,嘴里講的話又那麼難听;況且,先不說小哥臉上那抹看了就不舒服的奸笑,光是看跟在他身旁的那些人就很不討人喜歡,一臉橫肉的壞人樣!
小哥是不是忘了這兒是雲南?不是四川他的地盤!
「做什麼?還不是為了你們兩個。」關理治還故意揚起聲音,問著不自覺地躲到龍毅夫壯碩身後的關緹,「我說我的乖好妹子,小哥說得對不對?」
關緹雙手緊緊地揪住龍毅夫的衣服,慘白的臉蛋自他身後微露了些;望著關理治的眼神有著討厭與駭怕。
「妹子,小哥來接你們了,快些跟我回去。」關理治的口氣狂妄至極,而且一點都沒將至今仍不發一言,只是凝著臉望著他的冷蒼岳跟龍毅夫看在眼里。
自眼角見到關緹在听到小哥的話後浮現在臉上的驚慌失措,關紅移身到她身邊,一手袒護地摟住她的肩,另一手插放在自己穿著洋服的柳腰上。
「小哥,你別一開口就嚇小緹行不行?」她很生氣地瞪著關理治。
「你管我,我今兒個可是奉了爹的命令將你們給帶回去的。」關理治滿臉的得意洋洋。
爹終于查到她們的下落了!關緹的身子忍不住顫抖了下。
關紅心疼地望了她一眼,「爹叫你帶我們回去,他可沒叫你來嚇我們。」
手一攤,關理治一臉的奸詐,「我有嚇到你們嗎?」
「你……」氣得吹胡子瞪眼楮地猛然一窒,關紅真希望丟一團狗屎到他那張笑得很欠人扁的臉上,「都是你啦,什麼日子不挑,偏要挑今天這麼一個楣日出來逛市集。」她回過頭就將怒氣給發泄在冷蒼岳身上。
「那不好嗎?剛好可以讓你們兄妹團聚。」冷眉冷臉地,冷蒼岳冷冷地說著,但回瞪著關紅的眼神可是冒著火熱熱的怒意。
「原來他就是關理治!」久久都不吭聲的龍毅夫若有所思地低語著,「真是人如其名哪。」後頭這一句他故意吊起了嗓子,雖不是太大聲,但是卻教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的。
「怎麼,你這不起眼的小子听過二公子我的大名?」關理治還大言不慚地吹噓著自己的名諱。
「是呀,听太多閣下作奸犯科的壞事了。」龍毅夫還配合著自己的話猛點著頭,臉上又是那副靦腆又斯文的微笑。
眼見這男人斯文俊逸的臉上猶兀自掛著微笑,但話中之意卻又損極了他的聲譽,怒火霎時充盈了關理治的眼。
「你是誰?」說完,關理治將眼光移到那男人身旁,接觸到一雙鄙視不屑的視線,「你又是誰?」怎麼他看來那麼熟悉?
龍毅夫沒開口,但冷蒼岳語氣嘲諷地笑了起來,「我是誰?難不成關家二公子將我給忘了?」
細細地審視著他,關理治雖然成日沉浸在酒瓶跟女人堆里,但記性也還挺靈光的,多瞧了他兩眼,腦子里就猛地竄上了一個人,「冷蒼岳!」而且不自覺地退了一步。
他可沒忘記十幾年前,冷蒼岳毫不留情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幾拳,雖然當時年紀尚輕,但是那幾拳可真不輕哪,尤其是他成年後的個兒……那麼的粗壯!
「很好,你還記得我。」
冷蒼岳的冷笑讓關理治重新恢復到小時候的孬種樣,他急切地吞了口口水,但是想到了此刻自己身邊的幫手,他又挺起瘦削的胸膛來站得筆直。
「冷家的窮酸小子?」他輕蔑地哼了聲,「你那個窮酸大哥呢?躲在哪個婆娘後面,是不是不敢出來見人?」
「小哥!」不約而同地,關紅跟關緹驚呼一聲,兩道責備的眼神直射向他。
關緹更是氣憤難當地自龍毅夫身後站了出來,學著關紅一樣兩手插在腰上,她有滿肚子想沖上前去踹他幾腳的,他竟然敢這麼說昊!
