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利亞在庭園摘著花壇中的花朵,看見飛奔進庭園中沃倫的模樣後臉都白了。急切地把孩子拉到房子里,把玄關的門鎖上。
「你你……你你……怎麼會……」
緊抱著比自己還高的孩子淚流滿面。之後過了不到半小時,玄關的門被激烈地拍打著。
「是我,開門。」
從煤礦回來,一身黑炭的伊德飛奔到客廳。接著看見變化完的孩子模樣,肩膀都無力地塌了下來。
瑪利亞在客廳崩潰地蹲了下來,雙手掩面,大聲的哭泣。對這樣的瑪利亞伊德激動地斥責。
「只會哭,什麼用也沒有。」
緊握著圍裙,瑪利亞顫抖著聲音低語。
「喂,親愛的。這次也像之前一樣切掉就好了吧。像這種翅膀,沒有……」
伊德左右搖著頭。
「這個模樣被太多人看見了。我在工作的煤礦听到人家在說,猜測到該不會是如此才慌張地回來。好像沒有人不知道的樣子,也該是被發現的時機了。就算把翅膀給切掉,事到如今也沒用了。」
瑪利亞大叫。
「我不要。」
伊德虛弱地笑著。
「除非現在神,顯現騙過大家的奇跡。」
敲著鐵門的聲音震耳欲聾,激烈地聲音在耳邊回響。看見窗戶外的高聳圍牆,微微發暗,在對面隱隱約約傳來光芒。喧囂著,都是人。
「唉……」
伊德低語,緊緊抓住沃倫的肩膀。
「我先到外面去。然後你和瑪利亞快點逃跑。」
「我什麼壞事都沒有做。我明明沒有做啊……」
伊德用力地抱緊孩子,將嘴唇壓在額頭上。
「你是我們驕傲的孩子。但是現在非逃不可。離開這個村子。盡可能地遠離,到遠遠的地方去。」
「但是,伊德……」
「沒關系,去吧。」
尖銳的聲音,讓沃倫的肩膀直打哆嗦。伊德飛奔到庭園中,從馬廄中牽了匹老馬出來,上面有兩具黑色的斗篷,用瑪利亞的薄紗巾遮掩住臉跨到馬上。
漸漸地圍牆外的騷動停止。馬上的伊德朝著沃倫回過頭。
「在幫你取名字的時候,早已經覺悟到這一天遲早會來。所以你不用煩惱。」
瑪利亞打開鐵門的鎖,伊德一夾馬月復,黑色斗篷的影子,在微微發暗中飛奔了出去。隨著眾人的咆哮聲,腳步聲和馬蹄聲都遠離了。瑪利亞到圍牆外環視一圈之後,帶著沃倫出去。
「誰在那?」
在走出圍牆外沒幾步之內,就看見了人影。瑪利亞和沃倫雖然跑了出去,但是,年邁的瑪利亞在半途跌了一跤,腳無法動彈。
「你先走吧。」
一向愛哭的瑪利亞意外的,以冰凍般的聲音告知著。
「但是,瑪利亞……」
「快逃吧。你不逃的話等一下又會被伊德罵了。沒關系,快逃吧。」
「但是……」
瑪利亞伸出雙手,像導引著沃倫一般將他的臉拉向胸口。
「可憐的孩子。誰都別恨,不可以懷著怨恨的心。神啊,神,請將我們的孩子,納入您的庇佑中吧……」
在背上拍著,被堅定的目光推送著沃倫跑開。遠遠的,遠遠的。伊德說的話,一圈一圈地在腦中回旋。跑累了,在路上正中央蹲了下來的沃倫正前方,有匹馬沖了過來。猜測著是伊德嗎,但是,這個可能性立刻被朝向自己的槍口給背叛了。
「惡魔,去死吧。」
臉頰掠過子彈。在那的是面目扭曲到令人害怕的好朋友,喬舒亞的臉。
「竟然,竟然欺騙我到現在。我家中發生的所有不幸,全部都是你所引起的。」
