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保強覺得自己簡直可以去擺攤子算命了。
淺啜了一口紅葡萄酒,他瞟了她一眼,再朝杵在不遠的侍者微點了下頭,示意他過來將桌面已用畢的餐具清走,好整以暇的,他盯著坐在對面的靳冬。
只消一個不經心的眼色飛掠掃視,他幾乎可以確定的是,她又有問題了!
「要不要再點些什麼?」
「嗯?」頓了一秒,他的問題才攪進她混沌的腦子,「不用了,我吃得很飽,謝謝駱大哥。」
又是謝謝駱大哥!肚里一聲低吁,駱保強實在很想站起身,順便也將她拉起來,狠狠地晃出她的耳清目明,再極盡肺腑地大嘆三聲無奈。
已經一個多月了,她還是左一句駱大哥,右一句駱大哥的不肯改口,不是他不喜歡听她喚他,而是每回在駱大哥前後,靳疼一定會加上謝謝、多謝、感謝……諸如此類的詞句,硬生生地將兩人之間的距離給疏遠到極盡,這種一板一眼的性子實在是讓人頭痛哪,雖溝通了那麼多回,她仍是堅持己見。
真是的,一點都不知道變通,難怪……公司掙扎那麼多年了,盡管是胼手胝足的盡心廣力,卻仍舊是處在慘淡經營的狀態下!
「最近的帳冊應該沒什麼問題吧?」上個星期,他終于替靳冬將那堆亂帳給理出頭緒來了。其實,若非她的手法局高,隨隨便便就輕易地將帳冊搞得一團糟,他也不會拖了那麼多天的。
而多虧了自己那輛無辜受創的寶貝車子,所以盡管帳務問題告一段落了,他還是能天天見到她的面!
「帳冊很好呀!」它一直都是好好的,有問題的是她,又不是它。她心里剛這麼思忖著,另一件事就竄了上來,「呃……」
「想到了什麼?」見她又一臉我有話要問的神情,不待她拖拖拉拉地欲言又止,駱保強干脆自己先開口問了。
「不是什麼大事啦,只是,駱大哥,我突然想到那個四舍五入的事情。」
我的天,怎麼好端端地又提起這個令他頭痛的事情來了?微凝了臉,駱保強望著她,「你想到什麼?」
「就是那四舍五入里,被舍棄的數字……嗯……它們……」
「說呀!」他就不相信,不過是一些數字罷了,小冬還能從它們身上找出什麼亂子來。
「……它們……那些被舍棄的余額……我是突然想到的啦……它們……是不是被你們會計師給私吞了?」小心翼翼地,她盡量不讓懷疑及質問的口氣流露在字句里。任誰被人用懷疑的口吻詢問,絕對都會有些些的不悅,可是,是駱大哥催她說的,他應該有那麼大的度量來承受她的疑惑才是。
「你的意思是?」朝她瞪大了眼,駱保強讓她這異想天開的懷疑給愣住了。拜托,她這是什麼指控!
「我實在是很想知道它們的下場。」感受到那兩道眼神的暗忿,靳冬可憐兮兮地為自己辯解。
我也很想知道你那顆小腦袋瓜究竟在裝些什麼,這種浪費時間的問題也能在里頭盤旋、發酵。抑不住的,駱保強連翻了兩次白眼,兼搖頭、嘆氣,還有無可奈何的挫敗感。唉!有這種追根究底的死腦筋……難怪她無法念到畢業!
「以後有時間的話,我們再好好的研究。」現下,轉移話題是他所能作的唯一選擇,「吃飽了吧?」
「嗯。」再怎麼二愣子,也知道駱大哥是在顧左右而言他,可是,她能怎麼辦?逼著他一定要為她解惑?「等一等,」靳冬忽地伸手止住他拿帳單的手,「駱大哥,我來付好不好?」
「為什麼?」他順勢反握住她的手。
「每次都讓你破費,不太好意思。」感受到自他溫厚掌中傳來的暖意,微眯眼,靳冬忽地猛力將手縮回,他的手……好像有電那!
「為什麼說得這麼見外呢?」松開手,駱保強放任她的手掙得自由,卻仍緊執那張帳單。
「公歸公,私歸私,這些日子來,你已經幫我夠多的忙了,總不能事事都讓你吃虧吧!」一而再地佔人便宜,她會良心不安的。
「我喜歡吃虧。」當然,這只限定對象是她!
一句話,堵得她啞口無言,這人……真……真……真是怪呵,這年頭還有人喜歡吃虧?他是不是該看醫生去了?
