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認識到現在,他給她的笑容,手指頭都數得出來,可是打從沈若茜出現後,白振灝變得很愛笑,好像有什麼快樂的事情在影響他似的。
她不願意去猜想什麼,可是,看著沈若茜迷人的模樣,再看看白振灝反常的笑容,余巧巧真的很難不去做其他聯想。
白振灝領著余巧巧走入舞池,隨著音樂,帶領著她的步伐。
此刻的余巧巧,由于感受到婚姻關系似乎面臨著空前的危機,心神不寧。再者,她本就不會跳舞,無論白振灝舞技如何過人,帶舞的技巧有多高超純熟,他們之間的舞步,始終是坑坑巴巴、踉踉蹌蹌的。
光是一個短暫的小節里,她就不知道踩了他多少次腳,要不是他力氣過人的穩住彼此,只怕現在他們夫妻倆已經雙雙摔倒在舞池里,大大的出糗了。
「巧巧,你上課都在模魚嗎?」他似乎快要被她的拙劣舞步惹毛了。
「什麼?」她漲紅臉,手忙腳亂的問。
「我在說你的舞蹈課。你不是每個禮拜都會去上兩次舞蹈課,怎麼連這最基本的舞步都跳得七零八落?」白振灝忍不住皺眉道。
「那、那是因為……我今天不舒服。」找到搪塞的借口,她不再隨之起舞,「我還是在旁邊休息好了,我真的不舒服。」
沒等他應允,她已經掙月兌了他的手,落荒而逃。
余巧巧以為事情演變至此,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離開宴會,偏偏沈若茜又回來了,然後還順理成章的霸佔了她的老公,共舞了一曲又一曲,好像天生一對,本該就是他們兩個人來跳。
多麼契合的優雅舞步,多麼有默契的一對男女,牽著沈若茜的白振灝不再皺眉,而是盡情的享受著跳舞的樂趣。
舞池外的余巧巧,感覺自己的心出現了一道裂縫,可是,她卻手足無措的不知道如何去填補。」
白振灝的手搭在沈若茜無瑕的果背上,她柔軟的身子依靠著健碩的白振灝,他們天衣無縫的配合著彼此,完美的舞姿讓在場的每個人都著迷的無法移開眼。
余巧巧沒辦法視若無睹!她睜大眼楮,卻滿月復辛酸,想到自己被遺棄了,苦澀塞滿了嘴巴,刺激著她的雙眸。
她不是故意要這麼小氣的,但是女人的第六感卻不斷的在提醒她——太不尋常了,他們兩個人實在太不尋常了。
這真是一場叫人快樂不起來的宴會,余巧巧被這突如其來的裂痕嚇到了,是以回程,她不發一語。
「巧巧,你的舞蹈看來要再加強了,那些學費根本都是白繳了。」白振灝竟然給了如此殘忍的揶揄。
「我——」我本來就不會跳舞!余巧巧想要這麼吼回去,可是,她忍住了。
心酸之余,只能閉上眼楮,別過臉去,假裝熟睡。
車窗上映照出的臉龐,不是幸福,而是愁思滿月復。
白振灝不只一次的瞟向那糾結的眉心,努力警告自己,千萬要按捺住想要撫平它的沖動。
他們之間有了距離。
明明沒有發生什麼爭執,可是余巧巧卻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她和白振灝之間,已經明顯的有了距離。
她以為沈若茜的出現,僅限于一場短暫的家庭宴會,但是,隨著他拒絕回家吃晚飯的次數越來越多,她已經無法再繼續欺騙自己。
「若茜最近想要買房子,找我去幫她出主意。」
「若茜的朋友到台灣來了,我作東請她們吃飯。」
「若茜……」
每天打回來的電話不是若茜請他做什麼,就是若茜又哪里需要他的幫忙了,然後余巧巧這個明媒正娶的妻子,就這麼孤孤單單的被冷落在家,獨自面對一屋子的冷清。
數不清是第幾次落寞的掛上電話,任余巧巧生性再開朗樂觀,也無法壓抑心里洶涌的失落,倏地,她竟忍不住傷心的落淚。
上一次哭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為了一個遭受家暴的小朋友。
余巧巧以為她這輩子,絕對不會有機會像個無用的棄婦般,躲在家里哭泣,卻沒想到新婚不到幾個月,她就打了自己嘴巴。
歡天喜地的張羅了豐盛的晚餐,到頭來卻只有她一個人吃,含著淚,扒了幾口,卻胃口盡失,索性把這些佳肴倒進了回收桶,躲進房里痛哭。
怎麼會這麼快?他們才結婚多久,婚姻就開始出現裂縫了……房里的時鐘滴答、滴答,不斷的逼她注意著那緩慢的行進,多煎熬啊!她的心。
終于,十一點半,客廳傳來門鎖開啟的聲音,余巧巧閉上眼楮,假裝自己已經熟睡。
可恨的是,這個男人根本不知道收斂,從一進門就高調的非要眾人皆知他的歸來。余巧巧無法忽視,只得披上睡袍,快步的走出去。
但她愣住了,在她看著和白振灝一起出現的人後——「沈小姐!」是沈若茜,那雙該死的手,還緊緊的挽在她老公胳膊上。
「大嫂,真不好意思,突然就跑來了。」嘴里說著抱歉,沈若茜的臉上卻渾然不見絲毫歉意。
「若茜說想要來看看我們新家的裝潢,所以,我就帶她回來了。」白振灝簡單的說明。
牆上時鐘清清楚楚的指著十一點半,這種時間還到別人家里來拜訪,到底是她太古板,還是這些所謂的海歸人士,都比較不拘小節,隨時可以恣意上朋友家登門拜訪,不管對方的家人是否已經入睡?