不論說什麼都沒有用。大叫著背叛的好朋友,背叛了沃倫。耳邊掠過「死亡」的恐懼,沃倫一面哭泣,一面大叫著跑開。
為什麼自己會遭受這種待遇?明明每天都那麼誠心地向神祈禱,為什麼非受這種懲罰不可?為什麼會突然長出翅膀……。
背上掠過好幾次子彈。沃倫逃進怪物的住處「橄欖樹森林」。怪物是很可怕,但是「人類」更加地可怕。
「呱,呱,呱」又大聲又尖銳的鳥鳴,像蹲踞似的在大樹樹根旁睡覺,沃倫背脊抽動地抖了一下,慢慢地張開眼楮,四周圍繞的是蒼郁的野草。大霧彌漫,朦朦朧朧地無法看清遠方的景色。
一片黑暗,但,並非漆黑的。是像黎明前似的深藍色。用沾染到土臭味的右手,沃倫粗魯地在眼瞼上抹著。在確實清醒過來的同時,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為了不想听到空肚子的叫聲,用力地壓在肚子上卻完全無法止住。
直到听見鳥叫聲醒來前,沃倫做了個夢。夢中和祖父母三個人圍在粗陋的餐桌前。桌子上有烤好的面包,和瑪利亞的得意料理熱騰騰的雞湯。不管是村人得知他是惡魔的事,還是在村中被追捕的事,夢中的自己都知道。既然如此為什麼三人還會圍在桌子前呢?必定是因為一切都有了安排了吧。開始用餐,可是不論吃了多少東西肚子卻始終空空如也。更甚者肚子還多管閑事地叫著控訴。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那只是個夢,只是個夢而已。
握著拳在嘴邊舌忝了下,有咸咸的土味。從背上長出惡魔翅膀,被村人追捕逃進橄欖樹森林以來,已經渡過七個夜晚了。沃倫不知考慮過多少回,像是自己今後該如何是好之類的事……。單獨一人自言自語著,只有繁茂的森林听見。四處都沒有回應的聲音。
明確地體認到,如果一直都是這個模樣的話,是無法離開森林到外面去的。就算離開了森林,讓村子里的人看見了最後還是會被殺掉。想起了認為是好朋友的喬舒亞毫不猶豫地將槍口朝著自己的事。在悔恨的同時,胸口像死了心般地絲毫不覺得疼痛。對和喬舒亞一同渡過那麼長的一段時間,不禁格外地懊惱。
雖然無法抑制地擔心著伊德和瑪利亞,但是,卻不能回去看看情況。不自覺地嘆了口氣,在這同時有一股像蛋腐壞了似的惡臭飄入鼻內,不由得用單手捏住鼻子。橄欖樹森林中,雖然時濃時淡,但是,不論到哪都有這種惡臭飄蕩著。察覺到那是怪物的體臭,是前天的事。
沃倫慢吞吞地站起來,邁向青色的黑暗中。比起強烈地惡臭味更無法忍耐的是干涸的喉嚨。在唯有自己踏在干枯野草上發出的回音聲中,低頭尋找大片的葉子,舌忝取偶爾滴在上面的水滴。但是僅僅這種程度是無法滋潤干涸的喉嚨的。
從逃進森林開始稱得上能入口的東西,只有露水和樹果而已。想要忍住饑餓,漸漸地到最後沃倫再次蹲了下來。不知不覺地寒冷讓身體打著哆嗦。在背上的黑色翅膀簡直像要將自己包起來似地覆蓋住全身。被村人追捕的元凶,令人厭惡的黑色翅膀,想不到還會有這麼使用的一天。
「有人類的味道。」
頭頂傳來聲響。是像壞掉的小提琴一般,尖銳高亢到要震破耳膜的聲音。
「也有惡魔的味道。」
「那個啊,是惡魔和人類的小孩。哪天吃了那種東西的話,是會拉肚子的。」