面有得色的關理治只開心一會兒,當眼前那道快速襲來的黑影剛剛地沾上他的胸時,他立即尖聲狂叫,「該死的,殺人啦。」斗大的汗珠頻頻自額上滑下,他順手拉過一個替死鬼擋下了冷蒼岳扔過來的那把致命的小刀。
場面立時混亂起來,不出半晌,二、三十條人影團團將他們四個人圍住。
如果只有冷蒼岳跟龍毅夫兩個人的話,這二、三十個烏合之眾根本一點都不被他們放在眼里;可是,現在他們還得分攤一些注意力給身旁的兩個女人。
一旦動起手來是刀劍無眼,而惡毒的關理治竟然都不吭半句要手下別傷了她們的話,雖然他們努力地擋開所有襲來的刀光劍影,但漸漸地,在他們身上的血痕也愈添愈多了。
但兩個男人仍臨危不懼地沉著氣,一刀一刀地吹殺著那些欲除去他們性命的人。
逮著一個空隙,關紅機伶又膽大地揪住關緹的手就待往你來我往的刀影下往外闖,關緹彎下腰,就在旋身待沖時,她驚駭地瞧見了那個高舉著大刀的凶猛漢子。
他的對象是渾然不知危機襲身、猶兀自背對著那鋒利大刀退敵的冷蒼岳。
連示警的時間都來不及,就在這岌岌可危的那一剎那,關緹像顆球似的自後頭將冷蒼岳冷不及防的身子撞開,而自己卻來不及閃開,那一刀狠狠地將她身背劃了道刺眼又嚇人的血痕。
「小緹!」尖聲狂叫著她的名字,熱淚倏地奪眶而下,關紅紅著眼地沖到她身邊,將她緊緊地摟在懷中,「小緹、小緹!」
冷蒼岳被這突起的變數沖昏了理智,眼中頓時殺意大現,下手的狠勁更加迅速且勇猛,刀刀都欲置人于死地,而且直逼向開始慌張、撤退的關理治。
「這是……」
接到消息趕來支援的高暮只瞄了眼躺在關紅懷中動也不動的關緹,以及濕濡了兩人衣裳的血跡,隨即提著氣,腳下連頓都沒頓一下,就跟冷蒼岳互視一眼,帶著手下的一群兄弟追趕關理治那群潰敗而逃的家伙去了。
***
騰龍寨里人聲鼎沸了大半夜,沒有幾個人睡得著覺,大伙兒全關心地聚集在大廳里,有些人坐不住地便移到關緹門口守著,只見關緹房里不少人進進出出地忙得人仰馬翻。
只是出來的人臉色都不怎麼好看,這使得寨里的兄弟更憂心了。
個性溫馴又乖巧、人又長得甜美、心地又善良的關緹住進寨子里這段日子,寨子里哪個兄弟的衣裳破了不是她縫補的?有誰傷心難過、甚至失戀被她知道後,她哭得比當事人還要哀切,大伙兒全當她是自個兒的妹子般看待了,如今她生死未卜地躺在那兒,怎不讓人擔心難過呢!
當冷蒼岳一臉黯然地踱出來時,幾個性急的兄弟不禁沖到他前頭月兌口問著︰「怎麼樣了?小緹還好吧?」
咬著牙搖了搖頭,冷蒼岳恨恨地咒著︰「這該死的白,早不受傷晚不受傷,偏偏這個時候躺得像個死人似的。」如果他在的話就穩當多了,他的醫術是超級一流的,但是他卻就在這個天殺的要命時候受了重傷,連老大都為著要查出禍首還沒從大理回來呢!
如果老大知道小緹受了那麼嚴重的傷……思及冷蒼昊可能會有的暴怒,他整個頭皮都發麻了。
「老大上哪兒去了?」有個上午才剛自外地回寨里的小兄弟納悶地問,他不是疼小緹疼得像命似的,怎麼如今不見個人影?