看了一眼穿著保守睡衣的余巧巧,沈若茜挑眉道︰「大嫂該不會是已經睡了吧?」
「嗯,我習慣早睡。」穿著睡衣不睡覺,難不成是要走秀?余巧巧在心里沒好氣的想。
「真不好意思,把大嫂吵醒了,都是振灝啦,一直叫我來看看。
這樣好了,不如我改天再來拜訪。振灝,我們再另外約時間吧!」
「若茜,沒有關系,都是自己人,干麼這麼拘束。」白振灝阻攔她的離去。
「不了,我看你也有點醉了,早點休息吧!」穿著印花迷你洋裝的沈若茜媚態橫生的揮揮手,轉身就要翩然離去。
「若茜,等等——」白振灝突然從自己口袋里掏出一串鑰匙,「你開我的車回去吧,晚上一個人搭計程車太危險了。」
「振灝,你對我還是那麼體貼。」美女嫣然一笑,不忘對余巧巧搖晃手上的鑰匙,宣揚一下自己的勝利。「大嫂,那我就先走噦!」
余巧巧得緊緊抓住自己的手,才能克制住那翻騰的情緒。
在這三更半夜里,她不想吵架。努力平靜自己的心情後,她盡可能平靜的說︰「下次喝酒就別開車,這樣是很危險的。」伸手就要幫忙解開他脖子上的領帶。
白振灝一把抓住她的手,很不開心的瞪住她。
「巧巧,若茜好不容易才回台灣一趟,我難得邀她到家里來,你可不可以不要擺臉色?你今天真的讓我很失望。」憤而甩開她的手。
她擺臉色?這個男人竟然說她擺臉色?還說她讓他失望!
余巧巧忍住憤怒,「她是你的好朋友,我歡迎都來不及,但是,請看看牆上的時間,現在已經十一點半了,這並不是一個拜訪朋友的好時機!」她努力維持理性的說。
「時間合不合適都還只是其次,我覺得是你太過于小題大作了。」白振灝如此指控。
她小題大作?
夠了,真的夠了!
余巧巧氣紅了臉,雙眼充斥著一股叫人難受的酸楚,好幾次,她以為自己就要失控的回嚷。
然而她沒有。
輕輕退了幾步,她木然的看著面前的男人,「看來,你還不至于喝得太醉,把自己打點好,對你來說,應該不是問題。」
話落,她轉身回房,不再多看這個讓她一整晚難受的丈夫一眼。
白振灝知道自己成功的傷了她的心。
然而,他沒有追上前去,沒有張開雙臂擁抱她,他只是默默的看著余巧巧消失在門後,然後,他用力扯開脖子上的領帶,狠狠的甩在地上。
他對自己生氣。
即便他成功傷了她的心,但是到頭來,他也一樣的難受。
這個晚上,雙人床上好疏離,她背對著他,縴瘦的肩膀輕輕的顫抖。他听見她哭泣的聲音,渴望擁抱她的手,好幾次都收了回來。直到苦等她睡去,白振灝才敢不顧一切的抱住她,在她糾結的眉心上,落下了吻,在心里嘆息。
為什麼要在我面前假裝另一個你?難道,我不值得你的信任跟依賴嗎?
為什麼要對我隱藏最真實的你?難道,你對我的溫柔體貼,也都是假的嗎?
天啊,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好呢?
