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利尼,她人呢?!」端懿像一陣風般地從米蘭回到威尼斯,開口的第一句話,問的便是她的下落。
站在輝煌大廳里的總管手中抱了個孩子,努力的擠出笑臉。「少爺,這是小少爺,很像你。」
「我在問你婉妤的下落!」端懿暴喝,整個人狼狽不堪。
他的發絲凌亂,眸里布滿血絲,下巴滿是粗黑的胡髭,身上只穿著簡單的襯衫,完全沒了他平時的優雅和從容。
受不了她的淡漠和指控,所以他給她時間獨處,以為生下孩子之後,她會有所改變,豈料,總管卻聯絡他說,她在醫院失蹤了!
「她不見了。」阿利尼小小聲地回答著。
「去哪?」語調透著戾氣。
「不知道……」聲音更小了。
「你不知道?!我把人交給你,你告訴我不知道?!」端懿發狂似的踹倒了大廳里的古董沙發。
阿利尼抱著的孩子被巨響驚醒,哇哇地放聲大哭。
「噓噓,小少爺乖,不哭、不哭!」嗚嗚,別哭!再哭,他就要陪著一起哭了。
端懿煩躁地吼著。「叫他閉嘴!」如果不是這小子提早來到這世上,她不會在他沒有防備之下逃離他的視線。
「少爺,別這樣,小少爺還是個娃兒,根本什麼都不懂,凶他也沒用啊!」阿利尼嘆了口氣。「而且,小少爺很可憐,出生時听說夫人連看他一眼都不願意,而你也不看他一眼,他甚至連名字都還沒取……唉!」
她連看兒子一眼都不願意?端懿聞言,心頭像是被殞雷擊中,痛得他腳步踉蹌,跌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她真的不愛他,連兒子也不看一眼?她的心怎麼會這麼狠?
他知道他的做法不對,不該用強迫的方式逼她交出真心,但他不信她對他沒有半點動情,他們明明曾經很享受生活的,不是嗎?
在那一個多月里,他們很快樂的,不是嗎?
可是,她卻離開他,遺棄了兒子也同時遺棄了他……
「少爺,你怎麼了?」阿利尼走到他身旁關心的問道。
他搗著臉不語,余光卻瞥見一只握拳的小手揮舞著,他抬眼望去,看見了出生沒幾日的兒子。
「阿利尼,給我!」
「少爺?!」情緒這麼不穩定,要是把小少爺交給他,這……
「他是我兒子,難道我會傷他嗎?」他低吼。
阿利尼猶豫了下,還是將小少爺交給他。
端懿端詳著兒子的五宮,喉頭緊縮,逸出負傷野獸般的低鳴。
這孩子像他也像她啊,是他跟她的結晶,是他們的寶貝……他還這麼小,她怎麼能夠丟下他不管?!
為何她的心可以狠到這種地步?她可以不愛他,但她怎能不愛兒子?
他恨她,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恨意如此劇烈地在體內成形,像個黑洞,吞噬他所有的愛情,只剩下無止境的恨。
七年後,米蘭SO精品大樓總裁辦公室
叩叩兩聲,坐在辦公桌前,盯著熒幕的男人淡漠開口,「進來。」
門板開啟,踏進房里頭的是SO的服裝總監索隆,手里拿著剛出爐的服設畫和暫縫的樣品服。
「薩法諾,幾款修正的服裝已經完成初步縫制,你要看一下嗎?」
端懿微抬眼,大略審視。「可以了。」
「還有,這一份資料是台灣的飛迅電信公司傳過來的邀約簡章,全球性的網路商城構思已經有不少品牌加入,他想問我們有沒有意願?」索隆走近他,把簡章往桌面一擱,而另一只手則覆在他的肩上。
「拒絕。」句句惜字如金,他有若死海般的眸隱晦無光,整張臉線條緊繃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SO品牌堀起的速度之快,讓不少精品集團備受威脅,然而,即使現在早已在歐美站穩腳步,卻依舊沒打算將品牌打進亞洲市場,尤其是台灣。
所以,台灣的公司邀約,自然不在他的考量之中。
「看一下吧!我倒覺得挺有趣的。」索隆搶過他的滑鼠,點入網路,打開了飛迅網路商城的網頁,里頭有多國語言系統,分類清楚,搜尋系統完善,想找什麼有什麼。
找到關于服裝品牌的網頁,網頁上將所有加入網路商城的服裝廠商各設視窗,一一展現,便于瀏覽。
端懿凜容,目光冷峻。「你愈來愈放肆了。」
「我不懂你為什麼要舍棄亞洲這一塊大餅?」他直言道。
如此辛勤地工作,努力行銷這個品牌,卻刻意打住前進亞洲的腳步,這個舉動很耐人尋味的,是不?