「沒什麼問題了吧!」駱保強執著帳單的手正示意要喚來侍者,又被她伸手給止住了。
「再等一等。」靳冬瞪著大眼瞧他。
又怎麼啦?他以眼詢問她。
「嗯,我想上個洗手間。」朝他綻出一抹怯笑,她拿起擱在身旁的皮包。
才跨出一步,她就感覺到指間回應的拉扯感。奇怪,皮包什麼時候那麼重了,她又沒塞什麼東西在里頭!不作二想的,靳冬使了些勁硬將皮包拉起,皮包如願地彈上她的身側,不過,也順便地將桌巾給扯了起來。
「匡郎!」
像個雕像般,靳冬神情愕然地僵礙著,她不知道此時此刻,什麼反應最為恰當。但可以感受到的是,十數雙朝她射來的鄙視眼神,還有,發自自己臉上的熱氣。
自眼角,她瞧到了罪魁禍首是皮包扣子與桌中的流蘇,它們不知何時已攀扣成結,她扯皮包,皮包扯起流蘇,而流蘇禁不起這外力拉扯,順帶地也將桌面上的咖啡杯盤給移了位。一切是這麼的流暢,這麼的……丟臉!
臉色一陣白、一陣紅,顧不得其他,靳冬第一個沖動就是將整個人縮回椅子里頭窩著,永永遠遠地當個沙發墊子也甘願。但心慌慌、意倉惶,竟沒能記得那該死的流蘇仍勾結在皮包扣子上,一個微退的動作,鏗鏗鏘鏘,串串的聲響在瞬間重燃,倏地,她的臉色青成一片。
哦!她好想就這麼一頭給他撞死!
「小冬,沒關系。」好久沒瞧見這種杯盤齊飛的夸張景象了,逸出一聲愉悅的輕嘆,駱保強綻放在唇畔的微笑在看見她惶然無措的驚駭時悉數盡斂。低吁了聲,幾乎是瞬間,他意會到周遭散出的注視就是令靳冬無措的主因,他不假思索地揚起眉,幾束利眸,便輕易地逼退數雙看好戲的眼神。
不過是樁小事罷了,可竟能讓她羞愧成這般,酡紅的臉龐實在駭人,那模樣,就只差沒當場爆破血管而亡,唉!
「小冬!」
靳冬沒听見他的憂心輕喚,滿心滿眼,她的腦子里全都是地上的瓷器碎片。啊……啊……這……怎麼會……啊啊啊……好想……好想……哭!又惱又羞又火,她瞪大了眼瞧著自己扯出來的這一團亂,眼眶染上了紅意,牙齒緊咬著下唇,忍了又忍,劈燙的淚水洶涌地在眼眶、鼻端打轉。
「小冬!」見她緊忍淚水的模樣,讓他好生不舍,「不是要去洗手間?別擔心,這兒我來處理就行了。」
俯視著腳下的破碎杯盤,努力地眨著眼,靳冬不敢去接觸駱保強的眸子,明知道里頭一定全都是同情的安撫,她又何必……驀地,一股心酸狂襲上胸口、眼里,再也無法穩定地抑住激昂悲情,她拔腳就往洗手間沖去。
但她還是沒能記起惹出她滿身羞愧的罪惡淵藪仍不要臉地纏掛在她身上,這一旋身,不但是皮包,連桌中都被她一古腦地給扯了個盡起,伴隨著她的動作飄搖至洗手間的那扇門後。
門剛闔上,熱燙的淚水已然滑下她冰冷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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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是想極了沖進去瞧瞧小冬的狀況。駱保強差一點點就將念頭忖諸于行動了,阻止他的,是隔了道門扇後頭細細瑣瑣接近的腳步聲、扭動門鎖的聲音,然後,紅著眼眶,蘊藏著委屈的無辜星眸漾在淒慘的淚水後面,藏進廁所快半個小時的靳冬于出現在他眼前。
垂著腦袋,她始終沒有抬起她的臉,縱使是只跨出那扇門,眼角就已瞟見駱保強那雙鞋子,動也不動,杵在那里像是有整個世紀之久,可是,她心頭滿是赧然,哪還有臉去瞧清他的神情?
「小冬,」上前一步,他以手指抬起她的下頜,「你……」駱保強心倏地緊縮,老天,才多久的時間,他竟然能將自己哭得這麼淒慘落魄!