「白老大受了重傷,老大還留在大理處理,真是……如果小緹撐不下去……」另一名小兄弟不敢說出大伙兒擔憂的事情,若關緹在這時候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不可能,小緹不可能那麼短命的。」怒吼一聲,冷蒼岳再也捺不住自責地沖向黑暗里。
他好恨,恨自己的背後為什麼不長眼楮、恨那把無情地砍在關緹身上的刀、恨自己的無能,枉費他自以為身手了得,但竟不能挽救關緹于那把刀下。
幾雙同情的眼神凝望著他飛奔而去的身影,長吁短嘆地沒有人試圖開口再說話。
一臉疲憊的關紅走出來看到的就是這這愁雲慘霧的一幕,「阿岳呢?」他不是出來了嗎?人呢?
面面相覷著,最後還是阿彪代表開了口。
「他往那兒去了。」阿彪用眼神比著冷蒼岳離去的方向,看見關紅怔忡了下,便往那兒走去,他忙不迭地開口阻止著,「小紅,你還是別在這個時候去招惹他,他心情很不好,怕……」他停住了口不好說得太明白,寨里每個人都知道他們兩個一向都是吼來吼去的,怕此時的冷蒼岳不知道會做什麼事傷害了她。
勉強地掛上一抹笑,關紅還是朝著他望去的方向尋了過去。
她知道此時此刻的冷蒼岳心里一定難過死了,像他這種大男人一定將所有的過錯都攬在身上,但是,該死的,平時斗嘴歸斗嘴,她就是不忍心看他這麼自責、看他這麼自虐、看他這麼…傷心難過。
***
醒來的第一眼,關緹只感到充斥在全身的灼熱,要人命的灼熱!
「呃……」她不自覺地發出申吟。
立時,有道黑影蓋在她的頭頂;一雙抖顫的小手攀上了她干涸無血色的臉。
「小緹?小緹,你醒了?」哽咽的嗓子抽抽噎噎的。
關緹感覺到自己臉頰多了一份涼意,眨了眨酸澀的眼臉,似乎是使盡了吃女乃的力氣,這才將那張俯視著她的臉孔給瞧得清楚。
「紅姊。」干嘎、粗啞的嗓子讓關緹說起話來分外吃力,「我怎麼啦?」全身又酸又痛地,而且連想舉手替她拭去淚水的力氣都沒有。
「別說話,你才剛月兌離險境,要留點精神。」聲音又開始嗚咽了起來,「小哥那幫人真是沒人性,下手竟然那麼重,還好只傷到了臀部跟大腿,如果傷了背脊骨,就真的是……」想到了這不幸之中的萬幸,關紅哭得更急切了。
不管怎麼說,小緹受傷仍是不爭的事實,連自己的妹子都能下這種毒手,小哥看來是……關紅的心里更加難過了。
「我昏睡了多久?」關緹啞著聲音問。
「整整三天耶,你連眼都不眨一下,真是嚇壞了我們。」八成真是擔心得過了頭,如今猛一下的松下了氣,關紅的淚水一時還真是止不住。
「唉,這是意外。」關緹實在是不忍心見紅姊哭得那麼傷心,身體的刀傷已經讓她痛得揪心了,再加上紅姊的眼淚,她會更加「傷重」的,「你就別再哭了嘛,我這不是好好地躺著休息了。」咬著牙說完話,她努力不露出一臉的痛苦相。
自臀部到大腿的地方傳來的痛楚是一陣一陣的,火辣辣地直襲上心口。
「我不哭。」話是這麼說著,但仍抽噎了好一會兒後,關紅這才稍微緩和一些,「瞧,見你醒過來,我一高興就忘了。」她自身旁的桌子上端起一個碗,而且作勢就要湊近關緹的嘴邊,「快些趁熱喝了它,你的傷會快點好。」
月兌離險境?傷?她的話讓關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來那白光閃爍的刀影了,猛地渾身打了個寒顫,但這恐怖畫面被眼前的「險境」給掩蓋住了。
瞧這情形,那碗里裝的鐵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是什麼?」瞧不見碗里裝的液體,可是聞味道就……惡!關緹使盡了全身的力氣將臉別開。
「別拗了,快點將藥給喝了吧。」關紅笑哄著,她清楚得很,小緹自小就最怕吃藥了,甚至一听到藥這個字就會渾身發抖。