「為什麼那種東西會出現在我們佛鷲鳥的住處呢?」
「我怎麼知道。不過惡魔是邪惡的。要是有那種東西在身邊的話,一丁點兒獵物都不會接近的。」
抬起頭。渡過了七個夜晚後對森林中的怪物相貌也已經相當習慣了,但是,看見稱做佛鷲鳥的怪鳥的長相之後沃倫說不出話來了。體型有小山羊那麼大的大鳥,通體灰色,尾巴非常的長。從直裂到耳邊的綠嘴中,時隱時現地露出像蛇一樣的紫色長舌。
「哎呀,看到臉了。多麼丑陋的惡魔啊。既沒有尾巴,也沒有尖耳朵。」
「真的。好丑的惡魔哦。」
因為佛鷲鳥口臭的緣故,四周的腐臭更嚴重了。沃倫皺著鼻子低下頭,用黑色的翅膀掩住全身無視著怪鳥。佛鷲鳥雖然喋喋不休,但是直到現在還沒有對他加以危害。
森林中的怪物見了沃倫背上的翅膀,知道他混有惡魔的血統,連看都不看一眼。雖然大致上怪物都無視著他,但是其中也有對沃倫的存在感到不愉快,而驅逐他的種類在。貌似猴子的稱做「史普利茲」的怪物對勢力範圍的意識相當強烈,對迷路的沃倫以極驚人的氣墊驅逐著。但也僅限于踏入地盤之內時,一出到範圍外就突然像失去興趣一樣掉頭離開。
抱著饑餓的肚子,以黑色的翅膀御寒,回想起剛才做的夢,不由得泛起了淚水。在溫暖的床上醒來,和瑪利亞烤的美味面包的早晨景象,也只有在夢中了。雖然很平凡,但是,那是多麼地幸福啊。在細細品味的同時,祖父母的安危,只能在怪物的森林中擔心卻什麼都不能做,更加痛恨自己的無用。
一陣陣涌上來的寂寞感,想著干脆就這樣淒慘地死了算了。但立刻又粗暴地打消掉激動的思緒。既然在森林中,無論如何至少要確保住自身的安全。不能在這里受到挫折。還不到死的時候。留下拚了命讓他逃離的祖父母,只有自己解月兌之類的事絕不允許。
高昂著情緒,站了起來。光坐著肚子是不會填飽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情況下,只有等到因饑餓和生病、無法預料的事故而死亡為止,在此之前,只能苟活下去。沃倫再次沒有目的地走著。
在听不到佛鷲鳥的聲音的時候,沃倫好不容易離開了樹林走到小小的草地上。感覺踩到什麼柔軟的東西而停了下來,看向腳邊。撿起一個茶色的不知是什麼的東西,那是個大大的皮制袋子。但是底部破了個洞。重新環視周圍,附近四散著像是袋子里面的東西。
有小小的瓶子和筆記本,但是,更吸引沃倫視線的是,淡茶色的紙袋。周圍彌漫著濃霧,旁邊沒有人在的樣子。沃倫靠向紙袋,顫抖著手撿了起來。正如預料中的,里面裝著面包。沃倫將紙袋緊緊揣在懷中,一溜煙地跑了。
拼命地跑。確認背後沒有人追過來後,在大樹下重新打開袋口。用顫動的手抓住面包,就這樣站著啃了起來。發出卡卡的聲音吃著吃著,直到袋底平平的只剩下面包屑為止。
吃完後將紙袋撕成細小的碎片,撒在四周。這麼一來,就不會留下自己吃過的痕跡了。在放下心的同時,突然害怕了起來。自己現在到底做了些什麼啊。沃倫最後蹲了下來,抱住頭。不論肚子有多餓,還是撿到的東西,自己已經偷了別人的東西了,很明顯地犯下了名為「罪」的行為。