「這不是你的分內工作。」意指,他才是真正的總決策者,只有他才有權力決定集團未來的方向。
「那倒是。不過,既然你不考慮亞洲市場,也已經站穩了歐美地位,是否應該輕松一下,好好享受人生?」索隆聞言,笑笑微俯子,深藍色的眸直瞅著他,愈靠愈近,愈靠愈近……
「索隆,我不踫女人,並不代可以接受男人。」無情地推開他,端懿依舊將視線繞在電腦熒幕上。
「抱歉,你的身邊沒有女人出現,所以我誤會了。」他依舊笑得痞痞的。
「出去!」他不耐道。
索隆聳了聳肩,拍拍走人。
端懿以掌心輕揉著眉間。他不是在為誰守身如玉,而是厭倦了男歡女愛。
那個女人走了,也像把他的熱情一並帶走,從此他無心歡愛,開始仇恨驕陽,憤恨這個世界,痛恨著她。
因為恨,他不願讓品牌打進亞洲,但可笑的是,他卻和台灣的裕合紡織合作,只因為裕合能夠織造出她最愛的柔軟布料。
該死,他到底在做什麼?
他設計的服裝風格是她的最愛,即使他退居幕後,也要求旗下設計師必須謹守著這份風格。
抹不去,七年的時間依舊讓他無法將她淡忘,相反的,她的面孔更加鮮明地在他腦海中態肆走動,迷亂他的心智,在恨與不恨之間,在愛與不愛之間,他掙扎得遍體鱗傷。
無法否認的是,他真的愛她。
而這份愛會糾纏他到什麼時候,恐怕誰也無從得知。
撇唇冷笑著,他抬眼想要關掉網路視窗,余光卻瞥見在視窗右下角有個小區塊,里面的一件衣裳圖案很眼熟。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他點下滑鼠,在他眼前立即顯現一件美麗的裙裝──貝狀打折的禮服襟口以銀絲繡上聖獸圖騰,貼身的立體剪裁,腰線開放式自然落下的曳地裙擺,露出內層膝蓋處以下的多層蕾絲,自然黃暈的蠶絲衣料,以金線繡著桂冠花紋,沒有斷層地餃接起整件禮服的邊緣……
這是他設計的婚紗,是他親自為她設計,絕無僅有的一件!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網頁上頭?!
「混蛋,竟然有人抄襲?!」但怎麼可能,根本沒有公開過的東西,至今還鎖在威尼斯宅子的書房里,誰偷得著?
可眼前的畫面,卻又是不爭的事實。
忖著,他突地想到,那張畫,除他以外,只有一個人看過……思及此,心在狂顫不休,嘴里說恨她,然而只有自己知道,他好想她。
思念鋪天蓋地而來,在他周身撒下密網,緊箍著形單影只的他。
端懿濃眉攏起,深吸口氣,尋找著服裝品脾名稱,卻瞧見上方橫幅打出「雅閣」兩個字,教他心頭像是被人猛撞了一下,險些無法呼吸。
雅閣?雅各?!
是她嗎?手有些微顫地移動著滑鼠,搜尋負責人的名字,卻見上頭寫著設計師林與彤。
林與彤……誰啊?
一樣都是姓林,難道會是她的姊妹?不對,林育昶不是只有一個女兒嗎?