「不要!」有氣無力地應了聲,話一說完關緹就學起那蚌哈來,緊緊地將唇間閉起來。
「這藥……」
「什麼藥?」縱使是明知道自己該將藥給喝下去的,但關緹就是不想勉強自己。
「醫生配的藥啊。」直直地將碗端到她眼前,關紅一臉的歉意,「這兒的醫生都是土醫生,開的藥方子全都是這些黑黑的湯湯水水,為了讓你的身子快些復原,你忍耐些喝下去吧。」
皺著眉兒、縮著臉蛋,關緹擺出一副不管西藥、中藥,她都不要吃的倔強模樣。
「小緹,你別那麼固執了。」苦口婆心地,關紅一臉的苦旦相,「這可是我親手幫你煎的藥汁耶。」她眨著眼,很故意地要讓妹子看到她的紅眼球。
關緹果真注意到了,「紅姊!」她開始心疼起來了。
回想以前在家時,爹雖不疼她這個庶出的女兒,但卻疼斃了紅姊,再加上家里的佣人那麼多,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從小過到大,紅姊幾時做過什麼粗活了!可紅姊如今卻親自煎藥給她喝……
「這可是小方教我的哦。」得意洋洋地晃著手中的碗,見關緹果然如預料般的軟下了心,關紅更是將苦肉計施展得更徹底了,「你瞧,為了生火,我的手腕都被燙紅了一塊呢!」
「可是……」關緹心里在掙扎著。
「藥汁快涼了,涼了就更苦摹!憊睪旎購蓯適鋇せ恿司洌「下次我會加些蜂蜜在里頭。」她一臉的保證。
下次?!換關緹熱淚盈眶了,苦命哪,不但是身上挨了一刀,現在連藥都得入口了,而且看來絕對不只是這麼一碗就可以擺平。
認命地將碗就口慢慢地喝著,就在藥汁將見底時,有人敲了下門,但不等她們應聲,門就被輕輕推了開來。
「小緹將藥喝下去沒?」直腸子的錫南一進門就嚷著,「我帶了些蜂蜜回來讓她配著藥喝。」
關緹差一點沒將胃里的藥汁給整個吐出來,這蜂蜜為什麼不早刻拿進來呢?那藥真是苦死人了!
見關紅面有得色地將碗朝地地晃動著,錫南模了模自己的腦袋,「啊,你的動作真快。」不是說小緹怕苦嗎?怎麼那麼輕易地就哄她完了藥?!
「再不喝藥汁都快涼了。」關紅好奇地望著他身後,「你們那幾個老大呢?怎麼今兒個一整天都沒見到半個人影出現?」
她問出了關緹擱在胸口的問題,昊呢?為什麼遲遲不見他的人出現?
「哦,他們幾個老大關在房間里一整天,大概是在商量怎麼報仇吧!」錫南誠實地說。
「報仇?!」兩姊妹同時訝道。
「對啊,那姓關的欺人太甚了,竟然敢在咱們的地頭上撒野,而且將小緹傷得這麼嚴重,這口鳥氣教兄弟們怎麼忍得下來。」一提起關理治,錫南似乎是滿肚子的火,仿佛那天交手他也在場似的。
「喂,說話留點神,我也姓關!」冷冷地望著他、冷冷地提醒著他,關紅的臉上盡是一片冷然,听錫南的口氣,似乎冷蒼昊他們要對小哥不利……
「你跟小緹不算啦。」錫南一下子就將她們兩個跟關理治的關系給撇清了。
「是哦,你又清楚了。小緹,你休息一下,我去找他們。」關紅心想,就算關理治再怎麼作惡多端,他畢竟是自己的哥哥,她不希望他跟冷家兄弟互相殘殺。
房里的兩人沒有阻止她,關緹了解她的憂慮,但是看到錫南意欲跟著出去的身影,關緹攏住了胸口的被子,小小聲地喚著︰「錫南。」
他納悶地回過頭來,「啊?」雖停住了腳,但沒有走回來,只是杵在門口望著床上的關緹,「什麼事?」
「這……昊……你們……」支支吾吾地,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你是問我們老大?」錫南人小鬼大地一點就通。
身子不自覺地縮進被子里一些,「他……」關緹突然有一股想見冷蒼昊的沖動,好想、好想。但是錫南只是聳了聳肩,「老大自那天從大理趕回來後就一直忙、忙、忙,忙到現在都還沒什麼休息。」
「真的?」關緹好心疼,他在忙些什麼?
