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無檠為心蕊辦了出院手續,並將她安置在郊區一座環境清幽的花園洋房里。這棟房子是為她而買的,說也好笑,在遇上她之前,他幾乎不花錢的,如今,多年累積的財富全用在她身上。
結束了顧問公司後,他投入了網絡公司的經營。
他並不是這行業的專家,卻是其中運籌帷幄的佼佼者,他懂得吸收人才,並看準了在網絡泡沫化的時代中,要想一枝獨秀,唯有出奇制勝,何況網絡蘊藏著無遠弗屆的爆發力,尚有許多層面等待開發。
經過了先前如同春秋戰國般的群雄爭霸後,任無檠好比異軍突起的領袖,帶領著一支精挑細選的軍隊投入戰場。
他收購了一些雖不成氣候但有潛力的網絡公司,加以整合後重新組成堅強的陣容,在短期內迅速壯大,正式成為網絡界的一支尖兵。
忙著開創事業之余,另一個佔據他大部分心力的,便是心蕊了。
當他進入房間內,特別護士正嘗試喂心蕊吃稀飯。
「任先生,她仍是不肯進食。」護士搖頭道。
「交給我,妳出去吧!」
護士出了房間後,小心地將門給帶上。任無檠落坐在心蕊面前,舀了一小匙的稀飯遞到她嘴邊,她沒動口,低垂的眼簾始終沒抬起來過。
看來,他得使出非常手段了。
放下湯匙,任無檠毫不考慮地含了口稀飯,執起她的下巴,驀地罩住她的唇,以口喂食。
這行為成功地撩起了她的反應,她想推拒,但沒力氣,只有隱約的申吟以示抗議。
喂了一口後,他的唇才離開,她立即躲開了臉,摀著唇輕輕咳著,任無檠又含下一口稀飯,不管她的掙扎,口對口地硬逼她吞下稀飯。
「不……」這突來的舉止使得她再度反抗。
他一手牢牢地握住她推拒的手,另一手扶住她的後腦,將兩人的唇相貼,讓稀飯一點一點地送進她的嘴里。
「吞下去。」他輕聲命令,語氣中的堅決不容她拒絕。
如果這麼做可以救她,即使會加深她對自己的恨意,他也心甘情願,因為她再不進食的話,原本就嬌弱的身子鐵定撐不住。
她哭了,這是她自出院以來的第一個情緒反應。
他讓她盡情哭泣,只有這樣才可以讓那久積于體內的悲傷傾瀉而出,她是個固執的悶葫蘆,所有的委屈都往肚里吞,將自己當成了收集壞情緒的垃圾桶,只好由他來當垃圾的清除者,將她自我防衛的外衣一層一層地剝開,讓內心的悲傷徹底宣泄。
「哭吧,只有這樣妳才會好過點。」
她的淚水在這一夜傾瀉而出,緊握的繡拳打在他身上,到最後緊緊攀著他的臂膀,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累積多年的委屈,任情緒奔瀉于外、任悲傷破繭而出,化為聲聲嘶啞,伴隨著淚水排出體外。
她倚偎著他,禁錮的心靈,在今夜得到釋放。
之後的第一天,她仍拒絕進食,也極力反抗,可惜全身乏力。他捧住她的雙頰,密實地吻住那微張的唇瓣,含下她的申吟,繼續哺喂她食物。
他不但喂她稀飯、也喂她喝水,雖然吃的不多,但有成效。
翌日,他如法泡制,好幾次她故意不理他,想藉此躲避他的蠻橫行為,但他就是有辦法讓她開口喝下營養汁,就算裝睡,他也會拉起她,霸道又不失溫柔地逼她張開眼楮。
對她而言,任無檠這種作法是蠻橫了點,但其實他是用心良苦,很有耐心地與她周旋。
「不要管我,你沒有權利逼我!」在裝睡無效之後,她像個任性的孩子似的發脾氣。
她的力氣還沒恢復,但至少臉色開始紅潤,會生氣就表示身子有了起色。
「連打人的力氣都沒有,等妳有了體力再說。」
「無賴!混蛋!」
「我的確是個無賴。」他不否認。
「我吃不吃東西,關你什麼事?」
「關系可大了,我在妳身上花了那麼多錢,這筆帳沒算清我不會讓妳死。」
「我不——」才出口的抗拒被他霸氣烙下的唇給打斷,一口一口溫熱的流質食物不由自主地吞下她喉間。
當她被迫喝完一整杯營養汁後,任無檠才松開了箝制,她立刻躲到床邊,靈活的眼珠子閃著怒意,除了瞪他,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好可惡!我恨死你了!」
「如妳所言,我是個無賴,想和我對抗,等妳有力氣再說,看看妳,病弱得連一點威嚇的氣勢都沒有,能奈我何?」以強欺弱的法則在他得逞的神態上表露無遺。
裝著營養汁的杯子空了,還有一碗魚肉稀飯要解決,當他用湯匙攪拌著稀飯時,心蕊面露懼色,摀著唇,害怕他又以口哺喂她。