「我不是故意的。」眼底一片愁雲慘霧,仿佛天空已經破了個偌大窟窿,冰雹夾雜著大風雪襲上她整個人似的,靳冬的唇伴著字句微顫,「駱大哥,我真的不是存心要引起這些騷動的。」
向來,她都很努力讓自己保持沉穩又優雅的行為舉止,一如求學的過程,先天的不足,她冀望能以後天的表現來彌補。可似乎是愈重視,所表現出來的就愈反其道而行的糟糕。這輩子從沒有這一刻過,她憎恨死了自己的笨拙與無能。
「我知道。」打碎了杯盤,頂多也只是照價賠償罷了,可是瞧她,那份罪惡襲心的懊悔卻像是失手殺了人似的嚴重,「別在意,那些沒什麼的。」
「可是……」
「為什麼這麼自責呢?」她木愣正經的性子實在是讓他又憐又惱,「不過是一些瓷器罷了!」
「可是……好丟臉哦。」緊咬下唇,靳冬又想哭了。
他想,唉!管那些人怎麼想,他們又不是她的誰?!「別盡是擔心這些無聊的事情,它們不值得浪費你的腦細胞。」駱保強溫柔地將外套披在她身上,雙手緊握住她不時聳動的肩頭,久久不舍松開。
「我不曾這麼丟臉的。」
「我知道。」
「但是,今天卻丟盡了臉!」最重要的是……「駱大哥,對不起,還害得你也跟著我丟臉。」駱大哥不該受這種待遇的。
「小冬,這沒什麼丟臉不丟臉的,只不過是次小小的意外罷了,為什麼你要看得這麼嚴重?」輕喟一聲,搭在她肩頭的手輕捏著她緊繃的肌肉,「別再想了,這無所謂什麼丟不丟臉,只不過是次意外,意外,你懂吧?」
「但是,我不應該會犯這種錯誤的。」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靳冬真的不能原諒自己的笨拙。
微使些力地將她往自己懷中靠,制住她下意識的掙扎,駱保強慢慢地加強雙臂的箝制力道,這回,是由不得她逕自掙月兌了。
原因無他,只為著胸口那股想將她擁進懷中的好強、好烈,若不起而行,別說是事後了,就是下一秒鐘,他鐵定不會原諒自己的故作紳士。
「人,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為何她總是固守在自己設定的圈圈里,不肯面對生活中還有輕松恣意的另一面呢?「展開心扉,讓心帶著你前進。」
「我也好想呀!」下意識地舉在胸月復間的小拳頭分隔了兩方氣息不定的胸膛貼合,平視著他的胸口,靳冬忍不住地嘆起氣來,「我好想能像大姊那樣無憂無慮地過日子;像阿珞那樣確定人生目標,心無旁騖地執行著;像小穗那樣享受浪漫,執著在布滿玫瑰花的童話生活里,我好想、好想呀,駱大哥,可是……好難呵!」
「怎麼會難呢?只要你願意放松心懷,慢慢地,一點一滴地解放心中的束縛,你可以擁有比她們更多的幸福。」
「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不相信我?」以指拭去她頰上的清淚,駱保強的神情好柔、好懾人心魂,「以後別再一個人藏起來偷哭了,別將自己給逼進死胡同里了,別再用無謂的道德規範將自己給綁死了,好嗎?」望著她濕濡的睫毛,他的眼神倏然黯沉,「答應我。」
好!靳冬很想就這麼月兌口答應他,可是,已然哽咽的喉嚨不爭氣,嗯嗯唉唉了好一會兒,除了猛吞著口水的動作,其余的話可是一點也使不上勁說出來。
「答應我?」偏駱保強卯上了性子,執意要得到她的回答。
點了點頭,但混沌的腦子忽地悟到他沒听到她出聲講話是不會罷休,不自禁地,靳冬點了點頭,在長吸了口氣後,終于勉強地自干涸的喉嚨里擠出嘶啞的聲音,「我盡量。」
「盡量這是什麼回答?」想來個小小的不滿,但,不悅的情緒畢竟是敵不過那雙水汪汪大眼的凝視,牙床磨了磨,駱保強終是將滿胸腔的氣憤給壓了下來。算啦!雖然不滿意,但只能勉強接受了,要不,還能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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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大手的觸感好特別,好……蕩人心魂呵。暖暖地,柔柔地,像是蘊足了電力般,直熨燙著她的肩頭、她的心。還有那方寬闊又有著濃厚安全感的胸膛城堡……矣!