小酒吧里,數不清是第幾個夜不歸營的晚上了,白振灝坐在吧台前猛喝悶酒,一旁不遠處的撞球桌前,專注敲桿的是美艷的沈若茜。
又是一桿進洞,難怪一整個晚上也沒見幾個火山孝子敢來跟她請益,沈若茜突然厭惡起自己超凡的球技,索性走回吧台,要了一杯開水牛飲。
沈若茜豪爽的抹抹唇上的水漬,「你該不會是唬弄我的吧?你老婆小巧可愛的叫人疼都來不及,柔弱可憐的媲美風中雛菊,她怎麼可能赤手空拳撂倒一個持刀的歹徒?難不成她是吃了大力水手卜派的波菜罐頭?」
白振灝露出一抹苦笑,「別說你不相信,我自己也不相信,但是,幾乎全台灣的人,都從新聞報導里看到她英勇神武的樣子了。」
「看你這鬼樣子,我終于明白,人真的不應該把話說太滿。」
「什麼意思?」白振灝不滿的看了她一眼。
「如果我沒記錯,有個家伙曾經大言不慚的對我說,將來他的妻子絕對要是個溫柔文靜的淑女,沒想到,淑女其實卻是個神勇的大力士,尤其最擅長過肩摔,哈哈哈,人生真是充滿了奇遇。」
「滾開。」他厭煩的瞪了沈若茜一眼,假裝沒听見那些可惡的調侃。
白振灝很慶幸爸媽人遠在國外旅行,而一干親戚對他的新婚妻子還不太熱稔,要不,經過新聞媒體的大肆渲染,日子絕對沒有平靜的一天。
「喂,說真的,那我這樣百般挑釁她,改天她該不會也一個不爽,就把我抓起來過肩摔吧?」沈若茜替自己的安危感到擔憂。
白振灝斜睨一記蔑視,「你一個大男人在怕什麼?」
下一秒,涂著鮮紅指甲油的手一把扣住白振灝,惡狠狠的警告,「白振灝,你給我張大眼楮看清楚,老子我現在已經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了!」
白振灝冷笑,「真是女人就不會說自己是老子。」挑出語病,為自己的弱勢扳回一城。
「白振灝,超級欠打的啊你。」沈若茜氣漲了臉,「說,這出假外遇的戲碼,你還要我演多久?我過幾天可就要回美國了。」
「直到我覺得夠了再說。」
他不懂,對余巧巧來說,他這個丈夫到底是什麼?可以被耍著玩的蠢蛋?不值得信任依靠的渾球?要不,為什麼他的妻子得在他面前那麼賣力的假裝著?白振灝真的不懂。
沒想到他生平第一次對一個女人挖心掏肺的下場,卻是換來一場欺騙。
他不是不心疼她這陣子的傷心憔悴,冷落她他也不好受,但是他更不甘心,他也想要讓余巧巧嘗嘗這種被欺騙的滋味,也順便體會他為了她而難受的心情。
「你們大男人的自尊真的很要命啊,不過是被老婆騙了一下,有必要氣成這樣嗎?真那麼生氣,無法原諒,你干脆跟她離婚還省事些。」
「我就是討厭人家騙我!」他更討厭那種不被信任、依賴的感覺。
「所以,離婚呢?不考慮嗎?」
「死了那條心,我是不會離婚的,省省你那妄想嘲笑我婚姻失敗的鬼話。」
他愛余巧巧,不管是溫柔可人的她,還是充滿正義感、活力十足的她,白振灝騙不了自己,他統統都喜歡。
想要離婚,除非踩過他的尸體,要不然,休想!
沈若茜高舉雙手,「好、好、好,我沒有要嘲笑你,當然也不敢,這次算我誤交損友了,我們慢慢演,慢慢等,這樣總可以吧?」
看看腕表上的時間,「喂,時間到了,咱們這對狗男女可以回家了。」
不給白振灝抗議的機會,沈若茜粗魯的抓起他,死拖活拉的,硬是將他帶離小酒吧。
同一個時間里,余巧巧的心情簡直是蕩到了谷底。
什麼跟什麼嘛!白振灝倒好,還可以天天挽著沈若茜這個大美女出去飲酒作樂,但是,她卻連訴苦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對象。
因為她怎麼也無法在甜蜜的宣言後,哭著對別人說,我老公不愛我了!