頑劣的笑容浮上他俊凜的臉龐,好似一切都在他掌控中。床就這麼大,她能退到哪兒去了
「給妳一個機會,是要自己吃下它,還是由我效勞?」
她猶豫著,不肯吃但也不敢搖頭,因為她太清楚這男人有多麼奸詐狡滑,竟然用這惡劣的方式逼她就範,他又不是她的什麼人,卻剝奪了丈夫專屬的權利,她的唇已不知被他輕薄了多少次。
「我很樂意繼續為淑女服務。」
「我自己會吃,不用你雞婆。」
他蠢蠢欲動的神情嚇壞了她,只好在他的威脅下妥協。
接過碗後,她又迅速退回床的角落,深怕他又使出什麼卑鄙的手段。撥著魚肉炖煮的稀飯,她舀起一小匙含在嘴里,悄悄抬眼看他,發現他還盯著自己。
任無檠雙手交握在腦後,好整以暇地對她勾著笑意,意思很明白,在她解決那碗稀飯之前,他是不會離開的。
他的表情和動作,在在顯示著已經打定了主意,要耗在這里等她吃完,別想混水模魚。
心蕊困難地吞咽了一口粥,在他炯炯的目光盯視下,很難繼續吃下去。
一個不慎,她噎到了,忙摀著口咳嗽不止,那碗粥在她的搖晃下,有著失去平衡的危險。
在她無法分心他顧的間隙,任無檠來到她身旁,縮短了兩人的距離。
「瞧妳咳的,真是不小心。」他握住她拿著碗的手,擔憂的語氣滿是溺愛和心疼。
「別管我,你走開!咳咳……」
「還逞強?先別說話。」他將碗擱在一旁的床頭櫃上,輕輕拍撫她的背,即使是一點小咳嗽也讓他皺眉。
心蕊抽回被他握住的手,一心只想和他保持距離,無奈縮在床角的她已無空間可退,整個人完全包圍在他男性的氣息下,面對他的高大壯碩,相對展現了她的嬌小。
她瞪著他,想讓自己看起來冷淡一些。
「少假惺惺,我才不會上當。」
「喝水潤潤喉。」他笑,將一杯溫水遞到她面前。
「別以為你這麼做我就會感動。」
「了解,妳嘴邊沾了粥,擦一擦吧!」遞給她一張衛生紙。
「我恨你。」
「明白,小心別又噎著了。」
「不準打我鬼主意。」
「好。」
瞪著他逆來順受的厚臉皮笑容,她居然無話可說,也找不到發飆的理由。
「離我遠一點。」
「等妳吃完,我自然還給妳一個安靜的空間。」
在拗不過他軟硬兼施的強迫下,心蕊只得安分地喝著稀飯;而他則是單手撐腮,微偏著頭笑看她嘟嘴的嬌俏神情,一點也不介意她特意擺出的冷淡面孔。
正常進食了好些時日,她的體力恢復得很快,雖然心中的悲愴猶在,但她已不像前幾日那般精神恍惚,因為和任無檠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她一刻也不能松懈,得隨時保持著警戒。
只是不論她如何用苛刻的言語譏諷他,任無檠頂多笑笑,好似她的冷言冷語只不過是一只蚊子在皮膚上叮咬,不痛不癢。
倘若連「無賴」一詞的罵人話都已失效,她還能如何激怒他?
偏偏盡管她氣他、每次見面一定冷面以對,卻沒膽量拒絕進食和吃藥。
任無檠安排了專門護士和僕人伺候她,她是否按時間吃藥或用餐,都在他的耳目監視下進行,與其被他以「嘴」逼迫,她還不如乖乖地照三餐吃飯。
她打定了主意,等到身體完全康復後一定要逃離這里。
◇◇◇
台灣的入秋時節,冷熱適宜的天氣讓人神清氣爽,江心蕊難得想到院子走走,畢竟老是待在房間的確會悶死人,而且她似乎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曬曬太陽了。
「心蕊,那不是心蕊嗎?」小梅遠遠高聲叫著,興奮地舞動雙手奔向她,她是特地來探望心蕊的。
「小梅?」心蕊冷然的臉上浮現一抹驚喜,在這陌生的環境里,能看到熟悉的好友是一件開心的事,而且這時的她的確需要一個可以談心的朋友。
兩人一見面就是擁抱,個性直爽的小梅毫不掩飾自己的興奮,多日來她心中一直懸念著心蕊,今天總算見到她了。
「妳康復了?瞧瞧妳,氣色好很多呢!」
「妳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是任先生告訴我們的,他說妳在這里悶得慌,希望我過來陪陪妳。」
那個惡人居然還這麼有心?她心里閃過一絲訝異,然而心軟的念頭很快在她腦海里消失,不管任無檠為她設想得多周到,都不會得到她一絲感激的。
「妳剛剛提到『我們』,除了妳還有誰?」
「阿勁和瘦皮猴他們也一起來了,大家都很擔心妳的狀況呢!」
「阿勁?」何時他倆的關系變了?連稱呼都這麼親熱?