盡管是隔了好幾天,但當時的那種感覺……情不自禁地閉上眼,靳冬放任自己起伏不休的心境第N次去重溫那股讓她心神不寧的悸動。
駱大哥的手有魔法,她在心里這麼覺得。明明就是很普通的男人的手嘛,比起別人來也沒多上一、兩根指頭,不是嗎?頂多就是修長了些,讓人瞧得順眼了些,應該也沒什麼多了不起的異能呀。可是,當那雙仿佛帶著無窮盡力量的手就這麼出其不意地搭上了她的肩頭時,竟然讓她的心跳搐起了異于平常的捶擊。
然後,就是那縈繞不去的溫柔凝望,還有那個仿佛通上了電流的強力擁抱。
肩上的熱源,發自他深邃黑眸的憐惜,隱約夾帶著曖昧的叮嚀……直拂進她羞愧自憐的心坎,剎那間,她竟有一股扛了一輩子之久沉重負擔就此盡卸的輕松感。
好想好想,實在是想極了就這麼順勢地倚上前去,偎進他那帶著引力的寬闊胸膛,將所有的煩惱就這麼拋向身後,讓他的溫柔環繞自己滿身、滿心,替她拂去無窮無盡的愁思與憂慮。
可是,怎麼會是這種情形呢?里頭一定有什麼她所忽略的,或是她無法理清的枝節梗著,不是駱大哥的神經出錯,就是她的感覺神經出了岔。
盡管是事過境遷,盡管是腦海中反反覆覆地推思敲忖,靳冬仍舊是無法理清盤據在心中的怪異感受。
駱大哥對她的好不過是親如兄長般的悉心關照罷了,不是嗎?但為什麼會令她如此難以忘懷,甚至還想……有著更進一步的觸撫!
這、這、這……天哪,她生病了,她一定是生病了。
「駱大哥,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一雙盈上苦惱的眸眼顰得沉沉甸甸的,她瞪著才坐進駕駛座的駱保強問。
駱保強的車子一直沒修復,除非是兩人的時間無法配合,臨傍晚之際,她總是乖乖地在辦公室等他來接她下班。
自從駱保強第一回搭她駕駛的車子後,兩人已經達成一個共識,結論是——當然,在他強逼著她點頭應允的前提之下,她的車暫時先給他開,而她呢?坐伸手牌的計程車。當然,車資完全算在他頭上。
在心緒被擾亂之前,抗議無效的靳冬不置可否地順從了他的建議。因為不得不呀,真執拗起來,駱保強是由不得別人說不的強悍性子。可是,那是在發生餐廳事件之前的事呵!
發生那件事後,她的規律生活已然被莫名其妙的感覺給攪混了。她不想推卸責任,也不願責及無辜,但不可否認的,這全都得怪駱大哥才是呀!是他的手、他的話、他的眼神擾得她心不定、神不寧,連晚上都還偶爾會進入她的夢中進行騷擾哪!
討厭、討厭、討厭,她討厭這種心緒慌亂卻又無處捉模、無法理清的不確定,她得快些將生活給重新擬出規律的軌道才行。
「什麼事情好不好?」貿貿然的,一上車便分神瞧著後視鏡的駱保強沒將她的問題听得真切,「小冬,你的安全帶沒系好。」奇了,她比他還早上車,竟然還沒動手系安全帶?
沒听進他的話,靳冬仍恍惚在自己的思忖心緒里。
納悶地瞟了她一眼,駱保強輕拍了拍她的臉頰,「小冬!」這一、兩天她總是愣愣傻傻的,出了什麼事?
「什麼事?」
「系好你的安全帶。」微頓了一秒,他干脆伸手幫她系安全帶。
「謝謝駱大哥,我自己來就行了。」糾著眉心,她听話地伸手扯出安全帶,有些茫然的,花了快一分鐘的時間才將它扣好。
駱保強疑惑不解的眼神凝著在她的側臉,希望能探索些許答案。偏她分神得徹底,逕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沒有留心到他的眼神。輕咳一聲,稍稍引回她的注意力,他朝她笑得很撫慰人心,「你剛剛說什麼好不好?」
「啥?」
很有耐心的,他重復著,「我上車時,你問我的話呀!」
「駱大哥,我們認識多久了?」沒理會他的話題進不,靳冬忽地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干的問題。
「快兩個月了。」正確來說,是一個月又二十六天,他的腦子都記得很清楚。
快兩個月了!心中忽地喟了聲唏吁,她雙目凝視董則方的車輛,有看沒進地瞪著那塊車牌號碼。
「駱大哥,當初,你為什麼會那麼好心地幫我清理帳冊?我很想知道原因,是因為你無法拒絕陸大哥他的請求?」純粹是因為受陸大哥跟小堇所托,這個答案應該是毋庸置疑的吧?