他苦惱地低吟,突地拿起電話,撥出了組號碼。「喂,端顏?幫我一個忙,調查林與彤……我等你消息。」
他不是要找她,只是想知道林與彤是誰,為何她會知道這一張圖。
放下電話之後,他雙手交握在唇前,垂眸壓下狂躁的思緒,緩緩拉開身旁的抽屜,從里頭取出一份資料夾翻開,最底層是張被撕得極碎後又完美拼好的畫像。
是她的畫像,他唯一幫她畫下的一張。
那年他氣瘋了,將畫像撕得粉碎,撒在兩人共度一個多月的臥房,鎖上之後不準任何人進入,而後又從臥房的每一個角落里找出張碎片,哭著把她的畫像拼好,再發狂地又將拼好的畫撕得更碎。
過一陣子,再回到這間臥房,躺在床上流著淚思念她,哭著尋找碎片,拼好後再撒落……就這樣周而復始,連他也不記得到底重復了幾次。
直到一年前,為免自己老是跑回威尼斯,他才決定再將畫來拼好黏好,帶在身邊,封在資料夾里,假裝他已將她塵封,卻又時時拿出這張畫像思念。
不埋入工作之中,只要腦袋清醒,他便覺自己快瘋了,所以不斷地讓自己更忙碌,忙碌到沒有時間去理睬她殘留在記憶深處的影子,然而,夜寂夢回時,她的身影老是張牙舞爪地進出,折磨著他,像是要逼他承認他在思念她。
他恨她怨她,卻又愛她念她,多想拋下一切前去找她,再見她一面,哪怕她會端出最殘酷的臉孔,說出最絕情的話……
七年,時間沖刷不了他的愛恨情仇,反倒是釀出魂牽夢縈的思念。
所以,他來了。
查清所有的事後,端懿擱下其他雜事,立即狂奔而來。
他躺在林與彤房內的床上,側躺托腮地看著她的睡臉,她的黑發如雲浪般盤落在純白的枕頭上,粉顏透著紅暈,唇角微微上彎,長睫輕輕顫動,讓他好想好想一親芳澤,想要狠狠地佔有她。
長指刷過她如記憶里一樣的柔女敕唇瓣,一開始只是想逗她,但他卻發覺自己要得更多。
唇似風掠過,可不夠,于是貼覆加深了,摩挲更強烈了,嚙著啃著,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她吃下肚,永遠和她合為一體。
好似反射般,半夢半醒間,她本能地回吻,張口輕咬著他。
倏地,吻一發不可收拾。
他吻得狂烈激揚,像要一路吻進她靈魂深處般,氣息紊亂,血液債流。
被吻得太蠻橫,半夢半醒的她驀地醒轉,眼睫輕眨,端懿放大的俊顏在眼前特寫著,那雙深澈如海又夜夜攪亂她心思的綠色眸瞳,正噙著濃烈深情直勾勾地望著她,帶著哀求的情愫,教她心頭為之一震。
「你醒了。」他粗嘎低喃,不舍地輕吮被他洗禮得潤亮嫣紅的唇。
林與彤怔愣地垂下眼,腦袋依舊在當機中,過了好一會,驀地清醒──「你怎麼會在這里?!」
哇!不是夢,他是真切地出現在她眼前。
「我昨晚就在這里了。」他回得理直氣壯,坐起調整氣息,不讓欲念暴走。
「我說的是……你怎會在我房里?」她明明有上鎖的!
「門一打就開啦。」他撇撇嘴,一臉無辜。「先別管那些,我幫你泡了杯拿鐵,喝一點吧!讓你的腦袋更清醒,咱們待會要談正事。」
她瞪著他,見他將咖啡杯挪近,逼得不得不張口喝了一小口。
「味道如何?」
「……不知道。」熟悉的氣味沿著舌根滑落胃,瞬間淹沒血液,全身的細胞都因這氣味而鼓噪不休。
端懿微挑眉。「沒關系,起來梳洗一下,我跟端正都餓了,等著你準備午餐給我們吃呢。」
「你們不會自己去買……午餐?!」她驚跳起來,看著時間,難以置信竟快要十二點了。
天啊,她已經有多久沒有睡得這麼香甜而不自覺了?
「快點,你也希望讓端正嘗嘗媽咪的手藝吧?」這就是他為什麼要兒子打頭陣的用意了。
有兒子在,她再不悅,也會看在兒子的面子上,對他好一點,對不?