小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跟阿勁……妳知道的嘛,感情這東西很奇怪的,阿勁那人又死皮賴臉,我覺得他人還不錯,所以……」一向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小梅,遇到感情之事也不免露出女孩兒家的忸怩之態。
「恭喜妳。」心蕊由衷地說。
「還沒那麼快啦,只是朋友而已,除非他跟前任女友斷得一乾二淨,我才會接納他,否則門都沒有。」
心蕊了然地笑著,看來小梅是認真的,她嘴上雖這麼說但臉上卻是喜孜孜的。
小梅看看心蕊,突地感到愧疚。「對不起,心蕊,妳才大病初愈,我卻盡顧自己的事。」
「說什麼傻話,看妳喜上眉梢,我也感染了愉悅。勁哥呢?怎麼沒見到他?」
「阿勁說這里是任先生的地方,未經允許他不敢進來,反正他有瘦皮猴和肥龍那些手下可以消遣,咱們先別理他。」她將心蕊拉到院子的一張長椅坐下,關心地問︰「妳身子怎麼樣?會不會頭暈?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心蕊失笑地拿下小梅放在自己額上的手,輕道︰「別那麼緊張,我好多了。」
小梅仔細打量她的氣色。「看來還是任先生有辦法,他將妳照顧得很好,妳可知道前陣子妳不吃不喝的時候,我真是擔心死了。」
小梅將阿勁等人听從任無檠命令救回心蕊、並用大筆金錢贖回她,任無檠甚至動用了他在道上的人脈以黑制黑,擺平了那些惡棍的事情經過,大致作了說明。
要不是他,心蕊恐怕已經香消玉殞了,甚至連她先前為了籌二十萬向別人借的錢,任無檠也全數幫她還清。
心蕊不語,被母親出賣的陰影再度籠罩上心頭,原本的笑容也因此被一抹憂愁所取代,到現在,她還無法原諒母親。
「幸好有任先生,他可真不簡單,我听阿勁說,他的人脈很廣,黑白兩道的大哥都很買他的帳,所以黑馬仔那幫人才會那麼怕他,妳沒看到他們一听說惹到的是任先生的女朋友,那種活似見到鬼的表情,實在大快人心呢!」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早說過了,別把我和那無賴扯在一起。」心蕊激動地站起身,一提到他,她便無法冷靜。
這點小梅倒是不明白,也始終感到疑惑,從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來看,任先生對心蕊是一往情深,但心蕊卻很討厭他,何故?
「他是有點冷冷的,有時候嚴肅的表情也挺嚇人的,不過憑良心講,怎麼看他都不像無賴耶,而且他還真是神通廣大。」
這麼個厲害優秀的男人,能保護心蕊的話是最好不過了,一個英俊威嚴、一個嬌柔如水,老實說還真是登對呢!