「嗯。」
「為什麼我撞壞了你的車,你都沒有開口責怪我半句?」他的怒氣是來自她開車的漫不心,可是,他有必要為這種小事動怒嗎?
「什麼?」
「我知道我有些時候很煩人,可是,你對我一直那麼有耐性,是因為你的性子向來如此,還是……只因為……對象是我?」後面那句話問得有點自戀、自作多情,也太哄抬了自己的重要性,但既然被列為是原因之一,靳冬還是帶著結巴地將它問出了口。雖然旋即的,她又將這項可能性給排除在外!
自己何德何能呀,駱大哥又並非是靳家的幾等親,沒親沒故的,平白對她這麼好做什麼?
「小冬,你究竟想說什麼?」駱保強暗想,出了什麼他所不知道的事?無端地,她怎麼將翻舊帳跟反省這兩件事一起卯上來談論?
「我拿你當白老鼠試驗,對你賣弄風騷,你也沒有笑我。」說到後來,靳冬簡直像是在喃聲自語,「我在餐廳出了那麼大的糗事,你沒有替自己覺得丟臉,反而在廁所門口等著安慰我……為什麼?」
隱約的,駱保強大概知道她的所問為何了,自己的真情以待八成有些收獲、成果了。
「駱大哥,說實話,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若說是有求于她,那她可是大大的不相倍。
只要是視力正常的人全都看得清楚,駱大哥跟她兩人的能力分界,誰強誰弱,這是一目了然的事。在駱大哥心里,應該是她少去麻煩他就已經夠阿彌陀佛了,哪還敢作那能冀盼她給他什麼助力的白日夢才對呀!
「因為我喜歡你。」這話夠一針見血了吧,屏著氣,駱保強等著將她的反應給瞧個清楚。
「唉,算了,這麼無聊的問題你也不必跟我解釋了。」根本沒听進他的真心告白,完全沉浸在自說自話的靳冬擠著愁容,「因為說了也沒什麼用嘛,對不對?這陣子我的生活已經發生夠多讓人煩心的事了,有時候想想,少了樁麻煩是件好事呀,自己的事都管不完了,哪還有時間管別人那麼多閑事。」
「別人?」明明知道她是在嘀咕自喃,可偏偏聲音不怎麼低,听進他耳朵里像是個勸告似的,「這關系到你跟我那,還別人哩,唉,小冬,你究竟有沒有听進我的話?」連猶豫也不必,他立即就知道自己在浪費口水。呆女人逕自在腦子里盤算得失,壓根就不甩他!
實在是氣餒極了,駱保強竟然反常地朝旁邊那輛硬插進快車道的March按了好刺耳的幾聲喇叭。若是以往,他頂多是皺起眉,哼個一聲了事。
盡管他的情緒有些失控,但靳冬是沒有听進他的真心話,也沒察覺到他不平的感受。嘀咕完了自己的結論,她當下就決定不應該再理會這檔子事了。
「駱大哥,你的車子還要多久才可以修好?」忽然抬眼瞧著他,她顰著眉兒問。
或許,她自個兒的情緒起伏不該牽拖到別人身上,但不可否認的,事情的起因是在駱大哥,既然如此,若能減少跟他接觸的機會,不就能挽回過去那個有著理智與規律生活的自己了?
雖然以前的靳冬日子過得很掙扎,生活過得很沉甸甸的,可是,現在這個心情不定、情緒慌張無措的靳冬令她陌生,更令她憂心忡忡。她要以前那個一板一眼、循規蹈矩的靳冬回來。以前那個自己,她比較熟悉,也比較令她安心。
拿眼睇視著她,駱保強沒有給她回答。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失敗了,依小冬此刻的模樣瞧來,她八成是想跟他拉開距離以策安全了。想想,真是嘔哪!縱使是花了近兩個月的時間相處也是枉然,兜了個圈,兩人的關系即將回復到初見面時的那份生疏了。
看來,小相當執著地堅守著自己的初始目標,決定除了公司外,再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勾去她的全神貫注。
氣餒地凝望著她,駱保強忍不住咳聲嘆氣起來了。看來,為了要贏得心目中的皇後入駐未來的生涯,他只得使出小人的行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