林與彤微抿起嘴,下床定到門外,瞧端正還是正襟危坐在沙發上,雙眼直盯著不知道看得懂還是看不懂的電視節目。
「媽咪,你醒了?」听見聲響,他回頭,臉上笑得很幸福。
她見狀,有些生硬地別開臉,隨意虛應了聲,便拐進浴室里。
老天,她剛才的態度會不會傷到他了?她應該要好好的回答,應該要正眼對著他,而不是……可是,她沒有真實感,不知道該拿什麼態度面對他。
在心里哀嚎了下,快速梳洗後,走到客廳,見他還是乖乖坐著不動,倒是他爹已經大搖大擺走來,很自然地從背後摟住她。
「你在干什麼?端先生。」她垂下臉,不去嗅聞他身上熟悉的氣味。
「等你做午餐啊,端太太。」端懿嘻皮笑臉的。
心很暖,但她無法接受,所以凜容冷聲,「誰是端太太?」
「你啊!」他壓根沒受挫,摟著她走向廚房流理台前。「老婆,我幫你把牛肉拿出來退冰,還把材料都準備好了。」口氣很撒嬌,像在討糖吃。
林與彤瞪著眼前早已準備好的各種材料,他一聲老婆喊得她眼眶發熱,不知道該拿他如何是好,為什麼要等到現在才來找她?
她從沒想過他會來,卻私心地希望他會來,但一等就是七年,在她幾乎認定他已經把她遺忘時,他竟來了。
「你準備那麼多,以為有幾個人要吃啊?」她吸了吸氣,讓自己的語氣听來和往常一樣,不想讓他發現她的激動。「把我的冰箱都給挖空了。」
「我不知道你要用哪些菜,所以就把所有的材料都拿出來了。」好可憐的語調,他忍不住要夸自己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
反正只要能把老婆要回來,要他做什麼都可以。
「這里很窄,你出去吧,我要做菜了。」回頭想將他推出去,卻發覺端正就站在門口,表情很復雜,感覺很像想做某件事,卻又礙于某些原因而不敢行動。「端正,你怎麼了?」她輕問著。
「我……」他咬著下唇,不敢回答,因為爹地的目光閃爍著警告。
「怎麼了?」推開端懿,她蹲到他面前。
「不可以,到外面看電視。」搶在小孩發言之前,當爹的已經冷冷地開口。
「你知道他要做什麼?」她回頭問。
「不知道,但不管要做什麼都不可以。」
才怪!林與彤在心里咕噥,然而才站起身,端正便撲了上來,摟著她的腰,把臉埋在她的月復部上,嚇得她瞪大眼。
「端正!」端懿二話不說將他拉開。「去看電視。」
小孩扁起嘴,一臉委屈。
「你在干麼?」她不悅地再將他推開,輕輕地把兒子摟在懷里。「他只是想要抱抱而已,你干麼把他推開?」
「你不是嚇一跳嗎?」
「但不代表我不能接受啊!」再怎麼說,都是她的兒子,她懷胎十月生下的。「我才想問你,你到底是怎麼教他的?為什麼七歲大的孩子,臉上會有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世故?」
「天曉得,也許你應該去問阿利尼。」他微挑眉。
「嗄?!」她微愣,而後意會。「你把他丟給阿利尼照顧?」
「我忙,老婆又不在身邊,能怪我嗎?」他正色,墨綠的眸底噙滿他不願說出口的埋怨。
忙,是真的,但他刻意不看孩子也是真的,只因兒子也像她,一看到他,就會讓他更加思念她。
林與彤聞言,愧疚地垂下臉,摟著兒子的力道又緊了幾分。
這個打從出生,她就沒能正眼瞧過、沒抱過的兒子,沒有她在身邊,他竟是被管家給帶大的。
難怪總覺得這孩子透著幾分古怪,只因他的禮貌是被強迫加諸的。
「你可以回來幫我照顧他嗎?」看著他倆母子情深,端懿語氣不禁有點酸,氣惱自己要拐她回家,竟還得要利用兒子。
「我……」她的事業剛要起步,每天忙得暈頭轉向,要不是發表會剛結束,她根本不可能在這個時間還站在廚房。
「去去去,媽咪要做菜了。」他眼紅的趕兒子離開,然後霸道地從背後扣住她的腰。
林與彤啼笑皆非。「你這樣我怎麼做菜?」
「可以的。」
她無奈,也不想跟他抗議,因為在他面前,很多事是抗議無效的。
于是,在有他礙手礙腳的情況下,她神奇的炒了牛肉炒飯,還煮出五道菜,炖了她最拿手的紅燒牛肉湯。
「端正,吃慢點。」她看著兒子狼吞虎咽的吃相,不禁笑了。
「媽咪,好好吃!」端正笑咧了嘴。
她也笑眯了眼,讓坐在一旁的端懿有點小悶,不過,看在這小毛頭能夠逗笑她、也讓她下廚的份上,他忍下這口氣了。
吃了兩口,他雙眼發亮,撒嬌道︰「老婆,好好吃哦!」
她聞言,橫眼瞪去。「惡心!」撐著、撐著,絕對不能在他面前笑出來。
「哪有差這麼多的?」他哀怨地抱怨。
兒子說,她就笑,他說,她就瞪,還罵他惡心?!