慌張地在胸前畫著十字,雙手交握住。自己犯下偷竊他人物品的罪,感覺像背叛了虔誠信仰的瑪利亞和伊德。不能把吃了的東西歸還的話,就無法償還這個罪過。還是先向物主道歉好了。不管會被如何痛哭,還是毆打,那都是自己的「罪」。心甘情願地接受,就算犯下過錯,神也不會舍棄信徒的,必定會救援的。
沃倫和逃離的時候相反,以緩慢的步伐走著。從長出惡魔翅膀以來,嗅覺比以前更加靈敏了,也可以看向更遠的地方,感官像野獸一樣敏銳。遠離人類的證據只讓他悲傷而已。
察覺到愈接近袋子所在地,一股腥味愈來愈重。和怪物的體臭稍微有點不同。剛才明明沒有味道的,也許是風向改變了也不一定。接著回到偷了面包,袋子掉落的草原時,沃倫停了下來,目瞪口呆。
因為開始泛白的天空和濃霧消散的緣故,剛才沒看見的東西現在清楚地看見了。在零亂的袋子對面,有一小塊茂密得像被紅黑色油漆沾染過的斑點。臭味還很新鮮,但是,沒有見到有人影在。從掉落下破掉的袋子的情況來推測的話,難不成是有誰被森林中的怪物襲擊,而且被帶走了?不,大概是被怪物襲擊而受了傷,勉強逃掉了也不一定。
沃倫把不知屬于誰的袋子中,四散在地上的東西收集起來。如果受了傷的人逃出森林外的話,也許會需要這些東西。雖然無法送到教堂去,但是放到來找的時候馬上就能看到的地方,比如森林的入口處,這樣對把面包吃掉的事,多少能減輕一些罪孽吧。
抱起皮袋,正要走出去的時候,頭頂有卡沙卡沙地擦過樹葉的巨大聲響。
「喂,惡魔。」
粗嘎的低沉聲音從上方降臨。沃倫嚇得把手中的皮袋掉落腳邊。戰戰兢兢地抬起頭,在大樹樹枝上站立著比至今所見都來得龐大的「史普利茲」。
「這里是我的地盤,別在那東張西望的,還不快滾出去。」
背脊發起抖來,努力地搖晃著僵直的雙腳,準備要跑時,啪地有什麼東西浸濕了腳邊。反彈在草地上的紅色,接著啪嗒啪嗒地滴落將長草渲染成一片紅。
「在那磨蹭什麼?」
隨著怒吼聲,腳邊掉下有質感的東西。以為是木塊而凝視一看,嘴唇微微地抖起來。是腳趾的形狀,一片血污的人腳,但是只有膝蓋以下的部分而已……。
「啊,糟了。」
史普利茲從樹上跳下來。撿起滿是鮮血的腳,從腳尖開始像是很美味似地吃了起來。
知道森林中的怪物會吃人的事。這些話題也不知听過多少回了。但是從沒真的看過被吃掉的情形。
「嗚哇啊啊……」
發出讓史普利茲嚇得彈了開的大叫聲,沃倫逃跑了。這種事,這種事不應該發生。人類,不應該像那樣輕易地就被吃掉。神怎麼會允許呢?一面跑,一面在胸前畫著十字。這里是怪物的住處,不是人類的住處。自己不想待在這種地方,也不能待在這種地方。沖擊,給予了沃倫飛奔出森林的勇氣。
逃出微微發暗的森林,視野一下子寬廣了起來。廣大的草原,舒服的和風。還有非常好聞的花香。那是一種有著淡淡女乃油色的花朵。
像是表示早晨般,森林外也開始染成白色。遠方也傳來雞啼聲。在小路上一個人都沒有。沃倫一面在四周以銳利的視線掃著,慢慢地走出去。微微地,有鳥類振翅的聲音,背脊震了一下,在路邊遮掩著蹲下來。對以這種模樣和人踫面感到恐懼。
所以好不容易找到村子外的空屋子時,毫不猶豫地飛奔入內。在屋子中四處繞了一圈,扯下掛在窗戶上的大布片勉強遮掩住黑色的翅膀,灰塵從破洞處掉得滿頭都是。