她偷偷觀察心蕊,見她沉默不語,試著建議道︰「其實……我覺得你們挺配的。」
「小梅——」
「好好好!算我多嘴,妳別氣,身子才剛復原的人不能太激動,咱們聊點別的吧,老板那兒我幫妳請了長假,妳好好休息一陣子,等完全康復再回來上班。」
接下來,兩人談的都是餐廳一些日常瑣事,小梅跟她敘述這段期間大伙兒的狀況,心蕊靜靜地听著,有人可以傾訴,心情便不再那麼郁悶。
小梅陪了她一整個下午的時間,直到傍晚才離開。
之後休養的期間,心蕊並未再見到任無檠,也許她該感謝他的大方,畢竟他將她從狼口中救出、又從鬼門關前拉回了她;也虧他善體人意地避不見面,知道她最不願看到的人就是他。
如今她決定了,她的身子已康復得差不多,也該是離開的時刻了。
她來的時候雙手空空如也,走的時候也孑然一身,心蕊換上了自己的衣服,提著簡單的行李準備離去。
問題是,才走到客廳門口她便被女僕擋了下來。
「夫人,先生交代過您不能離開呀!」一名女僕好言地勸她。
「腳是我自己的,我有權利離開這里,請告訴他,我的身子已經康復,不需要他多費心了,至于錢,我會想辦法還他。還有,我不是他妻子,別叫我夫人。」
但沒有任先生的吩咐,女僕不敢讓她離去。
「對不起,因為任先生叮囑過,可不可以等他回來再——」
「告訴他我回到自己的住處去就行了,請讓開。」她冷冷地打斷女僕的話。
女僕面有難色,不敢放她走,兩人在大廳門口僵持不下,心蕊走不了,只能負氣地奔上樓,任自己跌回床上。
他無權軟禁她!心蕊在心中吼著,緊握的繡拳捶著床,卻發泄不了內心憤怒的十分之一。
沒錯!他是救了她,但他也欺負過她,她不會因為他這次的行為而將過去受的凌辱一筆勾消。
也許他救她的動機,也包括了想佔有她的企圖,她不會忘記男人的貪婪,任無檠打什麼主意,她太清楚了。
她將自己鎖在房間內,再度絕食以示抗議,隨著天色漸暗,她也昏沉地睡去,蒙之中,感覺到有人進來。
心蕊在半夜里醒來,微張的迷蒙美眸隱約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床邊凝視著她。
是他!他回來了,雖沒燈光,但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存在,沒有感到訝異,也許是因為早有預感,她之所以拒食也是為了引出他,想不到他這麼快便出現了。
她緩緩地坐起身,就著窗外微弱的月光試圖看清他的面孔。
「在進門之前,不是應該先敲門的馬?」她冷嘲。
「為什麼又絕食了?」他不答反問。
「你無權軟禁我。」她控訴。
「這里的一切都屬于妳。」
「我沒說過我要,而且我也不稀罕。」
兩人之間有一時的靜默,她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無從判斷他是生氣還是什麼的。
他突然站起身朝她走來,面對他的逼近她猶豫著該不該逃開,但這是他的地方,她能逃去哪?
就算逃也會被他捉住,紊亂的思緒讓她索性動也不動,但在感受到他的靠近時,她仍是不由自主地退後,倏地,一只果足已被他堅定的手給定住了。
她不敢動,深怕自己一動又會換來他強行的掠奪,畢竟每一次掙扎的結果,都只是逼得他更加霸道而粗魯。
黑暗中,他改執起她的左手,心蕊只感到左手腕一股冰涼,好似有什麼東西套了上去,正好套在她已經愈合的傷口上。
「什麼東西?」
「手鐲,特別訂做的。」
「我不要。」
「我希望妳收下,求妳,這不是禮物,只是一種愧疚的表示。」他難得的低聲下氣使得她一時愣住了。知道她在听著,他繼續說道︰「我知道妳恨我,妳絕對有恨我的理由,但請善待妳自己,不為別人,為妳自己,這是妳的人生,妳可以決定怎麼做,這棟房子本就屬于妳,我並非買來討好妳,只是還給妳罷了。」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總有一天妳會懂的,只是現在我不能說出理由,我懇求妳留下這棟房子,因為妳會需要它,我不會打擾妳,妳可以安心的住在這里,我要說的只有這些。」
他放開她,凝視了她好半晌後,默默走向門口,關門聲之後,空氣中再也沒有任何聲響,她又回到了一個人。
他……說了什麼呀……
心蕊雙手環抱著自己,不經意踫觸到手腕上那冰涼的鐲子。那是一只極為精致的鐲子,借著窗外灑進的月光,淡淡的光澤為它增添了幾許神秘的燦爛,它並不華麗,卻樸實得特別,寬面的設計正好蓋住了她曾經自殺的痕跡。
望著手鐲,心蕊有瞬時的怔忡,有那麼一瞬間,這手鐲打動了她的心。
她明白,任無檠用心良苦地找來這鐲子,除了遮蓋住手腕上的疤痕,也為了抹去她心中的傷痕。
不知是今晚的月兒美得令人善感?還是這秋日的夜晚容易引人愁思?
善待自己。
任無檠的話在她腦海里縈繞不去,她對他的恨意正逐漸消減,在他為她做了那麼多之後,她很難繼續堅持對他的恨意。
她向來潔身自愛、觀念保守,有著強烈的貞操觀,始終堅持自己的身子只獻給自己所愛的人,然而他卻中途闖入……
曾經認為自己會恨他一輩子,但現在,她不確定了。
月復中突然傳來一陣抽痛,撫著微疼的肚子,她覺得疑惑,不一會兒,心蕊猛然想起,似乎有好一陣子沒來潮了。
該不會?算算時日,自從那一夜之後她就不曾來潮過,撫著心口,她微微顫抖地瞪著小月復。難道已經有一個小生命悄悄生長了?
她抱著隱隱作痛的小月復,思緒紛亂地蜷縮在床上。如果真的有了,她該怎麼辦?
窗外高掛的明月沒入了雲層里,黑夜吞噬了她的勇氣,害怕加上虛弱,她感到好無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