不想待在這充斥白振灝身影的屋子,可是也不能包袱款款就瀟灑的回家去,余巧巧只好可悲的躲到陽台來,對著外頭的夜幕繁星獨自垂淚,只有一盞微弱的小燈陪著她。
余巧巧自認從來就不是一個听話的好女兒,結婚前,她仗著自己矯健的身手,成天在大街小巷里奮勇擒賊,讓爸媽一天到晚惶惶終日的操心、掛念,好不容易結了婚,以為爸媽終于可以放心了,萬一她又哭哭啼啼的跑回家去,那豈不是更讓爸媽難過?
抹去委屈的眼淚,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只能靠在陽台的圍牆上,不住的啜泣。
驀地,公寓一樓的馬路上,熟悉的休旅車緩緩出現,遠在三樓陽台上的余巧巧登時睜大眼楮,死命的看著。
果然,沈若茜的身影從駕駛座上飄了下來。
真的是飄下來的,這個女人舉止優雅簡直到達人神共憤的地步,別的凡婦俗女是兩條腿啪答啪答的吵鬧走路,她卻總是蓮步輕移的飄來移去,美得幾乎叫人吐血。
只見沈若茜輕輕甩動那頭如瀑長發,越過車子,從副駕駛座攙扶出她那步履不穩的老公,兩人又抱又摟的往公寓大門走來。
剎那間,余巧巧緊握雙拳,恨不得當場沖下樓去賞她個兩巴掌,好叫她把那雙該死的玉手從她老公身上離開。
可是,就算她打了沈若茜,那又怎樣呢?
甘心被摟被抱的,還不是白振灝。
她心碎片片,可這對交頸鴛鴦還在難分難舍,突然,沈若茜捧住白振灝的臉,噘嘴嘟了上去——余巧巧被這一幕嚇得亂了方寸,頓時熱淚盈眶,嗚咽出聲。
她吻了他,吻了她的老公!而白振灝連一點抗拒也沒有!心一涼,余巧巧跌坐在冰涼的地板上。
都已經到兵敗如山倒的地步了,她還在死守什麼四行倉庫?
就算這一次她拼了命的守著,警察局長也不會頒發見義勇為的勛章給她。
沒有用了,心不在的男人,怎麼拉也拉不住。就算她余巧巧再神通廣大,管得了白振灝的身體,也管不了他叛變的心。
余巧巧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屋子里的。
刺骨的寒意,讓她一秒鐘也不敢多逗留,慌慌張張的爬上了床,貪婪的抓取這僅剩的溫暖。
可惜,就差了那麼兩秒鐘,她沒看到擅自造次的沈若茜,差點被白振灝當場掐死在路邊。
「x!沈若茜,你在干什麼?」白振灝壓低音量咒罵。
「當然是演戲啊!」渾然不見愧色。
「你下次再把嘴巴貼我臉上,我就殺了你。」
「不然,直接貼嘴巴好了。」挑釁說。
「x!你給我滾——」
兩手一攤,「那就掰噦!」轉身,嘴角揚起一抹神秘的笑容余巧巧的眼楮腫得像核桃,總是微笑的唇此刻正安靜的抿著。
她還是一如往常的準備了早餐,只是整個人失魂落魄,憔悴得叫人不舍。
白振灝知道她哭了一晚。
早上起來,她的枕頭是濕的,伸手撫過她的枕頭,然後,他發現自己的心,是痛的。
白振灝突然懊惱起自己,為什麼要這樣折磨她,也折磨自己?
難道非要逼得她不得不對婚姻絕望,他就會好過了嗎?
對,一開始他的確是氣瘋了,想到他的妻子只手遮天的蒙騙了他,想到自許睿智冷靜的他,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時候,當下,他超不痛快的,因為他深深的感覺到被愚弄的羞辱。
他想要還以顏色,想要看她也被愚弄,所以才會主導了這一場荒謬的戲碼。
他是痛恨被欺騙的感覺,但是,他更痛恨他們之間,竟然開始橫著一道無法跨越的情感裂縫。
光是想到她不再用那雙熱切的眸子追逐他的身影,而是絕望的縮回腳步,從他身邊退去、保持距離,這簡直比欺騙還要叫他難受。
他愛她,正是因為愛她,所以無法忍受她的欺騙,然而真正回以顏色的折騰了她後,他一點也不快樂,反而感到無限的煩悶。
看著她的憔悴,白振灝忍不住問︰「你……沒睡好?」
其實,他更想要緊緊的擁抱她要她別傷心。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示好,余巧巧先是一怔,然後抬起木然的臉,扯開一抹過分燦爛的僵硬笑容,「我睡的很好。」
然而話落,她低下頭去的同時,那記突如其來的笑容馬上消失了。
這些天的低潮,讓余巧巧食欲全失,她看著眼前的早餐,胃里猛地一陣翻騰,逼得她痛苦欲嘔,好不容易壓抑那般不適,她再也沒了假裝平靜的興致,倉卒的起身準備上班。
白振灝起身追上她,「巧巧,我……」
她突然從他身邊退開,帶著防備,「我、我去上班了。」
「我送你。」他想要多爭取一點跟她相處的時間。
「不用。」她斷然拒絕白振灝的好意。
她不想再看到他,一秒鐘都不想,看見他,她就會想到昨天晚上的那一幕,那原本只屬于她的男人,竟然被另一個女人的唇給侵犯了。
而這恰恰是有感情潔癖的她無法忍受的!