簡直如同乞丐般地模樣,沃倫再次走著。半途和一位駝背的老婆婆擦身而過。沃倫猜測著該不會向擁有惡魔翅膀的自己扔石頭,但是,雖然老婆婆向乞丐般的男人瞥了一眼,卻無視地走過去。一面無精打彩地在村子的路上走著。想回家去,回到有高高圍牆的家中的話,在溫暖的暖爐前,感覺像是伊德和瑪利亞會在那兒等著自己一樣。雖然被殘酷地追捕,但是,眾人一定能理解自己其實是很虔誠信仰的,就算不能回復原本的生活,還是強烈地祈望回去。
要回家的話,必須快速通過村子的廣場。清晨,沒有人在。用跑的快速穿過去。愈接近廣場,听見眾多鳥類的叫聲。也許是因為廣場上有水源所以才會聚集也說不定。
一面走,突然想起來。這麼說來村子里從今天開始就要舉行豐收祭了。每年的祭典都會作大型的花車,小孩子和未婚女性會坐在上面在村子中結隊游行。接著最後會在村子正中央的廣場上整晚燃燒火炬跳舞到天明。
一直以來祭典前廣場上的花車準備都很熱鬧的。但在路邊完全沒見到花車的影子。但是廣場中央做了個什麼在那里。是用木頭組合成的。猜測著是作好的花車,沃倫搖搖晃晃地接近那個「什麼」。
那是單單用兩根剝皮圓木組合成的三角形東西。在組合成三角形的兩根圓木中間,橫架著一根稍微細一點的圓木。到底是什麼啊,沃倫歪著脖子。而且從圓木的方向還飄來一股腐臭不可聞味。愈接近一分,背脊就像心神不定似地騷動不已,有不好的預感。接著相當接近了,察覺到懸掛在較細圓木上的東西時,沃倫將遮掩住自己的破布給扔掉,沖了過去。
村子廣場正中央建造的簡陋絞架上,有兩個人,被吊了起來。周圍聚集了眾多的鳥類,用尖銳的嘴啄食著散發腐臭不可聞味的肉。
伊德和瑪利亞雙眼被刨了出來,二人的額頭上都烙了十字的印記。
「伊德,伊德……」
一靠近,鳥群啪沙啪沙地振著翅膀飛走了。伊德就這麼張著嘴,被風吹得搖來晃去。
「瑪利亞……」
一向注重外表的瑪利亞披散著頭發,臉頰上留著流下血淚的痕跡。沃倫跑上前去用力地撼著圓木,但是,堅固的絞架絲毫不為所動。自己的身高,還不足以將絞住脖子的繩索給解開。「快一點把那繩子給解開,我想這麼做」的強烈期望著踮起腳尖,突然身體飄了起來。
沒有去想為什麼身體會飄起來之類的事,將吸取瑪利亞生命的粗繩用臼齒咬斷。用右手抱過瑪利亞簡直像曬干的藥材般的身體,接著咬斷殺死伊德的粗繩。從自己倚靠著的伊德的後頸涌出白色的蛆,沃倫像不願看到似地悄悄閉上眼楮。
「啊,是惡魔,惡魔回來了。」
抱著伊德和瑪利亞回過頭,在那的是面包店主人,巴南的身影。被巴南的聲音驚動,沉默的屋子陸續打開窗戶。人群漸近,沃倫就這樣抱著瑪利亞和伊德意識到翅膀振動了起來,高高地飛了上去。
明明想早點逃離這個地方,雙手抱著兩個人的重量卻讓沃倫左搖右晃地飛著。想著也許用跑的會好一點,但是已經太遲了。下方,開始聚集眾多的人群了。
「是惡魔,果然在這附近。」
「殺了他,殺了他。」
從地面上投擲上來的有令人畏懼的言詞和石頭,額頭讓石頭給擊中了。一面忍耐著疼痛和不甘心,沃倫繼續飛行。但是人群也朝著他飛行的方向追了過來。再也回不了那個家了。只有逃往橄欖樹森林去了。
森林出現在腳邊的瞬間,尖銳的槍聲響起。同時翅膀升起一股刺痛,在失去力量的同時平衡感也崩潰了。沃倫像樹葉一樣旋轉著往森林中墜落。