「吃飯。」她擺出冷臉。
「真的很好吃,你當初沒騙我。」端懿依舊不以為意,笑提當年。
林與彤垂眸,不睬他。沒事提當年做什麼?
「明天換我做給你吃。」
「不要。」
「好啦!」
她不理他,余光瞥見他遞了本資料夾給她。
「還記得我昨晚跟你提的事嗎?」
她閉眼沉吟了下,接過手,隨意翻著。「記得,不過,我必須要先跟席斯柔談過再說。」她盡量保持恆溫,冷調處理。「只是你為什麼要找上我?」
找她合作,是因為她是故人,還是看中她的能力?若不是對她的能力有興趣,她寧可不接。
「是你希望我來找你的吧?否則品牌名稱不會取為雅閣。」端懿扒了口飯,優雅如貴公子般地抽起面紙輕拭唇角。「是吧?雅各。」
「那是巧合,取名雅閣,只是因為我想要一個家!」一個不需要碧麗輝煌的地方,只屬于她和家人共享的家。
「所以我來了,這就是我們的家。」他指著還在努力扒飯的兒子、自己跟她。
看著兩個正在享用她煮的午餐的大小男人,林與彤突然發覺,這情景還真像是一家人,讓她覺得鼻頭很酸,但她卻努力地保持冷淡,寒聲問︰「你不覺得這里很小?小廟裝不進你這尊大佛的。」
「我不知道小廟大佛是什麼意思,我只知道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房子大小不是問題,但一定要有你,不然就無法稱為家。」他由衷道,大手柔柔覆上。「老婆,跟我回家,好不好?」
心緊懸著,她幾乎要答應了,但終究還是忍住。「說到哪里去了!」真是的,差點忘了這男人像魔鬼,很會斗垮她的意志力。
不能被他打動,也許他根本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也許他只是為了要補償才來找她,也許他是想替兒子尋回母親,也許……是為了報復而來。
林與彤的目光落在資料夾最底層的那張畫像,它曾被撕得極粉碎,復被完美地拼湊起來,但是上頭的筆觸軟了,顏色掉了……
他撕的吧?他恨她吧?
看到這一張畫,她的心緊揪著,表面上不動聲色,內心卻是大受震撼,渾身麻麻的,頭昏沉了。
端懿沒發覺她的異狀。「算我自作多情好了,但你在雅閣網頁上放的那張婚紗照呢?」那是她仿照他的畫畫的,他很肯定。「我可以告你侵權。」
她重擰起眉。「告啊!」他來,是為了要報復她的,是不?
否則,為何絕口不提婉妤?資料夾里被撕碎的畫,可以證明一切,對不?
他抬眼,突覺她臉色發青,像是在隱忍著什麼。「我怎麼舍得告你,你是我的老婆耶!」到底是怎麼了,臉色怎麼又變了,剛才不是還笑著的嗎?
她怒瞪著他。「端先生,我不是林婉妤,不是你當年一見鐘情的人。」攤牌吧!把事情說清楚,她不要再這樣曖昧不清,把自己搞得惶惑無法度日。
「你是我一見鐘情的人。」他很肯定,這世界上再沒有第二個人比他還要肯定,但他不要在這當口就把所有的事都說開,以小小懲戒她的遺棄。
「你!」這人怎麼說都說不听啊?正想要把話講清楚,門鈴卻像是催魂似的響起,她不得已起身開門,卻意外見到兩位好友。
靠∼∼怎麼說來就來,都沒事先通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