「對啊,他一接到你受傷的消息便快馬加鞭地連夜趕回來了。」
「是嗎?」她無意識地應著聲,「可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麼?」低聲嘀咕著,心里卻有些沮喪起來。
冷蒼昊人趕是趕回來了,可是她到現在仍沒見著他的面。
一沾上這種情人間的八卦消息,錫南的勁兒都來了。
「這你就不知道啦!當老大沖回來看見你昏迷不醒地躺在那兒,臉上沒有半絲血色,整個人就像是掉了魂似的傻在那兒,不管我們跟他講些什麼,他全都沒听進半句,從頭到尾半句話都沒吭;就像支竿子似的杵在那兒,那臉色蒼白得都跟你現在有得拚了。」
心里酸酸甜甜地揪痛著,關緹想見冷蒼昊的更強了,但錫南的現場報告還沒停住口。
「……大伙全都識趣地退下去了,就只留老大陪你,第二天一推開門瞧,哇!」他戲劇性地張大了眼。
關緹的心猛地揪在胸口,「怎麼了?」
「老大八成一整晚淨顧著盯著你瞧,眼都沒闔過似的,眼球上全都布滿紅紅的血絲,怪嚇人的,一臉的憔悴直盯著你瞧,怎麼,你都沒感覺嗎?」錫南後頭猛地加上文不對題的那麼一句,還真是將關緹給唬得一愣一愣的。
「感覺?」
「嘻、嘻,你都昏迷不醒了,哪來什麼感覺。」錫南自動地幫她解惑。
「你耍我。」嘟起了嘴,關緹一臉的委屈。
「看見老大擔心難過成那樣,大伙心里也不好受,尤其是阿岳老大更是郁卒得好幾天都不開口說話,成天就像是個游魂似的,而且一見老大就涼著張臉。」
冷蒼岳見到昊會涼著臉?「為什麼?」她委實不解。
「因為他沒有保護好你的安全所以心里內疚,又見老大回來看到你的模樣挺讓人擔心的,阿岳老大覺得對不起老大、對不起你。」錫南誠實地道。
「我……」想到阿岳哥剛悍、暴戾的性子,關緹倒開始為自己的小哥提心吊膽了,難怪紅姊會緊張成那般。
「這些天你可得乖乖地喝藥,快點將傷療好,否則不但你拖著傷痛苦了自己,也苦了咱們大伙人哪!」搖頭晃腦地勸戒著,錫南還賊兮兮,笑得很曖昧,「尤其是咱們那天天夜里都守著你、對你情深意重的老大呀。」
「他每天夜里都來?」她的心情奇跡似的好了起來。
「對啊,他哪放心讓別人陪著你啊,連小紅想跟他替換一下免得他累垮了,他都一口否決,嘖、嘖、嘖,真是想不到咱們老大還真是個……痴情漢呢!」
關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打腳底升起、逐漸佔領了全身肌膚的燥熱,錫南的身影緩緩地在眼前模糊起來了,「痴……情漢?」
大概是藥里頭有摻了幫助睡眠的藥材,撐了那麼幾分鐘後,睡意伴隨著羞怯的燥熱爬上腦子里,她不能睡、不能睡著啊!萬一就在她睡著時,昊又來了……眨啊眨地,她很拚命地命令自己已進入半昏沉狀態的腦子。
「對啊……好啦,不吵你了,瞧你又眯上了眼,困了就睡嘛!反正,老大……會過來……」
老大?昊怎麼了?關緹很想開口問,但是虛弱的身體卻不听使喚地動不了,疲倦直拖著她的神智往無邊的黑暗墜去……
***
迷迷糊糊地,雖然還是滿腦子的漿糊,但是,關緹卻奇異地感受到那股包圍住全身的溫暖。
「唔。」累累地吁了聲,她仍是緊閉著雙眼。
那股溫暖令關緹下意識里不舍得那麼早就清醒過來,她想繼續沉溺在其中。
奇異地,溫暖緩緩地貼近她的身、她的臉,她的……唇!