套上鞋子,她幾乎是逃出那個家。
大門砰的發出一記驟響,白振灝頹喪的呆坐在位子上。
這半個多月來,他到底是在干什麼?他胡亂的抹著狼狽的臉,第一次發現自己對這樁婚姻,竟是如此的束手無策。
他多想念一開始的他們,那時候生活多麼平靜,他們按表操課、各司其職,雖然婚姻生活淡得像一杯白開水。可是,隨便丟點東西進去,平淡無奇的白開水頓時就豐富了起來。
他想念那時候的他和巧巧。
現在的他們,就只差一紙離婚證書來終結他們的關系,他不再可以肆無忌憚的擁抱她,也不再可以享受她給的溫柔關懷,甚至,他的存在,竟然只會帶給她哭泣……不行,他再也無法繼續這樣放任他們的關系惡化下去了,他一定要終止這種惡性循環。
這根本不是他原先預想的情況,他是想要懲罰她,他是想要讓她也嘗嘗那種難受的滋味,可是,他一點都不想這麼殘忍的撕裂他們的感情。
偏偏,他讓情況失控了,讓他們之間一錯再錯……抓過西裝、公事包,白振灝跟著離開公寓。
新聞發生的那一陣子,鄰居們都對著他指指點點,贊美他妻子見義勇為的同時,另一群好事的家伙就會背地里揶揄,他們的家庭生活是不是也充滿了拳腳相向。
那時他的確錯愕、難堪,可是經過了一個多禮拜後,生活恢復了平靜,沒有人會再跑到公寓來干擾他們平靜的生活,贊美的人走了,好事的人也消失了,然後,生活還是只剩下他和巧巧。
那他在憤怒什麼?
憤怒被欺騙,憤怒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妻子的英勇,獨獨他不知道,他成了那個莫名其妙的外人……真他媽的,他白振灝也太小家子氣了!他真是活該。
正煩躁時,口袋里的行動電話響起,「喂。」聲音里夾雜著不悅的情緒。
「振灝?」電話那端的人,顯然是被他的口吻嚇到了。
他收斂心神,「媽,你們回來了?」
「對啊,昨天晚上的班機。怎麼了,你的聲音听起來好像怪怪的。」白母透過電話關切的問。
「沒有,路上有點塞車,覺得煩而已。」隨口搪塞。
這是他和巧巧之間的事情,他不想搞得太復雜,索性一語帶過。
煩?她這個兒子不管快樂或生氣,從來就是那一號表情,想要知道他心情起伏,都還得推敲半天,今天竟會因為塞車而覺得煩,真奇妙!
「有什麼事嗎?」白振灝問。
「媽這次出國回來買了一些東西要送給巧巧,你們今天晚上回家來吃飯吧,我好久沒看到我那可愛的乖媳婦了。」白母口中不無對余巧巧的疼愛。
白振灝認真的想。撇開那些隱瞞、假扮,巧巧的確在這段婚姻里,付出了不少心力。
她努力的當一個大家口中的好妻子,無微不至的照顧著他這個缺乏情趣的老公,轉過身去不是休息,而是在他的父母、親戚面前扮演一個好媳婦的角色,如果只是一味指責她的欺騙,抹滅了她這些努力,那並不公平。
況且,她已經走進了他的心,撿了一個最重要的位置,萬一她離開,他的心就死了。
白振灝思緒頓時一清,「好。」
他決定了,冷戰該告一段落了,吵架只是讓生活變得更難過,向來循規蹈炬的他不喜歡這種月兌序的感覺,他要讓他的婚姻生活同歸正途,趁今天晚上的家庭聚會,白振灝決定要化解他和巧巧之間的不快。
他想回到之前甜蜜溫馨的生活,他想要緊緊擁抱屬于他的巧巧。
糾結多日的眉心,終于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