倏地睜開眼眸,關緹見到一張憔悴又疲憊的俊臉離她好近好近,近得她都可以清楚地數著他顫動、眨闔的睫毛、近得她都可以心疼地審視著他俊臉上粗涸的皮膚、近得她都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吹拂著鼻眉的熱氣。
「你醒了?」冷蒼昊的眼底全是火熱熱的激動。
他,一向英姿俊逸的冷蒼昊怎麼變成這般模樣?!「你沒有刮胡子?」
關緹聲音里的指責讓他牽動著嘴角,白眼底泛起了一抹如釋重負的笑,「等你好了後再幫我刮個干淨。」
「我不會替人刮胡子。」關緹老實地道。
「沒關系,我可以給你練習啊!」冷蒼昊釋懷地打趣道。
「可是我……」
「等你傷好了,你要做什麼我都會幫你的。」他的眼里有著讓人感動的承諾。
為什麼他要貼那麼近跟她說話呢?他的氣息吹得人暖呼呼的、他的眼神直發著顫、他的靠近讓人直想就這麼迎上去,關緹好想、好想、她想就這麼仰首吻上他那冒著短髭的誘人唇瓣。
赤果果的感情就這麼明顯、毫不遮掩地展現在她眼底、臉上,冷蒼昊的眼眸一刻也無法飄移地俯視著她蒼白中的那幾朵紅雲,剎那間,幾天來的憂忡、心傷全在這瞬間釋放出來,忍不住地,他低下頭迅速且狂猛的佔有著她的唇瓣,一點一滴地汲取著她口中的溫柔。
情不自禁地,關緹再度閉上了眼,一雙小手爬啊爬地,爬上了他的頸項。
倏地,冷蒼昊卻抑住下了侵襲的狂熱,熱滾滾的變成了涓涓流泄的柔情,他輕嗅著那股由她身上傳來的清香,伴隨著近日加上的藥味,他的心里有著濃濃的,想就在這一刻,將她變成他的人!讓她的身體永遠帶著他的印記,讓她一輩子也逃不開他。
「昊?」感覺到他的遲緩,關緹微睜開眼,卻瞧進了他眼底、臉龐滿斛的深情注視。
輕吁一聲,他將唇覆蓋上她的眼瞼,隨著一連串細細的碎吻來到她的耳畔,迭聲低喃著︰「不要再這樣嚇我了、不要、不要這樣嚇我。」
「我……」她眨著濕濡的眼,千言萬語盤踞在胸口卻不知該自哪一句說起。
但也由不得她再多出半聲,冷蒼昊情不自禁地再度攫取她的唇,深深地沉溺在此際只屬于他倆的旖旎世界里。
良久、良久……
就在夜的簾幕垂得更深時,他突然一個動作翻身躺下,將關緹的身子拉進懷里,牢牢地將她悍護在仿如鐵臂的懷中。
「別趕我走。」冷蒼昊的聲音有著哀求與不容忽視的堅決。
將臉貼在他的胸口,靠著他猛烈跳動的心髒,細細地跟隨著那心跳鼓動的起伏,一起、一伏,一起、一伏,一起、一伏……關緹在他懷中輕緩地搖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